娘子不温良 第四章 燕七加入队伍
临安,徐记油铺。
“来了。”燕七手中的玉笛换成了骨笛,骨笛是用人的腿骨打磨而成,这是燕七杀的第一个人,他不仅砍下了那人的头,还砍了一条腿。
燕十三习剑,燕七习音,鬼谷每个弟子各有所长。
“嗯。”今夜月暗无星,燕十三喜欢。
“不留活口,取徐满的人头。入了江湖还想着全身而退,他徐满当真作的是春秋大梦。”燕七面露不屑。
燕十三听见了孩童的啼哭声。“一家三十七口……不,三十八口。”
“小心徐满,那是名震江湖的金刀王,不可小瞧。”燕七提醒,对上徐满,连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全身而退。
骨笛抵在唇边,幽怨的笛声如泣如诉,像是孤魂野鬼的沉吟,让人心中生寒,内院很快便传来哭喊声,没有内力护身的妇人孩童最先爆体而亡,鲜血染红了一间间屋子。
这时,一柄大刀飞上房梁,冲着燕七的位置而去,燕七飞身躲开,袖子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什么人敢在徐家地界放肆!”来人年轻,但是功力不弱,模样颇有徐满年轻时的风貌,是他的大儿子。
徐满的大儿子提起厚重的大刀劈向燕七,燕七微微一笑,轻松闪过,手中换上了玉笛抵挡攻势。
笛声消散,房中的人得以喘息,呼喊着奔出门逃命,一些缓过神来的护院提着棍剑指向纹丝不动的燕十三,高声咒骂。
燕十三不喜喧闹,会引来不必要的人,她飞身而下,追命在空中划出一道亮光,那些叫骂的护院顷刻间双双跪下,捂着喉咙倒在血泊中。
燕十三低头看着身上染了血的白衣,心中慌乱,不能凤怡年知道!
分神间,一把金刀贴着燕十三的侧脸飞过,发丝瞬间被削断,她右脸颧骨处出现一道血痕。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徐满七年前便金盆洗手,退隐江湖,江湖的恩恩怨怨早于我没有任何瓜葛,究竟是谁要杀我?”徐满出现在院中,下颚留着络腮胡,肩膀浑圆。
他身后的灯是亮着的,看着窗户上的影子,一个女人正瑟瑟发抖地抱着睡着的孩童,看来是徐满封住了他们的穴道,方能躲过燕七的笛音。
徐满冲向前,周身的怒火,燕十三退身闪避,徐满拔下墙中的金刀重新退到房门外,两人四目相对。
徐满想要个解释,他已经过了七年的太平日子,这金刀也已有七年不显露江湖,为何还要逼他?
“他们,也得死。”徐满的疑问,燕十三并不知要如何回答,她只知道今夜徐家所有人都得死,包括那个婴儿。
“杀了你,他们就能活!”话音落下,徐满再次冲了过来。
这次,燕十三没有躲,徐满的金刀有百斤重,他挥舞起来却轻巧自如,强大的压力逼得燕十三连连后退。
“十三,不可逞强。”燕七分身乏术,疲于应付徐满的大儿子,这小子得父亲真传,底子扎实,年纪轻轻已有高手风范。
“买家出多少银子,我出双倍,买我一家老小的性命。”明明眼瞧着是徐满占尽优势,可他却主动停了下来。
不远处的燕十三也停下脚步,除了衣服上的几道划痕,并未添新伤,反观徐满腰杆挺得笔直,呼吸却不免加重。
看着追命剑锋上沾着的血慢慢变淡,被剑身吸入,燕十三淡淡道:“追命,喜欢你的血。”
“你们到底是谁?”徐满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燕十三犹豫了片刻,从怀中掏出面具戴在脸上,以此来表明身分。
徐满大惊,手紧紧握着刀柄,“鬼谷,你是鬼谷的谷主?”
人人都知鬼谷谷主脸戴银色面具,杀人不眨眼,而且全凭喜好,不问缘由。
“不是,谷主是我师傅。”燕十三倒也不急着动手,她在给徐满休息的时间,步步紧逼胜之不武。
徐满老了,不是她的对手。
待追命将徐满的血全部吸入剑中,剑像是有意识一般在燕十三手中不停的晃动,急不可耐的想吸入更多的鲜血。
徐满看着镇定自若的燕十三,她眼中毫无惧意,虽不是英雄,却是极为聪明的高手,不傲、不急、狠得下心,忍得住性,不愧是鬼王的接班人。
他冲上前与之一战,燕十三步伐灵敏,一招一式皆冲着徐满的要害而去。追命在燕十三手中越来越兴奋,它渴望徐满的血,到最后徐满由攻转守,可惜还是步步后退,直到追命穿透了他的肩胛。
一声闷哼,燕十三抽剑,双眸毫无波澜,她不再给徐满喘息的机会,剑花飞舞,腰间、手臂,大腿,后背,一道道的伤口染红了衣襟。
屋内传来女人的哭泣声,她虽是被封了穴道听不见声音,但是窗户纸上的道道血痕映入眼中,还有那单膝跪地的高大身影,她再也忍耐不住,从房中抱着婴儿冲了出来,跪在徐满身边。
“求求你,放过我们,求求你,大侠,求求你……”面容温婉的女人说着胡话,她不知自己都说了什么,只想为她的孩子、她的夫君讨一条生路。
燕十三冷冷的看着,眼神连变一下都未曾,怜悯之心,鬼谷之人从未有过。
“快回去,我没事。”徐满拼尽最后的力气拥了女人一把,用金刀撑着身子重新站起来。
他知道,这把金刀他已经举不动了。
“他们也得死。”燕十三不解徐满为何要将他们推回房中,死在他身边不是更好吗?
徐满没有再废话,他知道眼前的女子根本不懂世间情为何物,她不过是杀人的工具罢了,就如同她手中的那柄剑,只是鬼谷的工具。
燕十三不急着让徐满死,三招过后,徐满身上又多了细细密密的划痕,不致命,但却流血不止,地上的血漫漫汇聚到燕十三脚边,她后退半步,将追命立在血泊中,用指甲轻轻敲了下剑身,清脆悦耳的声响回荡在耳边,而后将长剑刺入心口,给了徐满一个痛快。
“爹!”房顶上与燕七打斗的徐满大儿子发出了一声悲鸣。
“夫君!”女人再次冲了出来,她跪在徐满身边,像是被抽走了灵魂,没有再哭,只是痴痴唤着徐满的名字。
重物从房顶上滚落,发出一声闷响,是徐满的长子,死了。
论功夫,燕七不如燕十三,因此受了点伤,不过并不严重。
长剑刺入,燕十三让女人死得痛快,并没有像徐满那般折磨,燕七扫了眼地上的尸体,走进房中扭断了婴儿的脖子,从此江湖上再无金刀徐满及其后裔。
“走吧。”燕七将徐满的人头装到鬼谷特制的匣子里,转身离开,“不要放火,有人会来查看,后面的事由他们处理。”
“嗯。”燕十三摘下面具,师傅说这是鬼谷的宝贝,要她好好珍视,她一直将这话记在心中。
“你要去哪儿?”燕七挡在前头,拦住了燕十三的去路。
“回客栈。”她在包子中下了药,凤怡年会睡到天明,她得在此之前赶回去,还要换身衣裳,时间有些赶。
“胡闹!你瞧瞧自己现在的样子,和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有何区别,哪个男人能受得住自己的枕边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不要动情,燕十三,世间的痴男怨女都是为一个情字所困,你是鬼王的弟子,鬼谷杀人的工具,不能有心。
“让开。”燕十三将追命收回剑鞘,“他在等我。”
“燕十三,你清醒点!同我走,我陪你去姑苏。”燕七只想将燕十三带走,让她免受这世间情感的羁绊和伤害,那个男人一定会辜负她。
“让开。”燕十三说着同样的话,右手重新握上了剑柄,“他在等我。”
“燕十三,你竟然为了一个男人与我刀剑相向?”燕七一脸不敢置信。
江湖上都说鬼谷之人没有心,可是他们错了,他们的心是为了守护珍视之人,这世上燕十三便是他燕七最为珍视之人,他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
燕十三握剑的手没有松开,“燕七,让开。”
她真的很急,她还要换一身衣裳,天快亮了。
燕七苦笑着,缓缓退开,给燕十三让出了一条路,“燕十三,鬼谷之人不应有心的。”
有心便是有情,一旦有情,手中的剑便不再是杀人的工具。
燕十三迈步欲走,却在燕七身边停了下来,她掏出身上的金疮药塞到燕七手上,“日后小心些,刀剑无眼,会疼。”
燕七左肩有一道颇深的伤口,她不会疼,可燕七每次受伤都会喊疼。
说罢,燕十三头也不回的离去,徒留燕七一人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的背影出神。
凤怡年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客栈的,他倒在床上望着自己的双手,燕十三总说她的手脏,他今日终于知道为什么了,三十几口人命,连还在襁褓中的孩童都不放过,沾染着无数人的血,难怪会说脏……
凤怡年再也忍不住月复中的翻江倒海,纵使他早有心里准备,可看见徐家满地的尸体,还有站在院中一脸淡漠的燕十三,他依然掩不住脸上的惊恐。
但他并不会因此而怕她,她只是成长在不健全的环境,就算她这辈子无法弃剑,他也会永远陪在她身边。
太阳初升,燕十三躺回凤怡年身边,即便换了身衣裳也盖不住身上的血气,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原本想问燕七怎么办,可燕七看她的眼神是陌生的,燕十三犹豫了,最终并没有问出口。
身边传来活人的热气,燕十三不安的动了动身体,凤怡年的手抚上她的腰身,将她搂入怀中,“阿扶……阿扶,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不会。”燕十三很认真的回应着凤怡年的呓语,她永远也不会离开他,除非她死。
等到天光大亮,凤怡年打着哈欠,将头埋在燕十三颈间,磨蹭了好一会才不情不愿的起床。
念清在外敲门,请他们出去吃饭,燕十三欲要去开门,却被凤怡年拦了下来。
他解下腰间的香囊,不等燕十三回答便系在了她的腰带上,淡淡花香盖住了燕十三身上的血气,“走吧,去吃饭。”
“嗯。”燕十三没多想,跟着凤怡年出了房门。
一大早,大门外便堵着人,掌柜的和店小二就差给人跪下叫祖宗了。
燕十三透过缝隙瞧见了来人,是燕七。
“这位公子,您行行好,小店这几日都被人包下了,不接客,您瞧对面就有家客栈,您不妨去那边入住。”掌柜的一边用自己肥硕的身体挡住门,一边好言相劝。
“里面的人给你多少银子,爷出双倍。”燕七自是也瞧见了燕十三。
哼,换了身衣服便能当做昨夜任何事都未发生吗?鬼谷怎会有如此天真之人。
燕七将目光落在凤怡年身上,抬手一指,“爷出十倍价钱。”
眼见来者不善,念清手持长鞭挡在凤怡年身前,目不转睛的盯着燕七。
“这位公子,这客栈被在下包了,公子不妨去别处投宿吧。”凤怡年不为所动,来到桌前坐下。
“本公子就是要住这里,你奈我何?”燕七就是摆明了和凤怡年作对,若是凤怡年耐不住性子出手,那更是他乐见的,他现在恨不得杀了他,然后再将燕十三绑回鬼谷去。
红颜祸水,这男人凭着几分姿色扰乱了燕十三的心神,该死!
“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公子刚才所言要出十倍价钱,行啊,公子出得起,我便让掌柜的放你进来。”凤怡年给自己倒了杯茶,悠哉悠哉的喝了起来。
燕七也不含糊,掏出荷包扔到掌柜的手上,掌柜的打开一看,满满一袋金叶子,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够了吗?”燕七问道。
“够够够够够。”掌柜的连连说道,瞧了眼凤怡年,见他点头,便热情的将燕七迎进店里。
燕七也不客气,径直走到凤怡年桌边,坐在他对面,将身后的匣子扔在旁边的椅子上。
“你这人干什么啊,店里那么多张桌子,为何偏要与我们坐一起。”念湘被燕七的动作吓了一跳,跳起来指着他质问。
“你们不认识我,她认识。”燕七抬头看着燕十三,昨夜他便打定了主意,要会会燕十三的这个心上人。
“阿扶姑娘,他是谁啊?”见燕十三没有反驳,念湘压低了声音问道。
“师兄。”
“哦,原来是阿扶姑娘的师兄啊,那……”
燕十三出身鬼谷已经不是秘密,念湘虽不涉足江湖,但鬼谷的传闻多少也听过一些,知晓此人不简单,还须公子出面,念湘老实的退到了凤怡年身后。
“什么味,真难闻。”燕七目光落到燕十三腰间的香囊上,“你何时会将这脏东西挂在腰间了?”
燕十三来不及出手阻拦,眼睁睁看着燕七将香囊扯下扔在地上,一脚踩了上去。
没了香囊的压制,燕十三身上的血气显露无遗,念清神色一动,看向燕十三,这味道是从燕十三身上传来的,明明昨日还没有……
“阿扶,你这个师兄还真是暴脾气,一大早的,肝火怎么如此旺盛。”凤怡年将包子放到燕十三碗中,“饿了吧,特意吩咐店里做的,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嗯。”燕十三紧握成拳的手缓缓松开,有意避开凤怡年伸来的手。
“阿扶……我也饿了。”凤怡年将下颚抵在燕十三肩膀上,眼巴巴盯着她手上咬了一口的包子。
“登徒浪子!”燕七再也忍不住,一掌劈来。
凤怡年纹丝不动,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由着燕十三抬手挡下攻击。
燕七傻了,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燕十三,你到底看中他什么了,一个大男人比女人还娘们,吃饭还要人喂。说你呢,把手拿开!”自家养的好白菜被猪拱了,还回过头来对他出手,燕七心痛不已。
燕七话音刚落,直觉掌风袭来,出手的不是凤怡年,而是一直闭口不言的念清。
“黄口小儿,今天爷就教教你何为江湖险恶。”燕七正愁找不到人撒气呢,有人送上门来,他求之不得。
“哎呀,客官,别打了!”
一桌子的饭菜,除了燕十三手里的包子,余下的无一幸免,全都扣到了地上,掌柜的心痛啊。
“小子,今年多大了?”燕七左闪右躲,还有空问话。
“十五。”念清一鞭子挥下去,一排的桌子裂成了两半,但即便下了狠手,嘴上依然客客气气答话。
“不像啊。”燕七捏住念清的鞭子,他有分寸,当着燕十三的面也没真想伤人,不过是想逗逗人而已。
念清用尽了全力,可是手中的鞭子纹丝不动,顿时明白自己和眼前人的功夫相差甚远,根本动他不得。
“喂,阿扶的师兄,你欺负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凤怡年将燕十三手里的包子吃得干净,食欲颇好。
“他十五了,哪里是小孩。”想他十五岁时的功夫可比这小子高多了,明明是这小子学艺不精。
“念清,叫七叔。”凤怡年悠悠道。
叔你大爷!燕七怒目而视,这人实在是太不要脸。
“七叔。”念清面无表情的叫了一声,松开鞭子,化掌为刀劈了上去。
燕七反手挡下,“小子,叫什么七叔,叫哥!”
“哎哎哎,你这人莫要教坏我家念清。”凤怡年躲在燕十三身后,指着燕七鼻子叫道。
“小子,你滚开!冤有头债有主,我今日非教训教训他不可。”燕七认真起来,念清哪里是他的对手,立刻被甩了出去。
“念清!”念湘惊慌大叫。
念清被燕十三接下,然而这不过是声东击西,燕七瞬间闪身至凤怡年身前,手中的玉笛抵在其喉间,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因为他的脖子上正架着已经出鞘的追命。
“别那么大火气,和气生财嘛。”凤怡年本就是生意人,讲究用谈话来解决事情,打打杀杀他不喜欢。
“你为何能用追命?”燕七眼中透着丝丝寒意。
“我为何不能用追命?”凤怡年挑眉。
两人对视良久,一个收回玉笛,一个收回追命。
敢动追命又活下来的人,除了燕十三,凤怡年是第三个,第一个是鬼王,第二个是燕七。
“阿扶,我不是故意的,要怪也怪你师兄,他要是不对我出手,我怎么会用追命去挡,我这摺扇哪是你师兄的对手。”凤怡年告状。
燕七冷嗤一声,真当他不识货呢,那扇子的扇骨可是用黑石打磨而成,别说是他的玉笛了,就算是对上追命也能挡下。
“嗯。”燕十三哼了一声,看向燕七的眼神带着责备。
念清并没有受伤,但是护弟心切的念湘顾不得功夫高低,跳着脚大骂了燕七一番,“好好的一顿早饭,连口粥都没喝上,一屋子桌椅板凳碎的碎裂的裂,还把我弟弟甩出去,你这坏蛋!”
燕七觉得冤枉,这些东西明明毁在念清的鞭子下,与他何干?
“念清,可有从你七叔身上学得个一招半式?”凤怡年招招手,念清收起鞭子走了过来。
“嗯。”念清点头,和高手过招,他受益匪浅。
“还不快谢谢你七叔。”对付燕七,凤怡年有的是恶心人的法子。
“谢谢七……”
“七你大爷!”这话燕七是对着凤怡年说的。
凤怡年噘嘴,“阿扶,你师兄欺负人。”
燕七打了个冷颤,凤怡年摆明了不要脸面,燕七也拿他没办法,只能无奈地问:“你们要去哪儿?”
“姑苏。”姑苏凤家是命局的起点,也将是这一切的终点,凤怡年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我和你一起。”燕七这话是对燕十三说的。
自入鬼谷以来,师傅便只接杀人的买卖,这护人的生意还是头一回,燕十三的脑子就是个摆设,除了杀人和吃包子,这么多年他就没见她想过第三件事。
燕七本就打定主意,等了结徐家的生意便前往姑苏和燕十三会合,没想到能在临安遇见她。
“放心,东西有人会来取走。”燕七瞥了眼匣子,让燕十三放心。
“好。”燕十三没有拒绝,燕七如果要去,就算她硬拦也是白费功夫。
凤怡年命念清卖了马,改走水路前往江陵,他掐算着日子,不想让家里察觉出什么端倪。
几人包下三间上等客舱,凤怡年死皮赖脸的抱着燕十三,死也要和她住一间。
燕七被气得脸都红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我师妹的名声怎么办?”
念湘愣了一会儿,杀人女魔头被男人毁了名声,这事儿传出去也得有人信啊。
“大不了日后我八抬大轿迎阿扶过门。”凤怡年不以为意。
“放屁!你哪里人啊?家里做什么的?有没有婚配?”燕七用力掰着凤怡年的胳膊,这两人好像忘记了他们都会武功,全凭男人间的力量,谁劲儿大谁就赢了。
“姑苏人,家里做生意的,未曾婚配,你放手……阿扶,救我。”别人是打不过就跑,凤怡年是打不过就找燕十三撒娇。
凤怡年这吃软饭的德行,别说燕七了,连念清和念湘都看不下去,可惜不管燕七怎么坚持,最后还是被燕十三给推出门外。
夜里风浪大,凤怡年躺在床上,搂着燕十三的手更紧了些,脑袋不停运转着。
他原本是一门心思想将自己和燕十三从既定的命运里拽出来,现在却多了个棘手的问题,找到他那个已经消失了十年的舅舅上官卿。
可就算他有本事找到人,又要如何将他带到陆客卿面前呢……凤怡年越想越头疼。
“睡不着?”黑暗中,燕十三睁开眼,看向凤怡年。
“嗯。阿扶,我们退隐江湖可好?”什么富贵皇权,什么江湖侠义,统统都是狗屁,他什么都不想要,就想和燕十三白头偕老。
自从花船相认,燕十三什么都依他,什么都顺着他,就连她不喜欢的白衣也照穿不误,本以为这次燕十三也会答应,她却迟迟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
“阿扶……”凤怡年心中忐忑,难道她对江湖还有所留恋?
燕十三沉默良久,最后只说出一句,“我困了,睡吧。”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徐满,他明明已经退隐江湖七年之久,依然有人不肯放过他,可见有些事并不会随着离开而消逝。
“好。”凤怡年也不逼她。
燕十三不是一个喜欢思考的人,可是这一夜她却想了很多,想她自己,也想她和凤怡年的一切。
燕七被赶出房间后便搂着念清的肩膀去甲板上看风景,结果没多久他就开始晕船,整个人头晕目眩。
念湘见燕七面色惨白,便也没拦着,让念清过去照顾。
夜里风浪更大,人躺在床上也会左右摇晃,燕七已经吐无可吐,全身发软,念清只好用腰带将燕七绑在床上,防止他摔下来。
“你小子平日里到底和你那主子都学了些什么,你放开……你放开我听见没有……”燕七骂人都没了力气,唠叨了几句便也消停下来,只恶狠狠的瞪着念清。
念清根本不怕他,船晃得厉害,椅子是坐不了了,他将枕头扔在地上,打算用鞭子将自己固定住,打地铺凑合一夜。
“上来,都是男人怕什么。”燕七虚弱的道,在地上怎么也不如睡床上舒服。
“没事,和姊姊同住我也是睡地……”念清本想拒绝,瞧着燕七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便乖乖上床躺在燕七身边。
说的对,他们都是男人,没什么好怕的。
燕七难受得直哼哼,念清干脆将人抱住,也省得他左摇右晃,就这么过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