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奴 第二章
这时林嬷嬷走了出来,“大爷,夫人说,那柳氏不懂规矩,表小姐这是教她规矩,这伤回去养一养就好。”
那柳氏怕都要废了!养好伤又有什么用,他气得喘气,让小厮扶着,“我、我管不了妳,我让妳外祖来!”
说着就怒气冲冲地走了,林嬷嬷吩咐人将柳氏弄走,又让人清理院子,看向怡然自得的表小姐,目光从那沾血的鞭子上移开,语气恭敬地说:“多谢表小姐。”
“大舅妈就是性子太软了,在将军府上,可没有这样的妾。”陈荔说,她爹正值壮年,自然也有妾室,可妾永远是妾,越不过主子,特别是她这位大小姐,而且她爹疼她是真的疼。但凡是府里的妾,那都是吃过绝嗣药的,她绝对不会有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或妹妹。
她爹是一个大英雄,也是个在上很清醒的人,她娘死后,他爹就没有要续弦的想法,她爹常常说,功高震主,他一个莽汉,能到现在的地步已经是很好了,莫要搞那些虚的,想要将兵权永远拿在手里,那兵权就会是他的催命符。
没有儿子更好,他起码还能活得好好的,毕竟他不会有培养儿子子承父业的念头了。
就是她的亲事,她爹也希望她不要攀高门,找一个真心对她好,肯过日子的人就好了。
如果那人没有不见,她可能都怀上孩子了,不用嫁人,在边境当一个名声不好的将军之女,看在她这个不孝女的分上,皇上说不定还会同情她爹,而不是想着给她赐婚,通过她掌控她爹。
唉,这些人,花花肠子的,各种谋算,当真是让人讨厌。
就是她外家,也同样是各种算计,这个院子里的女人也可怜,她才会一气之下,出手教训这个妾室。
说完话,陈荔就带着水灵回自己的院子了。
林嬷嬷回了屋里,看着默默垂泪的大夫人,“大夫人,妳别哭了。”
“是啊,娘,表姐不是替妳出气了吗?”
大夫人摇摇头,“我只是怕给她惹了祸,那柳氏一死,我这心里也宽了些,多亏了她。”
“大夫人,妳性子宽厚,才容那柳氏骄纵了这么久,不然妳一个正室哪能压不住她。表小姐说的对,将军府里都没有这样的事,妳得自己立起来,不然三姑娘以后可怎么办?妳也得想一想三姑娘。”
“娘,是啊,我可不像表姐这般厉害,会耍鞭子呢,特别是我爹也不会包庇我,我听说,那将军姑父对表姐好的很。”
“自然是好,否则她哪里敢这么大胆,”大夫人深吸一口气,“我去老夫人那里,妳就回院子了。”
“对,娘,祖母一定向着妳。”
尚书府里热闹非凡,最后这件事被方老爷子一句不过是妾给打发了,大夫人也保留了情面,至于方文如何,听说很快又有了新妾室,是大夫人给方文纳的妾,那妾原是大夫人身边的人,温婉听话,很懂规矩。
而陈荔泼辣不好管教的名声渐渐地也传了出去,本来众多想与将军府做亲家的人,顿时打了退堂鼓。
这哪里是贤妻,根本是母老虎。
哪一个男人能吃得消。
茶楼里,说书先生正说得不亦乐乎,脸上的胡子一抖一抖,显示出他激动的心情,“那将军小姐,可真的是狠人,柔柔弱弱的小妾说打就打,那鞭子抽的她浑身是血,哎哟,真是没眼看啊……”
水灵抽着唇角,小声地说:“小姐,怎么这件事都传的满京城知道了?”
陈荔懒洋洋地说:“嗯,我让人传的。”
水灵睁大了眼,“小姐,妳怎么都没跟奴婢说?”
“和妳说?妳定然是劝阻我,我干嘛浪费唇舌。”陈荔娇娇地说。
水灵快气疯了,“小姐,妳这是不要名声了?”
“水灵,妳忘了我们进京是干什么?”
“给小姐找夫婿啊。”
“错,是来打响我的名声。”陈荔坏坏地一笑,“让那些高门歇了想娶我的心思,我最后选一个普通人嫁。”
水灵叹气,心中明白,如果不是小姐的身分,那些人可看不起小姐,背后都说小姐是来自蛮夷之地,他们胡说八道,小姐她除了武功,还写的一手好字,吟诗作对虽然不擅长,却不是一窍不通,长得美艳俏丽,性子却是纯善,才不是那些人眼中的狐媚子,当不得主母身分。
小姐,在水灵心中是顶好的人,如今听着人这般贬低她,只觉得气,“小姐,要不我们回去吧?”
“回去?这不是听着挺有意思的嘛。”陈荔并不想回。
水灵又忘记了,小姐也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尽管这热闹是她自己的,她也爱凑。
“跟边关比起来,这里可真是各种热闹。”陈荔剥着花生,笑着说。
“奴婢听大夫人身边的林嬷嬷说,最近没什么人上门给妳说亲,大夫人心疼妳,想把远方亲戚说给妳,听说是一个寒门书生。”水灵低声说。
“听着倒是不错,可读书人有一身傲骨,可愿意听我的话?何况,我是要回边关的。”陈荔喜欢京城的热闹奢华,可她更喜欢边关的萧条沉静,不似京城的浮华,乍一看让人心头欢喜,可待久了就觉得俗不可耐了。
水灵也叹气,这时听到她家小姐说:“也不知道有没有二狗子长得好看啊。”
她垂下眼,“小姐,妳还想着那人?”
“是啊,他可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了。”
“可是小姐,他也是没心没肺的,当初如果不是妳把他给买回来,他命都没了。”
陈荔撑着下颚,想着那时的场景。
当时,陈荔和丫鬟水灵逛着集市,就看到有人在贩卖奴仆,这在边关很常见,不像京城有专门的人牙生意,还把奴仆打扮得干干净净的,往主人家一带,让主人家挑选。
在边关,自然也有类似的人牙生意,不过更多的都是这样把人像鸡鸭牛羊似地关在笼子里,让人挑选,这些人多是黑户或者是被卖了的穷苦人,没人知道他们的来历,主要是价钱便宜。
将军府上不缺奴仆,陈荔正在为自己的婚姻大事伤脑筋,水灵见她烦恼,便劝着她出门走一走,她不愿,水灵便说去集市看看,说不定有好玩意,例如她心心念念想买的马,最后她被说动了,就去了集市。
无意间走过一个笼子,就看到一个人,那人一身黑衣,瞧不出血来,可一走近就能闻到那刺鼻的血腥味。
不少人在他面前打圈着,冲着他那张干净的脸,他们都想买,可看他那伤势,买回来能好?
陈荔凑热闹地看了一眼,一时间也呆住了,那人长得太好看了,是她长这么大以来,见过最好看的男子,尽管他苍白着脸躺在笼子里,却让人不敢小瞧。
“来啊来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奴仆长得可是边关最好看的了,治好了伤,你让他给你干活,还是暖床,都行!”汉子大声地说着。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笑了,这人也是顶聪明的,给治伤要花银子,就这么抠抠地给擦了脸,得,脸是真的好看,也是能卖的出手。
“多少钱?”
“二十两!”汉子说。
“这么贵。”有人不满了。
“就他这张脸,妳说值不值?”
“值是值,就怕救不起来!”
“是啊,这血味,怕是伤的不轻吧。”
“太贵了,如果几文钱还能买个玩玩。”
“切!就这副模样,能玩?哈哈。”
边关的人,民风大胆,孤寡女人养个男人什么的,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陈荔站在那里挪不开脚了,水灵问:“小姐,怎么了?”
“水灵,我要买他。”
“啊?”
“让他当我的奴,当我的男人,给我生儿子!”这样,她就可以不嫁人了,还能有子傍身。
“小、小姐!不可,万万不可。”
“他长得好看,我也长得好看,那我们的孩子定然不会丑。”陈荔笑得如头顶上的烈日,灿烂炙热。
水灵急得直跺脚,恨不得将小姐给拉走,可论武力,她比不过小姐,焦头烂额,突然想到,“小姐,咱们没银子!”对,小姐爱花钱,花钱没个数,每月的银子都花的干干净净。
谁知,陈荔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怎么会呢,我们不是还有买马的银子嘛。”
水灵恨不得回到半个时辰前,死死拦住小姐,不劝小姐出门了,“小姐,那买马的银子,妳可是存了好久好久的。”
边关没什么油水,陈盛也不是一个会苛刻百姓的人,做不出搜刮民脂民膏之事,除了朝廷发的俸禄,以及已逝的妻子在京城的嫁妆,两个庄子每年的出息之外,将军府并不富裕,陈荔也没多少银子,这二十两银子是她准备买一匹好马给自己做生辰礼物的。
现在,她打算,不要马了,她要他,这个半死不活的男人。
她小手一挥,给了银子,让人送到将军府,水灵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这、这还没出阁的闺女买男人?完了完了,小姐的名声毁了,不对,小姐本来名声就骄纵,现在只怕是成了荡妇了,她死定了,将军一定会削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