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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味仙妻 第八章 疯马事件又相遇

作者:陈毓华

晓星星自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她带着美貌在徐闻最繁华的街道上逛了逛,按着册子上的地址,找到一家门面最大、客人最多的酒楼天下居。

她很大方的走了进去。

这家天下居抵得上普通铺子的四五间大,处在街头最热闹最大的位置,人来人往,柜台的掌柜一身枣红的杭绸袍子,红光满面的打着算盘,对熟客很是热络。

店里的摆设看得出来很讲究,一楼的大堂,二楼是包厢,三楼是雅间,晓星星在大堂的靠窗角落坐下,半晌也不见跑堂来招呼。

“这些没长眼的。”

美貌开口一连串的骂词就要冒出来,却叫晓星星一个眼神阻止了,她很不情愿,碍于姑娘的话一定要听,她嘟嘟囔囔,还是把放回长凳上。

“就只是家先敬罗衣后敬人的铺子,等着,跑堂总不会不来招呼我们。”晓星星气定神闲,里头的客人多是衣饰富贵,像她这样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素色衣裳进来的,难怪伙计看都不看一眼。

不过再寒酸也是客啊,既然都敢进来了,哪能因为衣着简朴就不当是客人了?

这就是人性,衣着华丽的客人出手大方,要是连一身好衣服都穿不上身,做生意的人谁又敢巴望你出手阔绰。

伙计姗姗来迟,又听晓星星只叫了了壶茶和瓜子,立刻板起脸来。

“姑娘大概是第一次到我们天下居来,我们这边最低的消费最少要一两银子以上,您可带足了银两?”

“你这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美貌跟着姑娘吃香喝辣,还没受过这种气,担起袖子便要揍人。

“喝茶吃点心的银子应该是够的。”晓星星朝着美貌摇头,温温柔柔、和和气气,丝毫不因为跑堂的态度不佳、自身受了冷遇而不忿。

伙计可跛了。“姑娘可是外地来的?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咱们这天下居,在徐闻县称了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这样啊,那就来一壶六安瓜片,点心挑着几样上。”说完,就不再理那跑堂。

“还不快去,发什么愣呢?”美貌催促着,真想踹他一脚,这么没眼色的人,跑堂是怎么当的。

丑人多作怪!跑堂肚子里碎了美貌一口,好没眼光的姑娘,挑了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丫头,给他捧洗脚水他都嫌弃。

茶和点心终归是送上来,主仆二人看似悠闲的坐在那,喝一口茶,看看窗外如织的人群,再看一眼酒楼的来客,喝完那壶茶,晓星星心里有了数,让美貌去结帐,这才离开了天下居。

接着,她们去了两条街口外的绣庄,铺子有普通铺子的三四间大,虽然不在车流人往的主要干道上,位置也不算差。

里头设了五、六个柜台,衣裳、抹额、帕子、荷包、椅靠铺垫等各色绣品,不说这些绣品如何,光店里灰扑扑的摆设就没有吸引客人往里走的,又因为没有客人,伙计干脆就靠在角落的柜台下打瞌睡。

绣庄的侧边是一家茶楼,晓星星领着美貌进了茶楼,又是靠窗的座位,斜看出去,正好可以把绣庄的动静看个清楚,要了茶水,晓星星拿出册子,又向掌柜的借了笔墨,把方才天下居和这家绣庄的情况大致记载在了册子上。

下面还有八家铺子要走,她可没那种过目不忘的超强记忆力,说来说去,还是记在簿子上最周全,还不怕忘了。

美貌不识字,也不知道姑娘在册子上涂涂抹抹写了什么,不过当她接下来跟着去过三家铺子,她也大概知道她家姑娘没眶她,姑娘真的是出来办正事的,只是她都跟着灌了一肚子的茶水了,到底还有几家铺子要査?

瞧着时间还早,天色还亮堂着,晓星星慢条斯理的,不打草惊蛇的去到一处铺子,要不是进店里随意逛上一圈,要不就是找小摊子还茶肆坐下来,要了茶点小食,看上一段时间,要不就假装不经意的问路人店家生意如何?为人如何?

晓星星的腿力是原主在京城时候练出来的,明着暗着观察了十间铺子,也不觉得累,当她从最后一家杂货铺出来,站在街边,晚霞把天边烧成青紫色,这时候的白天虽然要长些,但天色也一点一点的暗下来,她这才恍然,合着自己都转悠一日了。

“回吧。”她看着茑头荞脑的美貌。“要不下回换白露跟我出来?”

美貌立刻来了精神。“那可不行,白露哪有我聪明伶俐,反应快不说,打人还一拳一个倒?白露不行,还是我来吧!”

“是吗?原来你这么厉害。”晓星星也不一口应下,故意吊着美貌,让她急去。

美貌看姑娘没接话,心里打着小鼓,还想上前说两句好话,扭转一下姑娘的决定,此时一匹狂乱的马从不远处冲过来,行人纷纷闪避,躲避不及的被它的蹄子扫了个人仰马翻,现场登时乱成了一锅粥。

晓星星拉着美貌闪避,哪知道路旁一个妇人手拎着不少物件,又带着幼童,惊吓之余闪躲不及,眼看就要丧命发疯的马蹄之下。

说时迟那时快,晓星星向前飞跃了几步,冲到黑马身后左侧,随即纵身向前,迎着横冲直撞过来的疯马,抓住马鬃,敏捷的翻身窜了上去。

身后远远走过来的元璧亲眼目睹了这一幕,暗自替晓星星捏了把冷汗,那匹马看着眼神狂乱,浑身冒汗,嘴边还有些许泡沫,许是吃错东西,许是生了病,总之并不正常,他总觉得下一刻晓星星就要被疯马给掀翻在地上。

“趴下……赶紧的你……”她哪里知道元璧为她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朝着手足无措的妇人吼了一嗓子。

妇人后知后觉的扔了手上的物件,就算人趴跪在地上,就算骇得浑身发抖,护犊之情还是胜过害怕,将幼童紧紧护在怀抱臂弯里,就万马蹄真的踏过来也只会踩在她身上,不会伤了她的孩子。

疯马也感受到背上的重负,惊险万状的飞越过那母子俩,昂头嘶鸣,前蹄高高掀起,想把背上的人掀下地去,但是因为受制晓星星未能月兑身。

顷刻间发生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原主虽然不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晓修罗也从未派人教过她驯马,但是她身为侯府千金,交往的又都是那些志同道合的武将家的姑娘,在马背上一较输赢如同家常便饭,打从五岁和同龄的姑娘玩赛马输得灰头土脸之后,她就发愤图强,整日和侯府马康里的马夫泡在一起,造就一身精湛的骑术。

继承了这些,骑疯马虽然是头一遭,但是晓星星一手抓着马鬃,一手捏成拳,狠狠的朝着马身上砸,两腿扣紧马月复,不动分毫。

黑马一路不时的喘着粗气,喷着响鼻,折着后蹄子,就是想把晓星星从它的背上甩下去,折腾了好一阵子,意识到它再蹦睫也是徒然,索性甩开四蹄狂奔起来,速度如离弦箭矢般的冲出了城门。

元璧随手抢来一匹马,闪电般的追着晓星星和黑马出城去了,只能迈着两条腿的黄泉苦命的哀号追赶。

姑娘威武!

主子威武,要命啊!

“喂,等我一下!”美貌冲了过来,别看她身子笨重,论速度,居然不输黄泉。

黄泉眯起了眼,这是谁家的姑娘,阿娘欵,光天化日怎么敢顶着那张脸出巡,这得吓坏多少男人的小心肝?

他心里还编排着,慢了半拍想到,这丑女人不就是晓家姑娘的贴身侍女?想不到轻功也不坏。

“跟上。”他道,恶质的加快了速度。

美貌心里哼哼,想甩了她,门都没有!

晓星星一边抓着马鬃,一边死命捶打发起癫来、已经跑出城外蹂蹒了人家一亩菠萝田的疯马,幸好这时候田间没人,不然真要踩死人了。

也幸好城郊空地面积大,跑一匹马绰绰有余。

元璧骑马赶过来的时候,只见晓星星一拳一拳死命的朝着马脑袋下手,看着她娇滴滴的,揍马简直是铁石心肠,元璧心想,这倒有几分以前她的影子,她和敌手砍杀起来也有这股狠劲,不死不休。

晓星星此刻惊险万状的挂在马脖子上,半个身子吊着,眼看就要被掀下去,没想到她一翻身又爬了上来。

半个时辰后,天上一弯残月洒落一地清霜,大汗淋漓的晓星星终是被黑马从马背上甩了下来,但黑马也同时砰然倒地不起。

晓星星以为会摔了个狗啃泥,心里已经做好与大地亲密接触的准备,没想到却落入一具温暖的怀抱。

元璧接住了也不知到底是顺势而下还是因为力竭掉下马背的晓星星,有那么片刻,她只能呆呆的仰望着他,直到额间的汗珠滑进她眼里,她才眨眼,也总算回过神来。

“你——”

“就不怕摔断了腿?”元璧有些不悦。

女子要是摔下马背,且不提摔折了脖子一命呜呼,就算折了腿,终生不良于行或是被尖石划破脸就此破相该怎么办,得不偿失,她却骑着疯马还尝试指挥着发狂的马匹闪避人群,从城内惊心动魄的来到城外。

她没把自己当回事,这简直是太胡闹!太冲动了!

晓星星擦拭着满头大汗,恨恨说道:“你就这么小看我?”

“不是小看你,是担心。”以及说不出的欣赏。

他认识的男子里也少有人像她这般的有胆识,且不提她的驭马术比想象中还要高超,更重要的是她临危不乱的冷静与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从容。

她可真不像侯府出来的姑娘,而且才十六岁。

晓星星缓过一口气,便从元璧的怀里跳下来,落地的时候,也没想在这男人面前扮什么淑女,不管不顾的坐了下去,可腿一软,索性软倒在地上摊成大字。

她脚软得和面条没两样,发际早被汗水湿透,简单的发髻早就松了开来,满头青丝就那样随意的披散在草地上,碎散的发丝黏贴在白皙的颈子和鬓边。

元璧也随着她席地而坐。

“你平日都这么不拘小节?”晓星星实在无法理解,这么大一块草地,哪里都可以坐,偏要坐到她的身边来吗?公子,你的男女大防呢?

再说,他已经得知她的身分,很清楚她在京城的名声怎样,除了恶名昭彰还顽劣不堪,这样的姑娘家,稍微对将来有抱负、有想法的男人都不会来与她接触亲近,甚至有多远离多远,他干么还凑上来?

可惜元璧没有如她所愿,居然很认真的回答她的话,“要看人。”

也就是说,遇上她,他才开始不拘小节的。

晓星星连根指头都不想动,更别说理他了,挤出个艰难的笑容,“元公子要是没事请自便吧,我在这里歇会儿喘口气也要回城了。”

稍微知进退的人都该明白人家姑娘不欢迎他,请你自便了,元璧却彷佛听不懂她的意思,反而凑得更近些。“要在下扶姑娘起来吗?”

已经赶到的黄泉和美貌面面相觑,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

美貌可是记忆犹新,初见元璧时,他那堪比数九寒天的冰块目光,让人不敢轻易向前一步。

可黄泉难得善解人意了一回,想的却是,他可以拿性命保证,自家主子何曾对女子这么和气过?他心里只有一个心上人,宛如盘石不移的盘据着他的心——

主子虽然长得一脸薄情桃花相,却是个死心眼的,其实这种人要是动了心,那是最要命的,千秋万代四海列国,就认准了那一个心上人。

他瞬间拉直了背脊,收紧下颚,难道……难道,这位姑娘是主子苦苦追寻不得的那一半?

如果是的话,也就是说这位姑娘,在将来或许极有可能会成为他的当家主母。

可他看着也看出了点门道,他那主子在这位姑娘眼前不是很吃得开啊!

主子向来不会与女孩子打交道,一边爱你在心口难开,一边又要维持高冷表情,唉,想想还真是难为了。

元璧完全不知道他的侍卫已经开始浮想联翩,甚至已经把晓星星内定为未来的主母了。

“我不想动,夜色正好,我想顺便赏景纳凉。”晓星星只差没说公子你我这样于礼不合啊,她这模样够丑的,她可不想以这副模样和他坐在一块说话。

她一个姑娘家一再的在这男人面前出糗,就算对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但是女孩子天生对好看的男人没有抗拒力,能维持一点姑娘的模样是一点,不是吗?

“天色已黑,你不回家可好?你爹会不高兴吧?”

听到你爹二字,她胳臂一撑翻起身,“也是,那我走了。”

她对她爹是放在心上的,可她好像不怎么把他放在心上,元璧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那么她会不会已经放下他,不再爱他了?

“你说话,向来都不算话吗?”

咦,这是说什么呢?

元璧一条腿支了起来,是十分悠闲的姿势,语气却带着无法形容的委屈。“在下早上过府去拜访了一下,你说话不算话,说要来却爽约了,我去寻你,你又不在。”

这可怜巴巴的……晓星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形容这个男人,他的高冷和生人勿近都上

哪去了?

但回想起来,自己的确答应过他要上门走动的,又见他那只是想要一个理由黑黝黝的眸子,话就这么从唇边溜出来了。

“我忘了,最近事多,是我错了。”她错在不该随便允诺别人任何事,然后把事忘了。

元璧吓唬道:“君子重然诺,这也是能忘的?”

“要不然你罚我好了。”她有些不情愿。

“该罚,不罚不长记性。”

晓星星咬咬唇,“你说,我照办就是了。”

元璧见她蹙眉,不免有些心疼。“我那园子种了一片桃林,这时桃子正好吃,一个人吃桃、赏桃太无趣,你过府来,桃林的桃子随便你吃。”他伸手捻去她发间的草屑。

她不自觉就被带着走,圆润润的桃子谁不喜欢,用来酿桃子酒最好了!

“很大一片吗?你那府里不是什么都没有。”就一株老梧桐。她先前还想着寒酸,原来是自己误会人家了。

“桃林在宅子的东北角那边。”

“可有桃酿?”

“管够。”还保留着昔日一看见花果酿就走不动的性子啊,真好,不过回去得问一问黄泉府里的桃酿可还够。

元璧伸出优美的小指递到晓星星眼前。

“要拉勾吗?”晓星星问。这小孩子的行为吧,怎么他也奉行这个?

“嗯,拉勾,明日就过来。”

“咦,这么急?”她略感郁闷,似乎有鼻子被人牵着走的趋势……

“你可知岁岁花红无人共的孤寂?”他说得面不改色,哪里知道晓星星听不得这个,赶紧跳起来。

“你太热情,吓到我了,我忽然觉得你要是随便招招手我就跟你走,不是太不矜持了?”她一定是魔怔了。

元璧见她退缩,心想姑娘家的心思真如海底针,又怕自己欲速则不达,好心办了坏事,

按捺住心里的急迫。“姑娘要是对元某招手,我一定跟着你走。”

这人看起来和轻浮完全构不上边,可说的话实在叫人应付不了,只是两家就在隔壁,他真有什么歪心思,她只要拉开嗓子喊,就不信家里的人不赶过来。

再说,她虽然长得可堪入眼,也不是那种天姿国色,让人一见就迷了眼的,他要拐带自己,凭他那样的人品,何必。

“所以,你来吗?”

“我去。”

元璧却不容她多想,果断的换了话题,“你的驭马术是谁教的?”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人绕着转的小姑娘,忍受了他这算得上是聒噪的行为。“没人教,我是个天才。”

这小丫头连敷衍他都不愿意了,虽然不舍,还是见好就收吧。“有这样的驯马技术不上战场去可惜了。”

老觉得哪里不对,她默默瞠大眼瞪他。“你这人看着道貌岸然,生人勿近,这会儿晚上了,就月兑下人皮开始胡说八道了吗?”

“被你看出来了,真不好意思。”元璧模模鼻子,声音里半点诚意都没有,但眼光闪闪发亮。

“要糟,现在什么时辰了?”后知后觉的晓大姑娘这时才想起来自己不只在荒郊野外和一个男子说了半天的话,更严重的是她要是迟归,府里可是会出大事的。

“亥时。”

“什么,亥时了?”她匆匆忙忙反应过来,自己出来整整一天了,如今月上中天,再不回去真的要完蛋了。“我的娘,回去又要被训到抬不起头了。”

她疾步快走,喊上美貌,忽然又想到什么,脚步顿了下。

在京城勋贵人家的马匹不算什么太贵重的东西,但这里是小县城,一匹马就是大事,这匹疯马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又因何在大街伤人,现在看起来是死了,后续该怎么办?总不能就晾在这里不管了。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元璧不由自主的放软了语调,清澈如水泉溅过大石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交给我,我会善后。”

“多谢了!”她不在意的挥挥手,转过头,夸张的哀叫起来。“美貌,快点过来扶你家姑娘,我刚刚可摔疼了,我手疼脚疼全身都疼,你背我回家!”

元璧:“……”

黄泉:“……”

晓家大门的灯笼已经挂上去,还挂得很高,照亮甜水巷的半方天地。

埋在暗影里的人方从美貌的背下来,压低嗓门,声音鬼祟,“都快子时了,我爹应该歇息了吧?”

“确保不要被老爷抓个正着,要不咱们从后门进屋?”美貌献策。

没想到从城外回到城内,就算有轻功还是耽误不少时间。

晓星星哀号,她不想动弹,如果可以她现在就想让自己上床躺平了。“我全身都快散架了,只想赶快回去痛快沐浴吃饭上床睡觉。”

身前的大门吱声打开,高大的男子一脚跨出大门,几步就来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美貌看见来人,闭上了嘴,退到一旁。

“爹,女儿回来晚了。”晓星星撑起无所谓的笑脸,卖惨。

晓修罗憋着一口气等了大半夜,总算把人堵在门口,他皱着眉打量狼狈不堪的女儿,穿出门的素色罗裙前后有好几处都划拉了开来,披散的头发只随便用一根缎带高高束在脑后,身上还有看不清楚的血迹,幸好现在夜半天黑,巷子里的人几乎都睡死了,也没碰上衙门巡夜的人,否则事情就大了。

女儿舍不得骂,也骂不得,这不还有随侍的丫头吗?“让你跟着姑娘出去,你就是这么照顾姑娘的?”

美貌撇撇嘴,这又不关她的事,再说姑娘想做什么事,是她一个小丫头拦得住的吗?她想归想,但什么都不敢表现出来。

“爹,这不干美貌的事,回家路上遇见一匹疯马,我不想它伤到路人,遂把它引到城外,嗯嗯,您也知道,就难免弄得一身都是泥了。”晓星星轻描淡写,把惊心动魄的驯马过程说得像买一把白菜那么简单。

可惜晓修罗并没有如她所愿的被糊弄过去。“这丫头平常丢三落四,做事不靠谱,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不知道赶紧回家知会一声,要她何用?”

美貌心里一凉,咚一声跪了下去。

她虽然在姑娘的手里讨饭吃,说到底,老爷还是姑娘的爹,再怎样她不卖老爷面子是不行的,再说老爷要是气急,往后别说想和姑娘一起出门,能不能留在府里还是两说,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美貌吓白了唇。

晓星星没替美貌求情,反而用力的落井下石。“爹说的是,女儿回去会好好的罚她,让她记取教训,看她敢不敢如此散漫不尽责下去。”

晓修罗睨了晓星星一眼,一眼看破女儿想暗渡陈仓的诡计。“不过一个小丫头,就值得你这么偏袒她?”

此计不成,还有苦肉计。

“爹,女儿身边就两个丫头,看也看习惯,用也用顺手了,丫头也是人,也有犯浑的时候,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她计较。”晓星星拖着晓修罗的胳臂,如同无赖小儿般摇了两下,声音软绵绵的,很熟练的把哄她爹的那一套拿出来。

“你啊,身上又是泥又是血的,咱们才在徐闻住下,你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天天就知道出去闯祸,你就不能给爹消停点?以前还有侯爷的帽子替你兜着,如今,你再生出什么是非来,爹要兜不住,看你怎么办?”晓修罗轻轻拍了她一巴掌,哪里舍得下力气,猫挠似的。

晓星星换着她爹往里走,眼神却朝着美貌那里溜了一眼,示意她一会儿赶紧从别处绕道回院子,还不忘嘴里东拉西扯。

晓修罗又不傻,自己的女儿从小看到大,有哪些小心思又怎么会不知道,也懒得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睁只眼闭只眼,随她去了。

晓星星的心暖洋洋的,有个对她无限包容的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没有人生来就坚强、无所畏惧,如果有,那只是爱她的人不在身边,但如果可以恣意妄为、任性自在,那就是她的头顶上有个爱护她的人,替她扛起了一切风雨。

她爹,便是那把替她遮风避雨的大伞。

“爹,都说烂船还有三斤钉,比起真正的老百姓,咱们家真的不差,只要我们安分守己,循规蹈矩,不去惹事,谁又敢来说我们的是非与不是?要是真有那不长眼的撞上来,咱们也不是吃素的。”

晓修罗觉得“安分守己,循规蹈矩”这八个字和女儿怎么都不搭,不过女儿说的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是有那不识相的欺过来,还怕他不成?

“以后不回来吃饭,要让人回来说一声,别让爹担心你。”

晓星星挤出个大大的笑容,“说到吃饭,我到现在肚子还饿着呢。”

“那爹让厨房给你下碗鸡丝汤面和牛肉馅饼?”

晓星星又歪缠的蹭了她爹好几下,瞠大晶亮美丽的明眸。“那我回院子去了。”

看着女儿活泼烂漫的模样,婀娜娇俏的背影,晓修罗一下发觉女儿好似长开了,也是,以前搂在怀里百般疼爱的小姑娘都十六岁了。

京里头十六岁的姑娘要不从一出生就有了订亲对象,模样周正、才学出众的,官媒也能把门槛踩歪,再不济,十三、四岁也该有相看的人家,偏偏他这女儿容貌出挑,性子也……

算冲动了些,但这不算什么大缺点,就是乏人问津,当初舍不得她早早嫁出去端别人家的饭碗,看婆母姑嫂脸色过日子,连一门亲事都没有定下,后来她找的那门亲事不提也罢,现在举家迁到了这小县城,要去哪里找一个出类拔萃又合意的良材贤婿?

这就是府里没有当家主母的坏处,就连女儿的终身大事也得由他这爹来操心。

这时他倒想起来一早过府拜访的城王元璧了,基于某种莫名其妙的私心,他并没有把元璧上门的事情告诉星儿。

这种莫名的敌意也只有当亲爹的人察觉到放在心上的明珠有人覩觎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产生,就像有猴子想来偷你家树上培育一整年的累累果子,不把猴子打出去,难道要等它来把果子都嗑光吗?可猴儿要不来,自家的果子岂不是无人闻问?总之,矛盾得很。

踩着月色回到书房的晓修罗满面愁容,包田仲给他沏了盅睡前茶,看主人面色忧愁,他服侍晓修罗多年,自然知道能让主子烦恼成这样的事情也只有大姑娘了。

他试探问了句,“老奴瞧大姑娘都已经回来了,老爷怎么还是心事重重?”

晓修罗的忧愁没人知晓,身边也没个亲近的人能说,故而有许多事会向这从小侍候他、颇得他信任的老仆人吐露一二。“田仲,你说星儿都十六岁了,她这终身大事可怎么办才好?”

晓修罗以疼宠女儿为终身事业,举京皆知,姑娘即便过了及笄之年也没看有半个官媒上门,包田仲能了解老爷为何这般叹气,他挑拣着字句道:“这徐闻虽然不大,也比不得京城,但是放眼湛江、雷州,这样范围可就不小了,老爷只要放出风声择婿,再让大姑娘私下相看一下,合了她的眼缘,就是一桩美事。”

“要是这么容易我还用得着问你?”晓修罗脸上不见任何喜色。“星儿那般的名声在外,就算徐闻距离京城八百里远,这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恐怕我们在此地落脚的事情传开,她那些陈年旧帐也会被翻出来,乡下人家能比京里风气开放吗?早知道我还是应该让她待在老张家的。”

包田仲暗暗打量老爷的神色,见他眉头深锁,更使尽浑身解数要宽慰自家为女儿操碎了心的老爷。“大姑娘虽然自小失母,但是要老奴说,天底下像老爷般疼爱女儿的爹真的不多见,老奴以为,反正我们府里就大姑娘一位,老爷这么疼她,如果舍不得嫁出去还不容易,招位女婿回来就好啦!”

晓修罗听了此话,眼睛一亮,但随即心又沉了下去。“这世上谁家的好男儿肯入赘的?不说要改姓,生下来的孩子都不能跟自己姓!”

这是大大有违一般人的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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