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笔小福娘 第十二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你怎么了?”范姜逸扶着她到一旁坐下。“瞧你脸色差得很。”
她被折腾到早上,脸色是能多好?毛知佳虽然有很多想抱怨,可眼前的阵仗很明显就是有问题,只能低声问:“我没事,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只是你老公太好,有人想抢。”他附在她耳边低喃着。
毛知佳没好气地斜睨他一眼。“讲重点。”
“横竖不会有事,你不用担心,倒是你怎么过来了?”
瞧他没当回事,她就安心了些,瞧平安侯一家子都朝他们这头看过来,她用气音道:“我那儿有厨房送来的鸡汤,说是你吩咐……”
“你喝了吗?”他急声打断她的话。
“没,今天是十五,你怎会送鸡汤给我?我觉得奇怪,所以才会过来瞧瞧。”才一段路就走得她咬牙切齿,浑身像是快要散了一样。
范姜逸松了口气,随即扬起笑意。
这是他们的约定,是他强硬定下在每个月的十五这一日,他们会吃全素,也庆幸凶手挑选了好日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熙妍,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得要顾全你姊姊的名声,否则她就毁了。”乔氏尖锐地哭喊着。
毛知佳一头雾水,毕竟她根本还没搞清楚状况。
正想要他说个明白时,外头传来阵阵脚步声,她回头一瞧,可真是热闹了——姜氏、罗与、纪重恩,就连范遇都来了,后头还有些丫鬟婆子,算了算竟有二十来人。
“二弟,这是怎么着?”范遇一进屋就怒声喊道。
范姜逸瞅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哪有什么事,不过是佟四姑娘要探视熙妍却跑错地方罢了。”
“范逸,你竟敢粉饰太平!方才我们进来时已经瞧得一清二楚!你与我的女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两人还抱在一块!”平安侯嗓门大得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再清楚不过。
毛知佳闻言,不禁看了范姜逸一眼。
“平安侯,你此番话,敢以自己的性命起誓吗?”范姜逸说起话来是一贯慵懒,没有温度的黑眸却冷进骨子里。
“你别扯开话题,横竖你今天就是要给我一个公道,否则我不要老脸也要到御前替女儿讨个公道。”
“好啊,咱们就到御前说明白。”范姜逸就等他这句话。“重恩,备马车,把相关人等带着,准备进宫。”
纪重恩应了声,一直跌坐在地的佟熙娴握了握手,不敢相信他竟狠心至此,而平安侯也有一瞬的仓皇,要真是到御前,他哪能讨什么便宜?
“胡闹,才多大的事也敢闹到御前?”范遇怒声喝斥着。“这又没多大的事,大不了纳为平妻就是,姊妹共事一夫也是佳话。”
毛知佳在旁简直不敢相信,不过是一场闹剧就企图用人海战术,你一言我一语地硬逼人就范,硬吃下闷亏?
“那是不可能的事,眼前这个局,谁也别想要我吞下。”范姜逸丝毫没有动怒,笑着脸,俨然没将这场闹剧看在眼里。
姜氏站在门槛处已经听了一会的话,身在后宅的她又怎会看不穿这是什么把戏?只是没想到这事竟连自己的夫君也掺杂其中。
“二弟说得对,这瞧起来就是个局,二弟不如从头说起,要是佟四姑娘纯粹是走错地方,咱们也得还佟四姑娘清白,不能毁她清誉。”姜氏说起话来有条有理,一开始就咬住这是个局,让外头的下人听个分明。
“侯爷夫人这话就不对了,方才是咱们夫妻亲眼所见,还假得了?”乔氏不快地斥道。
姜氏笑得婉约,道:“在很多人眼里,真假向来不是最重要的。”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亲眼瞧见的不过就是场笑话。
“你!”
“你少说两句,这是二房的事,你插什么嘴?”范遇不快地斥道。
皇上龙体有恙,闹到御前也是无用,横竖这事只要众口铄金,肯定能逼范逸就范,他掺和一脚无非是孟氏的计谋未成,只能想法子让范逸多点事忙,省得插手贵人的事,如今只差临门一脚,他怎能允许姜氏坏事。
“我为何不能插嘴?夫君不懂后宅之事,可妾身很明白,此事一看就漏洞百出,宅里总是要先审过,难不成要送到御前让皇上亲审?咱们侯府闹出这等事,要是传出去,坏的又是谁的名声?”姜氏不卑不亢,一字一句的道,“咱们什么都不查,任由他人胡说八道、积非成是……究竟是把咱们侯府当成什么!”
一旁的毛知佳差点就鼓掌叫好,好她个侯爷夫人,通身的气势,不带脏字的骂法完美的宣示身分,她真是不得不说,说话真的是门艺术,要说到狠打了人家的脸又让人反驳不得,真是技术活。
范遇张了张口,脸都涨红了,很想反驳却真的反驳不了,毕竟她现在抬出来的是侯府的名声,身为侯爷的他总不可能在这当头还帮着外人。
“二弟不如先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姜氏挑了个位置坐下,大有立地就审的打算。
范姜逸勾唇笑得十分真诚。“大嫂,掌灯时分时厨房送了鸡汤来,说是熙妍吩咐的,可我觉得味道有异,加上正在看卷宗就不慎把汤给洒了,还撞着了烛火,然后佟四姑娘就模黑进来,她说来探视熙妍,我请她离开,谁知道她却突然扑了过来,而我早一步避开,所以她便扑跌在地,这当头平安侯夫妇闯了进来,没头没脑地对我说了那些话。”
“大堂上审问也不会只听片面之词!”平安侯恼怒道:“更何况,你可是锦衣卫指挥同知,身边有锦衣卫跟随,书房这种重地,里外岂会没人看守,我女儿就算走错地方,又怎能如入无人之境地踏进这里?”
今日远事是难了了,不管怎样定要将女儿推给他,否则女儿的闺誉有损,要是不进武定侯府,还能把她嫁到哪?
“平安侯说得极对,今日碰巧没让锦衣卫跟着,身边只有重恩这位随从。”范姜逸指着外头的纪重恩。“重恩,你送了鸡汤过来后,去哪了?”
“二爷,有个丫鬟说马房的马被惊吓,要我去瞧瞧。”
“然后?”
“咱们的马房只有小厮打理,突然跑来一个丫鬟说马房的事,小的觉得奇怪,所以就把她打晕带过来。”纪重恩指着罗与脚边还昏厥的丫鬟。
“罗与,把她唤醒,顺便过来验一验这鸡汤里有什么。”
罗与弯身朝丫鬟的人中一按,丫鬟随即痛得皱了眉,清醒过来,罗与便踏进屋里,查探鸡汤。
佟熙娴的粉拳在宽袖里紧握着,脸上却未显露半丝不安。
丫鬟一脸茫然地看向四周,姜氏瞧着那丫鬟,问着心月复嬷嬷。“可知道那位丫鬟是哪里的?”
白嬷嬷看了眼,便道:“那是灶上的粗使丫鬟丁香,已经进府六个月余,卖的是十年契,今年十三。”
姜氏轻点着头,看了白嬷嬷一眼,白嬷嬷便走到外头,站在丁香的面前,沉声斥道:“灶上的丫头,是谁让你跑到擎天院,要纪护卫跟着你去马房的?”
丁香直瞅着,像是蓦地清醒过来,赶忙起身跪伏在地。“奴婢……奴婢是路过马房,瞧见惊马了,不知道该找谁,一路走错路,来到这儿刚好遇到那个人……奴婢连他的身分是谁都不知道,只是告诉他这件事而已。”
“马房和擎天院一南一北,你也未免走得太远?”白嬷嬷看了眼一旁的粗使仆妇。“来人,十大板!”
“是!”四名仆妇站了出来,两个抓着丁香的手脚,一个持棍,一个准备报数。
丁香不断挣扎,可瘦弱的身板哪里挣得月兑,眼看着棍子就要落下,她才尖声道:“是一个姊姊给了奴婢一贯钱要奴婢这么做的!”
“什么姊姊?”
“奴婢不知道,奴婢没看过她。”
白嬷嬷冷着声再问:“什么模样,什么发饰,什么衣裳?”
“姊姊长得标致,有双丹凤眼,发上好像簪了两朵银花,穿的是湖水绿的衫裙,裙摆好像绣了什么。”丁香紧闭着双眼,连珠炮地道,就怕说得迟了,棍子就要打在她身上。
白嬷嬷将结果回禀给姜氏,姜氏微眯起眼细想,佟熙娴身边的丫鬟并没有丹凤眼,而且府里的丫鬟也没有丹凤眼的……这手段也安排得太好了,小小年纪,心计高超。
“二爷,这鸡汤里惨的是销魂丹。”那头,罗与已经闻出了掺在鸡汤里的药。
“罗与,销魂丹是做什么用的?”
“呃……”在场有女誊,真要他说出口?瞧二爷那认真的神色,罗与只能别开脑道:“有助与男女和合的药。”
范姜逸压根不意外,握了握毛知佳的手安抚她。“送去你那边的鸡汤呢?”
“我让采薇带着。”她指了指外头,将采薇招来,将食盒交给罗与。
“重恩,厨房的人是否都找齐了?”他问着外头。
“都找着了,送鸡汤来的也找到了。”纪重恩将一干人等全都带到廊阶下。
“二爷,夫人的这碗鸡汤里掺的是乌头,只要夫人喝下,一旦发现得晚恐怕就……”
与也吓了一跳,不懂怎会有人要置她于死地。
姜氏闻言,难以置信地瞪着佟熙娴,没想到她心思歹毒至此。
范姜逸神色寒厉,看着廊下。“是你将鸡汤送过来的?”
一名奴婢吓得脸色惨白跪伏在地。“二爷饶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是刘婆子要奴婢送的!”
“二爷,老奴什么都不知道,是赵厨子说擎天院要鸡汤,老奴才让人送的。”刘婆子吓得赶忙跪下。
“二爷冤枉,小的……”
“重恩,全部押下去,乱棍打死!”范姜逸喝道。
姜氏闻言,正要阻止他,怕他把人打死就死无对证时,赵厨子立刻跪下喊道——
“是昙香给了我药,要我掺进去,可她说只是迷药而已!”
“昙香?”
“二弟,那是孟姨娘身边的二等丫鬟。”姜氏即刻替他解惑,随即差白嬷嬷带人过去押人。
“你在胡说什么,这事怎会扯到芳娘头上。”范遇不满地道。
“大哥稍安勿躁,把人带来就能问个水落石出。”范姜逸声薄如刃,看他的目光冷肃慑人,带着几分血性。
范遇见状,心里莫名怵了下,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不解火怎会烧到孟氏身上。
“你们这都是在做什么?我没兴趣看你们的家里事,我现在只要讨一个公道。范逸,你——”平安侯说到一半,对上范姜逸那双平淡无波的黑眸,不自觉地闭上嘴。
屋里突地静默下来,近两刻钟后,白嬷嬷总算把人给押到擎天院,孟氏也跟在后头叨隐着,此外还有范遇的几名姨娘,状似看好戏般的跟来。
“姊姊,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会让白嬷嬷到我屋里押人?”孟氏拢了拢鬓发边上的大红绢花。
“二爷和熙妍的鸡汤里被下了毒,赵厨子供出是昙香所为。”姜氏淡道。
孟氏脸色突变,瞪着已被押着跪下的昙香,还来不及阻止,便听昙香道——
“二爷饶命,奴婢是被孟姨娘所逼,奴婢是别无他法。”
孟氏指着她的手指不断地颤着。“你这个贱婢,竟敢栽赃我,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说着,己经一脚踢了过去。
白嬷嬷随即向前将孟氏拉开,不让她有机会对昙香动手。
“侯爷,不是妾身所为,是有人收买了昙香要陷害妾身!妾身与二爷无怨无仇,为什么要伤害二爷?”孟氏说哭就哭,哭得梨花带雨,教范遇不舍。
“芳娘所言不假,芳娘怎会无端端地伤害二弟和弟妹?这个丫鬟不老实,得要狠狠地审,她才会说真话。”范遇怒声骂道。
范姜逸来回看着,突地低笑出声。“重恩,把展清找来,就说我府里有个丫鬟要让他好好审一审,也让府里的下人知道,北镇抚司到底是怎么问讯的。”
孟氏登时忘了掉泪,也不知道把人送到北镇抚司对她到底是不是好事,她不过是煽动佟熙娴对范逸下药,怎会闹成如此?
可昙香一听到北镇抚司,双腿都软了,听说北镇抚司问讯,饶是铁铮铮的汉子都撑不过,再硬的嘴都会被撬开,要不就会被刑求至死……她宁可求个好死也不要进北镇抚司。
下意识的,她的头微向后转。
一瞬间的动作没有瞒过姜氏的眼,姜氏立即起身道:“将楚姨娘押过来!”
她这一声大喝,几人神色都有些茫然,孟氏只稍微怔忡了下,随即明白过来,扬手打她。“楚湘,你这个贱人陷害我!”
楚氏闪躲了下,却被白嬷嬷抓得死紧,脸上还被孟氏给抓了下,痛得她捂着脸骂道:“你才是贱人,分明就是你要你的丫鬟下毒!”
“我呸!我跟二爷无怨无仇,我为什么要丫鬟对二爷下药?”她是傻了才会要自己的丫鬟去动手。
“你跟二爷无怨无仇,但是跟二夫人有过节,你出言不逊,言语上捉弄二夫人,说不准就是不满她身为庶女却能成为正室夫人,所以才对她下毒!”
孟氏真是被她给气笑了。“我再不满又能如何?你也知道她是正室夫人,我无端端地对付她做什么?”
她会蠢得给自己找晦气不成?她要对付的是范逸,贵人正要成就大事,要是佟熙娴有本事把药让范逸喝下,那就是一劳永逸,可谁知道竟出了岔子!
要说楚湘这个蠢人有这般心思,她是绝对不信的!
“我又不是你,我怎会知道?你就是讨厌她们佟家的姑娘,因为她们都曾经让你难堪过,所以你打算先毒死二夫人,再对二爷下药,好让佟四姑娘的清白尽毁,外头就会开始流传佟四姑娘抢妹夫毒死妹妹的流言,正好遂了你的意。”
孟氏一顿,看向一直背对着她坐在地上的佟熙娴,冷笑了声,原来如此!
“楚姨娘,你怎会知道药的事?”姜氏冷声问着。
楚氏还一脸不解地看着她。“不是姊姊说的?”
“不,我只说他们两个被下毒,并没说是什么毒,更没提到药。”
楚氏愣在当场,想要辩白,脑袋却已经空白。
“昙香,只要你现在道出实情,我还能让侯爷跟二爷求情,别将你送北镇抚司,一旦你错过这个机会,你只能死在北镇抚司的牢里。”孟氏抬高尖细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昙香浑身颤着,最终只能道:“是楚姨娘把药交给我,还说要我记好,白色瓶子的是要给的二爷的,蓝色瓶子是要给二夫人的,瓶子藏在我床下的箱笼里。”
孟氏垂敛长睫,看向佟熙娴。这个恶毒的女人,竟还敢倒打她一耙……嘴上说得清高,可骨子里却比她还下贱,竟连药这等下作之物都用上。
怕是范逸早有准备,才没中了她的计谋,但不管怎样,只要别扯到她身上就好。
“楚姨娘,谁给你药的?”姜氏徐步来到她的面前。
她对底下的姨娘通房管制严谨,没有她的命令,她们不能随意踏出院子,更遑论是侯府大门。
楚姨娘嗫嚅着,正要开口时,屋里乔氏尖声喊了声——
“熙娴,娘的心肝,你醒醒,快醒醒!”
“罗与,去瞧瞧,拿出你的本事,把她弄醒。”范姜逸神色淡漠地道。
罗与叹了口气,实在不想对姑娘家动手,偏偏这姑娘太愚不可及,竟把念头动到二爷身上。
“你别过来,你想对我的女儿做什么!”平安侯怒声质问着。
“侯爷如果不想让罗与诊治令嫒,不如将她带回平安侯府好生医治。”范遇忙打圆场。都到这地步了,他要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可就白活了。
“且慢,这事牵连如此大,难道大哥不想听你的妾室怎么说?”范姜逸从来就不是个温柔的人,怜香惜玉只给心上人而已。
“你……”
“还是我干脆把人带回北镇抚司,一了百了。”
楚氏一听到北镇抚司,吓得花容失色,忙道:“姊姊,药是佟四姑娘给我的。”
此话一出,外头的下人全都傻了眼,姜氏便要白嬷嬷先将下人们带走,晚一点再一并处置。
“楚姨娘为何要如此陷害我?”佟熙娴幽幽转醒,泪如雨下地问。
“我?我哪有?明明是你把东西交给我的!”
“有谁能证明?”她无声落泪,泪水衬得苍白小脸越发楚楚可怜。
“我……明明就是你交给我的,你说孟氏老是欺我,所以只要这次事成,侯爷定会厌倦她……明明都是你跟我说的,你怎能不认帐?”楚氏急得掉泪,她只想出一口气,压根没想过计谋一旦失败,自己会落得什么下场。
姜氏望向佟熙娴,只能说此女城府深沉又观察入微,早就瞧见了楚氏和孟氏不和,凡事不经手,只以言语煽动,毫无事证能定她的罪。
“罗与,传我的口讯给屠昭,要他去查销魂丹和乌头这两种药在市面上如何流通,买卖必定留下纪录,给我把整个京城都掀了,让我瞧瞧到底是谁买了药。”范姜逸怒声道:“还有,将今晚这事记在案上,我要彻查。”
“是,小的立刻去办。”
“还有你,平安侯,烦请你暂且将佟四姑娘带回,他日查证消息,再请佟四姑娘走一趟北镇抚司问讯。”
“你……”平安侯慌了,他忘了范逸也是从北镇抚司连破数案才被拔擢为指挥同知,目前锦衣卫并无指挥使,范逸只向掌卫事都督上报,俨然等同指挥使……他的问讯是出了名的,无情也是出了名的。
“二弟,不过是件小事,闹进锦衣卫岂不是家丑外扬?”虽然没能让他忙上一阵子,但范遇还是得拉平安侯一把,日后有什么才好帮衬。“你要知道,你的娘子姓佟。”
“小事?我的妻子差点遭人毒死,这是小事?我甚至怀疑我前两个妻子到底是怎么死的。”他意有所指地看向佟熙娴。
佟熙娴垂敛长睫,身子不断地颤着。
“况且,在我这儿没有什么是家丑,娘子,对不?”望向毛知佳时,他一身戾气卸得干干净净,还附上风情万种的笑脸。
毛知佳呵呵笑着,这才刚回神。实在是这出戏太精采,她从不知道要害一个人原来也需要智慧,难怪她当不了坏人,实在是她能力不及。
“重恩,把这儿打理干净,让闲杂人等离开这里,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踏进这里。”
话落,不等纪重恩回应,他已经将毛知佳给打横抱起,羞得她不知道该推开他还是装晕算了。
“大嫂,其余的事就麻烦你了。”走过姜氏时,范姜逸由衷道。
“一家人,应该的。”姜氏钦羡地看着他抱着毛知佳离开,回头看这烂摊子,她只想赶紧处理完毕,回去陪儿子。
一回到后院寝房,毛知佳就挣扎着要下来,范姜逸则是一把将她搁在床上,大手轻抚着她的额。
“身子不适?”没发热,可是她的气色极差。
毛知佳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谁害的?”
“我?”
“不然呢?”
范姜逸意会了,模模鼻子,俯身在她颊上亲了下,却被她嫌弃地躲开。
“不准再碰我,本来就够不舒服,结果还闹这么一出,害我不得不走过去。”要不是怕他出事,她是不愿意踏出房门的。
“幸好你记得咱们的约定,也还遵守咱们的约定,否则就着了人家的道。”他无比庆幸当年强迫她做了这么一个约定。
毛知佳白他一眼。“我根本就是被你强迫中奖的。”
柄中时有一年她无端端病了好几天高烧不退,家人都愁坏了,在第六天时终于退烧,家人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这家伙跑来她家跟她说,因为他跟老天祈愿她身体健康,他愿意每个月的十五日吃素,接着强迫她也要为他的健康祈福,根本就不是什么浪漫的约定。
“可是至少这回救了你。”说来,他有些后怕,没想到这些女人竟比男人还要凶狠且有行动力。
“别说救了我,打一开始就是被你害的。”谁让他这么祸水,专门祸害她。
“我没法子反驳。”
“所以说,今天这一大出,全都是因为佟熙娴想跟你在一起?”有没有需要这么大费周章?
“不全然,照她们刚才的说词听来,我认为孟氏也月兑不了关系。”
“怎么说?”
“大嫂只以下毒两个字带过,直到楚氏自己说溜嘴提到药,可是孟氏的表现却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有毒药,所以在大嫂提到毒药时,她并不意外,而是意外她的丫鬟被收买。”
“所以毒药是孟氏的?”
“极可能是她煽动了佟熙娴,可是佟熙娴却另外得了药想用在我身上,再把毒药用在你身上。”
毛知佳听得小嘴微张,直到这一刻她才感觉到生命受威胁。“有必要这么恨我吗?”
许多的犯罪案件都是起因于嫉妒,可佟熙娴在她面前表现得磊落大方,甚至还待她极好,结果实际上竟想要她死,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是恨你,而是恨成为我妻子的人,我甚至怀疑我前两任所谓因冲喜而死的妻子,恐怕都是出自她的手。”
“怎么可能?”
“罗与说过,她们都是死于乌头,而佟熙妍嫁进侯府后,大房的人没有一个过来,佟熙妍唯一吃的东西,是采薇从平安侯府带过来的点心,我问过采薇,那是佟熙娴亲手做的。”
毛知佳顿觉得毛骨悚然,后知后觉地怕了起来。
“孟氏想弄死我,所以她煽动佟熙娴,而佟熙娴想得到我再除去你,于是她煽动楚氏,你瞧,这些姑娘家是不是可怕极了,要人家怎么喜欢得了?”
他多么庆幸她一直保持原来的样子,尽避她这个法医看过这世界黑暗的一面,但她更喜欢这世界阳光的一面。而他总是被她的乐观给触动,要是她能够再多一点抢夺他的心思就更好了。
“为什么孟氏要弄死你?”
“倒不如说是我大哥要我死,还有他想高攀的贵人很想要我死。”
“怎么说?”
“先前查山兴寺的案子,把人带回北镇抚司后陆管事就死了,引得我去查范遇,又查到周氏牙行去,将周正沇扣在北镇抚司的牢里。事实上我只是在做假动作,故意把周正沇扣久一点,让他们以为我已经找到线索,他们好趁隙将人运往南方,殊不知我不过是假装上当,我的人早就巳经跟着南下。”
没想到这桩案子抽丝剥茧后竟然会牵连如此之广,但是周正沇的事,他是不会承认扣押他那么久有一部分是因为自己很不爽。
“嗯,直接跟着走才能直捣巢穴。”这种作战计划,她常听二哥夸过他。“二哥说没这叫黄雀计划。”
范姜逸抚了抚她的发。“对,我就是想知道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可是因为我放走了周正沇,他们必定认为我会再循线追查,为了一劳永逸,最好的方法就是除去我,让我无法再查。”
“所以,接下来你会南下吗?”
“照理是要去,可是我担心你。”
毛知佳本来很想拍胸让他别担心自己,可是今天才闹过这么一出,她实在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好好地等他回来。
她发现自己一点战斗能力都没有,更不敢相信她笔下的女主角竟是这样的……是她没设定好吗?太走样了。
“横竖到时候看着办,如果真的不行……你陪我去吧。”她就像是误闯丛林的小白兔,他这个猎人不罩着她,她连何时被吃掉都不知道。
“好。”她应得很快,像是怕他反悔。她本来就想跟,但又怕自己拖累他,毕竟是去办案又不是去玩。
范姜逸被她逗笑,想亲她的颊,她却又避开,而且出声警告——
“范姜逸,我警告你,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随意碰我。”
有了昨晚血淋淋的案例,她决定至少要冷着他半年十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