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笔小福娘 第三章 新设定的表哥
“夫人,怎么了?”
耳边传来采薇的轻唤声,毛知佳回过神,发现自己不经意地沉溺在自己的内心世界,用力地把那些杂讯全都甩开,用局外人的目光看着眼前的闹剧。
看着范逸被佟家几个姑娘包围着,毛知佳有一瞬间的错觉,像是回到当年,瞧见范姜逸被很多女孩子包围着。
她看得眼疼,心想在这里她跟个隐形人没两样,便想到厅外透口气,一转身刚好对上采薇怒其不争的表情。
又怎么了?
“采薇,你怎么了?”
“夫人,您得站在二爷身边才行。”采薇压低音量道。
“可他身边已经有很多人了。”人多会缺氧,她会头痛。
“再多人都比不上您,您才是二爷明媒正娶的妻子。”以往她总瞧夫人怯懦地躲在其他姊妹身后,那时的她会怯懦情有可原,但是现在她已经是二爷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怎么还老是躲在后头呢?
毛知佳不解地看着她,琢磨了会才压低声音道:“采薇,你不会是认为她们想抢他吧?”采薇的表现就像是某个正宫身边的闺蜜,正替正宫打抱不平。
“古有娥皇女英共事一夫,如今不少大臣家里也是姊妹共事一夫,还被引为佳话。”采薇气愤极了,就为了侯爷这种下作作派。“那种佳话都是假的,全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下作行径。”
毛知佳呆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这朝代允许姊妹同嫁一人……天啊,那多怪啊,那些男人也太恶心人了。
她那个侯爷父亲竟然要自己的女儿们同时伺候一个男人,她光是想象就想吐。
“其他姑娘也就算了,可四姑娘怎能与二爷站得那么近,还交谈得这么愉快?”虽说四姑娘是她以往的主子,可她现在的主子是夫人,她自然要向着夫人,再者四姑娘向来知书达礼,怎会犯这种不该犯的错?
“嗯……缘分吧。”总不能说是她书中设定的吧。
人家是男女主角,就算有她从中作梗,只怕他们最终还是会在一起,她是无所谓,横竖她已经和范逸协议好了,和离后会给她一笔钱,她相信他一定会做到。
“夫人,您和二爷才是缘分。”
毛知佳笑了笑,又看了两人一眼,以她来看,她是真心认为佟熙娴态度落落大方,行事率真,没什么好让人诟病的。
反观她,她就是那个别扭长不大的幼稚孩子。
如果有一天,她再遇见范姜逸,她再不会别扭……如果有那么一天,也许她会告诉他,其实她是喜欢他的。
“采薇,你想太多了,也许事情不是如你想的那般。”她并不想跟范逸有什么缘分,该断则断就行了。
“哪是?你瞧,府里的姑娘瞧见二爷就跟瞧见上等肉没两样,恨不得将他给拆卸入月复。”采薇忿忿不平极了,虽说她以往是在侯府里当差,但她还真的不知道府里的姑娘这般不要脸,竟打算抢自个儿姊妹的丈夫,而且还是侯爷默许的。
毛知佳不禁被她气愤的模样给逗笑,觉得这丫头真是有趣,成了她的丫鬟之后就真的视她为主子,把心思都放在她身上,如此关心她。
“没事,走吧,陪我到外头走走。”她拉着采薇就要往外走。
“不成,夫人,这当头您怎能到外头去?”采薇说着反扣住她的手,直往范逸的方向走去。
“采薇,你别拉我……”拜托,在这个故事里她才是真正的小三,别把她当成正宫!
说时迟那时快,她的脚踢到了椅脚,身子失去平衡,眼看着要往前扑去,却被一条有力的臂膀捞起还顺手将她纳入怀里,她瞠圆了眼,下意识要挣开,却被那人按得死紧。
“熙妍,小心点。”
她听着,心尖颤了颤,直觉范逸这把醇厚的好嗓音实在是太有魔性了,天生就极富感情,像是裹着浓浓爱恋,话语如网,轻易地把人心给网住。
再配上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蛋,分明就是杀手级的人物,太可怕了!
“有没有磕着哪?”他微松了拥抱,垂眼柔声问。
毛知佳眨了眨眼,瞧他虽然噙着笑意,可双眼冷静极了,像是透过那双眼对她传递讯息,而不可思议的是,她好像看得懂他的讯息,简单来说,他现在是要求她跟他演一场戏?
换言之,他并不喜欢现在的处境,所以要求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与他共进退?
为什么不喜欢?佟熙娴是她安排给他的女主角耶!
她不解到了极点,觉得自己有义务将他导回正途,可是他的眼神很坚持,等待她的共同演出,于是在基于同盟的基础之下,她也只能临时客串了。
“……我的脚有点疼。”她气若游丝地道。
她没演过戏,要是演得不好,他只能多担待了。
范逸噙笑的魅眸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勾弯唇角。“这可不成,得看大夫才行。”
话落,他已经将她打横抱起,吓得她险些尖叫出声。
“贤婿,你这是要去哪?已经要开席了。”平安侯见势头不对,赶忙挡在他面前。他啥事都还没开口,哪能就这样放他走。
“熙妍伤了脚,我得带她去找大夫诊治。”范逸笑意依旧如春日煦阳,但是眸底冷意直逼山巅之雪。
“咱们府里有府医,唤一声就来了,坐坐坐,一点小事而已。”
“侯爷……”
正当范逸要开口拒绝时,外头已经有身穿蟒袍的锦衣卫飞步而来。
“同知,皇上召见。”
范逸微扬眉,转头对平安侯道:“侯爷,皇上有旨,我等先走一步。”话落,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可以放我下来了。”走到厅外,毛知佳小声地道。
这里没人,没必要继续扮恩爱,她很不习惯与人这么亲近,浑身都不对劲起来了。
范逸瞧也没瞧她,直接把她抱进马车里。“我有事在身,你先回府。”
“喔。”她才应了声,他已经放下帘子离开,一会便听见一阵马蹄声远去,她掀开帘子一角,瞧见他离开的身影。
嗯,他真的挺忙的,说来她不该在故事里给他那么多任务。
最糟的是,他好像对佟熙娴没感觉,没有感觉的男女主角要怎么继续走下去?
“夫人,脚还很疼吗?”采薇这当头才跑上马车,气喘吁吁着。
“不疼。”不过是助他抽身的说词罢了。
“真的吗?那现在是要去医馆还是回府?”刚刚听她说疼,二爷也一副心疼极了的模样,怎可能这么快没事。
“当然是……”她突地打住,喜笑颜开地道:“采薇,咱们去东坊大街!”
这是老天给她的绝佳机会,她怎能放过!
马车缓缓地停在东坊大街的一家牙行前,采薇扶着毛知佳下马车,让车夫在转角处等着,两人便进了牙行。
“不知道夫人想要做什么买卖?”牙郎稍稍打量她的装束,噙着和气生财的笑意迎了过来。
“请问牙行的老板是不是周正沇?”
“正是,不知道夫人是——”
听牙郎说老板确实是周正沇,毛知佳只觉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强行压抑快要窜出胸口的喜悦,她沉着声道:“他在牙行吗?”
“是,不知道夫人是哪个府上的?”
“我家夫人是武定侯府的二夫人,还不去通报一声。”采薇代她开口,直觉得这个牙郎问得可真多。
牙郎一听是武定侯府的二夫人,赶忙差小厮通报一声。
武定侯只是在兵马司挂了闲差,连应卯都不用,可是武定侯府的二爷就不同了,他是锦衣卫的指挥同知,惹不起的人物。
“夫人找牙行是要在府里添些人手吗?”采薇低声问着。
其实就连她都觉得院子里的人手实在太少,二爷那里也没半个丫鬟,哪怕侯爷夫人拨了些人手,但都是些粗使婆子和洒扫丫鬟。
“不是。”
采薇不解的看着她,既不是要买丫鬟,为什么要上牙行?“奴婢以为依刚才二爷的举措,二爷对夫人是有些心思的,所以把权放给了夫人,让夫人采买些下人。”
毛知佳叹口气,只能说采薇的道行还是太浅了,看不清那个男人每个动作背后的用意。不过,她也知道采薇是担心自己,毕竟这年代,女人出阁了自然要倚仗自己的丈夫,要是不得丈夫疼宠等同没有活路可以走。
所以,她也不打算让她太担心,随口道:“他自然会待我好,只不过我今天到牙行并不是要买下人。”她觉得有一个采薇就很棒了,没心思从头培养心月复,况且她也不喜欢身边跟着太多人,到时候她要是离开了也没办法带走。
“难道夫人真想和牙行做什么买卖?”难道是二爷把手中的私产交给夫人了?要不依夫人上不了台面的嫁妆是没有办法与牙行交易的。
“秘密。”笑了笑,她如是道。
都问到这分上了,既然主子不说,采薇自然不会再追问,毕竟主仆之分,她心里明亮得很。
不一会,小厮急步走来,附在牙郎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牙郎的脸色微变,态度比刚才更好地将她往牙行的后院带。
经过一段园中小径,毛知佳余光就瞥见不远处的楼台上站了个男人,待走近时,才发现男人面貌非常俊朗,带着几分书卷味,但眉宇间有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凌厉。
牙郎领着她拾阶而上,周正沇微摆手,牙郎随即退下。
就在毛知佳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着她。
毛知佳有点紧张,毕竟他是个新捏造凭空出现的人物,哪怕她在他身上下了很多关于他俩之间的设定,加强两人的情感羁绊,但不知道管不管用,害她一声表哥含在嘴里,却找不到好时机喊出口,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真不知道要瞪到什么时候。
“表妹近来可好?”周正沇先开了口,往里头一指,示意她入座。
“甚好。”她应着,却笑得很心虚。
她内心真的有诸多滋味,感觉自己像是主宰了别人命运的神,可是为了己身而设计别人的身分,这才发现自己挺会利用人的。
“怎么突然来了?”
“今日刚好得闲,所以就过来看看表哥,二则是因为……表哥有收字画,对不?”
周正沇微挑起浓眉,给她斟了杯茶。“怎会问起这个?”
她接过茶杯,嗅着淡雅的茶香。“我有些字画想请表哥代卖。”
“谁的字画?”
“我的字画。”
周正沇拿起茶杯的手顿了下,似笑非笑地望去。“表妹何时也懂字画了?”
“表哥,咱们多年不见,这其间我也苦练了字,颇有心得,也许表哥能替我监定一番。”
“姑娘家的字画无市无价。”
毛知佳眨了眨眼,直觉好像跟设定不太一样……照理说,他俩小时候感情好,长大后她有所求,他就算不想帮,也不用这么直接,一点情面都不给。
她是不是哪里没写好?
不过眼前没闲功夫回想问题出在哪里,她必须先确定目前的字画市场流行的是哪种字体。
“表哥何不先看过我的字再做定夺?”看在两人两小无猜的情分上,给点机会吧,表哥。
周正沇没有嘲讽也没有鄙视,忖了下,起身带她往旁边的房间走。
“你随意写几个字。”
毛知佳看书案上刚好摆着纸笔,就连墨也都是刚磨好的,许是他刚刚正好在写什么东西,如今倒是方便她了。
她也不客气,从笔架上选了枝笔后,一手抓着袖口,一手形如疾电般地在纸上飞快落下几个字,教站在书案边的周正沇错愕不已。
“……曾经沧海难为水?”他喃喃念着。
“表哥,你看得懂?”毛知佳惊喜不已地问。
“你怎会写狂草?”
她愣了下,挑了个说词。“……自学。”
“狂草是取其字体首尾衔接而成,不是每个人都看得懂,而你会写就代表你看得懂……你当时在平安侯府里过得并不好,又怎会有机会自学?”
呃……毛知佳有点词穷,可她好歹也是作者,哪可能解释不了?但最高竿的是根本不需要解释!“表哥,你怎么知道我在侯府里过得不好?”抓住问题丢回去就是。
“我……”显然没料到她会问上这么一句,周正沇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很快地回过神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毛知佳咂着嘴,暗恼这人真是紧抓着问题不放。“平安侯府里有一间书库,我爹不让我习字,四姊人很好,所以常常带我进书库里看书习字。”他既然知道她在侯府过得不好,但一定也知道佟熙娴待她好,这么说总该相信了吧。
这真是极其古怪的体验,她竟然得跟自己创造的角色辩论。
周正沇微眯起眼,看似信服了,目光随即落在她书写的字上。
“你的狂草潇洒不羁,落拓狂放之中又藏着几分拘谨,刚硬的笔触又带着几分柔美,如风远扬却又频频回首,矛盾共处,倒是少见。”
一句矛盾共处让毛知佳微愣了下。
他这么一句话就简单地点出了她的个性,他究竟是对字体有多深的研究,才能以字体推论笔者的性情?明明是她临时捏造的角色,怎么厉害到已经月兑离她能掌控的范围了?
想想也是,圣经里上帝造人,也不是人人照他的心思去活。
看来,她必须稍稍纠正先入为主的观念了。
“表哥认为这样的字还是无市无价?”
“有价有市,但只要是姑娘家所写,哪怕写得再好都无市无价。”周正沇说着,思索这样的字怎会出自一个才刚及笄的姑娘家之手,但她是在他面前亲手写下,要不是亲眼目睹,他还真不敢相信。
毛知佳轻抿了抿嘴。“那就别让人知道是个姑娘家写的,有的时候身分愈是隐密愈吸引人注意,是不?”
“倒是可行。”周正沇总算露出一丝笑意,但抬眼瞅着她笑意敛去,眸里藏着忧愁。“先前你在侯府过得很苦时,我不是不想帮你,而是真的帮不了你,而今你出阁了,却到我这儿卖字画……”
“表哥别误会,二爷待我很好,我卖字画纯粹是想攒点私房罢了。”千万别误会范逸,她可不想把任何黑锅都往他身上扣。
“是吗?”
“是,是我自个儿异想天开又带着几分自负,心想就算是姑娘家也能卖字画,所以才想试试。”
“多年不见,你的性情倒是变了不少。”
“不好吗?”难道会太狂妄吗?
“我觉得极好,不过你这幅字就只写一句吗?我觉得这诗句的意境相当好,难不成也是你自个儿做的?”
毛知佳眨了眨眼,疑惑他竟不知道这是元稹的诗,难道说因为是架空的历史背景所致?要真是这样,她应该也能当诗人喔,因为她脑袋里还有好几首诗,不过剽窃别人作品的缺德事她是不干的。
“是二爷作的诗。”但推到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是可以的。
“范同知……倒是不知道他在诗词方面造诣如此高超。”
毛知佳呵呵干笑,权充回答了。
“所以是首完整的诗?”
“是啊,我可以把它写完。”
周正沇站在一旁,看着她蘸墨落笔,强劲又极具韧性的在纸面上似书似画地完成了一首诗,教他赞佩不已。
“半缘修道半缘君……范同知看不出来是这般情长之人,看来待你该是极好,我也放心了。”周正沇低声喃着。
原本周家就是京城的富户,所以平安侯对周家也相当客气,小时候母亲就常带他进平安侯府与表妹玩耍,可后来父亲经商失败,平安侯便与周家断了往来,姑母病逝时就连丧礼都没有,更别想表妹会过得好了。
想起性情怯懦的表妹,在侯府里没了娘亲,独自一人,他就担心不已。
正因为如此,更加激发他向上的念头,他放弃仕途专注于商场上,如今也算是小有成就,本想着往后能照拂她一二,谁知道她竟被送去冲喜。
还好,范逸待她是好的,要不怎会有这首诗?
毛知佳听他这么说,也只能报以呵呵两声干笑掩饰心虚。
这首〈离思〉是范姜逸很喜欢的一首诗,他常说,所以她就常拿来练手,久了她也很爱这首诗。
“对了,起个别号,明儿个我让人依你的别号刻个章。”
“别号……”就是笔名了,要想个男人的笔名倒是不容易。她在取名字方面相当的弱,通常她都比较喜欢借别人的名字一用,省得绞尽脑汁也想不出。
“不急,你慢慢想,想好了再告诉我,这字画我可以先裱,到时候你再补落款就成。”
可是毛知佳认为这事要是不打铁趁热,待她回去之后也不一定有厉害想法,倒不如……“就叫范姜吧。”说着,她提笔写下落款。
“怎会取范姜?时下的别号以花木或星辰为主,这个范姜教人不知所谓。”
“不知所谓才好,要是大伙都一样,在一片花林星空之中,谁记得谁是谁?”
取别号范姜,就当她把这幅字画献给范姜逸吧,因为他一直跟她讨要一幅书法,她却从来没送给他。
“有道理。”周正沇轻点着头,眸底笑意浓。“表妹,你说这字画寄在我这儿,咱们要怎么拆帐?”
“表哥说了算。”她只是写字而已,行销是要交给他的。
“这般信我?”
“当然,你是我的表哥,还能诓我不成?”当人兄长的,自然是要疼妹妹的。“横竖只是想攒点私房,表哥别给我克扣太多就行。”
“放个几天,要是有消息了,我会让人通知你。”
“这可能比较不方便,不如我让我的丫鬟到牙行找你好了。”她指着一直守在外头的采薇。她不是掌家的人,要是有面生的人进府里走动,就怕惹出不必要的事端。
“行,就这么着,咱们七三拆帐,你七我三。”
“多谢表哥。”虽说不知道一幅字画能卖多少钱,但只要有市有价,就是她累积财富的第一步。
毛知佳回府时,手中又多了不少战利品,各式各样的纸张和纸笺,笔墨砚更是样样不缺,交给采薇放在寝房旁充当小书房的暖阁,她便独自回房,吩咐采薇不需要伺候。
她迅如狡兔冲向床,抓起藏在枕头底下的钢笔。
宝贝啊!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会带着这枝钢笔穿越了!
老天关了她一扇门,却为她开了一扇窗,只要有这一枝笔,她根本不需要担心往后的生活。
哪怕刚刚和周正沇并没有讨论出一个价码,只要等一会她拿着钢笔写下价格,肯定就会是那个金额成交,所以不管是一百两还是一千两,只要她亲笔写下,那就是铁一般的事实!
而且,她还可以卑鄙地附加设定,如今正是狂草盛行之时,所以狂草叫价狂飙,她甚至不需要靠范逸给的银两就可以直接拍拍**走人。
想着,她立刻从枕头边抓出小册子,趴在床上就要执行她完美的计划,猛地一顿,她看着手中的钢笔。
如果,这枝笔可以决定她在故事里的命运,那么……她要是直接写上,送她回原本的世界?
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她整个人狂喜到浑身发颤。
她可以回去了,可以回去了!
狂喜到最后,她已经热泪盈眶,她总算明白什么是喜极而泣的滋味,原来人在开心到喜悦的极点时真的会掉泪。
她抹了抹泪,吸了吸鼻子,抓着笔的手有点微颤,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虽说觉得就这样一走之了对采薇很抱歉,但没关系的,在她离开之后故事还能继续下去,等她回到她的世界,一定会给采薇一个幸福的人生。
稍稍平缓了情绪之后,她握着笔,在小册子上写……
咦,怎么没有墨水?
毛知佳直瞪着笔尖,怀疑眼泪模糊了视线,胡乱抹了抹脸,确定视野清晰了才再一次地写下……
“怎会这样?”她突地低吼出声。
怎么没有墨水?还是……断水?她有摔到吗?不可能,她宝贝得很,可是不管她怎么写,就是写不出字。
还是不能写送她回去,而是要写让她回去?
她再试一次,没有,还是没有!
她绞尽脑汁地挤出无数不同的用词,可是始终一点墨水都没有……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在这紧要关头笔居然写不出字……老天是在整她吗?毛知佳忍不住又哭了,这一回是气哭的。
太过分了!怎么可以把她送到天堂又瞬间让她摔到地狱,没这样整人的!
她气到用力地捶着床褥,依旧发泄不了这股闷在胸口的怒火和失落。
她真的以为可以回去自己的世界,以为可以回家的……嘴一扁,她再也遏抑不了地放声哭泣。
“夫人?”听见低泣声的采薇在门外敲着门。
“……采薇,我没事。”她噙着浓浓的鼻音说。
“可是……”听起来不像没事,她无法理解夫人回府前还喜笑颜开的,怎么回来没多久突然哭了起来。
夫人大病一场后也没掉过半滴泪,没瞧她为什么事忧愁过,今天不过见了个表哥就……她猛地抽了口气,暗想着莫非夫人心怡周表哥,所以在见过他之后无法再压抑悲伤?
她攒眉深思,愈想愈觉得是如此,否则在平安侯府时,怎会放任二爷被人拆卸入月复?
身为大丫鬟,她本就该替夫人分忧解劳,可这事她要怎么帮她排解?
都已经嫁人了,别说侯府丢不起这个脸,就怕二爷那儿也过不去呀。
唉,怎会如此?
“采薇,你不用管我,我一会就没事了。”
她吸了吸鼻子,尽情发泄过后,知道自己只能面对现实。反正已经回不去了,那她还是照原计划,和表哥合作卖字画,相信也能闯出一片天的。
看着手中的笔,就算写不出字,她也会好好珍惜,毕竟这是范姜逸送给她的。她轻柔地套上笔盖,哪知手抖了一下,笔尖往指头上一划,留下一条墨水痕,教她死死地瞪着指上的痕迹。
她抓过册子立刻再写,还是没有水,于是她不死心地摊开手心,见鬼的依旧写不出字!
这是怎样,到底是怎样!
毛知佳火大了,狠狠地瞪着笔。“你现在是要跟你的主人一样整我就是了?”
她用力地在小册子写着“范姜”,眼见清晰的笔迹,她瞬间瞠圆眼,缓缓地眯起水亮的杏眼,再一次地写下“送我”,该死的还是没有水!
这是什么意思?她坐在床上思索着,秉持着科学实验的精神,拿起笔缓缓地写下范姜狂草即将名闻天下。
看着上头的笔迹,她不禁打个哆嗦,觉得这枝笔有点邪门。
可是再邪门也邪门不过她穿越到书中这档子事!
这肯定意味着什么,她得要一一试过才成,也许她才能从中找到破解之道,说不准她还有回家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