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天生凉薄? 第五章 国公府的流言
国公府负责招待男客的,自然是公孙恒,然而当他瞧见都照冶走来时,眉头不自觉地攒起。邀请宾客的单子不是他写的,可是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应该都不会邀都照冶才是,偏偏他手上就是有帖子。
公孙恒仔细看着,确定并非是造假的帖子。
何夕潮听至此,拳头握得死紧,黑眸死死地瞪着公孙恒。
“表哥,我立刻着手去查,定还表妹一个公道。”公孙恒脸色刷白,不敢相信国公府里竟传出如此恶毒流言,要是让他知道是谁造的谣……
“不用,我找国公爷说去。”何夕潮气得连下棋都不顾了,迳自转身就走。
“表哥!”公孙恒赶忙追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厅里瞬间炸开锅,几人各成一圈窃窃私语,都照冶敛眼细忖,本就清冷的俊脸更是冷上几分。
花厅那头已经开席,女眷全都坐在一块,小秦氏和秦氏自然也听见姑娘家嘴里谣传的事,甚至还明指是公孙忻生事。
小秦氏脸色难看,连带着国公府二夫人庞氏的脸色也不好看,对小秦氏和秦氏告罪后连席面都没吃就离席了。
“姊姊,你别恼,这事我定会给你个交代。”小秦氏打着圆场,压根不希望这件事伤了两家感情。
秦氏抿嘴不语,看着和公孙怡坐在一块用膳的女儿,冷着声道:“于我来说,我心知这事与你无关,自然不会伤及咱们感情,你姊夫就难说了,夕流是他的心头肉,更是何家族亲的宝,就怕这事宣扬出去,国公府等同与何家宗族为敌了。”
其实这事不难看穿背后的意图,图的不就是将这桩婚事一槌敲定,可这并非成国公一房会做的事,二房的人又为何这么做?尤其在场的姑娘皆一口咬定是公孙忻道出的,她又为何这么做?这事与公孙忻八竿子打不着是不?实在太启人疑窦。
秦氏想得到的小秦氏当然也想得到,脸色越发难看,偏偏一众女客尚在,她就算想问清楚也得先忍着气,等宴席散了再说。
然而,另一头却有人难得逮着机会,非得要火上添油不可。
“何姑娘。”
正在用膳的何夕流听见杜葳的声音,干脆来个相应不理,当她不存在。
“唷,端的可真是清高的模样,要不是有你姨母帮衬,你还有脸待在这里?我要是你,臊都臊死了。”
何夕流微蹙眉,都婧先出声了。“还请安国公世子夫人自重,搞清楚身在何处再开口也不迟。”
杜葳微眯起眼,冷哼了声。“你是什么身分,这儿有你说话的分?”
“那总有我说话的分吧,世子夫人。”公孙怡神色不善地道:“我瞧世子夫人端的姿态更清高,娘家都出大事了,怎么还有脸待在这里?我要是你,臊都臊死了。”
“你!”
何夕流紧抿着嘴,省得不小心笑出声。
“公孙怡,难道你会不知道罪不及出嫁女?”杜葳目光一闪,依旧锁定何夕流。“她还能平心静气地用膳,倒教人佩服,毕竟不是每个姑娘在出阁前与人苟合,都还能这般理直气壮地出席宴会。”
苟合两字教何夕流蓦地抬眼瞪去。
“你别瞪我,这不是我说的?方才我不过是在园子里逛了圈,就听见国公府里的下人碎嘴,你与其瞪我不如问问公孙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杜葳瞧她变了脸色,心里就觉得舒服多了。
何夕流抿紧了嘴,公孙怡更是一脸错愕。
“你以为你三言两语把事推到我家下人身上,就与你无关了?”公孙怡恼道。
“与我何干?我不过是把听到的事告诉你这个主子,好让你赶紧处理,否则谁知道野火是不是已经烧得满府皆知?到时候何夕流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就算她真嫁进国公府,怕是名声也坏了。”
虽说她不知道这事是谁干的,但实在是大快人心,可以让这个总是高高在上、倍受宠爱的天之骄女摔入泥淖里。
何夕流蹙起眉,此时秋云快步走来,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她微点点头。
“背主的贱婢!”一看到秋云,杜葳毫不客气地朝她呸了声。
“秋云并没有背主,她才是遭主子欺凌的那个。”何夕流淡声道:“那件事在场有不少姑娘家都瞧见了,秋云手臂上皆是伤。”
“一个贱婢身上有伤,就直接怪在主子头上了?”
“如果不是杜二姑娘所为,她为何不当场说清楚?”何夕流捧着茶啜饮,问得云淡风轻。
“那是因为——”
突地一阵凄厉的唤声响起——
“世子夫人,求您饶过奴婢吧!”
花厅里外的人一下全都看了过来,杜葳怔了下,眸子微缩,暗恼是谁把这个贱婢带到这来?又有谁会知道这贱婢在那肮脏之地?
就见一个打扮得像是烟花女之人碎步跑来,双膝落地跪在杜葳面前。“世子夫人饶了奴婢吧,求世子夫人将奴婢赎出去吧!”
杜葳一脚将她踢开。“哪来的贱婢竟随意认主子!”
“……贝儿姊姊!”秋云这才瞧清楚来人的脸,赶忙将她扶起。
贝儿一见到她,泪如雨下地喊道:“珠儿……”
秋云不敢置信地质问,“世子夫人,您怎能将贝儿姊姊卖到烟花地?她可是从小就跟在您身边的大丫鬟,您怎能——”
“住口,你这个贱婢,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分!”
秋云话一出口,等同证实了贝儿和杜葳的关系。
听见背后响起阵阵议论,杜葳心思一转,反应极快地道:“你怎么有脸跑到我跟前求饶?当初你爬上世子的床时,怎么就不替我的颜面着想?”
“是世子夫人您要我这么做的!”贝儿声泪俱下地喊道:“是您说……”
“难道我叫你去死,你就会去死吗?那是你自个儿犯下的事,别想推到我身上。”杜葳气急败坏地打断她未竟之言。
“世子夫人说的是,我一家老小的卖身契都捏在你手上,你要我去死我能不去死吗?那我宁可去死,也不愿再回去那种地方!”
说完贝儿飞快起身就往廊柱一撞,登时额际见红,吓得几位胆小的姑娘失声尖叫,登时乱成一团。
何夕流也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竟会选了死路,可是一个人被逼到这一步,也许唯有死才能解月兑。
公孙怡铁青着脸,赶紧要婆子把人搅下去并找来府医,再试图将在场的人安置到花厅里,偏偏还是有不少好事的女眷留下来看热闹。
杜葳也被这一幕震慑住,在成国公府闹上这一出,她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回安国公府又会是一场灾难。她目光一转,瞪着还在位子上品茗的何夕流。
“是你干的?”
“我不懂世子夫人的意思。”
杜葳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快速地想过一遍,何夕流不可能知道这些事,再者她一直待在成国公府,连身边的下人也没离开过……她蓦地抬眼,想知道不可能拿到帖子的贝儿是怎么进成国公府的,就见到不远处该是跟贝儿一路的人。
“赵英华,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弄这一出烂戏坏本世子夫人的名声?”
赵英华脸色一白,像是受到惊吓地看着她。“世子夫人,我不懂您的意思。”
“你少给我装蒜!刚刚是你带这个贱婢进国公府的对吧,就算你不承认,只要问过门房就能水落石出!”
“世子夫人误会我了,我不知道她是谁,是下马车见她在门边徘徊,她说是世子夫人您的奴婢,有急事寻您,我才带她进来。”赵英华彷佛受尽委屈,边说眼眶边泛红,流露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
可惜在场全都是姑娘家,无人怜惜她。
“你真当我傻了?她是什么装束你没瞧见吗?她说是我的丫鬟你就信了?”杜葳怒红了眼,神情因为盛怒而显得有些扭曲。
“世子夫人真的是误解我了,虽然我对她的装束有疑问,可她的模样我是记得的,她确实是您的大丫鬟……”
“少在我面前装可怜,你当别人都看不穿你的心思?区区一个七品官之女,不过仗着都照冶的名气出席宴会,还大胆的对我泼脏水……我不会放过你的,等着瞧吧!”
“我说了我只是……”赵英华说到一半被杜葳愤恨的眼神吓着,浑身不自觉地颤着,心底开始后悔。
“这贱婢的事你是从何得知的?”她不信赵英华有这等本事将贝儿找出来,定是有人指使。“我安国公府再怎么不济,要让一个司库主事丢差事不过是嘴皮子碰一碰的事。”
赵英华被她的眼神看得通体发寒,真的怕会害父亲丢差事,正思索该如何取信于她时,余光瞥见何夕流身后的秋云,便道:“是她跟我说的。”
杜葳看向秋云,再将目光转向何夕流。“是你?”
赵英华微松口气,庆幸杜葳尚有几分理智找上她暗指的“正主”,知道没有主子发话,哪个奴婢敢自作主张。
赵英华忙又道:“世子夫人,我说的是那个奴婢,您千万不要误会何姑娘,何姑娘向来与人为善,不轻易与人交恶,有什么理由给世子夫人设套?”
何夕流冷嗤了声,这赵英华惯会如此,明着为人求情,暗着设套。
说她不轻易与人交恶,偏偏前阵子她才跟和杜芸交恶,戳破了杜芸虐打下人的丑事,结下梁子,现在再出手整治总是不对头的杜葳不就更合情合理了?
“赵姑娘,我的丫鬟身在何府,你要上哪听她说安国公世子夫人的丫鬟的事?况且……”何夕流顿了下,问着秋云,“秋云,你早知道那个丫鬟的事吗?”
“姑娘,奴婢并不知情,贝儿姊姊是世子夫人的陪嫁丫鬟,奴婢已许久没遇着她,更不知道她竟会被发卖到烟花之地!”秋云悲愤地道。
杜家的姑娘一个比一个还要歹毒,竟然对贴身丫鬟半点情面不留,把人卖到肮脏地!
“赵姑娘,我家丫鬟都不知情的事要如何说给你听?再者,不管你是在哪听见的,尚未证实孰是孰非就把人带进成国公府究竟是何居心?你还是自己把事情交代清楚,别把脏水泼到我身上,否则怕得要公堂上见了。”何夕流口气淡淡,矜贵气质教人无法忽视。
这话一出,一旁看戏的女眷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大伙都是在后宅长大的,女人之间的手段岂有看不懂的?
不管赵英华是在哪听到的消息,重点在于是她把人给带进成国公府,此举明显就是要让杜葳难堪,另外也无视主家成国公府。
赵英华这回是真的刷白了脸。
不该是这样的,依何夕流向来以和为贵、息事宁人的性子,该是会大器地帮忙打圆场,把这事揭过就算了,怎会反把事戳破?尽管她和何夕流少有往来,但对于她的为人处世听过不少也亲眼瞧过,怎么眼前却变了个样?
“发生什么事了,夕流?”听闻这头出事的秦氏在小秦氏的相伴下冷肃着脸走来,嘴里问的是女儿,看的人却是杜葳,教杜葳不由得瑟缩了下。
“娘,没什么事,就是和世子夫人闲聊几句罢了。”
“闲聊犯得着引起这般大的动静?”秦氏目光凉冷的语带指责。
安国公府说穿了不过是空架子,领的只是虚衔,真正握有实权的是庶出的于悬,但是就算安国公府气势滔天,秦氏一样没放在眼里,只要胆敢欺负她女儿的,不论是谁,她必定倾尽一切讨回公道。
何夕流紧抿着嘴,差点被她娘的狠劲逗笑。
“还有,在场都是名门贵女,在外就该慎言,要是敢把脏水泼到我女儿身上,我保证会让人把她浸入脏水里!”她不是没脾气的纸扎人,秦氏的目光扫过杜葳落在赵英华身上,
“冤有头债有主,要如何处置那是你俩的事。”
秦氏话落,跟小秦氏低语几句,让小秦氏的贴身嬷嬷引领,带着何夕流到一处暖阁休憩。
“真看不过出来那位赵姑娘竟这般阴险,自个儿设套揭人丑事,还想把事推到你身上。”
何夕流笑了笑,心想她娘亲的心思果真清明,想必在场的女眷也看穿赵英华那点心思。
秦氏与她再说了几句,便返回花厅给小秦氏搭把手。
“秋云,你不用担心,有我姨母在,定会想法子把贝儿救活的。”今日可是姨父的生辰,见血已是大忌,要真有个万一就是坏兆头了,所以姨母必定会想尽办法留下贝儿一口气。“只要她能活,我就能安排她的去处,你别担心。”
秋云双膝跪下,重重磕了个响头。“奴婢代贝儿姊姊谢过姑娘。”
“起来吧,磕得那般用力,把头撞坏了可怎么好?”何夕流没好气地拉她一把。
秋云感激不已,心里暗暗起誓绝对会忠于何夕流,只是有一事她觉得疑惑。“姑娘怎会知道世子夫人把贝儿姊姊发卖到烟花之地?”依世子夫人的手段,定是会做得干净不留把柄的。
“……曾经听人说过。”秋云所言不假,前世确实闹过这么一出,只是那时不知道是谁把贝儿带离烟花之地,抑或是她自己逃出的,横竖贝儿在安国公府前闹了一出,众人才知道那杜葳这般不容人,分明是她自己要丫鬟固宠,却又因为世子真看上自己的丫鬟,就打她一顿后再卖到烟花之地。
这事何夕流记得,所以先前就让秋云到玉宝坊丢个饵,故意在赵英华面前与旁人聊起这事,至于赵英华要不要上钩,端看她的想法。
不过也不难猜,说穿了不过是杜葳向来眼高于顶,家世不够显赫的人她没意愿往来,和杜芸一样,两姊妹惯常对身世较差的姑娘家冷嘲热讽,赵英华的爹是个七品司库主事,以往也是被杜家姊妹欺负得够念,如今得知杜葳有这等丑事,怎可能放过?
一切如何夕流所料,不过是顺水推舟,让事情提早发生罢了。
书房里,成国公公孙昱一得知有人在府里造谣,事关何夕流的名声和两家的感情,怒不可遏地让儿子马上去查,一方面又赶忙安抚连襟何彼。
谁知道公孙恒还没到后院,就得知花厅那头出事,了解个大概后又赶回书房告知父亲。
公孙昱一知道流言是侄女说出去的,登时气得吹胡子瞪眼,再得知女客间引起不少纷争,且一再牵扯到何夕流,甚至还有奴婢撞柱寻死,如今生死未卜,他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依我看,这宴席可以散了。”何彼冷声道。
此刻他只想赶紧带宝贝女儿回府,年前宝贝女儿病了一场,他的心都快操碎了,待她病好了又老是郁郁寡欢,他和儿子每天想方设法逗她开心,想法子让她到外头走动走动,甚至携她一道参宴,谁知道会流言四起伤及名声。
他捧在手心都怕弄疼的女儿,竟在外头被人这么欺着,要他怎么吞得下这口气?
“知方,宴席不能散,否则一个不小心让流言坐实,可真的会伤及夕流的名声,咱们得赶紧澄清才成。”公孙昱喊的是何彼的表字,彰显两人关系之好并不只是连襟而已。
何彼别开脸,还在气头上,不想接话,站在他身后的何夕潮同样冷着脸不吭声,教公孙家这对父子脸上无光极了。
何家父子也知道,要是宴席真就这样散了,待宾客踏出成国公府后,流言怕会被传得更加不堪。
坐了半晌,公孙家父子带着何家父子重回主厅,赶忙开了席,顺口解释是二房嫡女开的玩笑,藉此粉饰太平,再把后院花厅的事捂得严实。
何夕潮一言不发地入席,脸色还是难看得很,其他人识趣地不再多问,倒是一旁的都照冶淡声道——
“夕潮不须担忧,在座的人不会将这事宣扬开。”
“照冶,我是不担心国公府的男客,我担心的是那些女眷。”在他眼里,除了他妹子和娘亲之外,其他的女人都有张刀子嘴,最爱说三道四,颠倒黑白,一些流言从她们嘴里传出去,全都成了伤人的利刃,杀人于无形。
“那倒简单,只要让令妹与成国公世子少往来便成,再者依你和令尊疼爱令妹的程度,多留令妹几年再出阁也无妨,过个一两年,谁还记得那些流言,届时再觅如意郎君出阁就好。”
何夕潮听完,喰笑看他一眼。“你的想法与我如出一辙,我也是这么想的,往后还是少往来,省得又传出蜚短流长,反正我从一开始就不赞成夕流嫁进成国公府。”
“是不赞成她嫁给任何人吧。”他淡声道。
“照冶,你该是可以理解我的,因为你也有妹子,你一定也不希望妹子出阁,恨不得她干脆就别出阁了,留在府里照顾一辈子,对不?”
“……女大当嫁,还能赚个妹夫,没什么不好。”
“谁想要妹夫。”他嗤了声。“反正席面吃完我就要马上带夕流回府,要是我在外头听见什么流言,我就一个个对付,让他们全都闭上嘴给我当哑巴。”
都照冶微扬起眉,不置可否。
待席面吃完,见何夕潮一起身,都照冶便跟他一道走。
“你去哪?”何夕潮古怪地看他一眼。
“接我妹子。”
“喔……我知道,叫都婧是吧,我听夕流提过,她说令妹是个很率真的姑娘,相当难能可贵,可见都家的教养极好。”妹妹喜欢的他就喜欢。
“令妹也极为出色,当初舍妹在某个宴席里被欺,也是令妹出手相助,有才学又心善,貌美不骄矜,才是真正难能可贵。”
一听到别人夸赞他妹子,何夕潮顿时心花怒放,勾着都照冶的肩,细数自家妹子的好,一路走到后院拱门都还没道尽她的好。
都照冶仔细聆听,时而附和两句,哄得何夕潮几乎忘了东南西北,直接拉他进了后院拱门。
“不经通报,如此可好?”
“不打紧,国公府我熟得很,况且咱们是去找妹子的,跟其他女人什么关系?在我眼里,除了我妹跟我娘,其他的姑娘就跟路边的草一样。”
“确实。”
“就是!”何夕潮笑咧嘴,已经当都照冶是知己,把何夕流的事都说过一遍,就连她年前病了一场,病愈后的郁郁寡欢都说了。
“她病了许久?”他诧道。
“病了足足一个半月,丫鬟说她醒了后我就赶忙去见她,哪知她竟抱着我大哭一场,真是吓坏我了。”
“发恶梦了?”
“她是这么说的,可是我从没见她那般哭过,像是被伤到极限,哭得那般委屈,那般伤心。”他说着,莫名红了眼眶,彷佛妹妹痛多少他就跟着痛多少。“问她作了什么梦,她却什么都不说,最终只笑着对我说,梦醒就好。”
都照冶听着,微眯着眼细细咀嚼着她的话意。
“话是这么说,可是她之后却一直很不开心,尽管在我面前她总是喜笑颜开,但我知道她不开心,不管我怎么旁敲侧击,她不说就是不说,好不容易这阵子精神了点,哪知道今日又闹出这些事,我担心她又要更不开心了。”
说着,脚步愈来愈快,都照冶也跟着加快脚步,随何夕潮进了后院。
何夕潮让婆子去通报一声,得知妹妹和都婧在花厅旁的暖阁,便带着都照冶一道过去。
于是,当何夕流看着兄长勾着都照冶的肩踏进暖阁时,她错愕得无法言语。
暖阁里还有其他和公孙怡交好的姑娘家,大伙正在作画,突然瞧见京里颇具盛名的两个俊俏才子,姑娘们不由得羞红了脸。
一人傲立如竹,清冷似月,一人形如芝兰,温灿似阳,各有其特色,同样教人转不开眼。
“夕流,是不是该回去了?”何夕潮笑得那双眸子都能挥出一缸的温柔。
“……大哥,这里都是姑娘家,你们怎么跑过来了?”刚才让婆子通报时她以为只有大哥一个,哪知都照冶竟也跟来了。
“姑娘家?”嗯,他没看见,屋里只有一堆草。“宴席结束了,哥想你了,所以赶忙来接你。”
何夕流有些难为情地垂下眼。“大哥,这里不是家里。”非得说这些肉麻话吗?
“管他是哪里,哥就是想你了。”想起他妹子被人欺负,他哪里还坐得住?刚才那顿饭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吞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