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妻不侍寝 第三章
第三章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萧楚楚一大早便起来,将门窗打开透湿气,然后去杂物间找到一架梯子,上了房顶。她和爹爹住的房子又破又旧,爹爹又常年待在军营里。要是家里的屋顶漏水了,全是萧楚楚打理。
这会儿也是,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漏雨的地方,原来是瓦片坏掉了几片,只要换掉就好了,她一个人懒得搬上搬下,便直接将碎掉的瓦片拆了扔下来。
下雨天凉,邵星河一夜酣睡,正觉神清气爽,突然听到砰的一声震天响,吓得他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事?等了半晌,又无事,又躺下,可刚躺下不久,又是砰的一声响?
邵星河体弱,这一声接一声的砰砰巨响,惊得他心悸。不由得气冲冲起身,连宽松的睡衣也顾不上换,跛了鞋就怒气冲冲的从卧室里冲了出来。
这个楚楚,她到底在搞什么?院子里只有他和她两个人,她是不是又在搞什么鬼,是企图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可四处看看,邵星河并没有看到萧楚楚的身影,真是见了鬼了。这院子就只有这么大,她又不在,方才那巨响是打哪儿传出来的?
砰!又是一声巨响,这一次,不知是什么物事从天而降,正落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邵星河定睛一看,是碎掉的瓦片?
再抬头一看……屋顶上,萧楚楚正蹲在哪儿,不知道在忙什么。邵星河的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句俗语。
萧楚楚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七公子的存在,只是自顾自的哼着小曲儿,拣出已经碎掉的瓦片,看也不看地往下扔……
邵星河忍不住了,脸臭臭地问道:“喂,你作甚?”
“修屋顶呗,还能作甚,昨晚上下了一夜的雨,我这屋漏雨呢,害我听了一夜的滴水声,所以就……”说到这儿,萧楚楚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转过头,对着院子里的邵星河大喊:“哎,你站远些,站远些,当心瓦片砸到你了。”
邵星河没好声气地说道:“多谢你惦记着,总算没被你弄出来的声音给吓死。”
“啊?”萧楚楚一愣,笑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胆子这么小?连瓦片砸在地上的声音也害怕?”说着,她又捡起了一块碎瓦,往地上一扔,这次她是朝着他站立的反方向扔的。
砰的一声,那瓦片落地开花,碎成了一万片。邵星河又被吓了一跳,瞪着萧楚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直到萧楚楚发出了如同银铃一般的笑声,邵星河这才如梦初醒。他有些恼羞成怒,心想这家伙是侍女?她哪有一丁点的侍女模样儿?
但不知为什么,他又好像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心底对他说道:“她不像侍女,岂不是更好?在这个家里,连侍女都敢对自己不怀好意,如今来了这么个……奇怪的家伙,虽然没把你当主子看,可好歹没算计你,岂不正好?”
这么一想,邵星河决定不与小女子一般见识。
很快,萧楚楚便蹲在屋顶干完了活,准备下来。她看了看梯子,上来容易下去难,没人扶着恐怕要摔跤,于是对邵星河说道:“哎,帮手扶一下梯子。”见邵星河没理她,她省悟过来,改了口,“七公子,劳驾你帮我扶一扶梯子。”
邵星河是真的不想理她,但是……也从来都没人使唤过他干活,头一回被个侍女给使唤了,这种心情有些微妙,他鬼使神差的就扶住了梯子。
萧楚楚小心翼翼地沿着梯子下来,当她的脚快要够着邵星河头顶处的位置时,他却忽然松了手让到一边,教他一个大男人站在一个女人的裙下?这成何体统。
结果他一松手……
萧楚楚正扭头想提醒他稍微让开点儿,免得她碰到他的头,却见他忽然松了手,梯子受力一偏,离开了屋檐,加上雨后地滑,竟摇摇晃晃地带着她倒下。
萧楚楚啊的惊呼了一声,本能的伸手乱抓,想稳住,下意识就抓住了邵星河的袖子……
而邵星河见她朝他扑了过来,也下意识的将她往外一推。可萧楚楚还紧紧地抓着他的袖子,于是邵星河虽然推开了她,可他的身形也跟着朝她倒去。
砰一声,两人连着梯子一块儿倒在地上,萧楚楚躺在地上,月复背受砸,还被邵星河给压着,差点痛晕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两人都摔傻了。半晌,萧楚楚才缓过劲来,“哎,不是让你扶着梯子吗?你干嘛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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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楚楚忽然反应过来,是哦,她是他的侍女,怎么可以这么凶他。
她眦牙裂嘴地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先问:“七公子你要不要紧?”然后觉得实在辛苦,又忍不住埋怨他,“明明让你帮着扶好梯子,为何突然松手?这么大个人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你说你……”她忽然呆住,一双明媚清澈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目露惊艳。
邵星河被气笑了,一个小小的侍女,先前指使他做活计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敢……
他突然看到了她的眼神?
顺着她惊艳的眼神,他才发现自己的里衣已经完全散开,露出了身子。他皮肤白晳,身材劲瘦,但锁骨笔直,脖颈修长,身上一点儿赘肉也无,精致而又优雅。
两人同时愣住,邵星河愤怒了。他那俊美白晳的面庞泛起潮红,如三月桃花,艳丽无比,“你这臭女人,你、你……你臭不要脸。”一时间,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他到底是真生气,还是恼羞成怒。
他飞快地爬起来,气冲冲的往屋里走,却又突然想起,方才她可是带着他和梯子的重量,狠狠摔地上的,她……不会有事儿吧?
这么一想,他便又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果然看到她依旧还保持着摔地上的姿势,半天都爬不起来。
邵星河气呼呼地又走了回去,想帮她把梯子搬开,好让她起来。不料此时萧楚楚刚将梯子踢开挣扎着坐起来,一个往下伸手,一个往上起身,两个人可巧又撞到了一。
邵星河突然愣住,天哪,他这是在干嘛?他,他不是很讨厌女人,而且讨厌是全天下的所有女人吗?只有女人一靠近他,他就浑身起小疹子,还会觉得恶心、难受。
可是,为什么他不讨厌眼前的这个女子?甚至心里还有些得逞的小雀跃?
这时,萧楚楚已经回过神来,大怒,一只手就扭住了他的手腕,将他一拉,再一推……邵星河就结结实实的摔了出去。突然,“砰砰砰!”有人轻扣门环,“楚楚姑娘?楚楚姑娘,我来送早饭了……楚楚姑娘?咦,怎么无人应声呢?”
听到有人来,萧楚楚被吓一跳,看了倒在地上的邵星河一眼,心想完了完了,她一时生气想要教训这个登徒子,可怎么就忘了他是主子呢?快快先扶他进屋里去,然后再去开门。
这么一想,她也顾不上身子到处都痛,挣扎着起来了,走到邵星河身边,刚刚才扶起他……
岂料邵星河也十分恼怒,他本是好心去拉她的,谁让她突然那个样子?是,他是……那个非礼了她,可那也是无心之失,她犯得着这么生气?还对他动粗?
邵星河心里憋着气,见她伸手过来扶,便将她狠狠将一推……
“吱呀。”门被人推开,拎着食盒的婆子站在门口,惊讶的看着七公子正好将楚楚姑娘给推倒在地?
婆子脸色一白,食盒砰的一声掉地下,转身朝外头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夫人、夫人……不得了啦,七公子又打人了!”
邵星河被气得一头两个大,恨恨地瞪了萧楚楚一眼。
很快,邵夫人就赶了过来。
看到萧楚楚发髻散乱,衣裳上还沾了不少的灰……再看看儿子,虽衣衫不整但并无大碍。再加上儿子一贯以来的作派,邵夫人叹道:“星河,楚楚是个好姑娘,你就……改一改你的脾气。”
萧楚楚垂下了头,虽她知道今天的事儿有他的错,却也有她的错……但在邵夫人跟前,她不敢吭声,那要不然呢?万一邵夫人要赶她走,还要让她退还已经预支的月银可怎么办。
邵星河被气得转头就走,还矢上了房门,落了栓,不让邵夫人进去。
邵夫人碎碎念了几句,然后又安抚萧楚楚,说邵星河人挺好的,可能是今天心情不好,又让萧楚楚安心休养,想吃什么就找厨房要,这几天都不必当差云云,这才离开了小院。
萧楚楚万万没想到她和邵星河打架会是这样的结果,邵夫人竟然是护着她的?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最最重要的是,他明明有机会在邵夫人面前告她的状的,为什么不告状呢?
邵夫人走了以后,婆子过来收拾方才跌落在地上的食盒,萧楚楚过去帮忙,看到掉地上的是清粥,馒头和煎鸡蛋?
婆子忙不迭地说道:“楚楚姑娘,你身子不舒服,歇着会,我来收拾就好。”
萧楚楚仍然快手快脚地帮着婆子收拾好了,说道:“嬷嬷,方才夫人说了,我想吃什么都可以找厨房要吗?”婆子点头,“当然了。”然后又有些警觉地说道:“但是燕窝、阿胶,这些不行,太贵重了。”
萧楚楚道:“我早饭想吃牛肉面,可以吗?”
婆子松了口气:“没问题。楚楚姑娘你等一等。”收拾好残局就拎着食盒离开了。
萧楚楚看了看满地的碎瓦片,去墙角那儿拿了大扫帚出来,将小院洒扫干净。
没一会儿,婆子就又送了两份早饭过来。一份是萧楚楚要的牛肉面,一份依旧是一碗清粥,一个煎鸡蛋,还有一只和鸡蛋差不多大小的可怜馒头。
萧楚楚把早饭摆在院子里,犹豫了一会儿,跑去敲邵星河的门,“哎,出来吃早饭了。”
没人理她。
她心里过意不去,继续敲门,“喂。快出来吃早饭了……有牛肉面哦。早上吃牛肉面最好了,有汤有水的,面条又有劲道,牛肉喷喷香……”虽然还没吃过邵府的牛肉面,但以前小时候爹爹带她进城吃过牛肉面,可好吃了。
门开了,邵星河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口,怒视着萧楚楚。萧楚楚陪着笑脸,“七公子,你请……这边儿请。”
邵星河没理她,走到院子里坐下,看到了牛肉面,顿时一笑,萧楚楚连忙跑过去,护住自己的牛肉面,
“七公子,你的是那一份。”她努了努嘴,示意清粥煎鸡蛋才是他的。邵星河怒视着她,直接抓过筷子,飞快地从面碗里挟起一块牛肉吃了。
萧楚楚目瞪口呆。
“七公子你,你你你……”好生气呀,这是她点的牛肉面,他堂堂一个主子,想吃什么没有?凭什么要吃她一个侍女的牛肉面?
邵星河吃到了美味的漓牛肉,满足地笑了。美人一笑,便如阳春三月,万花绽放。不得不说,人长得好好,还是很占优势,更何况,那碗面都已经被他挟走了一块牛肉了……她还能厚着脸皮去跟他抢?
萧楚楚闷闷不乐的松开了护着面的手,邵星河如愿以偿的把牛肉面拿到自己跟前,又把清粥馒头鸡蛋给推到她面前,又道:“这是燕窝粥,馒头是用牛乳和面蒸的,煎蛋寻常些。”
萧楚楚一听,又来劲儿了,燕窝粥呀?她还没吃过呢,兴许这粥看起来清清的,其实很好吃呢?于是她拿过瓷匙,兴冲冲地舀起粥水吃了一口,瞬间苦了脸,根本就是什么味道都没有。
“你不是主子吗?怎么平时就吃这些?”她忍不住抱怨,燕窝粥无味,馒头有浓重的女乃香但还是无味,煎蛋当然也没什么味道……
邵星河吃到了美味的牛肉面,心情十分畅快,话也多了些,“我身子不好,常年吃药,所以要忌口,饮食要清淡。”
萧楚楚上下打量他一番,奇道:“你哪儿不好了?”他答道:“是以前身子不好,现在好了,可我娘说,要我惜福养身。”
萧楚楚说道:“依我看,就是你们大户人家惯出来的毛病。我跟着爹爹在乡下……若是我生病了,就饿两日,除了热水,什么也不进口,两天以后就吃一天清粥,第四天就全好了,想吃什么吃什么。”
邵星河为自己辩解,“我身体不好,容易犯病。”
萧楚楚道:“身体不好就锻炼,跑步,打拳,男子汉还是得要有点儿力气才行,要不然……连个女人也能欺负你。”
邵星河愣住,震惊看向了萧楚楚。萧楚楚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连忙解释,“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是不会欺负你,如果你没欺负我的话。”
他垂下了头,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连美味的牛肉面也不想吃了。
萧楚楚肚子饿,可看着对面那碗香喷喷的牛肉面,她却只能吃着淡而无味的燕窝粥,煎蛋和馒头?她忍不住伸出筷子,想从他的碗里抢救出一块漓牛肉来,好歹让她尝尝是什么味儿,结果邵星河眼疾手快地把碗面给端开了。
萧楚楚嘟起了嘴儿,好气哦。
想了想,她对邵星河说道:“以后能不能……咱们的一日三餐都由我来点?”免得他一个当主子的,成天跟她这个侍女抢食。
邵星河毫不犹豫的点头,因为总担心她会来抢他碗里的面和牛肉,他捧着面,,口气连汤带面的全吃光了,这才舒服的透了一口气。
从这一天起,两人终于有了默契,其实邵星河自个儿就是个喜欢干净的人,他总是把自己的房间整理得一尘不染,而且讨厌别人进入他的房间,包括侍女。
萧楚楚充分表扬了他的这个爱好……这样她就少做了不少活,但萧楚楚是个停不下的人,可这个院子也就那么大,实在没有太多的事儿可做。她每天的任务就是打扫院子,把她自个儿和邵星河的换洗衣裳交给婆子,仅此而已。
为了给自己找点儿活干,她开始频繁出入东厢房。东厢房是一间花房,是邵星河偶尔兴致来时让人弄的,但他没有什么耐心,养了几个月之后便没了兴趣,也不许旁人来打理,东厢房里的花花草草便被丢在一边,自由生长。
萧楚楚看到的时候,东厢房彷佛一间废墟,花花草草交错缠绕,乱七八糟的,她花了些时间精力来打理,很快就把花草都照顾得好好的……
邵星河冷眼旁观,发现萧楚楚确实和他以前的侍女不一样。她完全没有尊卑之分,还话多,但说的都是城里乡下的一些趣闻,他还挺喜欢听她啰嗦的。
虽然她也常常盯着他的脸看……但她完全没有想要藉机接近他的意思,甚至有时候他会帮着她整理院子、花房的事儿,她还会偷懒,指望着他下一次也能帮忙做。
除此之外,萧楚楚每一天,每一顿饭,都会点上两份美味的饭菜,而且还是四五天不重复的,着实让他感到惊喜。
最最让他感到意外的,就是楚楚每天早晚都会在院子里打拳,练身。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假装在院子里散步,偷偷记下她的动作和招式,然后回到房间自个儿偷偷地练。
吃得好,再加上每天多少都锻炼了一下,邵星河觉得自己的身子骨似乎硬朗了些,不会整日里恢伏的犯困,就连记忆力也好了许多,那些枯燥乏味的科举之书也能看得下去,做起文章来思路也灵活了许多。
照此下去,说不定他也能如哥哥们一般去考科举,将来成就一番事业。
邵星河眉心舒展,捧着书出神,唇角露出浅浅笑意。
萧楚楚拎着扫把经过,偶然抬头,被倚窗而笑的邵星河惊艳了。
啧啧啧,七公子长得可真好看,不过,还是赶紧离开吧,一会儿不知道会因为什么惹到他,又乱发脾气。
萧楚楚赶紧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去了东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