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家的二嫁妻 第八章
“夫人,可是不好?”秦执见她就盯着自己瞧,话没说几句就把他给拽回了屋子,以为她是不满意,他也没有不耐烦,“夫人不喜欢也无事,这胡子养一养又长了。”
路菀之闻言,慌乱地挥手,“别、别!就这样,多好。”她可喜欢看他这张脸了,没事藏起来干什么?不对,婚前藏起来好,没人知道他是一个玉面郎君,如今他是她夫君了,大方地露出来,让那些爱俏的姑娘们看得到吃不到,只有她能吃。
秦执疑惑地看着她,她的情绪似乎也太多变了,刚才似乎有点气急败坏,现在又有点得意的样子,得意什么?黑眸注视着她,见她脸上是有羞涩,似乎是极为满意他的模样。
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都听夫人的。”胡子不胡子的,他如今也不在乎了。
路菀之默默地欣赏着他的脸,“夫君真的是因为我说了你的胡子扎人,这才……”
“嗯。”他点点头,“是我之前没考虑到。”
她心里甜甜的,他将她说的话都放在了心上,既然如此林嬷嬷也不用担心她了,她想,他以后在床事上也会收敛些。她娇羞地给他倒了一杯茶,“夫君口干吗?喝点茶。”
“多谢夫人。”他接了过来,喝了一口。
路菀之跟他说起了明日回门的事情,“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明日我们吃过了早膳再过去。”
“说到这个。”秦执从身上解下钱袋子,“我跟院长商量过了,提前要了六个月的工钱,这里一共是十八两,可能置办些东西不够,但多少是心意。”
路菀之静静地看他,“夫君。”
“嗯?”
“你为何跟我这般见外?”
“没有,我……”
“我让人给你书房里置办的文房四宝,你碰也不碰,回门礼我准备和你准备又有什么不同,你昨日将这个月的工钱给我的时候,我是真的开心,可这一回你给我,我却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说着,她眼眶泛红,水波在眼眶打转,彷佛随时要坠落下来,“你真的把我当你的妻吗?”
秦执被她的话问住了,呆头呆脑,见她似快要哭了,立刻道:“我哪里是与你见外,你也知道,你嫁给我,我也拿不出什么东西给你做聘礼,这婚事前前后后都是丈人、丈母娘花的银子,我一个大男人这般靠着你们,本已经是不要脸了,如今连回门礼也要给你费心,岂能如此?”
“我虽然穷,可人穷志不穷,我既无财,便只能使劲儿对你好,我若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夫人对我的好,那我实在不是一个东西。我希望我们能和和气气的,什么事儿都能一同商量,而不是都靠娘子你一人,如今我势弱,但能拿出多少是多少。”
“你就是想与我分的清楚。”路菀之低下头,一颗泪从眼角滑落。
秦执简直是热锅上的蚂蚁,慌得不行,“不是不是,难道我要你的银子,你会开心些吗?”
“我嫁给你,便是你的人了,我的所有都是你的!”她倔强地说。
从一开始,秦执就知道是路菀之看中了他,可他以为她看中的是他弱势,好把握,可听她这话,他那硬如盘石的心软了几分,“是,你是我的人,你的所有也是我的,那我的所有不也是夫人的吗?”
“你骗人!我给你买的东西你都不用,我知道你读书用功,节俭地舍不得买一支好笔,连用纸都算着用,我给你置办了这一切,你却碰也不碰,什么我的是你的,你根本就没有!也未把我当做你的妻……”说着,她吸了吸发红的鼻子,侧过身不想看他。
秦执可冤枉死了,“我是不舍得用,那么好的东西,等我考试那一日再用,平白无故地浪费了多不好。”
他朴素地令路菀之吃惊,“你考试的时候自会备好新的一份,这些是给你平时用的。”
秦执摆着脸,负在身后的两手轻轻地搭在一起,这是他遇到难题时惯有的动作,“夫人。”
她红着眼看他,看他能不能说出一朵花来。
“我习惯了。”他叹了叹气,“我习惯这般节俭了。”
路菀之一下子怔住了,她原以为他会说什么话来哄她,就这么一句平平无奇的话却让她哭了出来,她知道他不容易,他的手上都是茧子,模过去很粗糙,与她娇养的女敕肤完全不一样。
她也知道他日子过得苦,可再苦,他有她了,她小步地挪过去,抱住他的腰身,“夫君,你有我了,你何必再这般节俭。”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正正经经地说。
这个时候了,他还与她说教了,她气得捏了捏他的腰身,“就你说的对,满嘴的大道理!”
“还请夫人谅解。”
她也没办法,总不能逼着他花钱吧,他都节俭了这么多年了,要他大手大脚,他也一定不习惯,她将脸上的泪都擦在了他的衣衫上,“文房四宝之类的东西,夫君看着用吧。”
“嗯。”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路菀之忍不住地说:“可我给你做衣衫,做鞋子,你可不能拒。”
他皱着眉,“有两套换就可以了。”
“五套,春夏秋冬各五套!”她生气地说。
“三套。”
她无语了,怎么还有人不要别人上杆子对他好,“那三套吧。”以后每年再递增。
他又是松了一口气。
她头皮发麻,给他花钱他还紧张了,“给你做的补汤不能少。”
“补什么,我身子好着。”
“才不好,这么瘦!”她瞪他。
新婚妻子说他身子不好,是不是在那一方面让她误解了?怪不得她不愿与他亲热,想必是他技术不娴熟,他脸色黯淡地点头,“辛苦夫人了。”
“你的银子都给我管着。”
“这是自然。”他点头。
“我们家要送礼什么的,就从这里扣。”她顾忌着他的脸面。
“夫人当家,夫人说了算。”
这一回她盱了一口气,她破涕而笑,“夫君,那我们用晩膳吧。”
他点了点头,等他们到了饭桌旁,看着那菜色均衡,分量适量的菜肴,他眼露笑意,路菀之虽然娇气些,却也把他的话都听进去了,他坐了下来,先给她盛了一碗汤,“夫人先喝汤。”
“多谢夫君。”她哭得眼睛干,这碗汤来的正好,她低头小口小口地暍着。
路菀之与秦执说开了,她也心里舒坦极了,笑盈盈地去泡了一个花瓣澡,一身香喷喷的,沉香给她擦香卖,“夏天快到了,夫人,家中可要准备冰块。”
路菀之一脸的无奈,“算了吧,忍一忍就过去了。”
沉香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但也不敢多问。
路菀之想着自己的夫君这般小气,至于用冰,怕是只能想一想,若她真的用冰,只怕他又要跟她念叨一番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之类的文绉绉的话。
她可不想听。
等沉香将她肌肤细细擦上了香卖,她穿上寝衣,走到了屋子里,木香给她倒了一杯茶,给她梳起了头发,“夫人的头发似乎有点长了,可要修一修?”
“也好,明日吧。”
“是。”
“夫人,明日一切都准备好了。”林嬷嬷走了进来。
“辛苦媳妇了。”
喝完了茶,路菀之有些疲惫,问起了秦执,“姑爷昵?”
“姑爷尚在书房。”沉香说。
秦执最常待的地方就是书房了,也不用丫鬟伺候,他就自己在屋子里看书,等一会儿便回来,路菀之打了一个哈欠,让她们去歇息,自己也上了床榻。
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秦执回来了,身上带着沐浴饼后的湿气,她眯着眼,“夫君回来了?”
“嗯。”秦执吹了蜡烛,上了床榻。
想着他说他自己节俭惯了,本想欺负他的她,一时心软,也舍不得赶他去睡暖榻了,乖乖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同他一起睡。但她才闭上眼,就感觉到腰间有什么在作怪。
她古怪地睁开,看着一心一意月兑她衣衫的男人,“夫君?”
“嗯。”
“你在干什么?”
“周公之礼。”
今天早上他们才说清楚了,眼下他就又来?他怎么一点也不体恤人。
“夫君!”她晈牙切齿,“我腰正累着。”
“夫人莫气,明日我再替你按一按,你不是说为夫按了之后,你舒服多了吗?”
“秦执,枉我认为你是一个正人君子!”她气恼地要推他。
“从晚膳开始,我就注意到你身子舒服多了,身上的印记也淡了些,走路脚步轻盈,俨然是没有你说的那般严重。”
他直直地望着她,一副学生不爱读书却在夫子前面撒谎的样子。她矫情一下,却被他给看穿了,她气红了脸,说他迂腐,可这三寸不烂之舌可厉害了,每说一件事都能堵死她。
“菀之,你不能说谎。”他一脸的不赞同。
她的脸更红了,这一回是羞的,“我……”
“我知道我太野蛮了,人非圣人,孰能无过,我也反省了一番,这一回我不会野蛮了。”
她羞涩地说:“你、你还反省?反省什么!”这种事有什么好反省的,又不是做什么课业,这么认真做什么,林嬷嬷都说了,这种事总会习惯的,她不过是说了一嘴,他给记到心里去了。
之前觉得他事无巨细,都记得清清楚楚,她乐此不疲,可此刻她才觉得,他对她太上心了。
最重要的是她压根不想知道他反省之后得出了什么心得,他可别把做学问的心思放在这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