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掌佳酿 第一章 被踢下凡的仙人
“啪!”
火辣辣的一巴掌甩在脸上,声嘶力竭的咆哮声划破寂静夜空——
“芈九儿妳竟然敢给我下药!”
米玖乐被这一巴掌搧得晕头转向,还没来得及弄清楚状况,一只脚就踩在她的脸上,肮脏的鞋底还不断地在她脸上来回碾压着。
她紧闭着眼睛,痛苦的忍受着刺耳的声音与脸上的疼痛。
这份痛楚让她晕眩的脑袋逐渐清醒,终于睁开眼看着周遭的环境。
该死的,巫仙是把她踹到哪里去了?竟然会让她感到痛!
她已经是个仙人,按理说应该不会有痛觉,可身上的痛楚怎么这么真实?
就在她感到困惑时,一阵剧烈刺痛直窜脑门,像是有人拿针刺着她的脑袋,痛得她冷汗涔涔,脸色发白。
紧接着,一段完全不属于她的记忆像闪电一样劈进她的脑中,是一个名叫做芈九儿的孤女与她丈夫江承恩的生活点滴。
只是,为何她脑海里会出现这段记忆?
米玖乐紧皱着眉头百思不解,耳边继续传来怒吼——
“芈九儿,别以为妳装聋作哑我就会放过妳!”
江承恩见她装死,心头那股怒火燃烧得更旺,抬起脚就往躺在地板上的米玖乐踹去。
那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在米玖乐的月复部上,痛得她整个人缩成一团,冷汗不停自额头滴落。
眼见暴行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她顿时一阵恼火,使出全身力量拽住那只脚,猛力一扯。
江承恩仰倒在地,发出“砰”一声剧烈响声。
堂堂大男人竟然被女人给拉倒,简直是奇耻大辱,这一摔让江承恩更加恼羞成怒。
顾不得后脑杓遭到撞击的疼痛,他翻过身,手指扼住米玖乐的颈子,掐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心中再度腾起熊熊怒火,咬牙切齿怒视着她,话自齿缝里挤出,“芈九儿,妳好大的胆子,不仅对我下药,还敢对我动手!”
“放手……”米玖乐使出全身气力,艰难的将扼住她颈子的手扳开。
她怒气炽盛,眼底布满红丝,瞪着眼前的男子,却又有一丝不解,这人为何一直叫她芈九儿?
她的眼眸忽然瞪大,方才窜进脑海里的男子就是他,江承恩!
她还未弄清楚为何江承恩会出现,就先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个陌生的人影。
江承恩拽的人明明是她,为何她在他眼里看到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女子?这女子是……芈九儿。
米玖乐傻眼了,但也只是一瞬间,她立刻明白一事,就是她下凡了,附身在芈九儿这个刚断气的女子身上。
这时芈九儿的记忆再次飞快地闪过她的脑海,不一会儿米玖乐便了解前因后果。
芈九儿与江承恩是奉父母之命成亲的。
当年八岁的江承恩随着父亲离开京城,前往江南巡视铺子,半路遇上抢劫,江承恩被劫匪刺伤月复部,血流不止,眼看就要魂断异乡,芈九儿的父亲芈儒正好自山上采完药下山,经过看到,出手救了江承恩一命。
江氏夫妻经过打探得知芈儒有一个五岁的女儿,为了报答救命恩情,便与芈儒定下这门儿女亲事。
十年后芈儒过世,生前他便交代过,让芈九儿在他死后带着自幼一起长大的丫鬟欢欢拿着订亲信物前往京城江家。
等芈九儿抵达江家才知江承恩跟表妹许沛芸早已经互许终生,并不愿娶她。
江氏夫妻坚持必须信守承诺,江承恩被逼着当个负心汉娶芈九儿,只能承诺许沛芸他绝不与芈九儿同房。
成亲当晚,他让芈九儿独守空闺,自己到书房睡觉,第二天更是将她赶到离他最远的一个小院子,命她不许出现在他眼前。
刚成亲就收到这么一个下马威,得不到丈夫疼爱的芈九儿在江家根本无法立足,下人们表面恭敬,但看她的眼神与态度总带着轻蔑,没有人将她当成主子看待,让她在江家过得很难受。
稍稍值得庆幸的是公婆江氏夫妻因为儿子的态度感到理亏,所以给她的月银比一般按例还多一些。
然而因为江承恩的不配合,芈九儿嫁进江家三年无所出,江氏夫妻眼看这样下去不行,这才同意儿子江承恩将表妹许沛芸纳进门。
江承恩却执意以平妻之礼迎娶许沛芸,为此还跟父母发生一番争执。
为了江家的香火,江氏夫妻最后不得不退让,让许沛芸以平妻之礼入门。
本在江家就没地位的芈九儿听到这消息,深怕许沛芸入府后自己会更加没有地位,犯傻的用了一个最笨的法子,就是给江承恩下药,想与他生米煮成熟饭,最好能够一举怀上,这样日后她才有保障。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计划竟被江承恩识破,他狠狠地羞辱她,还殴打她一番。
连着挨了几巴掌,芈九儿不甚跌倒,后脑杓着地,当场没了气息。正巧米玖乐被巫仙踹下天庭,就附身在她身上。
米玖乐一想到这里怒火就“蹭蹭蹭”地不停往上窜,但理智让她冷静下来,此刻各种条件都对她不利,她不能再冲动,必须反转这局势才行。
江承恩明日便要迎娶他心爱的女人,日后芈九儿在江家的生活只会更加水深火热。
她米玖乐在成为仙身之前就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都说爱情里容不下一颗沙,不能与他人分享,光这个因素她就无法顶着芈九儿的身分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更别提她对会动手打女人的渣男没有一丁点好感,要她继续看江承恩的脸色过活根本不可能。
为今之计只能离开,以前没有迎娶平妻这事,想和离恐怕不容易,但眼下就是个机会。
既然江承恩这么爱许沛芸,只要她稍加煽动一下,应该就能够让他点头同意和离。
思及此,米玖乐翻身坐起,一面揉着被掐疼的颈子,一面喘着大气提议,“既然你看我那么都不顺眼,心里也没有我,不如我们和离。”
“和离?”江承恩怔了下。
一直以来他都想休妻,然而每次才提几句她就搬出她死去父亲芈儒对他的救命之恩,直指他们江家忘恩负义,警告父母若是让他休了她,她便吊死在江家大门前,让所有人知道江家是如何的背信弃义等等。
有一次她竟然真的拿着白绫要吊在他家门楣上,父母结结实实被她那举动给吓死。
不管她上吊的举动是真是假,为了江家的颜面,父母狠狠警告他不许再提休妻一事,他早已写下的休书才迟迟未能塞到她手中。
怎么这次她会突然提和离?
“是的,和离。你也不想我挡在你跟你心爱女人的中间吧。”她丝毫不理会他的错愕,径自找了张椅子坐下,双臂抱胸与他谈条件。
“芈九儿,妳又想搞什么?”一提到许沛芸,江承恩就像炸毛的猫,怒瞪着她,厉声威胁,“我警告妳,妳要是敢再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尤其是明天,若是妳敢在我与沛芸的婚礼上闹事,我绝对不会饶过妳!”
“呵,怎么以前我打死不肯走,你总恨不得把我扫地出门,现在我说要和离,你却吓得龟缩了?”米玖乐嘴角勾着一抹鄙夷的笑,睨着他,“或者是你以前只是在演戏给你父母看?”
“呸,谁说我怕了,又何来演戏一说?”江承恩朝地上吐了口痰,一脸阴沉,死盯着她,像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的诡计,“妳这阴险狡诈的女人诡计多端,我怎么会知道妳又打什么鬼主意想要设计我、设计沛芸。”
“你想多了,以前我是想与你好好过日子才会想尽办法让你将眸光留在我身上,做出那么多蠢事,可现在我看清了,你的心只装得下许沛芸一个女人,眼里看到的只有她,所以我决定……”她冷厉的神情突然变得柔和,望着他的眸光里有着委屈与一丝眷恋。
她沉默片刻,眼中流露出一抹心痛,悠悠望着他,咬了咬下唇后艰涩的开口,“离你们两个人远远的……”
“当真?”她那像是受尽委屈的神情,让他不禁相信了几分。
“是的,所以我决定退出,成全你跟许沛芸。”她睁着一双染着万分悲伤的大眼看着他,沉重地点头。
“妳能这么想最好,我即刻给妳休书。”江承恩感到长久以来积压在胸口的沉闷感消失了泰半,让他整个人轻松不少。
“不,不是休书。”
“芈九儿,妳想出尔反尔?”
“和离,我要和离书,而不是被你休弃的休书。这是我最后的底线跟要求,若你不答应,那就不要怪我把事情做绝,我不介意玉石俱焚。明天的大喜之日逢丧,触了楣头可不关我的事。”她的眸光冷冷锁住他。
江承恩俊朗的脸庞因她的威胁而扭曲,怒喝,“芈九儿,妳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我差点就被妳所骗,以为妳是真心悔改!”
“江承恩,我是真的不想夹在你跟许沛芸中间,但我要走也要走得有尊严,不被休弃是我的条件,若你不答应,我是不会离开的,那我们就看谁能撑到最后。
“我告诉你,我现在是破罐子破摔,既然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跟许沛芸如意。虽说是平妻,但谁大谁小,外人怎么看?可别忘了我比她早进门,你难道舍得你的沛芸妹妹一进江家门就受委屈?”
米玖乐对他的怒气视若无睹,直接道破他心底最担心却从来不对外人说的心事,就是他人会以看妾室的眼神看待他心爱的女人。
他极力忍住怒气,如恶狼般恶狠狠地盯着她。没错,这正是他所担心的。沛芸进门得晚,即使是以平妻之礼进门,在外人眼中依旧比不得芈九儿,不想让沛芸委屈,芈九儿就必须消失。
“怎么,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道你想杀人灭口?江承恩,我若是无缘无故暴毙或是失踪,你以为官府不会想到你?”她沉沉勾了勾嘴角,“我老实告诉你,当你执意要以平妻之礼将许沛芸迎进江家时,我就已经到府衙去备案,同时写了状子交给我爹以前施恩过的人。
“只要我不是以我跟她透漏的方式自杀,而是意外暴毙或是被人加害,那人都会拿着状子上衙门状告你为即将进门的平妻杀妻。即使这案子最后你可以顺利月兑身,但也已臭名昭彰,要好好过日子可不容易。你若按着我的条件来,你好我也好,皆大欢喜,你好好想想。”
这些都是她从记忆中得知的,想不到芈九儿是个有头脑的,懂得未雨绸缪,担心自己因为不肯为许沛芸挪位置而遭到毒手,先留了后手。
只是既然留了后手,怎么还会使出下药那种愚蠢的伎俩呢?甚至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了,真是令她百思不解,许是在最后想搏一把,情之一字真是害人。
“妳!”江承恩眼底如有暴风雨来袭,可他却必须硬生生的忍住。
“我也不刁难你,和离书,同时必须给我和离的补偿。”
“妳竟然还敢要补偿!”
“你江家忘恩负义,且当年未付医药费,更浪费了我三年光阴,难道不该将医药费付清,不该给我补偿?”她双臂抱胸,冷冷盯视他。
“妳……”江承恩思虑了下,最终点头答应她的要求,“好,我答应。妳想要的补偿是?”只要能用银子解决的都不是问题,此刻他只想将芈九儿轰出江家。
“一座京郊的庄子跟两千两银子。”
前世在还未成仙之前,她是个修行者,经过几次轮回转世终于成仙,而成仙前的那一世她是个二十一世纪的人。
她才成仙不久,因此对于前世的事情依旧记得一清二楚,依照二十一世纪的思维及芈九儿的记忆,立马分析出哪一种条件对自己最有力。
“两千两、一座京郊的庄子?芈九儿,妳以为妳值这个价?”
“值不值不是你说的,现在你也没有资格说我,不想让你的沛芸妹妹难过,最好按着我的条件来。别跟我说你办不到,虽然我未掌中馈,但江家的产业进帐我还是清楚的,你未让你父母知道,你私下给许沛芸的聘礼礼单里头可是有三千两银子,若是我将这事告知你父母,不知道许沛芸入门后他们还会喜爱这个媳妇吗?我想我有必要—— ”去告知你父母。
她话还未说完,江承恩便打断她,“行,就如妳所说,两千两,条件是妳要在天亮之前马上离开我家。”
与其留着她明日触他楣头,不如今日就将她赶出去,当父母知道也已来不及阻止,且他只是暂时答应她的要求,届时再派人将银子跟庄子地契抢回就好。
子夜将近,大地一片寂静,除了打更的人与轮流守夜的人外,几乎所有的人皆已沉睡。
位在江府后院一座朴实的小院子里,一名手提着灯笼、头上扎着双丫髻的丫鬟在院门边神色焦急地来回踱步。
她不时提高手中的灯笼照亮前方,想看看她家少夫人是否回来了。
每每想到少夫人豁出去的坚毅神情,她就忍不住替少夫人担心。一旦计谋没有成功,少夫人定会被少爷活活打死的,少夫人应该也是知道这点,担心她被牵连,因此再三交代,不许她跟着,也不许她到少爷的院子打听。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少夫人还不回来,她想到前头少爷的院子打探消息,又怕惹少夫人不高兴,她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她举棋不定时,黑暗中,一抹明明灭灭的烛光往这里来。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赶紧揉了揉眼睛,只见昏黄烛光后有个熟悉的人影。
是她家少夫人,少夫人终于回来了,太好了!
她赶紧提高灯笼照着前方的路,疾步朝那抹烛光跑去。
“少夫人,您终于回来了,担心死奴婢了。”说到这里,丫鬟忍不住哭了出来。
“欢欢,别哭,快回去整理包袱,我们要离开这里。”芈九儿的记忆很杂乱,米玖乐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搜寻出她所住的地方的路线。
“离开?少夫人您说什么,离开,要去哪里?”
米玖乐没说话,整个人靠在欢欢身上,让她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
江承恩那个杀千刀的,下手丝毫不手软,根本就是把芈九儿往死里踢打,没想让她活命。
事实上,芈九儿也确实是魂归离恨天了。
虽只有昏黄的光线,欢欢仍然看得出少夫人脸色很不好,脸颊上还有一个大鞋印,一双圆滚滚的眼睛忍不住凝满水气,“少夫人,少爷他下手怎么这么狠……”
“江承恩已经不是妳的少爷了。”
“少夫人,您说什么!”欢欢惊呼,手中的灯笼差点掉落。
“妳先扶我回去,其他的等会儿我再跟妳说。”她全身上下快痛死了,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休息加上药。
欢欢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走回屋中坐下,然后赶紧拿了自己出来前才烧开的铜壶,倒了点热水。
“少夫人,您先喝杯热茶,奴婢去取药箱过来。”欢欢将杯子塞进她手中,而后匆匆地往里间跑去。
米玖乐不疾不徐地喝了口茶,温热的液体滑进喉咙后整个人才感觉舒服多了。
她附身在芈九儿的身子里,总感觉魂不附体,浑身冰冷,这杯热茶下肚才逐渐暖和。
放下手中的杯子,她的视线落在手腕上的玉镯上,那玉镯色泽十分混沌暗沉,没有一丝光彩,中间有一点红。
这镯子感觉很熟悉啊……才这么想着,一抹记忆迅速闪过脑海,她气愤的低咒了声,“该死的!”这玉镯是巫仙给的玉扳指变成的!
此刻她恨不得将巫仙给撕了,这家伙太可恶了,她修仙容易吗?竟然一脚将她踹下凡尘。
她愤怒地咬着牙回忆着她被踢下凡之前的事情。
她本是九重天上负责酿酒的小仙,刚赶制完一批桃花酿,才离开酒窖便被头头派去将散落在中庭里的酒坛收回。
到中庭时,她看到一个白眉老头坐在桌子前掉泪,那老头大概是见自己哭泣的丑态被人看到,尴尬地走人,却忘了带走桌上的石头。
她起先没注意,只顾着将歪倒的空酒坛收进推车里,等收拾好,她这才看到桌上有颗其貌不扬的石头,想都没想就顺手拿起,要将石头丢进花圃里。
哪里知道她一碰到石头,石头就绽放出奇异的七彩光芒,差点闪瞎了她的眼。
这突如其来的璀璨光芒震撼了才刚走出中庭的老头,那老头冲回来惊喜地拽着她,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之后就连天帝都被惊动了,匆匆赶到。
经过那老头的讲解,她才知道他是仙界德高望重的巫仙,身分类似人间的巫师。
日前仙界的禁地虚无山突然发生惊天动地的大爆炸,爆炸过后,几位上神前往勘灾,调查虚无山的禁咒结界是否因为这次爆炸而遭到破坏,这一调查才发现事情严重。
三万年前仙魔大战,战神临死前用心头血画下结界,将魔王镇压于虚无山下后,从此魂飞魄散。而今结界遭到严重破坏,魔气不断外泄,被镇压的魔王即将冲破结界。
得知此事后,巫仙卜了一卦,卦象显示群魔涌动,天庭即将大乱,整个仙界只有战神能够压制魔王。
然而战神早已魂飞魄散,灵魂化成尘埃飘散在虚空之中,唯有尸体完整的被天帝放在冰晶棺中保存。
所幸这些年来天帝持续命人寻找,搜集战神化为尘埃的灵魂,找到的魂魄正在养魂盅里养着,而今唯缺穿越虚空后便不知所踪的一魂一魄。
巫仙表示,只要透过“寻缘石”找出命定的有缘人,就可以找到战神缺失的那一魂一魄。
她方才见到的那颗其貌不扬的石头就是寻缘石,九重天上就这么一颗,珍贵稀罕得很。只要找到有缘人,那颗寻缘石便会发亮,而她就是他们要找的有缘人。
她当下便拒绝了这个不可能的任务,她好不容易修成仙,要她再度下凡为人,她是打死不愿意。
为了让她愿意下凡,天帝许诺她不少令人艳羡的条件,什么金手指、随身空间、坐拥金山银山等等,还会派一位仙人跟在身边保护她,帮她一起寻找战神,可都被她拒绝。
修仙很苦的,她才不要再次当凡人,说什么她都不愿意再下凡,而且人海茫茫,她要从何找起?
巫仙见她迟迟不肯答应,突然硬塞给她一个灰灰暗暗、中间有一点红的玉扳指,并告诉她这玉扳指是当年战神随身心爱之物,上头那红点是战神的一滴血,只要遇到战神的灵魂便会发光,能藉此找到战神。
两人在推辞间,巫仙一个用力,竟然直接将她给推下凡,她就这么毫无预警的附身到了芈九儿身上。
这可恶的巫仙,就不要让她回到天庭,否则她一定让他好看!
就在她咬牙咒骂着巫仙时,欢欢已经取来药箱,自里头拿出几罐伤药,又赶紧拧来一条湿布巾。
“少夫人,药箱拿来了,奴婢先替您将脸上的污渍擦拭干净再帮您上药。”借着烛光,欢欢看到脸几乎肿成猪头的米玖乐,眼泪不禁夺眶而出,气愤的嚷着,“少夫人,少爷太狠心了,怎么把您打成这样……明天奴婢拚了这条命不要也要告到老爷夫人那里去!”
“江承恩已经不是妳的少爷,江家两老更不是我的公婆,不用去找他们。”她任由欢欢替她擦拭着脸上的鞋印,简略告知只小她两岁的丫鬟,“我跟江承恩已经和离了,往后别再唤什么少夫人,只管称我为小姐。”
“什么,他竟然与您和离?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当年若不是老爷,他那条命早就没了,他竟然如此!”欢欢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惊呼,“可怜的小姐啊……”
才哭没两声,她的泪水突然止住,悲伤的情绪瞬间被愤怒取代,推开门扇就要走出去。
“欢欢,妳去哪?”这个丫头是怎么回事?她对欢欢一点都不了解,只能一脸怪异的看着突然冲出门的她。
欢欢一脚跨在门坎外,旋身又气又难过的道:“小姐,奴婢要到厨房拿杀猪刀砍了那个忘恩负义的男人!”
“回来回来,谁让妳去砍他的?砍了他必须赔上妳一条命,划不来。”她招手示意欢欢回来。
“可是小姐,您难道就这样吞下这哑巴亏?当年可是他们求老爷同意这门婚事的,现在反悔的也是他们,全天下的好处都让他们江家占了,奴婢不服!”欢欢气急败坏地嚷着。
“欢欢,我的好欢欢,我没吃亏。我是和离,是我提的,和离。”米玖乐神情认真地看着以为她被欺负而哭得泪涟涟的欢欢。
“小姐,您别欺负奴婢读书少,没识多少字就觉得奴婢好骗。您没被欺负,那您脸上那个鞋印是哪里来的?”她泪眼汪汪的盯着她脸上那特大号鞋印。
“这个啊,江承恩踹的,但我也没让他好过,让他摔得……明天想洞房可能很困难。”米玖乐认真回想了下当时情景。
她看到他后来走路都扶着腰,应该是摔伤了腰,明天要是有办法洞房,她就佩服他!
“洞房!”欢欢突然瞪大眼睛,猛然想起今晚小姐去找江少爷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洞房。
欢欢焦急地抓着米玖乐的手,紧张的问道:“小姐,您今晚不是……您还下了药……”她毕竟是姑娘家,知道小姐的目的后,对洞房那两个字还是很难启齿。
“没成功,被江承恩发现了,否则妳以为我脸上这鞋印是哪里来的?”米玖乐耸了耸肩,不以为意的说着,“不过也是因为这一脚让我整个人清醒,两人中间夹了一个人,不管对哪一人都是一种伤害,所以当下我便决定和离。”
“可是……小姐您跟他和离了就得离开江家,日后我们要去哪里?老爷已经过世了,我们无家可归了……”
米玖乐拍拍欢欢的手臂,抹去残留在她脸颊上的泪水,“放心,我同江承恩要了赡养费,还有一座宅子,不怕没有落脚处。”
“赡养费?”这是什么东西?欢欢不解的看着米玖乐。
米玖乐猛然想起“赡养费”这词是二十一世纪才有的,赶紧解释,“就是补偿,我找他要了一些补偿。”
“原来是这样,那奴婢放心多了。只是小姐,江少爷给的补偿恐怕不会很多,这样够我们回到漓县吗?”欢欢拿过药水,小心的擦在米玖乐脸庞的肿胀伤痕上。
漓县是原主的故乡,但米玖乐并不打算回漓县,因此摇头,“不,我们不回漓县。有京城附近的庄子和补偿金,生活无虞,不用担心……啊……”她抽着眼尾,有些吃痛的提醒欢欢,“轻一点,好痛。”
“小姐,忍忍,这药水是老爷调配的,对于受伤瘀青很有效,明早您脸上的瘀青就会消了,若是不赶紧让脸上的鞋印消掉,那些下人看见就又要嘲笑您了。”
“我们都要走了,谁还管他们笑话。”
“就算只待一天,奴婢也不能让人笑话小姐。”欢欢忿忿地说着。
“我们连夜就走,那些人看不到我们的。”她拿过欢欢手中的药水,“这给我,我自己擦,妳现在去整理包袱,把我们那些能带走的东西全收起,不要留下。”
“小姐要模黑离开?我们又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欢欢很不认同的看着她。
她拍拍欢欢的脸颊,“乖,我这么做有我的理由,日后再同妳说。不要浪费时间,赶紧去收拾,我们必须在天亮之前离开。”
她一口气敲了江承恩两千两银子跟京城郊外的一座庄子,他是绝对不会轻易饶过她的。他会点头答应她的要求,是因为想给他的小青梅正名,等他忙完婚礼的事情,回头便会动手收拾她跟欢欢,若是她们两人想活命,就不能留在京城或是回漓县。
“好,奴婢就听小姐的。”欢欢转身进入卧房开始打包行李。
还好她们主仆的东西不多,不下半个时辰就整理好了。
米玖乐趁着天色还未亮,带着欢欢从西侧门偷偷离开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