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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是良人我非贤妻 第二十二章

作者:乔宁

望着她几近崩溃的泪人儿模样,尹梓赫面色一沉,当即将她紧拥入怀。

他早已察觉,每当徐明璐情绪溃堤之时,仿佛是让冉守月的鬼魂上了身一般,总以冉守月自居,并且不再有所防备。

他看得出来,平日的徐明璐沉默少言,似乎在极力隐藏某些事,就连在他面前亦是小心翼翼,谨言慎行。

他心下有诸多疑窫,却无从问起,只能默默察看她的一言一行。

日子一久,他察觉她常在失了神后,便会以冉守月自居,然后说着只有冉守月才会说的话,却往往在清醒过后,又称她全是听从冉守月的鬼魂而代为转述,说词反复,招人生疑。

他虽是心中有疑,可面对她说的那些话,却甚难不信,只因那些事确实仅有冉守月知情。

面对这样偶尔走神露馅,偶尔清醒伪装的徐明璐,他心中逐渐有了一个大胆的臆测,只是为免打草惊蛇,他只能沉住气,将这份臆测按捺下来。

“你都听谁说了些什么,你几时给朕下过毒了?”

尹梓赫抱住哭倒在怀的徐明璐,绕过绘有龙凤呈祥图饰镙钿嵌白玉挂屏,来到里边暖阁的大炕上。

徐明璐双手紧紧攀抱住他的肩,泪沾满襟,哭得忒伤心,久久不能言语。

“你什么都没做,不是吗?”

尹梓赫抚过她乌润滑细的发,环在她背上的另一手轻轻拍打,安抚着她因哭泣而抽颤的纤背。

她闭紧双眸,不住摇首,颤抖地道:“我在补汤里加了打碎的守宫木汁,守宫木汁若是过量,便会经脉麻痹而亡,我那时遭尹常泓煽动,一时鬼迷了心窍,便想着帮他除掉你……师兄,打从我让师傅收为学生,你便对我好得不能再好,可我竟然为了一个满肚子阴谋诡计的野心家,险些害死你,你说我这人还值得活着吗?”

尹梓赫眸光灼灼,神色沉痛的反问:“那时你真打算对我下毒?”

她又倒在他怀里,哭得声嘶力竭,像个刚坠地的娃儿,除了哭泣,什么也做不了。

“师兄,我觉着没脸再见你……还有,二皇子早已布好局,想栽脏冉家有意协助燕国公谋反,谁都晓得燕国公是冉家表亲,燕国公的堂妹是赵贤妃,那时赵贤妃正是得宠,她生下的十一皇子又颇受先帝喜爱,若真要把毒害储君的罪名栽脏到赵家头上,只要做好伪证,串好证词,肯定不是件难事。”

“可你什么也没做,二哥要如何栽脏到冉赵两家头上?”对此,尹梓赫甚是不解。

徐明璐凄楚笑道:“那些年里,二皇子透过我早把赵家里外模透了,还收买了几个燕国公府的家奴,再加上二皇子暗中拉摆不喜皇太子的朝臣,只要有这些人推波助澜,与我这颗深谙药理的棋子当代罪羔羊,要把谋反罪名栽赃到冉赵两家,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所以你当时想揭发二哥的阴谋,便留了封信给你父亲,只是没想到你反被二哥所杀,你父亲方会草草办好你的后事,便辞官返乡,是不?”

尹梓赫在震慑之余,缓缓替她将后续的事交代完整,同时亦解开了当年冉彦良突如其来辞官返乡的谜。

“我给皇太子下毒的证据,已在二皇子手里,他迟早会拿那些证据要胁冉家,父亲唯有离开皇京方能保住冉家亲族。”

语毕,尹梓赫已将她按入怀里,收紧双臂,深抱满怀。

“莫要再说了。”他红了眼,哑了嗓,几度鼻酸赵落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作为一国之君,他合该是铁石心肠,不该有一丝软弱,可偏偏世上有个冉守月,她是他的软肋,是他的心头肉。

这么多年来,每当想起尹常泓死前吐露的真相,他总是夜不能寐,心底纵然有恨,却怎么也狠不下心的真正去恨她。

如今透过徐明璐得知她一夜暴崩的真相,多年来他心底的沉痾,终于得了解药,不再使他痛苦难耐。

“守月,你真傻,假使当时你向我透露这一切,我定能帮冉赵两家解围,你又何苦白白牺牲?”

此时此刻,在昼夜思寐的小师妹面前,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昔日那个眼中只有她的五皇子。

“我觉着没脸见你……师兄,那么多年来,你与我情同兄妹,你待我如何的好,旁人全看在眼底,而我竟然真打算下毒害你,你说我还有脸去求你帮忙吗?直至悔恨而死的那一刻,我方看清谁才是我该真心以待的人。”

她哭得心碎,几欲喘不过气,蓦然眼前发黑,一口气喘不过来,就这么晕厥过去。

尹梓赫捧起怀里不省人事的秀颜,焦灼喊道:“守月!守月!”

见怀里的人儿毫无反应,尹梓赫连忙抱紧了那具娇软身子,喊来李福安,俊颜僵青的命令道:“快!召太医过来!”

除去多年前冉府传来噩耗那一日,李福安不曾见过主子这般乱了方寸,一时不禁呆了呆,好半晌才回过神,急忙领命转身奔离暖阁。

尹梓赫一脸沉痛的闭了闭眼,忍住了满眶灼烫的泪意,一再收紧微微颤抖的双臂,仿佛这么做才能确认怀中的人儿,是活生生的存在。

“……守月,你打算瞒我到何时?”

静默良久,暖阁里回荡着这声沙哑的叹息,久久不散。

徐明璐大病三日,几乎没能睁开眼,就这么昏沉沉的,在永寿宫寝殿里躺了整整三天三夜。

兴许是卸下了一份沉重的担忧,长久以来深深压抑的悲闷,亦随之倾泄而出,化作一扬风邪使她病倒。

这几天来,她的神智虽是迷迷糊糊,可偶尔睁开眼,总能看见令她心安的那张俊颜。

她知道,尹梓赫这几日是衣不解带的在旁照顾着她,亦如从前她染上风寒,病倒于榻,作为五皇子的他,身分尊贵,饮食起居俱由宫人伺候,而他却能在她病下时,亲自照料她,全然不假他人之手。

每当她开口推辞,他总是满眼宠溺的笑言:“师傅说过,他门下的学生不多,而你又是师傅唯一的女学生,我作为师兄自然要多照顾你一些。”

彼时,她把尹梓赫对她的万般好,视作理所当然,不曾好好珍惜。

更甚者,她经常得了便宜还卖乖,任性娇气的对尹梓赫耍脾气、闹别扭,看在旁人眼里,无疑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此时的徐明璐已病得一塌胡涂,连起身喝药的力气都没了。

她只能在混沌中隐约感受着,有一双坚固可靠的手臂抱起她,一口接一口的喂她喝下苦涩药汁。

直至药汤饮尽,那人便会喂一颗金橘蜜饯到她嘴里,她含着微酸微甜的金橘蜜饯,一时恍若隔世,仿佛又回到十五岁那一年,她大病一场,哭着不肯喝药,尹梓赫特地为她买来皇京瓦市里有人叫卖的蜜钱果子。

他知她喜好,尤爱这味儿酸甜的金橘蜜馋,便买来一大篓,拿来哄她乖乖喝药。

岁月飞逝,一晃眼他已不再是五皇子,而是北跋王朝最为尊贵的皇帝,而她亦已不再是那个天真无忧的冉守月。

病榻之中,她总梦见过去,梦见那个温润如玉的师兄,梦见自己对着他耍赖撒娇……

病榻之中,她梦见父亲与娘亲,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哭倒在冉守月坟前。

病榻之中,她梦见了尹常泓,他一边狰狞地笑,一边煽动她毒害尹梓赫,这样一来他们俩才能顺利离开皇城。

然而她一眨眼,尹常泓又成了尹少谦,他面上扬着冷笑,恶狠狠地瞪着她。

他笑道:“徐明璐,你等着,我定会一圆前世未能完成的愿望,杀了尹梓赫,夺下那把龙椅。”

梦中的她突喊出声:“尹常泓,你已经错了一次,难道你还想再错第二次吗?你根本不配当北跋王朝的皇帝,你永远只是一个受世人耻笑,无才无能的二皇子!”

随后,梦中的尹常泓举起手中的剑,直朝她胸口刺来。

她转身欲逃,却跌落深渊,满怀绝望的下坠……

直至一道沉朗温暖的声嗓,轻轻在她耳畔响起:“守月,你梦魇了,睁开眼来,好不?”

于是她自万丈深渊里,睁开满是泪雾的眼眸,这才挣月兑了那个梦魇。

她迎上一双深情的墨眸,在里头看见往昔熟悉的宠溺,而后她深深的吁了一口气,将长久以来压在心上的那份沉郁,一吐而尽。

她看清了坐于榻旁的颀长人影,尹梓赫头戴金冠,一袭黑底盘金龙袍,俊丽无双,他正满脸担忧的回视自己。

“守月,醒一醒。”

暖沃的大掌,托住她的颊,他温柔的低唤,美好似梦。

她睁着眼,不敢眨动半下,良久方张动小嘴,用着哑透的嗓子喊了一声“师兄”,而后蹭了蹭他的掌心,闭起眼,又昏睡过去。

她依稀听见李福安焦灼的请示声,他在不远处嚷道:“陛下,内阁大臣们已经前来请示常起居……”

北跋朝制是五日一次早朝,其余的日子则是由内阁大臣前来永寿宫,向皇帝问安,聊的自然也不是朝廷大事,而是朝廷之外的闲事,这便称作“常起居”。

徐明璐虽是昏沉沉的睡着,可她内心挣扎着欲张嘴告诉尹梓赫,不必担心她,切莫为了她而耽搁正事。

可她挣扎了半天仍是办不到,只因她真的倦了,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

她能感受到抚在颊上的大手,久久不曾抽离,直至她真睡沉了,颊上的温暖才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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