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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罗欠定性 第十七章

作者:米恩

第九章

烟雾弥漫、香火鼎盛。

三年一度盛大举办的观音寿诞在云霄城称得上是件大事,别说当地的善男信女,就连皇室的皇子、公主都会选在这天出宫参拜,可见这盛会是多么的隆重。

此时观音庙里人潮如蚂蚁般密麻,香客只进不出,将平时挺宽阔的庙门挤得水泄不通。

“芯儿,你小心点!”孟修努力护着周紫芯,挤出庙门。

“孟大哥,芊容和楚大哥他们没跟来——啊!”她频频回头,找寻和他们走散的两人,却不慎被人踩着了脚,痛得她惊呼一声。

“怎了?是不是被踩着了?”他担忧不已,带着她往后山的枫树林走去。

到了枫树林,人潮顿时少了大半,孟修扶着她来到一处无人的亭子里坐下。

“要不要紧,很疼吗?”

“不疼。”周紫芯揉着脚,眉心紧攒,仰头四处张望着,“孟大哥,楚大哥他们走散了,你可有和楚大哥约在这枫树林相等?”

方才一参拜完,他们四人便被人群冲散,楚天凛为了拉住被撞倒在地的孟芊容而和他们走失,她频频想回头寻人。孟修则提议先出庙再说,毕竟庙里头人潮实在太多,杵在那等人也不是办法。

“没有。”他注视着她微肿的脚踝,“芯儿,你的脚肿起来了。”

“呃?”闻言,她这才低头审视,发现脚踝真有些隆起,“不打紧,没很疼的,倒是楚大哥他们——”

“芯儿!”孟修沉下脸,看着她忧心的小脸,“楚天凛一个大男人,走不丢的,就算他不晓得回孟府的路,芊容也晓得,你能不能关心一下自己的脚?”

楚大哥、楚大哥!她就这么关心那个楚天凛?关心到连自己受伤了都不顾?

他难得对她生气,应该说从没有过,这让周紫芯有些讶然也不解。

“我真的没很疼的,孟大哥——你在生气?气什么?”

对孟修,她一向直来直往,或许是他惯性的疼宠,让她有话便说,不需顾虑太多。

听她这么问,孟修再也隐忍不住满腔怒火,咬牙道:“我当然该生气,我的未婚妻当着我的面抱着别的男人,口里、心里担心的也是别的男人,眼底全没我这未婚夫的存在,你说我怎能不生气?”

当他看到芯儿满脸娇羞的偎在楚天凛怀中时,他差点没气到发疯。

他们两人相拥的画面太登对、太适合、太——让人嫉妒!

嫉妒到让他恨不得上前给楚天凛一拳,若不是怕芯儿吓到、若不是那里人来人往,他绝对会这么做。

那一幕让他心头的恐惧与猜疑扬到最高,他本就怀疑他们孤男寡女一同上路,是不是有什么暧昧,然而即使他之前怀疑,却还是选择相信芯儿,相信楚天凛只是她口中的恩人那样单纯。

然而当他看清他们两人之间流动的情愫时,他才发现是自己太过天真,这两人根本不可能单纯,就算他们互动的确清白,在感情上也不可能清白。

他不能接受他的未婚妻心里藏着的人不是他,而是另一个男人!

自己从小呵护、心心念念的人儿居然爱着别的男人,他岂能不生气不气恼

“孟大哥,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紫芯急急地向他解释事情始末,然而孟修仍是一脸不悦。

“孟大哥,你别这样,我和楚大哥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叹了口气,她敛下眼睫,掩去眸底的苦涩,“他对我很厌烦,恨不得甩了我,自个去逍遥自在,你真的误会了。”

即使她刻意掩饰,那抹苦涩却逃不过孟修的眼睛,他眸光一闪,回复方才的温和语气,“既然是这样,我就放心了。”

听他这么说,周紫芯才松了口气。她会紧张,并不完全是因为孟修,有大半的原因是怕楚天凛得知,误会她又想死缠烂打。

“芯儿,”蓦地,孟修握住她的手,她一惊,下意识便要挣月兑,而他却握得死紧,“我爹过两日便会回府,到时我会和他提起咱们的婚期,若他允许,我希望在这个月月底就迎你过门。”

“什么”月底今儿个都十五了,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从没喜欢过他,她只当他是哥哥,她心里早有了喜欢的人呀!“孟大哥,你听我说,我—”

“别叫我孟大哥,”他沉声纠正。以往是不想逼她,现在他不逼不成,他得趁芯儿未察觉到楚天凛对她的感情之前娶她进门,“叫我修,我是你未来的夫婿,不是你大哥,从今日起,你得改称呼,唤我的名字。”

发现他是认真的,周紫芯更慌了。她还没想到要如何拒绝他,婚事千万别来得这么快啊!“孟大哥,婚事能不能先缓一缓?我还没做好准备——”

“修,我说过唤我的名字。”

无力感油然而生,她沉住气,企图让他听进她的话,“孟大哥,我一直把你当哥哥看待,唤你大哥是种尊重,我晓得你对我好,可我对你仅有兄妹之—”

“芯儿!”一声大喝打断了她的话,孟修斯文的脸孔笼罩着怒气及难过,“我爱你,打从第一眼见到你就爱上了你,认定你是我的妻,虽然没得到你的允许,但父母之命不可违,这门亲事是周伯父亲口允下,你不答应也不成,你放心,婚后我会真心疼你、呵护你,一辈子不让你受委屈,所以,别说出任何拒绝的话,知道吗——”

捧起她因太过惊讶而呆愣的小脸,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她全然忘了该挣扎,脑袋因孟修一番深情的告白而乱成一团,等她意识到该挣扎时,脸色却整个死白。

因为,她瞧见了站在亭外的两人,一个是掩嘴偷笑的孟芊容,另一个则是让人瞧不出情绪的——楚天凛。

回到孟府,已近傍晚。

周紫芯面色苍白,推说吃不下晚膳便回房歇息,孟修则一回府便召来总管,特意在楚天凛面前吩咐总管该采买哪些婚礼要用的物品。

而孟芊容则一路上回来都十分开心,现下确定哥哥要迎娶周紫芯过门,更是高兴得不得了。

“哥,你何时要迎娶芯姊姊过门?”

“月底。”孟修略带挑衅的看向楚天凛。

“哇!这么快呀!”她乐得喜上眉梢。太好了!这么一来,她就不用担心芯姊姊和她抢楚大哥了。

想到周紫芯和楚天凛相拥的那幕,她就满月复火气。芯姊姊可是哥哥的未婚妻,怎么可以抱别的男人,虽说是误会,但那无比和谐的画面就是刺眼,刺得她不是滋味。

“嗯,省得夜长梦多。”孟修意有所指的说。

“那爹爹呢?你知会他了没?他肯定会很开心——”

听着他们兄妹俩一搭一唱,楚天凛不发一言,面无表情的走出大厅,谁知,孟修却突然追了出来。

“等等!”

回过身,楚天凛神情冷凝的看着他。

“楚兄,你是芯儿的恩人,现在芯儿就要嫁我为妻,你也就是我孟修的恩人,周府的这份情我自然该为她还,你有何要求,尽避开口,只要在我能力所及之内,我定为你办到。”一席话说得不冷不热,却无时不提醒楚天凛,周紫芯将成为他妻子的事实。

楚天凛俊眸在黑夜里闪过一丝冷光,嗤声道:“怎么?现在当恩人的都这么好打发是不?一个说要终生伺候我的女人出尔反尔就罢了,现在还要你为她偿还这份恩情?”他冷笑一声,“告诉你,这份恩情除了周紫芯自个还之外,我什么都不要。”

说完,他拂袍便走。

“等等!”孟修脸色一变的急唤,岂知楚天凛压根不理的直往前走,让他恨恨的大喊,“楚天凛,不论你怎么想,芯儿将嫁予我已是事实,我孟修的妻子是不可能待在你身边的,你趁早死心吧!”

风声混着孟修的叫嚣传到楚天凛耳里,让他差点忍不住,返回一拳打烂他的嘴。

该死的!他以为还来得及向她坦白自己的心意,没想到孟修早他一步,不仅如此,周紫芯竟然答应嫁给孟修,还——让他吻了她。

想到那令人怒火翻腾的一幕,楚天凛又加快脚步直往“东苑”走去。

他要见周紫芯,他要亲口听她说!

“少夫人,水备好了,让奴婢伺候您入浴。”一名婢女恭敬的对着坐在梳妆台前的周紫芯说。

傍晚回府后,孟修便下令要府中下人全改口唤她少夫人,这让周紫芯听得很不悦。

她拧起柳眉,淡着嗓道:“别这么叫我,我不是你们的少夫人。”

她没有答应这婚事,何来的少夫人?可孟修怎么也听不进去,回来的路上,孟芊容欢喜的拉着她直喊嫂嫂长、嫂嫂短的,孟修则在一旁帮腔,两人一人一句让她无法插话,再加上楚天凛一路默然无语令她心更沉,种种因素使她找不到机会开口,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瞧见了吧?瞧见孟修吻她,他——会怎么想她?

觉得她随便?觉得庆幸摆月兑她?还是——会感到一丁点的气恼?

心烦意乱,她根本无法消化这来得突然的一切。

“不成不成,少爷吩咐过,一定要唤周姑娘少夫人的——”若不这么唤,可是会被责罚的。

叹了口气,她不再纠正,任由婢女为自己褪去衣物后,再跨入浴桶,“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若少夫人有事吩咐,再唤奴婢。”语毕,婢女即退了出去。

天候渐凉,浴桶里的水温烫得恰好,让她舒服的吁了口气。

脚踝此时正隐隐刺痛,一路回来时她还不觉得疼,直到回房月兑去鞋袜,她才发现脚已肿了个包,而现在泡在热水中,她才渐渐感到疼痛。

“真疼——”揉掐着脚伤处,她发觉疼痛益发剧烈,但她并不想找大夫诊疗。

就让它疼吧!看是否能藉由这股疼来转移心头的纷乱。

闭上眼,周紫芯企图静下心,好好想想今日发生的一切问题,然而眼才刚闭上,一声轰然巨响,吓得她倏地又睁开眼,紧接着,传来一声熟悉的怒吼。

“周紫芯!我有话要问—”

才冲入房却见她泡在浴桶里,愤怒的嗓音戛然而止,楚天凛当机立断就回身,不过不是出房,而是砰的一声,关门落锁。

周紫芯错愕的瞪着他旋风似来回穿梭的身影,但更错愕的是—见她在沐浴,他竟然没出去

她连忙沉入水中,结巴道:“你、你——你这是做什么?”

他这么盯着她作啥?那眼神让她顿时红了脸。

听她出声,楚天凛这才回过神,俊脸微窘。

该死!他是来兴师问罪的,他该转身,可他双腿却不听使唤的动也不动,双眸更是贪婪的锁着她红艳的绯颊。

强迫自己的视线不准往下移,楚天凛冷着声问:“你要嫁给孟修?”

周紫芯一怔,没想到他竟会直接杀来质问。先前一路上,他啥也没问,甚至毫无反应,她还以为他——毫不在意,但——

微抬眼睫,她直凝着楚天凛眼底那抹狂燃的怒火。以前没发现,直到这时才发觉那之中不仅是恼怒而已,似乎还掺杂着——类似吃醋的情绪?

“我——”哎呀!不知为何,看他气呼呼的模样,她居然感到很开心,唇角忍不住微微扬起。

她唇畔的那抹笑无疑是火上加油,让楚天凛隐忍已久的嫉妒顿时爆发。

他冲上前,抱起躲在浴桶里偷笑的女人,恼火的将她扔到床上, “笑什么!能嫁给心爱的人很开心是吗?能摆月兑我当孟府的少夫人很愉快是吗?该死!闭上你的嘴,不准笑!”

他愈叫她不准笑,她就愈想笑,尤其是看清他眼底浓浓的妒意时,那笑花益发灿烂。

怎么她之前会笨得以为他所有的不善都是为了报复她?他的恼火和吃味是那么的显而易见,是她之前太傻抑或是楚天凛太会隐藏,她怎会完全没察觉?

“可恶!不准笑—”妒意战胜了理智,他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他要这个女人,即便她之后会恨他,他也不放手!

……

“我承认,一开始的确是嫌你麻烦、固执、死心眼、缠人,但我还是忍不住想保护你——我会赶你,是怕你受到伤害,我的仇家不少,你跟着我只会受到牵累,所以才赶你,可—”他挫败的低咒一声,又道:“可我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喜欢上你、会因为你只把我当恩人而气愤不已、会舍不得让你走而跟到孟府、会因为你要嫁人而差点发疯——该死,我干么跟你说这么多!”

说了一大串后,他感到懊恼,本以为周紫芯会因为他的表白而感到不知所措,怎知,她竟笑开了嘴,那笑容还过份迷人,让人心魂俱醉。

“你又笑什么?”恼火的瞪着那抹笑,楚天凛威胁道:“我先说好,你休想在搅乱我的心后,又想嫁给别的男人,听清楚,休想!”

“我没有要嫁他。”

“要是你敢嫁,我就杀了孟修,杀光孟府所有—”

她突然的插话令楚天凛瞪大眼,盯着她溢满深情的美眸,顿时阖不了嘴。

她说了什么?为什么他有种脑袋灌了浆糊的感觉?

瞧他这呆若木鸡的模样,周紫芯笑得好欢快,勾下他的颈子送上红唇,在他唇畔呢喃着,“我从没说要嫁给孟大哥,那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我刚才还正苦恼着该如何退婚,你就闯进来了。”

再啄一下,她又说:“如果我说,不管你是否真的凶我、真的讨厌我,我还是喜欢你,你会信吗?不是因为恩人,就只是单纯的——喜欢你。”她眨着柔情似水的美眸,娇柔的红了脸,“你说的没错,我是固执又很死心眼,所以打从我决定将自己献给你之后,我的人和心便全是你的了,就算你不要,我也不会给别人,你懂吗——”

“你——”他耳里嗡嗡作响,还没想到如何反应,微张的唇已被她吮上。

细碎啄吻落在他的唇、他的颊和他的鼻上,身子被他紧紧拥住,他温热的唇旋即落下,热切的吻着她的,直到彼此都喘不过气,他才甘愿放开她。

“你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她说她不是将他当恩人,她喜欢他,这是真的吗?如果是梦,他真不想醒来。

她轻笑出声,柔情的说:“我爱你。”

确定他的心意之后,她所有的忧郁及苦涩全都烟消云散,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愉快。

楚天凛完全僵住,费了好大的心力才消化这三个字,嘶哑的低吼,“女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最好别和他说笑,他开不起这种玩笑。

“当然——”眨着无辜的大眼,周紫芯羞涩的说:“知道!”

她非常确定自己的心意。

一句话,让楚天凛彻底失控,“该死!先说好,一旦你招惹了我就别想我放手,不准后悔、不准临阵月兑逃、不准—”

所有的不准全被周紫芯堵上的软唇封在嘴里。

这一夜,他们不只有许多的话要谈,更有许多的事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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