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勺皇后 第五章
第三章
夜色浓,情意更浓。
坐在床沿,尉迟浚神情专注的看着易银芽。
他的手还抚在她脸上,灰褐色眸子像窗外温柔的月色,很醉人。
床榻上的易银芽突然睁开眼,因为醉得厉害,分不清自己是身在梦中,还是现实。
她只知道眼前是她日夜思念的尉迟大哥,她心爱的尉迟大哥。
“尉迟大哥……就算你不喜欢我,喜欢的是别家的姑娘,我还是想烧菜给你吃,这样可以吗?”
刚才抱易银芽回房的路上,她一直嚷着要尉迟浚不要喜欢别人,还说他是她最喜欢的人,那股傻气的模样让人好生怜惜。
“傻丫头,我不值得你这样。”尉迟浚语重心长的道。
易银芽感受到脸庞传来的暖意,还有来自他身上那股阳刚的气息,像温暖的旭日,让她万分依恋。
易银芽将手覆上尉迟浚的手背,想要确认那温暖的触碰不是幻觉。
尉迟大哥的手掌好暖好暖,让她再也不想放开。
但是为何尉迟大哥的神情看上去很哀伤?她好想模模他俊伟的面庞,挺立的高鼻,桃花瓣一般的嘴唇……
“好好歇息,我先走了。”尉迟浚很有君子风度的起身离开。
“别走,尉迟大哥留下来陪我——”
已经走到门边的尉迟浚转过身,看见喝醉的易银芽胡乱挥动双手,眼看就要滚下床,只好再度折返回来,伸手扶住她的身子。
“小心!”
易银芽的身子就这样倒卧在尉迟浚怀里,温玉温香在抱,尉迟浚心下不由得为此荡漾。
“银芽……”
“尉迟大哥,求你别走,银芽有好多话想跟你说。”易银芽可怜兮兮的望着尉迟浚,生怕他狠心的抛下她一人。
想着想着,易银芽的眼泪又扑簌簌的滚落下来。
“尉迟大哥,我可不可以陪在你身边,就算是个厨娘也好,只要能看见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听到易银芽这席话,尉迟浚幽幽一叹。“银芽,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
“尉迟大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只要我喜欢你就好了……”易银芽哽咽的说道。
尉迟浚倏地吻上易银芽柔软的唇瓣。
易银芽不可思议的瞪大圆眸,嘴里呢喃:“尉迟大哥……我这是在作梦吗?”
他的傻姑娘,尉迟浚心中叹道,又低头吻她好片刻,直到她将双眼阁上,他才从她嘴上移开。
“好好睡吧,我的傻丫头。”尉迟浚不舍地模模她的脸,还有艳红的唇,一直待到下半夜才离开。
隔天一早醒来,易银芽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只隐约记得自己喝醉酒,还劳烦尉迟大哥抱她回房休息……其余的,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
怎么会这样?好好的一顿洗尘宴就这样被她搞砸了,尉迟大哥一定很失望吧?
“银芽,我说你酒量不好,怎么可以在男人面前喝醉酒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万一发生事情,那还得了!”
乐明诱一大清早就站在易银芽的床前,数落自家表姨甥女。
易银芽气得猛敲自己的额头。“对呀,我怎么会喝醉酒,什么都不记得了,真是糟糕!”
“银芽,我说你……”乐明诱张大嘴,突然说不出话来。“唉!算了,跟你这个死心眼的姑娘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看你啊,就算是被尉迟浚拐走,还傻傻的帮他数银票。”
才不会呢!她只是喜欢尉迟大哥而已,哪有表姨说的这么夸张,而且,要是尉迟大哥肯拐走她,她可是连作梦也会微笑。
“表姨,尉迟大哥昨晚是何时走的?”
“大概三更天吧。”乐明锈边说边摇头,正所谓女大不中留,还真是说得对极了。“幸好是让我看到而已,这件事若是传出去,看你以后还怎么嫁人!”
“表姨多心了,尉迟大哥是正人君子,才不会对我胡来。”
倒是因为昨日太过伤心,她一个人傻乎乎的猛饮酒,不知道会不会打坏了尉迟大哥的兴致?
易银芽好生苦恼的扶住额头,根本没把乐明诱后续的唠叨听进去,思量着要再找个适当良机将自己的心意表明清楚。
数日后。
这几天盼星星盼月亮的,有事没事,易银芽时常站在酒楼门口引颈期盼,都快把颈子拉成一条长线,终于盼到这一曰晋见完皇帝出宫的尉迟浚,似乎心情不错,偕同霍予申和匡智深两人来到锦绣酒楼。
那天的洗尘宴都怪她喝醉酒,胡里胡涂就结束,扫了尉迟大哥的兴,为此,她既是扼腕,又是自责。
虽然还相隔一段脚程,但易银芽依然能一眼看出那抹身穿墨紫衣衫,环着素面锦缎腰带,高挽起的发髻以墨玉环束住,面白如上好的羊脂玉,相貌俊伟斯文的人影便是尉迟浚。
易银芽开心得难掩喜色,但当那抹人影又走近,亦步亦趋跟在尉迟浚身边的左右手身影也跟着清晰起来。
是霍予申和匡智深。
除了上一回的洗尘宴例外,无论在任何场合,只要是尉迟浚出现的地方,一定会看见这两人跟随左右。
虽然早该料到这两人会跟来,但是亲眼看到还是不免失落。
易银芽拍拍面颊,要自己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等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等到尉迟大哥来,她要好好把握机会才是。
易银芽打算在今夜,鼓足勇气将自己对尉迟浚的仰慕之情完全倾诉。
经过这场日夜苦等尉迟浚从战场安全归来的煎熬,她想让他明白不管身在何处都有人痴痴等待他回家,他不是孤单一人。
“啧啧啧,看那丫头眼巴巴的样子,简直就像是望穿秋水盼着自己的夫婿回来。”人未到,声先到,霍予申的嘴巴就是刻薄不饶人。
易银芽自然也听见了,只能抿抿嘴唇低下头,装作没听见,两腮与耳朵已经悄然攀上红云,白润脸蛋像是刚蒸熟的珍珠糯米丸子,让人食指大动。
尉迟浚目光冷冷一横,霍予申自讨没趣的把头扭开,不敢再造次,当灰褐色双眸转回易银芽身上,清浅的笑意盈上唇畔。
“银芽。”
尉迟浚低喊一声,看见挨在朱红绣门边的粉绿人儿朝自己绽开笑靥,又想起前些天易银芽喝醉酒的媚态,坚硬如盘的胸膛不自觉地震动数下。
他还记得第一眼看见易银芽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手中端着一大盘的金丝肚羹和炒蟹,鼻尖上还冒着点点粉汗,脸蛋虽然不像燕国女子那般细致小巧,但是灿烂的笑容却可比暮春的日头,令人打心底泛出暖意。
玄雀国在他七岁那一年,因为遭邻近两大国合谋并吞,由于是不受君王疼爱的庶出,他自小就被送出皇宫,托付在担任禁卫军的舅父身边养育成人,所以才逃过皇室灭绝的死劫。
他的母妃是玄雀国难得一见的美人,体态没有玄雀国女子常见的高大健美,反而是精致瘦长,面容也是如海棠花般艳丽无双,但就在生下他之后不幸难产而亡,因此被皇室宗族视为不祥之兆,从此也宣告了他注定为人轻鄙的不堪命运。
谁又想得到,玄雀国一灭,复国的希望,全部落在这个从小受尽奚落的皇室庶出身上。
由于从小受尽冷眼,他早熟独立,懂得如何在逆境中让自己活下来,也没有皇族人会有的心高气傲,他知道什么叫做识时务为俊杰,也深谙以退为进的道理,为了保全这批誓死追随他的属下,他不能出任何差错。
每踏出一步都必须是稳实,每往前移动一丈,都必须是经过千万算计,没有掉以轻心的可能性。
偏偏,他在锦绣酒楼遇见了笑容如春阳的易银芽。
她穿梭在络绎不绝的饕客间,身上穿着粗棉衣裳,腰带上没有系着香粉锦囊,而是悬吊着一只小调羹,以便她随时可以尝尝菜色的气味好坏。
白润圆巧的脸蛋上永远洋溢笑容,即使是遇见刻意刁难或是酒品粗劣的客人,她还是很有耐心的进退应对,更亲自端来醒酒的药汤,和气融融地叮咛酒客下回别喝多了。
那待人亲切温煦的笑容,一直印记在他心头,从此对这个貌不惊人的小蔚娘上了心。
这次临上战场之前,易银芽不仅亲手煮了一桌好菜替他送行,更私下塞给他一只绣兰香囊,里头装着他喜爱的杜蘅香草。
那时她仰高圆润脸蛋,强忍忧心的说:“我知道你是出于无奈,不得不为图温饱而出战,我也知道佣兵们向来是视死如归,但是请你一定要记得,还有人惦记着你,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说完话后,小厨娘平垂双目,一双善于煎煮炒炸的巧手一度想抓住他袖口,终究还是胆怯缩回去。
他看在眼底,暖在心头,却也没勇气伸手握紧她,毕竟当前的他,连一句承诺也给不起。
复兴玄雀国的大任尚未完成,他还有很多的硬仗要打,不能被儿女私情牵绊。
从小与他一块儿长大的霍予申和匡智深也不只一次旁敲侧击地提醒他,切勿为了一个小厨娘耽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