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小娘子 第九章 上外祖家求支援
江思翎从马车上下来,拢紧手上所提的包袱,抬眸看着面前这两扇充满古朴气息的大门,和镌刻着江府两字的门额。
红豆扶着陈嬷嬷小心的下了马车,付过车资后来到她身边,关心的问道:“小姐,您在看什么?”
“这就是我娘生长的地方?”
虽然同住在京城,可段圆圆一次也未到外祖父家拜访,真是让江思翎感到有些不解,至于是什么原因,她在记忆中搜索不到,也只能等进去后才有办法了解。
“是的,小姐,这是夫人的娘家。”陈嬷嬷眯着老眸幽幽的看着有着岁月痕迹的门额,回忆着当年的美好,不胜唏嘘的说着,“当年夫人及笄,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这大门的门槛可快被媒婆给踩断,可谁想得到……”
“陈嬷嬷,我们不要再回忆当年了,别忘了,我们今天是来找外祖父,请他老人家为母亲讨公道。”江思翎握着陈嬷嬷粗糙的双手,温柔的提醒她。
“是,是,老奴每每想到景物依旧人事全非,就忍不住……”陈嬷嬷扯着袖子擦着眼角的眼泪。
“红豆,去敲门。”
红豆赶紧上前拉起菱花门环,在那两扇朱红色大门上缓缓敲击着。
不一会儿,门内传来一记年轻的声音,大门拉了开来,探出一颗头,“谁啊?”
“小扮你好,我家小姐段圆圆想要前来拜访外祖父母,还请通报。”红豆对着看门小厮报出身分。
“段家?”小厮当下是一头雾水,“哪个段家?”
“四品渝州知府段家,是江府的姑爷。”
这可让小厮懵了,他来到江府这么多年,没有听过府里有姑女乃女乃,现在怎么突然冒出个亲家段府?
这身分有些奇怪,不过他也不能随意将人赶走,若真的是江府的表小姐,他这作为被主子们知道了,他还不得月兑一层皮。
小厮想了下,“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我去通报管家。”说着又将大门给阖上。
红豆有些担忧的往回走,“小姐,您说太傅大人会见我们吗?”当年阴错阳差,她也没能见到太傅。
“只能赌了。”
来之前她与司徒慕商讨过最糟的情况,其中有谈到若是江家人不见她,便由他出面代替她过来见外祖父,他们都是朝臣,一同共事,外祖父总不会不见他。
同一时间,看门小厮已将段圆圆来访的消息转告给黄管事。
黄管事惊觉不对,这表小姐从未与主人家有任何联络,当年大小姐过世后,老夫人曾经想将表小姐接回江家,却遭到表小姐拒绝,甚至将老夫人送去的礼物退回,表明当年江家已经跟她娘亲断绝关系,她娘重病时也不见江家人前去探望,不想与江家这等无情之人来往。
老夫人心灰意冷,没有再往段府送物品,也不再派人前去打探表小姐的日常,怎么今日表小姐会突然来访?
这事不对劲,黄管家没有多做耽搁,赶紧前往老夫人的院子,将此事禀告给她老人家。
府外艳阳高照,江思翎觉得站在外头等小厮回报实在是一大酷刑,还好对面树下有几张石椅,她领着两人到大树下乘凉等候消息。
她们在外头等了约莫两刻钟,关闭的大门一直没有打开的迹象,红豆焦急的搓着手心,“小姐,都过这么长时间了,这门还不开,您说这老太爷跟老夫人会不会不想见我们?”
陈嬷嬷嬷道:“红豆,不要急,从大门走到老夫人的院子要时间,再商讨下,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半个时辰。”
“那我们再等等。”红豆不安的又朝大门的方向望了一眼。
江思翎倒是一脸淡定,“红豆,不用急,他们不见我们,我们也有别的方案,迟早有一天会见到他们。”
三人不知道她们的突然到来,在江家掀起不小的波澜。
现在负责掌中馈的大夫人担心公婆见到外孙女会想起早亡的小泵因而伤心难过,决定先让黄管事出来打探她们此行目的为何,若是为了段家的事情就不用讲。
不知又过了多久,江家大门才再度被打开,里头走出一名一脸严肃,穿着直裰,蓄着山羊胡的五十多岁男子。
看到那人,陈嬷嬷激动地站起身,疾步向前,“黄管事,黄管事。”
黄管事有些诧异的瞠大眼,“陈嬷嬷,你怎么会在这里?”
“黄管事,我今天是与小姐过来拜访老太爷的。”陈嬷嬷赶紧将来意告知。
“陈嬷嬷,我记得当年你陪着姑女乃女乃嫁进段家后,没几年便离开,怎么现在……”
“黄管事,这事说来话长,是小姐将我找回来的。”
黄管事这时看向缓缓走来的江思翎,整个人都愣住了。这表小姐五官精致,眉眼如画,跟姑女乃女乃的五官简直如出一辙。
“黄管事,你好。”江思翎点点头,表示自己对他的尊重。
“老奴见过表小姐。”黄管事赶紧作揖回礼。
虽然江、段两家没有来往,但表小姐货真价实有一半江家的血脉,是主子,他可不敢怠慢。
“黄管事,不知外祖父母可愿意见我一面?”
“不知表小姐今日突然造访是有何要事?”言下之意是,若是目的不纯,那就不用进门了。
“为我母亲之事前来,前些日子我去了趟母亲长眠之处,进行开棺验尸。”江思翎也不迂回,直接了当地道。
听到“开棺验尸”四个字,黄管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江思翎。
她自包袱里取出一封信件与一枚碎银,“这是验尸报告还有事情经过,还请管事转交给外祖父,我就在这里等。外祖父若是看了内容还是不愿意见我,烦请黄管事再跑一趟告知,我会转身离去,寻求他法为母亲讨回公道,从此不再上江家。”
直到她说完,黄管事都还未能从惊骇中回神,当手碰到冰冷的银子,这才猛地反应过来,收下信件,将碎银退回给她,“表小姐,这是老奴应该做的,担不起表小姐如此丰厚的赏赐,表小姐请在这里稍候。”
看着江宅大门再度阖上,陈嬷嬷跟红豆的心像是坠入谷底,陈嬷嬷看看大门,不安的握着江思翎的手,“小姐,您说……这次老太爷会让我们进府吗?”
“不让我们进去也没事,仍能由司徒慕为我娘伸冤,不过以后江家别想我会认他们。只是,嬷嬷,有一点我一直很不解,为何外祖父一家这么不待见我?”
陈嬷嬷神情纠结,摇头,“小姐,老奴也不清楚,当年老奴还在夫人身边时,老夫人偶而还会传老奴回府,打探夫人的近况,可他们对您反而……”
“算了,不要想这些了,我们先回树下等吧。”她扶着陈嬷嬷走回树下。
江宅内,众人因为江思翎这一封信,再度炸开了锅。
这回大夫人不敢再自己作主,忙将事情禀报给江老夫人。
江老夫人趴在茶几上哭得泪涟涟,嘴里直喊着,“我可怜的女儿啊……雪儿,是娘对不起你,若知道你会被那狼心狗肺的人害死,娘说什么都要将你关在屋里,不让你嫁给他,害你年纪轻轻一条命就这么没了……”
江学海看着验尸报告,怒拍桌案,声嘶力竭地喝道,“这段威简直不是人,蛇蝎心肠的畜牲,老夫好好一个女儿就毁在他手中!”修剪整齐的白胡子随着他的咆哮一上一下起伏。
江太傅本在书房里处理朝堂事物,下人匆匆来报,告知他老妻哭到快要晕厥,他匆匆赶回院子,想问清楚是谁惹她如此伤心,儿子却将几封书信拿给他。
当他看完信件内容,得知女儿的死隐藏着怎样的阴谋诡计后,他怒火滔天,恨不得马上将段威跟那个下手毒害自己女儿的毒妇碎尸万段。
他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竟被他们害死,他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的女儿啊,知道女儿是被人毒害,死前饱受折磨,他的心几乎都要碎了。
“爹,娘,您们别激动,身子要紧,您们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要如何替妹妹讨回公道?”江学海的大儿子江曜儒向前劝道。
“是啊,爹,您跟娘可不能先垮了。”二儿子江亭儒赶紧附和。
江老夫人一边抹着泪,一边问着站在不远处的黄管事,“黄望,你说这信是表小姐交给你的?”
“是的,表小姐亲手交到老奴手中,不知您跟老太爷是否愿意见表小姐一面?若是不想见她,老奴这就请她离开。”黄管事恭敬的询问。
“见,这孩子都已经上门求见,我们身为长辈的难道能狠心将她拒于门外?黄望,去把表小姐请进来!”江学海吩咐。
“是,老奴这就去请表小姐。”
就在江思翎三人等到几乎要绝望时,厚重的门扇打开,黄管事急匆匆的从里头走出来,看到她们还在,心下不由得松了一口大气。
“表小姐,太好了,您没走,老太爷要见您,请您跟老奴一同前去见老太爷。”黄管事一边用袖子擦汗,一边急促说着,做出请的手势。
江思翎领着红豆与陈嬷嬷上前,三人内心皆颇为激动。
黄管事有些欣慰,“表小姐,您多年前说与江家老死不相往来,自此再未出现,此番终于上门,老夫人定是高兴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做过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她脚步微顿,诧异地盯着黄管事。
黄管事也怔了,停下跨进门坎的脚步,“表小姐,这事是千真万确的,当年老夫人曾想将您接回江家抚养,是您拒绝,甚至连着几年将老夫人精心挑选的礼物原封不动的退回,为此老夫人可是伤心不已。”
“要接我回江家还有赠礼物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我还生气为何外祖父、外祖母与舅舅他们不认我,也不来看我,气了好几年。”江思翎按照着记忆中段圆圆的所思所想说出。
“这……”黄管事脸色沉了沉,“想来这中间有误会。”
“此事有异,一定有人暗中使计。”
“表小姐您放心,老奴会派人将此事查清楚的。”未等她多说些什么,黄管事便主动揽下这差事。
那些事当年是他去办的,话也是他传回来的,他亲耳听到的跟表小姐说的有很大的出入,这其中一定有人搞鬼,他若不亲自调查清楚,很难对老太爷与老夫人交代,也愧对自己的职责。
“那就有劳黄管事了。”她现在缺乏资源,只有司徒慕可以忙,既然黄管事主动接下这事,那她也乐得轻松。思及此,她倒想起另一事,“对了,另外跟黄管事打听一个人,一个叫芸儿的丫鬟,是我娘出阁前伺候她的丫鬟,她现如今在府上何处伺候?我想见一见她。”
黄管事想了想,才道:“芸儿啊……那丫头老奴有点印象,本来配了府里一个小避事,不想夫妻俩都染上赌瘾,赔光了积蓄不说,还偷府里的东西去卖,最后让大夫人给发卖了。不知小姐找她何事?”
闻言,江思翎只觉“多行不义必自毙”真真有道理,虽无法让红豆与这芸儿对质有些不解气,但思及这种被世家发卖出去的下人绝对不会有好去处,便也觉得是上天有眼了。
她摇了摇头,“本只想见一见我娘生前侍候过她的故人,但既是这样吃里扒外的人,我也不想从她口中听闻我娘的事便罢了,黄管事带路吧。”
黄管事随后领着他们穿过照壁,走过弯弯曲曲的回廊与花木扶疏的小径来到大厅。
只见大厅布置得低调内敛,并不奢华,蕴含浓厚文人气息和独特的韵味。
“表小姐,请,小心门坎。”黄管事细心提醒后,先一步踏进大厅。
江思翎提着裙角,徐徐跟着进入。
方才看完江思翎送来的信件,江家人就再也坐不住,匆匆赶往大厅,江学海跟江老夫人也坐着小轿子前往。
他们到达时,黄管事还未将人带进门,这可把他们急坏了,就担心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外孙女会因为等太久,一气之下转身走人。
都怪他们不好,他们应该跟着黄望一起到大门外接这从未谋面的外孙女。江学海跟江老夫人懊恼地想着,现在想这些都太迟了,只期望黄望能将人给带回来。
当屋内众人看到江思翎时,不约而同站起惊呼,“雪儿(小泵)……”
江老夫人再也无法压抑,疾步向前,抱住江思翎哭喊着,“雪儿啊……娘想死你了……当年都是娘不好……”
江思翎怔了,听着江老夫人口中喊着的名字,随即反应过来,拿出帕子小心翼翼的为她拭着眼泪,语气轻柔的告诉她,“外祖母,我是圆圆,是您的外孙女。”
江老夫人这才回神,手指巍巍地抚模着江思翎的脸蛋,“好孩子,好孩子,是外祖母不好,把你认错了……雪儿早已经过世,你跟你娘长得如出一辙,外祖母这才将你误认了……”
“外祖母不用对圆圆感到抱歉,这是人之常情。”江思翎任由江老夫人抚模着她的脸。
这时江家所有人都围了上来,亲切热络的喊着她,同时自我介绍。
“圆圆,圆圆,我是大舅妈(二舅妈)……”
江思翎看着身着灰紫色缠枝如意裙,眉目精明,端庄大气的中年妇人,还有旁边身穿湖水绿细褶百合裙,风姿绰约的美妇,朝她们屈膝行礼,“圆圆见过大舅妈跟二舅妈。”
“好孩子,好孩子,快快起来。”两人同时将她扶起。
这时江学海也走了过来,用着那双睿智的老眸看着江思翎好一会儿,沉静的眼神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江老夫人目光和蔼,笑容满面的为她介绍,“好孩子,这是你外祖父。”
江思翎收敛心下所有波动,看着满头银发一丝不苟,慈眉善目的江学海,向前恭敬的福了福身子,“圆圆见过外祖父。”
江学海又定定地看着她几息,最后缓缓开口,“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他的语气中有着明显的喜悦与如释重负,江思翎心也松了口气。想要为江雪讨回公道,这事能否成功最重要的关键在于江家的大家长,他若是不认同,她办起这件事情来将会困难重重。
既然江老太爷认了江思翎,接下来事情就好处理多了,众人纷纷落坐。
江老夫人舍不得松江思翎,拉着她坐在一起,还好两人都不胖,同挤一张太师椅没什么问题。
江老太爷喝了几口茶,待心绪较平缓,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一旁的桌几上,从衣襟里拿出那封书信,眸光锐利的看着她,须臾,语气沉重的问着,“孩子,这上面的事情都是真的吗?”
江思翎脸色沉了沉,用力点头,神情凝重地说道:“是的,这些都是真的。外孙女手中不仅握有证据,更有证人,负责监督开棺验尸的是刑部侍郎司徒慕大人,他带来两名资历超过三十年的仵作执行,这验尸报告是两名仵作亲笔所写。”
江学海脸色一变,用力喘着大气,“啪”一声,手掌愤怒拍击桌案,悲愤怒喝,“畜生!”
司徒慕与他同朝为官,人品他自然清楚,是无庸置疑的,开棺验尸既是他亲自监督,验尸报告更是两名资深仵作所写,就不会有错。
两个儿子赶紧向前安抚他,“爹,您别激动,小心身子。”
江学海低下头,身子因为愤怒而激动颤抖,两滴眼泪坠到地面上晕开,嘴里不停地怒喊着,“畜生,畜生!”
江思翎拍拍外祖母的手背,跪到江堂海跟前,重重磕了个响头,“外祖父,外孙女有许多事情要说,必须靠您及舅舅们为我娘讨公道,还请您保重身体。”
江思翎这么一说,江堂海才敛下满腔怒火,“孩子,地上冷,赶紧起来,有什么事情要我跟你舅舅们帮忙的?”
大夫人上前扶起江思翎,“是啊,快起来,你是姑娘家,不能不注重。”
江思翎回到江老夫人身边坐下,神情忧伤的看了众人一眼后,将段家另外一件秘密说出口,“我有另外两件事情要告诉您们,这些年虽然我们两家没有来往,但我想您们应该对段家的事情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是的。”江曜儒点头承认。
“那应该知道许翠儿当年带着年纪比我大的侄女许明月一起进段家。”
所有人齐齐点头。
江思翎冷下脸,“其实大家都被他们骗了,那许明月是许翠儿与我爹段威的……”她顿了下,眼神带着愤怒,缓缓道出,“私生女!”
这消息如同一颗无声无息潜入水中的鱼雷一样,在众人无预警的情况下猛然间爆炸,掀起滔天巨浪,震得众人一阵错愕。
江亭儒率先回过神来,用力咽了口口水,“孩子,你说的是真的?”
“是的,我无意间知道了他们隐藏多年的秘密,因此招来杀身之祸,许翠儿母女买凶要杀我灭口。幸好我命不该绝,到鬼门关前走一遭,被阎王赶了回来,也因此到现在我都没有回段家,许翠儿母女只认为我已经死了。”她轻描淡写的说着。
“圆圆,你说什么,那个恶毒的女人竟买凶取你性命!”江老夫人咬牙切齿,“这蛇蝎心肠的女人,毒害了我女儿的命,现在竟然连我外孙女的命也要夺走!老爷,您一定要为我们雪儿还有圆圆主持公道,这孩子若不是没有办法,今天也不会回来找我们的。”她说着说着,泪又不受控制的掉下。
“老婆子,你别着急,先听听圆圆怎么说。”江学海抬抬手示意老妻别激动,之后看向江思翎,“孩子,把一切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这样外祖父跟你舅舅们才能生出对策,为你娘跟你讨回公道。”
“是的。之前……”她将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缓缓道出,“所以我才想回江家请外祖父为我娘讨公道……”
“放心,你外祖父不帮你娘跟你讨公道,还有外祖母在,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你们母女讨公道!”江老夫人将她搂在怀中,心疼的承诺。
“老婆子,你说这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任由女儿与外孙女遭受折磨却没有作为。”听完一件又一件的事情,江学海现在心情已经较为平复,能够冷静分析,同时做出决策,他开始盘算着如何让段威与许翠儿母女得到应有的教训。
“对了,还有一事,就是我并不知道当年您们曾经想接我回江家,我本人更没说过什么要断绝来往这类会让您们伤心的话……”
“你没说过?”所有人又是一阵惊诧。
“是的,我甚至没有见过江家派去的人。”她点头。
江学海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站在门边候着的黄管事,“黄望,这是怎么回事?当年是你亲自去接圆圆,还送了几回物品,怎么她会说没见过你?”
“是的,老太爷,老奴亲自去探望表小姐,也亲眼见到过表小姐。”
“那为何与圆圆说的全不一样!”江学海怒拍桌案。
“老奴也感到疑惑,只有一个可能,便是有人假冒表小姐。老奴代替您前去探望时,表小姐总是卧病在床,老奴也只能隔着床幔向表小姐请安……这是老奴的疏忽,老奴一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外祖父,不要浪费时间重新调查了,一定是许翠儿跟段威搞鬼,我想那个藏在纱幔后方的人是许明月。他们的目的应该是不想让我们有所联络,只要我们接触久了,定会对我娘的死因起疑,与其终日提心吊胆,倒不如断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说,许是害怕他们相处久了江家人会发现她中毒一事,进而联想到江雪的死。
至于中毒这事,她并不打算告诉几位长辈,他们知道江雪的死因后难过得几乎要晕厥,若是再让他们知道她恐怕命不久矣,会发生什么难以意料的事情她不知道,与其冒着这风险,倒不如将事情瞒下。
江学海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消化了所有事情,锐利的老眸直勾勾盯着她,“圆圆,告诉外祖父你的想法。”
“除了为我娘讨公道,还要将我娘迁出段家祖坟,同时让她跟我爹和离。”江思翎站起身,目光扫过大厅里的众人,语气严肃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提出的要求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瞪大眼睛困惑地看着她,将江雪迁出段家祖坟的用意他们了解,可她为人子女,怎么可以主张父母和离,况且江雪已过世多年,又该怎么和离?
“孩子,你知不知道和离这要求很难达成?”江学海眉头微皱,叹口气后问她。
“我知道,这也是我今天前来最主要目的。”
“你给我丢了一个大难题。”江学海一边顺着胡子一边摇头说着。
“只要请皇上下旨和离即可。”
“请皇上出面,这种要求可以随便提出吗!”江学海低斥了她一声,提醒这个在他眼中个性很冲动的外孙女,“皇上最重孝道,我国开国以来便以孝治国,你主张父母和离,会被冠上大不孝之罪的,你清不清楚?”
江思翎倏地跪下,表情坚定地说:“外祖父,和离不只是我的愿望,更是我娘的心愿,她不与段威和离,死了连魂魄都无法安宁。”
“你娘?”
“是的,外祖父,在我从鬼门关回来后,我梦到娘了。娘在梦中告诉我她是被毒死的,她不甘愿,她恨,不愿葬在段家祖坟,不愿日后跟杀害她的凶手同穴,更不愿死后还冠着他的姓氏。她要和离,只有和离,她的灵魂才能安宁。”她悲切的将江雪的心声借着作梦这由头说出,眼泪扑簌簌地落下,“请外祖帮我,帮帮我娘,求您了。”末了,她用力的磕了一个大的响头。
大厅里的女人们听完她的恳求,跟着哭得悲戚。
江曜儒与江亭儒脸色凝重且哀愁,眼眶含泪,不约而同看着江学海,哽咽地说着,“爹,我们一定要为雪儿讨回公道,不能让她死不瞑目,连在地底下也无法心啊……”
江学海紧握着暴出青筋的拳头,强忍着心中悲痛。
时间在悲愤的气氛中悄悄流逝,金色阳光从树梢洒落,沿着青石地板一路溜进门,长长短短的金色光芒在寂静的大厅里游移。
大厅里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将目光落在江学海的身上,等着身为大家长的他做出最后的决定。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金光洒落在江堂海身上,他仰颈沉重的吐了口浊气,之后眸子紧锁着两个儿子和江思翎,抬起手,“苍天在上,我江学海在此发誓,即使身败名裂,赌上一生清誉,也誓为女儿讨回公道。”
“外祖父,谢谢您,我代替我娘向您老人家磕头,并向您道歉认错,她让您们伤心了……”江思翎趴在地上又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好孩子,快起来,不要再跪了……”江学海用袖子抹去眼眶里的泪,亲自扶她起身,“我就算拼了这太傅之名不要,也一定会为你娘、为我女儿讨个公道,完成她的心愿。”
“谢谢外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