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女子捡到犬男子 第一章
第一章
森林里水晶般透亮雨滴倾泄洒落,那像是童话里小动物们用来当作雨伞的硕大树叶,也被雨水滋润得油亮。
苗祢音在这雨林中轻舞着,仰着面旋转、张开双臂跳跃,任由清凉雨水打在她白玉般的肌肤上,雨滴在她的脸上、优美的锁骨上、纤细修长的手臂上,弹起更细小的水珠向四周散开,带着森林芬多精的天然水疗,一点一滴渗入她的身体里毫无阻碍,而她的身体也像是干枯已久一般,疯狂吸吮着这疗愈她身心的甘霖,开心地翩翩起舞穿梭在雨林中,宛如森林里的妖精闪耀着光辉……
“不行!Kuro!”林良平突如其来一声斥喝,将苗祢音的思绪带回这烦躁闷热的现实中。
好不容易下起一场大雨,正当苗祢音望着窗外,妄想着自己正在没有人的大自然中光着身子淋雨,这种无法对任何人说的白日梦,却被硬生生打断。
紧接着一声玻璃碎响,一只黑猫从吧台上一跃而下,没两秒又轻盈跳到苗祢音膝上,圆溜溜的黑眼珠带着无辜,眼眶却闪着狡黠黄光,像小女乃猫看见妈妈那样撒娇地“喵”了一声。
“怎么啦?Kuro。”苗祢音伸出纤长手指揉了揉小黑猫耳后,指尖传来的柔软蓬松瞬间浇熄刚刚被打断白日梦的无名火。
“Kuro,找店长也没用!你刚刚是故意的吧?”林良平提高了声量气愤地走来。
“又怎么啦?”苗祢音对着这打断她美好白日梦的声音来源,莫名没好气地说。
“店长,Kuro把新进货的香茅薄荷打破了啦!”林良平无辜地拖着尾音说。
“喔,那个啊,Kuro讨厌香茅薄荷的味道,我正打算要退掉,打破就算了,我们店不卖香茅薄荷。”苗祢音望了一眼吧台下碎一地的玻璃碎片,随即又低头跟猫讲话。
“牠刚刚明明看到我在看牠,跟牠说了还故意去拨瓶子,根本就……”林良平像个孩子一样辩解着却被打断。
“好了,猫就是这样,快去把地上的碎玻璃清一清吧。”苗祢音头也不抬,模着猫指示店里的打工弟去做事。
“是……”林良平微噘着嘴,低下头尾音拖得长长的很是无辜。
“男孩子讲话不要这样。”苗祢音并不是讨厌这个老是装可爱的打工弟,只是总觉得自己身为老板,有义务教好年轻人,虽然她只比林良平大三岁,但是看不过去的地方如果不说出来就永远不会改进,即使被大家认为她毒舌也无所谓。
“小祢,妳还是一样讲话很直耶!”伴随着关门声的是蔡奈绪的声音。
“小奈!妳来啦!”苗祢音提高音量,兴奋地起身走向蔡奈绪,给朋友一个热情拥抱。
“最近一直很忙啊!我都快累死了,今天好不容易老板提早走,我才可以来找妳。”蔡奈绪一脸疲惫地往椅子上摊倒。
“秘书不是要一直跟在老板身边的吗?这么说妳在做事老板也在做事,程度是一样的,老板也是很辛苦啊!”苗祢音懂得身为老板的辛苦。
“是没错啦!要不是那个名模公主病发作,我现在可能还在公司加班呢!”蔡奈绪看见拿着水杯过来的林良平,稍微坐直了身子。
“请用。”林良平放下水杯,觉得不该打扰店长和朋友的谈话,正准备转身走。
“良平,好久不见了,最近好吗?”蔡奈绪微笑着向林良平打招呼。
“谢谢奈绪姊,我很好,跟往常一样上学、打工、被店长训话。”林良平微笑着响应。
“喂!最后那句多余了!”苗祢音瞪了他一眼。
“好可怕!那我回去做事了。”林良平笑着逃开。
“明明一脸很开心的样子……”蔡奈绪笑着说。
“对了,刚刚说到哪?名模?”苗祢音接着上个话题。
“喔,老板的新情妇啦!就是最近沐浴乳广告的那个啊!”蔡奈绪喝了口水。
“你们老板也很忙耶!下班还要见情妇,真搞不懂男人在想什么?下班这么累怎么不回家好好休息,还要去浪费体力。”苗祢音鄙视地说。
“我是不懂啦!不过大概就像妳养猫一样吧?照顾起来很累,但下班一看到牠又被疗愈了,对吧?Kuro!”蔡奈绪抱起黑猫宠溺地说。
“可能吧。不过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要这样依赖男人,就不能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吗?更何况还是去当人家的情妇。”苗祢音依旧鄙视。
“破坏人家家庭当然不好,不过女人依赖一下男人也不坏呀!”蔡奈绪逗弄着黑猫。
“小奈,妳该不会有对象了吧?”苗祢音其实不想提到这话题,但好奇心杀死猫,她还是说出口了。
“没有,不过迟早要结婚的吧。”蔡奈绪摇摇头,淡淡地说。
蔡奈绪跳过了交往阶段直接提到结婚,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分,从小到大,所有人生抉择一律都是父母安排好,结婚对象大概也不例外。
“小奈,妳真的很传统耶!为什么要这么听话?妳已经成年了,又不是小孩子,什么都还要父母决定吗?”苗祢音又开始对人训话,即使是她从小到大的朋友也不例外。
“我很羡慕妳啊!从小不管周围的人怎么说,妳还是坚持做自己,但是只能羡慕,我做不到……”蔡奈绪望向窗外被雨水模糊的灯光。
“那倒是,小奈的个性就是这样……不过我还是觉得至少结婚对象……”苗祢音明白蔡奈绪的个性,不过想想又觉得不把话说完心里不顺气,话没说完却被打断。
“说到结婚对象,小祢不是有未婚夫了吗?”蔡奈绪知道苗祢音话不说完不顺气,不想听下去只好去提对方的痛处。
“啊啊啊!妳就知道怎么让我闭嘴。”苗祢音只好乖乖闭嘴。
吧台那传来今天第二次玻璃碎响。
“什么!店长有未婚夫了?”林良平站在吧台前愣愣呆着,脚边是破碎的玻璃水杯。
“喂!你不要一副连续剧女主角的姿态好吗?到底是要打破多少东西啊?”苗祢音起身去拿扫把,一样是打破玻璃,但这次她却自己去扫,不是不信任打工弟,而是单纯想逃离话题。
“奈绪姊,妳说店长……店长她……”林良平装着哭腔走向蔡奈绪。
“你不知道吗?”蔡奈绪喝完杯中最后一口水。
林良平哭丧着脸摇摇头,他其实不是不知道,以前蔡奈绪来店里时有提过一次,只是并没有详述,而且是他偷听到的,他只是想确认而已,但不管是不是自己听错,他从一开始就决定把对店长的好感当作玩笑,即使那违背自己的真心。
“你家店长可是早就被家里安排好了要嫁入豪门了……”蔡奈绪话被打断。
“停停停!妳给我闭嘴喝妳的水吧!”苗祢音帮蔡奈绪空了的水杯里装满水。
“闭嘴怎么喝啊?”蔡奈绪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店长……是真的吗?”林良平像被遗弃的小狈的眼神看着苗祢音问。
“唉,那种连对方脸都没看过的不能算未婚夫,我甚至不记得他的名字,完全是家里擅自安排的……”苗祢音叹了口气说。
“真的?”林良平“破涕为笑”。
“我就是因为这样才离家开了这间店的。”苗祢音虽然讲话很直,想到什么就说出来,但她还是不喜欢提起自己的事,她觉得这是自己的事,跟无关的人说也没有帮助。
“不过那门亲事应该还算数吧?妳有跟家里连络吗?”蔡奈绪关心地问。
“嗯,偶尔会跟妈妈连络,但我没问那件事,只是报平安。”苗祢音淡淡地说。
“啊!那应该……”蔡奈绪没说下去。
“应该?”林良平不懂她们家里的情况,但就是不懂所以才想知道更多。
“苗爸爸的硬脾气应该会想尽镑种办法拖住,就算苗妈妈体谅小祢妳的心情,她说的话苗爸爸也不会听的。”同样出身名门的蔡奈绪,家里跟苗祢音家是世交,双方父母也像她跟苗祢音一样,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念贵族学校,像一家人一样,没有人比蔡家人更了解苗家人的个性了。
“店长!打起精神!放心有我在!”林良平带着灿烂笑容双手搭在苗祢音肩上。
“你在说什么啊?”苗祢音被他这个像安慰孩子般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
“没问题没问题的,我会一直在店长身边支持妳的!”林良平依旧灿笑着,像只忠犬对主人摇着尾巴。
“靠你?我每天不知道要买多少杯子才够给你用呢!”苗祢音笑了。
“别在意别在意,店长笑容最可爱了。”林良平即使欺骗自己压抑着对店长的感情,只要能看见苗祢音一个微笑他就满足了。
这间大约只有十来坪左右大的猫咖啡厅,是苗祢音听从蔡奈绪的意见开设的。半年前,苗祢音听说了父亲替她决定的婚事,当场就跟父亲闹翻,生气地连夜离家出走。
苗祢音对于看不惯的事就立即反驳,从小家里帮她做好的决定她只要不喜欢就坚决不做,一直以来都是母亲顺从她,偷偷帮她先斩后奏,像是父亲帮她请家教,母亲就在家教还没找好前先帮她报了跟蔡奈绪一起的才艺教室,母亲觉得还是让女儿跟认识的朋友在一起比较开心。但婚姻大事她再怎样也无法预先找到能真正对女儿好的男人,只能默许女儿离家,每个月偷偷汇钱给女儿,通通电话知道她平安就好。
而二话不说就离家的苗祢音看似坚强,其实根本没有地方去,她只能去找蔡奈绪,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加上待在蔡家根本就不算离家,最后在蔡奈绪的提议下,决定找点事做,但脾气很硬又任性的千金女根本没有打工经验,跟蔡奈绪讨论的结果就是开一间适合自己的小店。苗祢音喜欢猫,而卖食物的生意不管怎样都不会退潮,人总是要吃饭的嘛!就这样抱着天真的心态开了间猫咖啡厅,生意不算好,但托小黑猫的福也勉强过得去,虽然每个月扣掉店里开销跟住处房租所剩的也不多了,好在母亲还是会汇钱帮她。
苗祢音其实知道自己都还是靠家里帮着才得以生存,但不管怎样,这是她跟她爸爸的战争!苗父认为女儿在外面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己乖乖回家了,所以完全没有要找她回去的意思,父女俩一个样,谁先低头谁就输了。
夜幕低垂,午后开始就一直未停的大雨,使得原本就寂静的夜晚更显冷清,原是仲夏清凉消暑的午后雷雨,这时只让苗祢音感到寂寞。
冰冷的雨点敲打车窗,苗祢音启动了雨刷刮下前方模糊视线的雨水,不管雨刷在挡风玻璃上如何来回滑动,清楚几秒的视野,又立即被雨水冷漠地洒满,像是苗祢音心里挥之不去的寂寞,再怎么带刺逞强,过后心里总是油然生出莫名的伤感。她也不懂这感觉从哪里来,为什么每当她独处时总是会有这种烦躁,不管再怎么消除,总是会一次又一次涌出来,无法遏止。
正当苗祢音一个恍神,不到○.○一秒的瞬间,她的视野里忽然出现一个人影,吓得她反射性急忙踩了剎车,车速并不快,踩了剎车的后座力也只是晃动一体的程度,但苗祢音自己都觉得心脏漏了一拍,踩下剎车那瞬间心脏似乎冻结了。
这让苗祢音花了两秒才回神,她赶紧下车查看,不顾大雨无情地冷却她的体温,眼前的景象才是让她一口气凉到脚底。
她的车前躺着一位身穿白衬衫卡其裤的男子,全身湿透动也不动冷冰冰地躺在车前的柏油路上。
“你没事吧?喂!”苗祢音蹲下扶起那名男子,男子湿透的衬衫紧贴着她胸口,冰冷的触感让她的心再度冻结。
“唔……”男子发出虚弱的申吟,这让苗祢音冻结的心脏稍稍跳动了一下。
“太好了……还活着……”她稍微松了口气,看了看男子身上并无明显外伤。
“能走吗?我送你去医院。”苗祢音一个瘦弱女子无法搬动男人,所幸男子虽然虚弱但还能使点力,手臂搭在她的肩上,上了她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