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娘一手好本领 第一章 穿越到贫穷之家
这世上应该没有比她还倒霉的人了吧?
看着没有一粒米,早已覆满灰尘的米缸,夏以烟好无奈。
她的本名叫江采烟,在现代是名医药研究所的助教,为了研制新药,特地飞到四大药都之首的安徽亳州搜集药材。
因为少了一味药,听当地人说,山上有户人家有在种植,她瞧着天未黑,便依着那人报的路径自上了山,谁知半路竟下起滂沱大雨,她一个脚滑,就这么跌下深不见底的山谷。
本以为这一摔,不死也残废,可没想到她竟然穿越了,附在夏以烟这个虽已十五岁,却面黄饥瘦,看着像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身上。
不幸的是,夏家没银子没米,生活条件简直是差到不能再差,而夏以烟没爹没娘,却有一双年仅六、七岁的弟妹得照顾。
至于她穿越来的朝代,并不属于平时所熟知的历史。
这块大陆叫“天历大陆”,共分四个国家,分别为—— 东耀、西楚、南疆、北寒四国。
每个国家都有它们的独特之处,西楚多矿山,是个富到流油的国家,几乎每座山都藏有惊喜,今日发现了座铁矿、明日又挖了座银矿的情形屡见不鲜,这些富饶的产物让西楚的国力与兵力一直处于四国之中的第一。
南疆则是个雨林茂盛、盛产毒物的国家,温暖湿润的气候造就植物快速生长,同时,这些植物为雨林中成千上万的物种提供了食物和庇护所,若是让夏以烟来看,南疆的雨林就是座巨大且天然的药厂。
在现代,有许多药物的原材料都是在雨林中找到的,科学家相信更多疾病的解药将来可以在雨林中找到,然而南疆没有现代的技术,只知这雨林的毒物繁多,虽说能带给他们丰富的产物,却也是致命所在,更别说雨林地区往往有大河流过。
南疆有一条能与亚马逊比拟的泞江河,那河流捍卫着南疆的国土,让人难以攻陷,可一年之中有几个月会暴发洪水,以至于在四国之中,南疆反而是生活最困苦的国家。
而北寒,顾名思义,处于气候严峻的北方,那里有着一片连绵高耸的群山,正是赫赫有名的冽雾山脉。
冽雾山上的皑皑白雪终年不化,传说中,由于北寒的祖先在远古时期不断地侵犯周围的部落,并不服上神的管教,令众神愤怒,于是降下了灾祸。灾祸过后,众神被冰封进连绵数千里的山地,叫后世的子孙永远生活在这一片贫瘠的土地上。
北寒虽因土地贫瘠,粮食不丰,可冽雾山脉里野兽繁多,且比起其余三国都要来得凶猛而巨大,因气候的缘故,身上的皮毛十分漂亮且稀罕,这让北寒的皮草名闻天历大陆。为了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生存,北寒人民的身材比其余三国来得高大且强壮。
至于东耀国,则是个四季如春的国家,在天历大陆上有鱼米之乡的美名。虽然东耀没有西楚有钱,也不像南疆有座雨林,更没有北寒的那种山脉,甚至于东耀在天历大陆的版图中是最小的。
然而这个小柄家却掌握着整个天历大陆近七成的米粮,可以说是握有整个天历大陆的粮食命脉。人可以不装饰宝石、可以不穿戴皮草,就是病了也不见得要吃药,可万万不能缺的便是粮食。
要知道,东耀光是一个州城,每年就能产粮几百万石,当然,这是在没有天灾的时候。而东耀四季分明,就算遭逢旱灾,往往不过一个月就会降下大雨。
也因此,东耀小遍小,却是各国最觊觎的对象。
所幸四国各有所需,且贸易往来频繁,加上皇室流传着百年的联姻传统,倒也相安无事,虽小纷争不断,却没发动什么大型战争。不过近期,邻近东耀的南疆变得野心勃勃,一心想占领东耀国土。
夏以烟正是东耀国的国民,她十分不幸,一穿来就遇上了百年难得一见的旱灾,这旱灾至今已有三个多月之久,若非东耀多粮,几乎人人家中都有储粮,灾情早已遍布各地。当然,有余力储粮的,大多是日子好过一些的人家,而夏家很不巧的,并不在其中。
“一粒米也没有,老天爷又不下雨,日子可怎么过呀……”夏以烟支着下颚,发愁的望着空空如也的米缸。
当知道自己穿越时,她内心除了晴天霹雳还是晴天霹雳,怎么也想不透,这样的事为何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试着找回去的方法,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 怎么来怎么回去。于是她跑到了山上,想再摔一次,看能不能回到现代。
可当她真的跑到山上,看见那黑黝黝、深不见底又阴风阵阵的山谷时,她顿时觉得,回不回去似乎也不是这么重要嘛……
因为自己没用,跳不成山谷,她得找其他方法,于是她绞尽脑汁想着那些穿越剧,试图用各种方法穿回去,谁知半点用也没有,反而吓哭了一双弟妹,她只能无奈的消停,不再作死。
既然认了命,她也就放弃了回去的念头,心想,电视剧、小说里的穿越女主角个个厉害,且自带光环,不是有一技之长就是带有空间,那么她呢?
说到一技之长,她也不知道称不称得上,前世她是医药研究所的助教,且家里是开药铺的,所以要辨识药材她还能行,可懂药不代表懂医,想要和电视剧、小说里那些威能全开的女主角一样,靠着医术发光发热、发财致富,那根本就不可能。
至于空间,她从头到脚瞧了一遍又一遍,除了看见一个瘦不拉几的小丫头外,什么也看不出来,像是意念啦、梦里入福地啦,通通和她无关,她就是个普通的乡下丫头,什么都没有。
没有好的家世,没有一技之长,也没有任何的特异功能,确认这一点后,夏以烟除了认命还是只能认命,至少她还活着,这就够了。
既然认了命,夏以烟除了要养自己以外,还有一双弟妹要养,她只能想法子渡过眼前的困境。
可是,任凭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阿姊……阿姊……”
就在她想到险些脑袋冒烟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软软糯糯的叫声,让她下意识的露出一抹笑,朝来人迎了去,“卉儿。”
若说夏以烟来到天历大陆后有什么牵挂,那绝对的她那一双弟妹,夏以松和夏以卉。
夏以松和夏以卉是对双生子,今年七岁。在这医学落后的朝代,怀双生子本就凶险,他们的娘正是因为生下他们时难产,身子骨虚,后来重病缠身离世。
而他们的爹,为了要养活三个娃儿,只得日夜操劳着,一次上山打猎,不小心摔落山谷,人是救回来了,可因伤势太过严重,没几日就去了,那时夏以烟不过才十一岁,一双弟妹也才三岁。
夏以卉一路跑进来,一张消瘦却精致漂亮的小脸红扑扑的,见到长姊,开心的朝她扑去,抱着她的大腿喊着,“阿姊,卉儿找到食物了!”
食物?
这两个字让夏以烟眼睛一亮,直问:“真的?在哪?快带阿姊去瞧瞧!”
虽然烤番薯别有一番风味,可天天啃,再美味的东西都如同嚼蜡,更何况他们就快要连番薯都啃不上了,再不开辟食物来源,姊弟三人恐怕要去当乞儿了,因此,当夏以烟听见小妹找到食物时,才会这般的开心。
可惜她开心得太早了……
“就在这!”夏以卉小心翼翼的张开满是脏污的小手,手心里有个小布巾,她将布巾摊开,一脸骄傲的献宝,“阿姊,妳瞧,这是卉儿找到的哦!”
看着她手上那一团黑不溜丢、还在蠕动的东西,夏以烟粉脸一抽,感觉到一股恶寒从脊梁骨窜起,她倏地跳开一大步,颤着手指着那团东西,问:“这、这是什么玩意?”
夏以卉没发现阿姊难看的脸色,如数家珍的数着,“这是蜂蛹,这是虾巴虫和椿象,还有拉拉蛄和—— ”
夏以烟还没听完,另一个小小身影也飞奔而来,开心的大喊,“阿姊,松儿找到食物了!”
一听不必吃虫子,夏以烟眼睛一亮,“在哪?”
夏以松高举手中的竹篓,开心的说:“就在这。”
“阿姊看看。”她万分期待的接过竹篓,兴奋的打开,只要不让她吃虫,她吃什么都好。
然而当她看清里头发出“嘶嘶”叫声的生物时,她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直接崩裂。
可惜两个小家伙感觉不出阿姊的恐惧,兴冲冲的拿着战利品前去处理,待两人把处理好的食物放在夏以烟面前后,她简直要尖叫出声,宁可饿死也不碰这些玩意儿。
可最后她还是在两个小家伙的泪眼攻势下妥协了,含着泪水扬着笑,吃下这足以令她连作好几晚恶梦的一餐。
月色朦胧,繁星满天,农村的夜晚,除了虫鸣与狗儿偶尔的吠叫外,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
夏以烟支着下颚,坐在屋外的空地上,望着像是洒满闪闪发亮的珠宝的星空,神情有些呆愣。
想到明日还得吃夏以卉不知从哪掏来的虫虫大餐,夏以烟顿时觉得人生毫无彩色可言,十分郁闷。
再这样下去不行,之前是因为她身上有伤,没法子赚钱,也没法子觅食,得让松儿和卉儿这两个孩子养着她,现在她好了,自然得担起长姊的责任,不能再让他们吃苦了。
最重要的当然是,她不想再吃虫子了!
可是,她要怎么赚钱呢?
东耀这一场旱灾持续至今,虽然期间有零星降雨,然而这一丁点的雨压根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问题。
早先他们还能刨些野菜,这一个月来,别说是野菜了,就是虫子都快让村民给抓光光,半点不剩。
她思前想后,只想到和原主一样,去山上找找看有没有药材,拿到城里变卖。
然而因为有着原主采药摔下山谷的经验,家里两个小家伙死活不让她再去,只要她稍微提一提,两人就嚎给她看,弄得她不敢多说。
唯一能赚钱的路子被堵死,她一个女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出路能养活她们一家。
“该怎么办呢……”夏以烟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依旧想不出办法,只好无奈的拍了拍身上那满是补丁的裙襬,回屋睡觉去。
夏家的茅草屋很小,总共也才几坪的空间,一共两间房外加一个小灶房,连茅厕都没有,只能用恭桶。
进屋后,夏以烟先绕至弟妹的房间,替他们盖妥被子,抚了抚那可爱的小脸蛋后,才回到自个儿的房间。
她月兑去外衣,躺上榻,虽说现下是夏日,可夜晚倒不似白日那般炎热,微凉的风透过破损的窗户吹拂而来,本以为又会难以入眠的她不一会儿便沉沉入睡。
四周十分的安静,除了夏以烟平稳的呼吸声以及偶尔的虫鸣外,什么声音也没有,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划破了这份静谧。
“这黄毛丫头就是我要等的人?”一道略带嚣张与鄙夷的声音从夏以烟头顶传出。
“如果时辰没错,应该是她没错。”另一道声音笃定的说。
“确定没错?”那嚣张的声音十分的嫌弃,不放弃的再次确认。
被人质疑,另一道声音没回答,而是手一挥,一道白光闪过,一本破旧的古书凭空出现在夏以烟的头顶上。
“后坑村夏氏之女夏以烟,卒于天历丙午年乙未日申时一刻,于酉时三刻重生,重生之时,额间浮现万兽之印,万兽齐吼,乃万兽一族之命定天女……”
话落,白光拂过夏以烟的额头,一抹若有似无的凤印缓缓浮现,那凤身似火,色泽艳丽,由细致的绒毛包覆,一双凤目紧闭着,宛若正在闭目歇息一般,栩栩如生。
看到这一幕,那道嚣张的声音怪叫了起来。
“居然是雏印?不对,还是个发育不良的雏印,牠的凤翎呢?怎么没见着?老子等了近万年,等到的居然是这样的货色?墨枭,你算了几千年,就算了这么个破烂玩意?”
墨枭冷然道:“燚衍,别挑剔了,等了近万年,再等下去,你万兽一族就真要消失了。虽说是雏印,却是命定之人,以你的能耐,只要好好栽培,定会成为金凤印。”至于要多久的时间才能蜕变成金凤,他可就不知了。
“你让老子教这么个破玩意儿?你怎不自个儿收?”燚衍怒了,屋内的气温骤降。
本是炎炎夏日,突然冰冷冻人,睡梦中的夏以烟柳眉微拧,手臂上浮出一层鸡皮疙瘩,单薄的身子有些瑟瑟发颤。
万兽印一共有四个等级,分别为金印、赤印、青印以及最弱小的雏印,而其中的金龙印及金凤印,只会出现在万兽一族的圣子及圣女身上。龙、凤之印不会同时出现,一个朝代只会有一个圣子或圣女,得此印者,将会是万兽一族的至高者。
在上古时期,想他万兽一族也是叱咤风云的四大天族之一,若非四族经历了一场恶战,几乎覆灭,留下的要么血脉驳杂,要么血统不正,他何必一等就是上万年?
好不容易墨枭算到东耀将会出现一名拥有凤印血脉的圣女,没想到人是找着了,可这丫头拥有的却是最低等的雏印。是雏印也就罢了,毕竟万兽血脉流传至今,早已稀薄到几乎没有,能激发出雏印他就该偷笑了,可偏偏这雏印是个次货,没有凤翎的凤印,充其量只能称得上是野鸡!敝不得这丫头重生时,凤印召来的不是万兽齐吼,而是万虫钻洞。
这样的资质,让他怎么教?
他可是万兽一族至高无上的守护兽,纡尊降贵已经很憋屈了,还得教一个次货,若是传出去,他哪还有脸面?
墨枭冷哼,“我要是能收,岂会轮到你。”他俩种族不同,传承也不同,他需要的不是供奉,而是奉献,奉献生机,他如何能收万兽一族的族人?更别提他早知燚衍那死要面子的个性。
他又说:“你放心,没人能知道这件事,四大天族如今也就剩你我二人,我是绝对不会笑话你的。你运气好,在归墟前还能捞到个拥有圣女资质的传人,就算是次货,也比没有好。别忘了,你如今的灵念连化形都没办法,若是再等下去,没有圣女的灵念供养,你迟早会成为一把灰烬。”
他是万物一族的王,与燚衍在上古时期本是死对头,然而在经历过上古大战之后,族人几乎灭绝,就剩他们两人。
他们一开始依旧针锋相对,可斗了几千年,就算有再大的仇恨,也被时间的洪流给淹没了,毕竟除了彼此,他们再也没遇到其他看得上眼的族人。
燚衍运气好,找了个圣女,细心培养,说不定能恢复上古时期的灵念,达到颠峰状态,至于他……
想到那个如白雪一般纯真的女子,他心一痛,那双漂亮的紫瞳覆上一抹灰。
听墨枭这么一说,燚衍不吭声了,好半晌,才又嘴硬的说:“再等等吧,瞧她那模样,都快养不活自己了,若她能活下来,并长进一点,本大爷再考虑要不要收了她。”
他是上古存留的守护兽,这朝代不像上古,充满灵念,若没有族人的供奉,他只能等着殒落,可要骄傲的他去教一个愚材,他还是老大不愿意。
墨枭连话都懒得应了,没见过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
“人看到了,走了。”燚衍不耐的扔下话,咻地一声,便已离去。
墨枭见状,冷然的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女子,才跟着离开。
直到小屋再次恢复宁静,被冻得快成棒冰的夏以烟这才蓦地惊醒,慌张的四处张望。
“是谁在骂我?”她搓着泛着鸡皮疙瘩的手臂,看了看一眼就能扫视完的小屋,确定没有异样,这才嘀咕着躺回床榻,“怪了,我明明听见有人在说话呀……怎么这么冷呀……”
早晨,夏以烟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
她昨夜作了个梦,梦里一直有人在说话,她还听到有人骂她是发育不全的次货,害得她整晚没睡好。
夏以烟叹了口气,梳洗过后,背起竹篓出门。
她打算趁夏以卉和夏以松未起床前到山上去寻宝,以免再被扒着大腿不让她走,又怕两个小家伙起来后找不着人,于是绕至古大叔家,想请他照看一会儿,没想到开门的却是古大叔的女儿古秀娥。
古秀娥一看到她便是一阵冷嘲热讽,她什么也想不起来,自然不想与这人一般见识,转身要走,谁知这疯女人拦着她。
她绕过古秀娥,明明没撞到,古秀娥却跌坐在地,她好心要扶古秀娥起来,这疯婆子却拿起石块往她头上砸。
夏以烟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冷不防地被砸了个正着,痛得她倒抽了口气,“嘶—— ”
她吃痛的抚上额角,发现不仅肿了起来,甚至还微微的渗了些血,内心不禁升起一股怒火。
古秀娥见打中了她,一扫方才的不悦,愉快的拍手叫好,“活该!谁让妳破坏我和赵顺的感情,打不死妳,就让妳破相!”
古秀娥和夏以烟虽说打小一块长大,可随着两人渐渐长大,她看夏以烟愈来愈不顺眼,一方面是因为夏以烟那愈大愈出众的面貌,让她心仪的男子对夏以烟一往情深,导致说亲被拒,另一方面自然是因为自家爹娘对夏以烟比她这个亲闺女还要疼。
这话让夏以烟怒火更炽,想要狠狠教训她的念头一起,剎那间,彷佛有着什么冲向她的额间,她感到额间一热,那股热流像是要冲出体内似的,炽热难挡。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了她就要骤起的变化。
“秀娥!”
这一声令夏以烟蓦地回过神,她下意识伸手拂过有些发烫的额间,却什么也没模着。
“爹!”
古秀娥见自家爹来了,一反方才的骄纵,委屈的指着杵在一旁的夏以烟大声嚷着,“爹,她欺侮我,打我又骂我!爹,你一定要帮我好好教训她!”
古益匆匆赶了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陈大娘。原来两人争吵时,一旁的邻居陈大娘怕夏以烟吃亏,特地去将古益给找了回来。
一个是亲生女儿,一个则是生死之交的女儿,古益左看右看,并没有为难,而是问夏以烟,“烟丫头,妳说,这是怎么回事?”
闻言,古秀娥瞪大双眼,又气又恼的喊着,“爹,你不信我?”
又是这样!每次她和夏以烟起争执,爹都问也不问就站在夏以烟那边,她真不明白,到底谁才是他的亲生女儿!
夏以烟听见问话后,原本满腔火气倏时消了大半,目光一柔,轻声说:“没什么事,是秀娥对我有些误会,古大叔,真对不住,让你跑一趟。”
一听见“误会”两个字,古益当下了然。
他知道自家女儿为了那未成的婚事一直记恨着烟丫头,他也清楚这事压根不关烟丫头的事,是赵顺自己一厢情愿,烟丫头对他根本无情,然而秀娥听不进去,执着的认为是烟丫头害她和赵顺的婚事没成,为了这事,他也是烦恼不已。
暗自叹了口气,古益才发现她一直捂着额,“烟丫头,妳的头怎么了?”
夏以烟看着仍赖在地上的古秀娥。
古秀娥原本气恼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心虚,旋即恶狠狠的瞪向她,警告她别多话。
见状,夏以烟勾起了笑,缓缓放下手,露出那渗血的额,引来陈大娘一声惊呼。
“这是怎么了?小烟,这……这……”她刚才离开时,两人可是好好的,怎么才一会儿,就一个跌坐在地、一个破了相?
陈大娘再认真一看,发现夏以烟额上伤得颇重,而古秀娥虽跌坐在地,看起来倒是没怎样。
这一猜想,陈大娘倒是不好把话说出口了,只是同情的看着夏以烟。
古益的脸色不太好看,自家女儿是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见到那伤口,他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问不出口,只能满怀歉意的看着夏以烟。
那愧疚的眼神让夏以烟叹了口气,她软声说:“古大叔,我没事,是我方才不小心磕着了,一点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她不忍让这真心疼爱她的长辈为难,于是替古秀娥隐下了罪行。
谁知,古秀娥见她当真不敢说实话,以为她是怕了,顿时翘起了下巴,得意洋洋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对她说:“若不是妳动手打我,又怎么会去磕到?说到底,就是妳自个儿活该。”
这女人!夏以烟心中的火又升了起来,正想开骂,古益已早她一步斥道——
“够了,给我回屋去。”
他怎么会不清楚烟丫头是看在他的脸面,才替秀娥隐下罪行,要知道,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居然敢下这般狠手,要是传出去,还怎么嫁人?
可惜他就只有秀娥这么个独生女,自小如珠如宝的疼宠着,当他惊觉将女儿给宠坏时,这性子早已养成,想改都来不及,他悔不当初,只能努力拘着点。
“爹!”古秀娥气得跺脚。
“回去!”古益恨铁不成钢的又喊了次。
最后,古秀娥恶狠狠的瞪了夏以烟一眼,才转身回屋。
陈大娘见没事了,也跟着回屋去。
待两人都走了,古益才一脸愧疚的朝夏以烟道:“烟丫头,又让妳受委屈了,都怪我教女无方,妳放心,我等会儿就进城替妳请大夫,绝不会让妳留疤的。”
女子破相可是大事,夏以烟不仅不闹,还替自家闺女掩饰,他若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到,他良心过意不去。
“古大叔,您别破费了。”夏以烟忙挥手,“这点伤,我自个儿去山里摘些药敷着就好,不打紧的。”
她懂药理,很清楚什么药草能祛疤痕,压根就不需要请大夫。
“妳又要去山里?”听她又要入山,古益瞪大了眼,脸上写着不赞同,“丫头,妳的伤才刚好一些,这一去若是再出意外可怎么办?不行,妳要是有困难就跟我说,我不能让妳再去冒险。”
古益和夏以烟的父亲夏木是生死之交,有一回他和夏木进山狩猎,遇上了只熊瞎子,那熊瞎子正在追一名过路人,原本不关他们的事,只要小心点避开就没事,可他因为太紧张,不小心朝那熊瞎子射了一箭,惹怒了那熊瞎子,他吓软了脚,若不是夏木引开那熊瞎子,他这条命当场就交代了。
当夏木带着一身伤回到村里时,古益抱着他痛哭,告诉他,自己这条命是他救的,往后他要他做什么,绝不二话,就是豁出这条命也在所不辞。
然而夏木从未要古益做什么,唯一的要求,就是临终前拜托古益替他好好照顾那三个孩子。
“古大叔,我早就没事了。”对于这些阻挡她进山的人,夏以烟有些头疼,偏偏这些人都是真心关怀她,她只能耐着性子说:“您放心,我不会走得太远,就是去山边看看有什么药草能采,再说,我这伤也得去采些药回来敷。”她指了指被古秀娥敲破的口子。
见到那伤口,古益又是一阵愧疚,直说:“古大叔给妳找大夫去,妳就别上山了。”
想到上回她摔下山谷的画面,古益眼都红了。
他还记得当时在山谷找到她时,人已经没气了,他辜负了夏木的期望,红着眼把人给带回村里,没想到原本没气的人一回到村里,突然间又有了气息,这变故惊喜大于惊吓,对他来说,只要人活着就好,其他什么都不重要,所以他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她上山。
对于他的执着,夏以烟很无奈,“古大叔,你有你的日子要过,总不能老是帮衬我们—— ”
“怎么不行?”古益打断她,“妳爹将你们托付给我,我自然得好好照顾你们。妳放心,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绝不会不管你们。”
那如果你不在了呢?这话她可不能说出口,于是抿了抿唇,接着说:“我知道古大叔是好意,可你的日子也不是挺好过的,你若是在有余力的情况下帮衬我们,我会很感激,若不是……你让我如何心安?
“再说,我身为长姊,下头有一双弟妹,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他们着想。松儿是长子,之后是要娶妻的,卉儿也是,迟早要嫁人,难不成连聘礼和嫁妆都要你帮我们筹备吗?”见古大叔张口欲言,她忙又说:“就算你肯,也得顾虑家人的感受,你说是不?”
古大娘和古大叔一样,一心的对他们好,完全不计较,所以她口中的“家人”指的是谁,她想古大叔肯定能理解。
果然,她最后一句话让古益哑了声,沉默了。
秀娥一直对他送米粮和银子给烟丫头一家而不悦,直嚷着再这么下去,她的嫁妆迟早会被他们一家给拿去,为此对烟丫头的仇恨更深。
他抬眼看着夏以烟那血迹已干涸的伤口,最后只能闷声说:“是我没用……”
夏以烟却是笑了,她知道少个人阻止她了,“古大叔,你帮的够多了,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说着,朝他挥了挥手,往山里走去。
她耽搁太多时间了,再不快点,家里两个小家伙就要起来了。
古益见她走得急,也不再拦,可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叫喊——
“小烟!小烟,快、快回去,妳家出事了!”
这话让夏以烟脸色一变,连问都不问,便转身朝家里奔去。
古益见状,忙追了上去,“烟丫头,等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