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你的时空相恋 第二十一章
第十章
单调的墙面,像没有喜怒哀乐的生命,只有悬挂的窗纱接触到外头的风儿,轻轻地飘摇,虚弱
无力的依靠窗台,恍惚中,来了一袭记忆中难忘的色彩,巫小雨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见身旁的男人,年迈凹陷的眼眶渗出泪液,她举起手遮住脸庞,就怕美梦易走,轻声低述道:“……我……我又做梦了吗?”
吴竞看见她骨瘦如柴的手臂上无法计数的伤痕,在看到她脸上狰狞的疤痕,从左侧太阳穴到嘴唇的距离,目光一紧。
“江旭……江旭……我好想你啊……”
吴竞听着她像在梦呓般呼唤他的名字,她的声音如他记忆中温柔而刻骨。
“江旭……再等过一会儿……再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在另一个时空继续相爱了。”
他看着她缩着身子,两手紧握着一只老旧的男性手表,他定睛看了一会儿,认出她手上紧握着的手表正是他现在戴在手上的手表。
心脏疼着像撕裂一样, 他掩着两目,细思天命告诉他这时空的巫小雨对他的死亡多么执着,只为了与他再续情缘。
“小雨…… 你这个傻爪……为什么要……这么傻……”
巫小雨听着身旁颤抖哭泣的声音不似虚幻,惊觉身旁的吴竞不是她思念过度产生的幻觉,她慢慢转过身,泪眸望着眼前年轻的吴竞,她张嘴,嘴唇不住颤抖,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容枯槁,将被子拉高过头遮住自己,惊恐地说,“不……你不要看这模样的我,你、你认错人了。”
“巫小雨!”
吴竞情难遏止的上前将瘦弱年迈的巫小雨抱在怀中,“你究竟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不人不鬼的模样,为了救我吗?你说啊!天杀的,我不需要你救!就算我活着,你却不幸福,那我活着有什么意义啊?你这顽固的脑袋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呜呜……”
躲在被子底下的巫小雨,被活生生的吴竞、货真价实的体温,温热得不能自己,她抓紧了胳膊,咬住尖叫,就怕自己会欣喜若狂而死去。
“江旭……只要你活着……我也会幸福的,真的,我为了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已经忍受太久太长没有你的日子……”感受将她紧紧拥在怀中的江旭,巫小雨两眼溢出汹涌泪水,又苦又咸的泪水不断地滑过她的嘴唇,浅浅埋着她脸上自残的伤疤。
“另一个时空的巫小雨,在有你的未来,我们……会再相爱。”
吴竞慢慢拉下罩在她身上的被子,看她缩成一团,不断颤抖,用苍老而幸福的语调,彷佛迎接美梦。
“我想,与你再一次相爱,江旭……那是我求了无数个夜晚、无数个星辰才换来的奇迹,你不要责备我……好吗?”她鼓起勇气,抬脸看他。“我希望你幸福地与另一个巫小雨在一起,完成我的心愿……好吗?”
“至少,那个有你的未来,我……我们可以相爱,可以有不同的未来。”她低下头来,“我现在的时间已经到了尽头,无法再改变了。”
“什么意思?”他低头看着她变得朦胧的形体,惊异的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六十年……”巫小雨笑着流泪,轻轻伸长脖子,亲吻他的脸颊。
在最后一眼间,他听见她轻盈得彷佛不曾存在这时间的声音对他说,我们会相爱六十年……一起老去……
原本缩在他怀中的巫小雨像时间的尘埃瞬间消散逸去,吴竞震惊地看着两手空空的自己,抬头张望,他回到最初的房间。
“小雨呢?”他转过脸问着站在门口即将离去的天命,“那个时空的巫小雨呢?”
天命微微合上眼帘,冷酷地说,“泯灭了。”她仰高脖子,将情绪吞咽入身体里,顿了顿后道,“那个时空线已经消失了,因为鬼差把她的魂魄带走了,我们躲过命运的眼线了。”
“你的意思是……那个时空的巫小雨代替我,在这个时空死去?”
“你的领悟力很好。”
“你怎么可以答应她这件事!天命,你真的太疯狂了!这样对你到底有何好处,你究竟在图谋什么?”
“爱情使人疯狂,江旭,你不也亲眼看见了,好好珍惜这个巫小雨用尽一切保护的未来吧, 没有那名巫小雨的执着,这个时空也只是重蹈覆辙。”天命的声音比指针的机械声还冷酷。“巫小雨获得幸福,你获得新的未来,朱心获得幸福,李奇勋获得幸福,马缨丹获得戴恩娜的未来……你有什么好埋怨我的作为。”
“我为何不能质疑你的动机,我妹妹江苹永远只能活在十八岁的时间,她只能活在这间屋子里,这难道不是一种折磨吗?”吴竞想到另个时空的巫小雨就这样消散了,他两眼发红。
天命冷冷地凝了他一眼,吐出一句话。
“是我逼江苹活在十八岁的时空里吗?记住,当年你也可以断然拒绝我的要求,只选择救下你。”
吴竞瞳孔一缩。
“人心,都是贪得无餍的。”天命的眼神如血色,妖艳肃杀。
浪潮声一如既往,拍打上岸的浪涛,如破碎的爱情,太过深刻,化做海底的血沫,变成海一部分的姿态。
天命来到澎湖群岛虎井东山外海,望着虎井沉渊的城墙位置,她看见海域上空有一破损的巨大结界。
她穿越结界进入蓝月虎魄岛。走在不见七彩琉璃的沙滩上,原本灿烂美丽的星砂,变成黑色犹如煤炭的沙尘,蓝月虎魄岛的天空有一冰霜碎裂的虚假月亮,阴暗的天色,再没有白日到来。
她一步一步走进记忆中的岛,进入岛上颓毁的建筑内,她抬头——巡视墙上焦黑的字画,最后站定在一幅巨大的肖像画前。
画中的女人,像从雪中幻化的雪女,一头青丝雪白,连眼睫毛都是白色的,冷艳的面容,静静地凝视前方,两手交叉放在腿上,身穿中国旗抱,旗袍图样是一只栩栩如生的白虎。
天命注视着画中白化症的女人,嘴唇轻颤,“……我终于找到你了……当年你错信威汗,不得已使用巫力诅咒全族变成白虎保命,我辗转才知你蒙此劫难,我虽制作巫毒刀咒杀威汗,可惜失败……”
天命低头看着被困在岛下的巨大魔鬼魟鱼,感叹道:“你我都为爱痴迷疯狂, 我为爱连自己都失去,朱雀王恨我入骨至深,他每重生轮回一次,便将我们之间的承诺忘却……而我累了,这样永无止境守着一个恨我的男人……呵呵”
“当年,我们一直找不到的最后一颗千眼石,原来是不老泉的泉眼。怪不得……你一直不肯告诉我师父将最后一颗千眼石放在何处,你为了延续族人性命隐瞒我这件事,我不怪你,也请你不要怪我用极端的手段破坏了蓝月虎魄岛的结界取走千眼石。
被压在底下的巨大魔鬼魟鱼发出悲鸣,天命嘴里喃喃念着解咒的咒语,她脚下的玄武柱石缓缓升起,魔鬼魟鱼瞬间冲破了岛身基石玄武石,引发强烈震荡,朝天嘶吼,竟是展翅往夜空飞去。
“飞飞……似燕,高御海天风……”
天命望着挣月兑近千年禁锢的灵兽飞往天边,最后消失在云层之中,蓝月虎魄岛也因灵兽离去,岛上柱状玄武岩一个一个风华碎裂,就像一个时代的结束与生命灭亡,蓝月虎魄岛渐渐沉入海底,最后只留下神秘的虎井沉渊,十字架的围墙,仿佛白虎一族的墓志。
天命离开沉没的蓝月虎魄岛,她心有迟疑,思忖。
“到处不见屠少白的尸体……也罢,失去泉眼和灵兽灵气的庇护,屠少白在外面的世界活不久……最终,走上巫小雨父亲的后尘,兽化发狂身亡。”
南海海域上,私人邮轮正在海上行驶。
打扮时尚的中年大婶,一头橘红色的发色十分显眼,她穿着比基尼,拿起望远镜,在海面上四处看着。
“嗯?”
这染着一头超前卫橘红发色的女人是金控董座的夫人萧桂花,她发现海面上有年轻男子载浮载沉, 急忙拍着一旁正在更新IG照片的郭泰殷兰,“阿兰啊,你紧来看看,那边是不是有一个年轻男人?”
“啊?海上有年轻男人?”
正在使用美肌滤镜修掉照片上鱼尾纹的郭泰殷兰被姊妹淘这么一喊,把自己照片上的五官都抹歪了,“你在说什么年轻男人啦?”
萧桂花把手上的望远镜递到郭泰殷兰眼前,一手拍着她的肩膀,指着前方偏西的海面上,“你看,是那边,有一个男人在海上。”
郭泰殷兰本来不怎么相信,觉得是萧桂花把大型海洋垃圾看成真人,但没想到她自己亲眼一看,还真的是一个男人在海上载浮载沉。
“哎哟,还真的是一个人哪!而且,人好像还活着呢!”
“啥咪,还活着喔,阿兰,你有没有看错?”
“没有,是真的!”郭泰殷兰把望远镜还给萧桂花,描述说: “我本来以为是海浪的关系,看起来像在动,但是他刚刚转头面向其他方向,你自己看!”
萧桂花拿起望远镜一看,发觉漂在海上的年轻男人,头靠在手臂上的位置,与刚才她看见的方位完全相反,这就代表那个年轻男人还活着。
“哎哟,阿兰……我们赶紧救人啊!”萧桂花慌张地拉着郭泰殷兰说。
“对对对!”郭泰殷兰扯开嗓子大喊,“欧文啊,快放下救生艇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