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行当首辅妻 第十章
“皇帝已经知道我跟你的事了。”凌泉收起笑,眼神幽寒的说道。
看着神情冷酷的他,傅孟君忽然有些不习惯,不由得暗暗打了个激灵。
“我们有什么事? ”她不解地问。
“我故意让皇帝以为我跟你有私情,他知道我不是真心想办你,一定会派出大内高手来杀你。”
“不会吧! ” 她惊惶的低呼,双手捏紧了锦被。
“皇帝早派人盯住首辅府,他手边肯定早有傅孟君谋反的证据,可他还是在我面前演了场戏,可见他城府有多深。”
“废话!能当上皇帝的人,绝对都是些狠角色,这下我怎么办?”她一脸发愁。
凌泉笑了笑,戳她额心。“你也会怕死啊? ”
“当然。谁不怕死。”她掮着额头瞪他。
“把这个拿着。”他从滚边交襟的夹层里取出一个小瓷瓶。
“这是什么? ”她纳闷地接过来。
“解药。”
“能解什么? ”
“靖帝身边有一个影卫叫孙安,此人擅长下毒,如果我没想错的话,靖帝应该是会派孙安来杀你。”他垂下眼,望着她捏在指间的小瓷瓶。
“你怎么知道? ”她半信半疑的瞅他。
“猜的。”他扬起戏谑的笑。
“猜的?事关我的生死,万一你猜错呢?”她当场爆气,差点把小瓷瓶扔上他的脸。
其实,凌泉哪里是用猜的,他早把靖帝身边的人调查清楚,更仔细推敲过靖帝的处事作风,过去他还在二十一世纪时,能够把樊家的事业重新包装漂白,靠的自然是他脑袋。
他擅长投资理财,懂得怎么精算机率,这样的能力并不只局限于商场,即便是用在人的身上,一样行得通。
每个人的习性与作风,都是可以经过严密的推敲来预测,这些古人到底没有他这个受过现代菁英教育的人聪明,皇帝又怎么样?他根本不放在眼底。
但这些话,他当然不会对傅孟君说,说出来就太没意思了。
“我不会猜错的,来的人一定是孙安,他会在你的膳食或者茶水里下毒,让你死得突然,没人知道死因,自然也就没人会追问,靖帝忌惮你手里那块虎符,若是冒然办了傅孟君,傅孟君率领的军队会籍机造反,但如果你死于意外,那可就不关他的事。”
“这些古人真是太狠毒了!”她打了个寒颤,紧紧抱住自己。
“这个解药能解世上百毒,听说是凌泉过去从一个高人那里得来的,他一直随身带着。”
“万一解药没用呢? ”她紧张地追问。
这一次凌泉却沉默了。
傅孟君的心啪哒一声,跟着重重摔在地上。
“不会的,既然凌泉总是不离身,我相信这解药是真的,一定会发挥作用。”他目光沉沉的说道。
她扯开一抹苦笑。“也只能相信了, 不然能怎么办?”
见她神情低落,凌泉心里发疼,伸出手便将她抱进怀里。
靠在他坚硬的胸膛前,她一时怔了,意也忘了推开他。
“有我在,不会有事的,这一次我一定会让你平平安安的。”他信誓旦旦的安慰着她,一双狭长的美目凛冽眯起。
“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她心跳怦怦地问。
“又要玩明知故问的游戏吗? ”他低下头笑睨怀中红了粉颊的人儿。
一对上他那双织热的目光,她心慌的别开眼,急急反驳,“我哪有明知故问, 你少胡说。”
他笑了笑,眼底有着深浓的宠溺,也不打算在这个节骨眼逼她面对。
毕竟,眼前还有一关生死门等着他们去跨。
他捧起她嫣红的脸儿,神态严肃地提醒,“记得, 别把解药的事告诉其他人,等你中毒后,立刻喝下解药,解毒的过程恐怕没这么快,在这期间,肯定会有人去通报首辅府,打着查桉的名义,我会即刻派人把你的尸身街进首辅府,到时候你应该已经醒了,我会安排一辆马车送你离开大晋。”
见他这么严谨小心,她不敢再开玩笑,紧张的猛点着头。“好, 都听你的。”
“孟君。”他突然喊了她一声。
听见这个陌生的名字,她的心没由来的皱紧一下。
忽然好怀念过去他喊她袁心怡的时光……但那已经是回不去的从前了。
他含笑的凝视着她,模了模她的脸。“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
两朵红露悄悄在她颊上绽放,她咬紧下唇,点着头,出于困窘,不敢有所回应。
他笑了笑,将她抱紧一下,然后转身离去。
第一次这么认真目送他的背影,她忽然……忽然好想冲上前抱住他。
傅孟君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连忙摇摇头,躺回炕上,拉高锦被蒙住直冒热气的小脸。
别胡思乱想,眼前她该担心的是她这条小命,而不是她跟凌泉之间的暖昧。
“傅孟君, 清醒一点。”她用一手拍拍脸颊,另一手握紧了救命小瓷瓶,翻了个身面向炕里,催促自己赶紧入睡。
不多时,她便昏昏沉沉的睡去,到了下半夜,灯罩里的烛芯烧灭,房中光线尽失,四下一片幽静。
蓦地,那扇八楼绣花窗被轻巧推开,一道黑影跃入房里,走向临窗暖榻边的小茶几,掀开茶盅盖,倒入一小撮粉末,然后又悄无声息的循从来时路离去。
天微亮时,傅孟君翻了个身,迷迷糊糊转醒,习惯性地下炕找水喝。
她来到小茶几前,胡乱替自己倒了杯水,咕噜噜喝下,然后又爬回炕上继续睡……
时近晌午,首辅府与往常无异,一片井然有序,下人各自干着手边的活儿,时不时有朝中官员上门求见。
书房里, 凌泉坐在紫檀莲脚长按后,手里捧着茶盏,低眉敛目,听着坐在红木圈椅上的礼部侍郎说着两天后的宫中庆典事宜。
“几个老太妃都不愿出面,太后被废,几个公主被贬为庶人,皇上膝下的皇子又年幼,庆典上恐怕场面冷清……”
由于靖帝发起的这场爆变起得突然,与灵帝相关的皇室成员一个个遭到清算,是以坊间开始流传新皇心狠手辣的传闻,这对于刚要推行的新政,恐怕会产生反面影响,礼部担忧此事,只得找上首辅参详。
新皇刚刚即位,必得向百姓树立威严,庆典宴请百官,更会找来民间权贵与地方仕绅一同入宫祝贺,因此历朝皇帝特别看重这些庆典。
礼部侍郎放下杯盏,起身作揖。“关于这件事,不晓得凌大人怎么看……”
凌泉掀了掀唇,正想开口,外头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大人。”何超出现在书房门口。
“何事这般慌张? ”凌泉不动声色的问。
“大人,出事了。”何超瞄了一眼礼部侍郎,不知该不该说。
凌泉心下一凛,面上却纹丝不动。
“何事? 无妨,说了吧。”何超抱拳说道: “将军府出大事了,听说……傅将军暴毙了。”
“哐啷”一声,杯盏摔落地上,发出尖锐的声响。
礼部侍郎惊诧的望向凌泉。“大人, 您还好吗? ”
只见凌泉倏然从位子上站起身,俊脸铁青,眼神需慑。“这是何时发生的事? ”
“约莫半个时辰前发生的……”何超又瞄了一眼礼部侍郎,谨慎的说,“是首辅府派出去的卫兵回报的。”
美其名是卫兵,其实根本是探子。礼部侍郎怎会听不出话中的蹊路。
“傅孟君率领大晋王朝过半兵力,她若死于非命,必定会出乱子,即刻派人去将她的尸身送进首辅府,别让任何入碰着她。”凌泉神色难掩焦灼的命令道。
“属下即刻去办。”何超行礼退下。
“这傅将军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暴毙呢?”礼部侍郎诧异的说道。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内情,我若是不好好查清楚,恐怕无法安抚傅将军底下的那些将领。”凌泉用这一席话圆了刚才的命令。
“大人所言其是。 ”礼部侍郎也不疑有他,连声赞同。“大人贵为我朝首辅, 帮着皇上掌管内政,举凡朝中百官俱是大人所管,大人劳心劳力,可说是皇上的左右手,大晋社稷之福。”
“李大人谬赞了。”凌泉面无笑容的说道。“我不过是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罢了。”
眼下时机敏感,他说的每句话,到最后都会传入靖帝的耳里,即便是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也轻忽不得。
“大人还得操心傅将军暴毙之事, 那下官也不好再劳烦大人费神,下官还是先打道回府,择日再来向大人请教。”礼部侍郎起身告辞。
“李大人走好。”凌泉点头送客。
礼部侍郎走后不久,何超伙同他带去将军府的守卫,将傅孟君的尸身运回首辅府,搁进了凤兮阁的偏院。
古人的忌讳多,一听是暴毙而亡的尸身,下人们争相走告,谁也不敢靠近凤兮阁。
凌泉压下心底的焦躁,在那帮下人面前佯装若无其事的进到偏院,然后随意找了个借口支开何超,让他去找仵作过来验尸。
待到四下无人之时,凌泉才掀开了盖住担架的白布。
傅孟君躺在上头,一身绛色绣菊裙衫,脸色与唇色俱是苍白,长长睫毛掩下来,双手交放在月复上,手背冰凉。
他胸口一窒,一把攥紧了那双纤手,低唤,“孟君, 孟君?你可有听见? ”
凌泉不离身的药瓶不可能是假的,凌泉的女乃娘说过,那是一个得道仙人赐的灵药,听说凌泉曾经用那药救活了险些被毒死的传讯鸟。
那药不可能没效,绝不可能……
凌泉眼神逐渐发寒,抚上了傅孟君冰凉的颊。“孟君, 你不能死。”
担架上的人儿依然一动也不动。
他难以置信的僵住,眼眶发灼泛红,胸中积满了怒与怨。
“是我的错,我不该赌这一把,我应该不顾一切带你走,孟君,是我太自大了,该死的人是我,不是你。”
他这是在告白吗?
傅孟君拼命憋着气,因为他这突来的感伤告白,开始心生愧疚。
其实,当何超等人把她送进首辅府的时候,她就恢复意识了,当下还觉得很不可思议,想不到那罐小瓷瓶居然真的有效。
记得是天亮后不久,当红蓼来摇醒她的时候,她一睁开眼,发现自己下半身麻痹不能动,而且嘴唇发麻,才发现自己中了毒。
趁着红蓼惊慌失措去请大夫的时候,她立刻将小瓷瓶里的药一饮而尽,再接着她就不省人事了。
然后当她再醒来时,人已经到了首辅府,她心下既诧异又佩服,没想到凌泉料事如神,事情全在他的预料之中,逐一发生。
她终于明白,他会当上樊家的接班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是……她不过是想吓唬他,没想到他会突然真情流露,这下她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不知道该不该出声。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离开的,我现在就去找你。”
慢着!他想做什么?!他不会是……
心下一个咯噔,傅孟君不敢再装死,立马睁开眼坐起身。
“我没事,我没事!”她紧张兮兮的盯着凌泉,就怕他真会干傻事。
不想,原以为会一脸哀戚的凌泉,脸上竟然挂着戏谑的笑。
她呆住,接着恍然大悟。“你早就知道我没事? !”
他戳了她气愤的脸颊一下,像逗弄小动物似的说,“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出事,我的能耐没这么差。”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全是在演戏?”她红着脸,生气地问。
凌泉笑而不语。
笑得这么贼,肯定是在演戏诓她。
傅孟君瞪大水眸,气得直咬嘴唇,在心底把他臭骂一气。
可她哪里会知道,凌泉的后背与手掌心里已汗湿一片,方才一度兴起了自我了断的念头。
“好了,别闹了,眼下傅孟君暴毙的事,很快就会传进皇宫,你得抓紧时间赶快上路。”他扶着她站起身。
“可是我走了,那你要怎么对皇帝交代?”
“我自有对策,不用你来操心。”他淡淡地说。
见他不愿多谈,她纵有满腔的疑问也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