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就是你的 第十五章
第六章
话说那天裴锦之回房,缩头乌龟似地躲在被子里,希望自己快点醒过来,结果反而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时院子和平常没两样,她开始相信那一切只是个梦境,因此连正眼也不敢看向凌隆。
恐怕他们之间的夫妻之实都没这么让她羞怯呢!
至于凌隆,只要看到她懊恼地涨红脸正襟危坐,正经八百地掩饰心虚的模样,就偷偷笑到肚子疼。
这阵子房东大娘每晚都帮他们熬养肝补气的补汤,这才没让夜间留守虎贲营的两人太过劳累。裴锦之的感谢就不用说了,凌隆虽然明白大娘是奉命行事,却也对大娘和堂弟的周到感到窝心。
裴锦之作为队长以上的将官,留守时多半在办公堂内,有紧急状况才需要出动发号施令。规矩上每天晚上至少要有一到两名队长以上的将官留守在营里,而且半夜人不多,外头又安静,常让她有整个营里就剩她和凌隆的错觉。
裴锦之又想到那个羞耻的梦境,当下假装喉嗤不舒服,躲到办公堂后头喝茶水与小憩的房间。
她想一会儿还是到处走走好了,反正堂上有凌隆这副参将在,虎贲营那么大,她作为副尉不时巡逻一下也是应该的。正这么想,凌隆竟然也走进小间里,裴锦之佯装若无其事就要退出去,凌隆却快一步以手臂按在墙上挡住她的去路。
“怎么,有什么心虚的事不好意思跟我独处吗?”他故意道。
“什……什么心虚?”裴锦之不甘示弱,可被他困在墙角,他人高马大轻易就让她气焰尽失。
但是,她心虚什么?就算那是她的梦境好了,他也不可能知晓。裴锦之虚张声势地把下巴抬高,“不就是……付订金给你吗?”她可是诚实交易!有什么好心虚的!
或许就是,他的诡计迫使她把自己当订金,让他心里不太爽快吧?听到她这么满不在乎地说出口,更让他觉得刺耳。
可他又有什么理由怪罪她?
默默压下不爽,他决定今晚欺负她欺负定了!呵呵……
“是吗?可我看你也一直用眼睛揩我的油呢!”他故意轻佻地捏了捏她的下巴。
“什么用眼睛揩你的油?”听起来是这家伙觉得自己俊美到天天被她用眼睛轻薄……且不说她可能真的不小心在偷看他时被发现,更不说他也确实是很俊,俊得路上姑娘总是频频回视,但是本人这么理所当然地说出口,未免脸皮太厚!啊!她差点忘了,他的脸皮本来就天下第一厚!
“没有吗?”凌隆笑得邪恶又轻佻,“难道你没有偷偷地在以为我没发现时盯着我看?难道每次我沐浴饼后就猛盯着我身子看的人不是你?”他又啧啧两声,“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连晚上作梦,都梦见我对你调情呢?”
裴锦之刷地涨红脸,“你……”镇定!她打死不承认的话,就当他往自己脸上贴金吧!“我干嘛要妄想你这个嘴巴坏心眼也坏的大路痴跟我调情?”说完她又心虚了,“我……我还怕长针眼呢!”她总算拍掉害得她想缩起肩膀的贼手。
“别乱说话啊,当心真的长了针眼。”他逼近她,好像故意观察她是否真长了针眼那般,“就凭你偷看我的次数……唉,我怕你眼睛长成了针包,我会心疼的。”
什么眼睛长成针包?
可是他这么一说,她竟然也担心了。
“又……又不是我自己要看……”要是真的看一次就要长针眼,她会痛死吧?长成了针包,那还能见人吗?
这丫头总是在奇怪的地方特别认真,害得他差点又失笑,却故意坏心眼地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我听说,要看光别人却不长针眼的法子也是有的。”
“什么?”
“让我看回来啰!”他的手已经探向她腰带。
“你……鬼扯!”她才没那么好骗!
“是真的。要不你以为为何偷看别人会长针眼,可夫妻每晚要行房,你听过哪对夫妻因为行房长针眼的吗?”这种鬼话,他从小说到大,简直像喝水一样容易。
“……”好像真的没有。
“是不是?因为他们彼此互看,就扯平了。”他扯下她的腰带,在营里不会穿上锁子甲,正好方便他上下其手。
“等……等一下!现在不行!”裴锦之小声抗议。
“当然要趁现在,打完更后他们才会巡逻回来,快让我看看,免得你眼睛要肿成针包。”
……
在某些事情上一旦踩了裴锦之的底线,可是要吃苦头的。
“公务在身时,别再做这种事。”当她冷静而懊悔地穿上衣裳却不再看他时,凌隆知道自己肯定踩到了那条底线。
他也许可以混帐地取笑她,身体比嘴巴还诚实。不过,反过来说,认为身体比嘴巴还诚实重要过一切,所以可以胡来的他,岂不是比一个小妮子还不如?连小丫头片子都比他一个男人重视公私分明,他算什么?
他没有回嘴,只是看着她穿好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可是也拉不下脸来道歉。
然后她就跟他冷战了三天,除了没有拒绝他依旧亦步亦趋地守护,也没有丢下他让他迷路以外,拒绝任何眼神交集与对话。
呜——三天!甭单寂寞觉得冷的三天,连陪睡的福利都没了!
当然,他也想过,祭出他们凌家家传绝学,男人跟自己婆娘道歉的绝招——猛虎落地式!此招名称威风凛凛,实则深含大义——男子汉大丈夫,当如猛虎骁勇,必要时也当如“萌虎”柔软,四肢贴伏在地上磕头认错也就是了。
但是,对不住,这太可耻,他就是拉不下脸来。
当朝所有吃公家饭的基本上都是十天一休,然而不知道凌曦怎么得知了他和裴锦之冷战的消息,第四天时,他发下一张公文说两人过阵子有机要任务得参与,所以给三天假让他们养精蓄锐。
凌隆再也忍不住了,两人回到住所后,他就来敲裴锦之房门。
如果她态度没有软化,就会找借口拒绝开门。但裴锦之终究开了房门,平静地看着他。
“那个……”凌隆眼神左右飘移,还伸手搔了搔脑袋,“我想你应该会喜欢……”他捧着个用方巾包住的柔软包裹,裴锦之狐疑地接过,非常轻盈,像布料,一手掀开布巾来看,连原本打定主意故作冷静的裴锦之都轻呼出声。
裴锦之来到京城后,平日几乎只能穿着虎军的青色劲装,回到家多半换上轻便的常服——当然她还是只挑好看的穿。对爱美的她来说女扮男装其实有很多无奈,过去三年每到休假,她就戴上纱帽,穿上她最喜欢的漂亮衣服,出门买更多她穿不完也穿不到的漂亮衣服与首饰,京城市集里女孩子家穿的用的,品项可比五棱镇多太多了,简直看得眼花缭乱,只可惜她一个月也就穿三天过过瘾。
加上要把一部分的钱寄回家,若不是省吃俭用存钱买,就是只能干瞪着铺子里的名贵衣裳兴叹,还不时得提醒正在巡逻的自己,别看得太明显,大男人老是对女人家的东西有兴趣会被侧目的。
躺在布巾里的,正是这阵子她总会在回家时绕过去看两眼的一套对襟齐腰襦裙。
不知是哪家织坊起的头,让布料染后呈现深浅或色泽变化,染不好或颜色差了,可会乏人问津,但这家织坊染出来的织料色泽就是特别好看。再加上他们的绣工比别家精致,一套好看的衣服可能刚放上去就被买走了。
这件襦裙叫“天水碧”,顾名思义,四片裙呈现湖水倒映着天空的深浅色泽,深色的裙摆尾端染出了形似水波流动的浓淡,衬里的部分在裙角绣上了菖蒲,是夏装时兴的图样。
上襦也是夏装时兴的轻纱,飘逸的虏袖上绣着彩蝶与流云,搭配彩霞一样的粉色披帛与浅金色绢带,都不知道让裴锦之眼巴巴地观赏过多少回了。
除了衣裳,还有一支鎏金点翠蝴蝶步摇,是她没见过的样式,却也让她眼睛一亮。
配上这套襦裙,一定很好看!
“我想……应该很适合。”凌隆道。
说起来,凌隆其实很有挑礼物的眼光,而这要拜他们那老顽童爷爷之赐,每年总有一次孝亲大会考,目的除了考核凌家男儿的武艺与行走江湖的能耐,还有就是考他们对家人的观察与体贴入微,除了路痴毛病难以克服外,他的考核成续向来都是名列前茅。
“谢谢。”裴锦之有些别扭,低着头道:“我还是坚持你不应该在工作时那么做……其它情况下,你高兴就好。”
这丫头也太好收买。这不是告诉他只要工作以外的时间,他想干嘛就干嘛吗?虽然在心里吐槽,但也让他瞬间蠢动。凌隆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喉咙,“接下来三天休假,要不要到处走走?”才刚被原谅,他表现得极有分寸,连裴锦之都上了当,心想他真的是认错了。
其实就只是以退为进的手段罢了,跟他相处久了,就不应该有“他很乖”的错觉啊!
裴锦之当然期待难得的休假,就算是过去,十天一休也是她难得能穿回女装好好逛市集的时候,即便纱帽几乎不能拿下来。
“还是算了,在家休息就好。”她一个人戴上纱帽,小心避开虎军同僚勉强可行,有他跟在身边,纱帽作用实在不大。
难不成两人都得戴上纱帽吗?
他是不介意在家休息啦,两个人可以在家做的事多着!
对任何人他都不会有愧疚感,可独独对这丫头不行,因此当下,凌隆终究还是道:“如果你是怕会被认出来,我倒是知道个好地方,你连帽子都不用戴。”
“要出城吗?”三天的话,出城走走倒不错。
“阿曦家很大。”他笑着否决她的提议。
“……”裴锦之瞪着他,半晌才道:“不太好吧……”虽然他们是堂兄弟,如果不是为了她,他本来就应该住在昭宁公主府,但哪有休假时把她带到堂弟家里闲晃的道理?
“没有什么不好,阿曦也答应了,他会在家里安排节目,你待在公主府穿回女装不会被发现。”重点是,待在公主府比较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