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香小娘子 第五章 闹了个大笑话
她对四皇子有救命之恩,皇上让她在百花园养病,这个徐华瑛可以理解,但是这两位有必要成日往她这儿跑吗?好吧,赵埕领了护送她回荣国公府的皇命,每日过来看她复原的情况,这可以理解,但是四皇子呢?
“四皇子怎么又来了?”徐华瑛努力保持应有的礼仪,无论如何,这位是身分尊贵的皇子,万一若火他,捞不到救命恩人的好处,还得被他记恨,可是得不偿失,不过一看到他痴痴的目光,她就很想捶心肝,一个八岁的孩子露出这样的表情真的很诡异,即使想搞姊弟恋,八岁也太早了吧!
“徐姊姊,前世我们必定是情人,要不,为何我觉得你似曾相识?”四皇子恨不得整张脸贴到徐华瑛面前,可惜身高不如人,只能努力抬着头看着她。
徐华瑛顿觉额头挂满了黑线,若非他是个古人,她肯定会认为他是罗曼史小说看太多了。
为了强调他们之间的差距,徐华瑛低头看着他,用充满怜悯的口气道:“可是我对四皇子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四皇子会不会认错人了?”
“那你为何救我?”从他有记忆以来,不曾有人紧紧抱着他,为他挡住所有的危险,他永远会记得她怀里的温暖,明明刀剑随时会刺向他,但他一点也不害怕。
“因为你是小孩子啊。”徐华瑛真想朝他的脑袋瓜巴下去,这不是常识吗?
四皇子的脸都绿了,不悦的道:“我才不是小孩子!”
“是,你不是小孩子,你是皇子,臣女不能不救。”她状似无奈的双手一摊。
四皇子有一种被人浇了一盆冷水的感觉,慕少艾的纯情全部消失不见,可是他从来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你真的不是因为对我似曾相识才救我的?”
“巨女可以对天发誓,过去我绝对没有见过四皇子。”徐华瑛很慎重地举起右手。
四皇子很委屈的瞪了她一眼,傲娇的转身走人。
见状,徐华瑛笑了,“真是人小表大!”
春儿好想用双手遮脸,可是却不能不靠过去拉了她一下,“姑娘。”
“怎么了?”
春儿用眼角瞄了赵珵一眼,“襄阳候世子。”经过这段日子,她已经知道赵公子就是襄阳候世子。
怔愣了下,徐华瑛终于想到赵珵也在这儿,真是恨不得咬掉自个儿的舌头,她硬着头皮转过身,尴尬一笑,“赵公子见笑了。”
“四皇子有点调皮,但没有恶意。”在赵珵看来,四皇子对华瑛的纠缠纯粹是恶作剧,不过四皇子显然很喜欢她,要不也不会一次又一次绕着她打转,还好四皇子只有八岁,否则他想娶她,不知道还要扫除多少“敌人”。
“我知道四皇子没有恶意,只是觉得他似乎忘了他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他先是皇子,才是一个孩子。”
徐华瑛莫名觉得有点心疼,想来当皇子也挺可怜的,无法享受孩子该有的天真。
“你放心,皇后不会放纵他。你对四皇子有救命之恩,四皇子如今惦记着你,皇后可以理解,一旦你回荣国公府,皇后就不会容许四皇子上门打扰。”
徐华瑛略微一想就明白了,皇后娘娘不愿意四皇子跟权贵扯上关系,不过她对四皇子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跟一个八岁的孩子“谈情说爱”,她疑自个儿都快变成智障了。
“我正想告诉你,我已经好了,可以回荣国公府了。”前两日她就问过钱院使是不是可以回府了,钱院使总是闪烁其词,说什么借此机会将身子休养好,于她日后也有益处,她实在搞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病养好了不就走人了吗?
徐华瑛真的冤枉钱院使,坚持她应该在百花园多养一段日子的人是皇上,他不过是奉命行事,这一点赵珵也很清楚。
赵埕也盼着徐华瑛赶紧回荣国公府,外祖母才能请安国公夫人上门说亲,于是点头道:“明日一早我进宫禀明皇上,便安排马车护送你回荣国公府,不过在这之前,我想请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徐姑娘请跟我来。”赵珵行礼,转身在前头带路,徐华瑛赶紧举步跟上去。
虽然京城已见暑气,可是他们一路走来,拂面而来的轻风带着湖泊的水气,教人浑身舒畅。
当他们一前一后走进花房,徐华瑛终于知道此地为何称为百花园,这座花房里面的花卉说不定有上百种,对于喜欢花花草草的人,这儿无疑是个天堂。
进了花房,她瞬间化成蝴蝶,欢喜的畅游百花之中,深深吸一口气,每一种花都有属于自个儿的香气,浓郁也好,清淡也罢,甚至是若有似无,皆是独一无二。
这一刻时间彷佛是静止的,赵埕完全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抽离,她比起万紫千红更娇媚动人,明明生得如此娇小,惹人怜爱,但是危难来临时,她不会躲在身后,而是会勇敢的站出来。
驻足山茶花前,徐华瑛翩然回头一笑,献宝的道:“我最喜欢山茶花了,你知道为何吗?一般花朵凋零是花瓣一片片地掉落,而山茶花是连同花萼整朵掉落,这不是很率性吗?终究零落成泥碾作尘,何不潇洒一点吗?”
目光一沉,赵珵心悦的道:“率性很好,就好像徐姑娘。”
为什么气氛突然变得很暧昧,她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对了,赵公子要我看什么?”
“我要徐姑娘看的东西在这儿。”他将她引到角落,远远看去,彷佛是一只只紫蝴蝶停在枝上,靠近才看出那是一朵朵紫色的花,看似蝴蝶,但并非蝴蝶兰。
徐华瑛稀奇的瞪大眼睛,“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花,这是什么花?”
“此花名为紫蝶,生长在炎镇这个巴蜀的小村落。”
“紫蝶?”
“当地村民不曾看过这种花,见其像是身着紫衣的蝴蝶,便取名紫蝶。”
徐华瑛上前想要细闻花昋,却先被一股热气轰得眯起了眼,她赶紧往后一退,“奇怪,为何这儿特别热?”
“这个花盆是暖玉制成的,我们费了一年的时间才找到这个法子保持泥土的温度,将紫蝶从炎镇移植京城。”
徐华瑛想了想,问道:“紫蝶生长的地方格外炎热,是吗?”
赵珵点了点头,“炎镇的泥土比邻近村的温度还高。”
她猛然意识到一件事,“你就是玉香堂的大掌柜。”
她是个聪明人,这么快就能猜到他跟王香堂的关系,他并不意外。
“是,徐姑娘能否为紫蝶配出受欢迎的香丸或香粉?”
徐华瑛再一次靠过去,双眼一闭,让全副心神专注的在热气中寻找紫蝶的香味,过了一会儿,她直起身子,单凭直觉说道,“紫蝶的香味很特别,但似有若无,想要配出受欢迎的香味不太容易,我需要一点时日钻研。”
“我明白,玉香堂的师傅在这上头花了不少心思,可是一年过去了,还是毫无进展。”
“我能尽力而为,无法保证。”
“此事至为重要,还望徐姑娘多费心思。”
“我知道,若有消息,我会请良生通知玉香堂的姜掌柜。”
顿了一下,赵珵忍不住道:“无论何时,只要徐姑娘想见我,就可以见到我。”
怔愣了下,徐华瑛瞬间脸红了,然后做了一件不曾发生在她身上的事——落荒而逃。
可是静下来后,她感到懊恼不已,为何要逃?人家很可能只是单纯表达急于得到好消息,没有半点暖昧,她却当人家在表白……好丢脸哦!
没关系,下次见到他,应该过了很久很久,这件丢脸的事,想必他应该也已经忘了……吧。
隔日,徐华瑛顺利回到荣国公府,紧跟着来的还有皇上和皇后的赏赐,不但有她个人的,也有荣国公府的,这是不是太荣宠了?好吧,四皇子不单单是个皇子,还是嫡子,他的命可宝贵了,她救了他的命,功劳是双倍的,所以荣国公府当然也要一份,只是这一份没有她的实在、丰厚。
“姑娘发财了。”春儿看着一箱又一箱的赏赐,笑得嘴巴都阖不拢。
“是,这比卖香料还好赚。”徐华瑛拿起其中最小的匣子,这是皇上的赏赐,价值最高,是两百亩良田和一座庄子的地契,以及三千两银票,由此可知皇上有多喜欢这位嫡子,出手才会如此大方,至于皇后的赏赐倒是标准的后宫做法,全是珠宝首饰和各色彩绣的云锦蜀缎。
春儿用力点头附和,“从姜掌柜那儿拿到五百两的时候,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没想到这次一进帐就是十倍……不不不,应该有二十倍以上。”
“以后我真的不怕嫁人的时候没嫁妆了。”虽然她不认同一个女人在夫家的地位要由嫁妆多寡来决定,但她无法扭转这个时代的传统观念,就只好接受现实,努力给自个儿备好雄厚的嫁妆,至少可以教丫鬟婆子闭上嘴巴。
“姑娘,嫁人这种事不能老是挂在嘴边。”春儿还是清楚轻重。
徐华瑛不以为然,“这不是事实吗?”
张着嘴巴半晌,春儿才出声音道:“姑娘至少要露出羞涩的样子。”
“羞涩……好吧,下次我会记得。”话说回来,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赚一笔?
“这种事可遇不可求。”
“这倒也是。”
夏儿听不下去了,表情严肃的纠正道:“这可是姑娘用命换来的,绝不能再来一次。”
两人瞬间成了鹌鹑,对哦,怎么忘了最重要的事。
“姑娘,以后你别再随意出门了,今日有幸捡回一命,难保明日也能这般幸运,更别说有人躲在暗处企图对姑娘不利,我们至今连对方是谁都没有头绪,姑娘不能不提防。”夏儿提醒道。
夏儿不像春儿活泼好动,个性甚至有点沉闷,但她处事周到、细腻,因此平日都是春儿跟着徐华瑛出门,而管理小库房和值夜的责任就在夏儿身上。然而,无论是徐华瑛还是春儿,夏儿在她们心目中如同姊姊,只要她开口,她们都会竖起耳朵乖乖受训。
顿了一下,徐华瑛小小声的道:“我觉得对方的身分很快就会浮上台面了。”
“真的吗?”春儿欢喜得差点没跳起来,再也不必担心有人从背后插一刀。
夏儿可没有春儿如此单纯,不过关于这一点,春儿一定反对,她会强调她只是无条件相信姑娘的判断。
“这是为何?”
“长公主大张旗鼓邀请荣国公府观赏击鞠大赛,如今击鞠大赛结束了,也应该下定决心了,要不,人家会如何看待荣国公府?”
夏儿仔细一想,很有道理。
春儿则是两眼闪闪发亮,满心欢喜,“长公主会不会为襄阳侯世子求娶姑娘?”
徐华瑛一时怔住了,根本忘了长公主相中的可能是她,而襄阳候世子……不,应该说赵公子要娶的人是她……她实然觉得心跳得好快,一股热气往上浊,他知道这件事吗?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长公主未确定人选之前,应该不会告诉他,可是当初他为何要去桃花林?他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襄阳侯世子人很好,姑娘若能嫁给他,那真是太好了。”在春儿眼中,赵公子和主子不但郎才女貌,两人一样聪明,若能结为连理,那是天作之合。
徐华瑛连忙甩了甩头,为何一想到成亲的对象是他,她的心结就乱成一团?她承认他是一个令人心动的男人,不但长得帅,又细心体贴,若没有对他生出非分之想,她肯定脑子有问题,但也不至于因为他可能成为结婚对象,她就芳心大乱……没错,她只是一时消化不了这个事实罢了。
见主子迟迟没有反应,还微微皱起眉头,春儿担心的问:“姑娘,你觉得不好?”
“不是不是,很好……不对不对,也不是很好……呀!我不知道啦!”她怎么觉得全身越来越热,好像要烧起来似的?
春儿发现什么似的瞠大眼睛,“姑娘的脸好红哦!”
“……我不能脸红吗?”徐华瑛恼羞成怒的瞪过去。
春儿先是一怔,然后笑了。
徐华瑛瑾顿感浑身发毛,“你笑什么?”
“我只是觉得姑娘脸红的样子真好看。”
徐华瑛觉得自己最好出去透透气,兔得成了关公。
“夏儿,你陪我去花房,让春儿在这儿把东西一项一项登记造册,收进我的小库房。”
真是的,什么事都还没发生,她就在这儿想思乱想,不是很可笑吗?她还是将心思投注在香料上头,赶紧配出人家要的新方子。
春儿脸色一变,可怜巴巴的扑过去抱住徐华瑛的右手,“姑娘,饶了我,这种事还是交给夏儿,我做不来。”
徐华瑛用左手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没出息的丫头!”
春儿连忙点头接受批评,“我就是没出息,只能跟在姑娘身后当尾巴。”
徐华瑛不屑的甩开她的手,哼了一声,“我又不是小猫小狈,要尾巴干啥?”
“姑娘,我不当尾巴了,我改当你的影子。”
这个丫头的反应越来越机灵了,徐华瑛歪着头打量她一眼,“也不看看自个儿是什么样子,能当我的影子吗?”
春儿低头看了看自己,再抬头看向主子,论身形她和姑娘的差距确实很大,她双肩垂下,哀怨无比的道,“不当影子,姑娘要我当什么就是什么!”
徐华瑛摇头叹气,“没出息加上没骨气。”
见某人彻底蔫了,夏儿忍不住笑了,“姑娘别逗她了,还是让春儿陪姑娘去花房,我也不放心将这些赏赐交给她整理。”
徐华瑛这才不情不愿的道,“看在夏儿姊姊的分上,就让你跟我去花房好了,还有,记得带上竹篮和剪刀,我要采花。”
深怕主子反悔,春儿立即跳起来冲去拿竹篮和剪刀,然后跑出去等侯。
“姑娘,即使在荣国公府,你也要当心一点,我们的消息没其他人灵通,发生什么事往往最后一个知道,若是遇到隐密的事,老夫人有意隐瞒,我甚至听不到任何风声。”
徐华瑛意会的点点头,什么都不知道,容易失了防备,也容易遭人算计,其实她倒是很期待对方再出招,这样她才能揪出藏在后面的人。
看着宫中赏赐的首饰和云锦蜀缎,云馨兰真是恨极了。
从小到大,她不曾如此憎恶一个人,不过是个庶女,哥哥看上她,是她的荣幸,没想到她不但不领情,还视哥哥如蛇蝎,害哥哥成了笑话,不仅如此,她竟然还妄想嫁给襄阳侯世子……徐华瑛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抢走她心仪的男子?
自从襄阳候世子第一次参加击鞠大赛,她有幸见到他的马上英姿,从此他就落在她心上了,她三番两次向娘暗示想嫁给他,可是娘只想着宁国公府,想方设法搭上宁国公夫人,还好她计诱四妹妹去武陵侯世子面前出丑,阻止宁国公府跟荣国公府结亲的念头,可惜,她没有顺利除掉徐华瑛,让徐华瑛如今还挡着她的路。
云馨兰恨恨的拿起一匹云锦就要往地上丢,她的大鬟红绡及时伸手拦阻。
“姑娘,使不得,这可是宫里赐下来的。”
半晌,云馨兰颓然的松开手,任由红绡将云锦拿走,而后她一**坐在卧榻上,喃喃自语的道,“这个丫头的命为何如此硬?一次又一次逃过死劫,这次挨了一刀中了毒,竟然还能活下来,甚至还得了名声、赏赐,别说长公主看她是个好的,就是皇后娘娘都要高看她一等。”
“姑娘别急,表姑娘救了四皇子,得了好名声,这不过是一时的,而姑娘的才情享誉京城,这可是一辈子。”
“是啊,她什么都比不上我,她会救了四皇子也只是巧合,要是她不出手,如今岂能活命?可是襄阳侯世子因此注意到她了,昨日还亲自护送她回来。”云馨兰一想起此事,就恨不得狠咬徐华瑛一口,明明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人,却要摆出一副娇弱的样子,真讨厌!
“昨日襄阳侯世子亲口对门房说了,他是奉了皇命护送表姑娘回来,说不定他们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红绡安慰道。
昨日听见此事,云馨兰也是如此自我安慰,可是襄阳候世子注意到徐华瑛是不争的事实,若是长公主提到说亲的人选是徐华瑛,襄阳候世子必然会答应。
“长公主未定下襄阳候世子的亲事之前,姑娘都还有机会。”
云馨兰苦笑道:“击鞠大赛是唯一的机会,可是长公主自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我。”
“这事还是得靠夫人安排。”
云馨兰不以为然的冷笑,“我娘不要坏事就谢天谢地了。”
“姑娘,不好了!”云馨兰的另一个大丫鬟红杏急匆匆走进来。
云馨兰恼怒的瞪过去,“什么不好了?”
缓了口气,红杏转为小心翼翼地道:“老夫人的院子递消息过来,襄阳侯府刚刚派人过来说亲,如今只等老夫人去信岭南之后,就给表姑娘和襄阳候世子定下亲事。”
“什么?!”云馨兰激动的站起身,衣袖不小心甩到几案上的茶盏,匡啷一声,碎了一地,彷佛预告她的梦想破碎了。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讨不到好处,红杏还是硬着头皮道,“姑娘不能慌,老夫人去信岭南还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一切都还有变数。”
没错,姑父若没有点头同意,祖母就算再满意襄阳侯府这门亲事也不能擅自定下,她还有机会扭转局势。
“红销,随我去致远堂。”云馨兰随即大步往外走,红绡赶紧跟上。
姚氏在云馨兰眼中确实没什么本事,但是拥有人脉,又掌着荣国公府的中馈,无论做什么事都省事多了。
姚氏带着丁嬷嬷正要走出致远堂,就见到女儿匆匆而来。
“娘正要去找你,你就来了。”姚氏也接到德安堂递来的消息。虽说襄阳侯府这门亲事开始不在她的计划之中,但是这样的好亲事落在她看不上眼的徐华瑛身上,她无论如何也难以释怀。
“我们进去说吧。”云馨兰率先走进屋内。
姚氏有气无力的跟着回到屋内,“你得到消息了吗?”
“娘一定要阻止这门亲事,若是将来襄阳侯府知道瑛妹妹并非嫡出,必会认为荣国公府骗婚,如此来,荣国公府不但没有拉到裙带关系,反而得罪了襄阳侯府。”前来这儿的路上,云馨兰已经想好套说词,倒不是不能让娘知道她对襄阳候世子的心意,而是对娘来说,荣国公府的利益天系到哥哥,娘就会卯足全力配合她。
姚氏脸色一变,“这门亲事当然要阻止,但我又没有证据,若想借此事规劝老夫人改变心意,万一老夫人不承认,还对我生出戒心岂不是得不偿失?”
云馨兰差点直接翻个白眼,“娘当然不能直接拿这此事规劝祖母,若祖母考虑瑛妹妹是庶出的,就不会极力撮合这门亲事,而且祖母一定会一口咬定瑛妹妹是嫡出的,瑛妹妹可是寄在姑母名下。”
“若能确定此事是真的,以此规劝老夫人,老夫人为了荣国公府,必然会重新考虑这门亲事。”姚氏很清楚老夫人比任何人都还要维护荣国公府,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无法明白老夫人为何要将徐华瑛嫁给襄阳侯世子,这对荣国公府毫无益处,若徐华瑛是庶出的,可能还会拖累荣国公府。
“想要确认此事很难,而且此时我们为了这门亲事急于冒出头,祖母就会知道长房在德安堂有眼线,每一房都会在各处安排眼线,这不值得大惊小敝,但是能不沾此事最好,袒母已经怀疑长房想危害徐华瑛,即便祖母为了荣国公府忍了一次又一次,不代表没有底线,况且毁了长房,还有二房、三房。”
姚氏烦躁的走过来又走过去,“不能直接找老夫人谈判,这要如何阻止?”
略一思忖,云馨兰有个想法,“不如直接将此事捅到徐华瑛面前。”
姚氏不解,“什么意思?”
“若徐华瑛知道自个儿是庶出的,她还好意思紧巴巴的抓着这门亲事吗?”
姚氏冷哼一声,“若她知道自个儿是庶出的,应该会更抓紧这门亲事吧。”
“若是她如此不识相,娘就将这件事捅出去,她还能巴着不放吗?”
姚氏倏地两眼一亮,“对哦,若可以借此事吓住她,我们可以说是毫发未伤。”
“但愿瑛妹妹是个聪明人,知道该如何抉择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若非没有证据,云馨兰更想将徐华瑛的身世直接捅出来。
姚氏根本不清楚女儿的心思,真心想要的是双赢,“管她是聪明还是笨蛋,只要乖乖听话,我就会为她保住颜面。”
因为赵珵托良生送来了一小盆紫蝶,徐华瑛只好日日上花房报到,心想这事必定极为重要,要不,他何必如此着急?
徐华瑛是个喜欢悠闲过日子的人,所以半个时辰的路程她可以走上一个时辰,一路赏景赏人,顺道八卦几句,同时偷听人家八卦几句,可是她真的没想到有一日会听见别人在说自己的八卦。
“什么?表姑娘不是姑女乃女乃亲生的女儿?”
“小声一点,我也是无意间偷听到的,这事绝对不能说出去,否则我们两个的小命都没了!”
徐华瑛忍不住举头看天,明明没有乌鸦,为何听见乌鸦的叫声?当直知道说出去两人的小命就没了,为何还挑在“公共场合”闲聊?
“这事肯定不是真的,姑女乃女乃最疼爱表姑娘了,就是两位表少爷都比不上。”
“表姑娘是将军唯一的女儿,出生亲娘就死了,是姑女乃女乃一手带大的,自是万般疼爱。”
“老夫人也是真心疼爱表姑娘,表姑娘怎可能不是姑女乃女乃亲生的?”
“老夫人最疼爱姑女乃女乃,姑女乃女乃临终前请求老夫人将表姑娘当成亲外孙女疼爱,老人如何能不做到?”
徐华瑛忍不住“哇”了一声,知道得可仔细!
“是谁?”
徐华瑛连忙捂住嘴巴,不会吧,她明明很小声。
“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徐华瑛傻眼了,这样就跑了,不确定一下她们的八卦是不是被人家偷听了吗?
“姑娘,我们也回去吧。”春儿率先回过神,拉着自家主子转身往回走。
过了一会儿,徐华瑛才反应过来,“等一下,我们还没去花房。”
春儿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会儿姑娘怎么还有心情去花房?”
徐华瑛一脸傻不隆冬:“为何没心情?”
“她们说姑娘是……”
“那又如何?我比较在意的是她们目的何在。”
这会儿轮到春儿傻了,不知不觉停下脚步,徐华瑛反过来拉着她继续往前走,今日花房确实不适合去了,还是先搞清楚状况再说。
“你想想看,如此隐密之事先是被丫鬟偷听到,接着又被我们偷听到,可能吗?很显然是有人要我听见,那么,此人的目的是什么?”那个人为何要借着这种方式把这个道息传达给她?
“姑娘,这绝对不是真的。”
“这不是重点。”徐华瑛倒相信这是真的,难怪她身边伺候的跟荣国公府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过庶出的又如何?她还没有融入这种时代,嫡庶对她没有差别。
春儿又傻了,“为何这不是重点?”
“不急,我们先回去再说。”
回到秋爽阁,徐华瑛要秦嬷嬷去德安室打探,而春儿去找桂儿和其他相熟的闲聊,不必急,仔细一点,总之,务必弄清楚府里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再来推敲此人传话的目的何在。
到了晚上,夏儿守房门,徐华瑛仔细听着嬷嬷和春儿探得的消息。
“姑娘从百花园回来的隔日,襄阳候府就请安国公大人上门说亲。”
秦嬷嬷说的第一个消息就震得徐华瑛舌头打结了,襄阳侯府为何这么快就上门说亲了?
“辛嬷嬷说,老夫人已经去信岭南,待将军点头同意,姑娘的亲事就定下了。老夫人好像是想等将军回信,再将此事告诉姑娘。”
张着嘴巴一会儿,徐华瑛呐呐的道:“为何突然上门说亲?”
“辛嬷嬷倒是没说,不过提到安国公夫人夸姑娘智勇双全,与襄阳侯世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襄阳侯世子知道这件事吗?”
“这一点辛嬷嬷也没有提到,可是我想襄阳候世子应该知道吧。”
若是如此,早在她还在百花园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吗?徐华瑛感觉一股热气往上升,脸儿很快就红了,虽然她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害羞个什么劲。
春儿突然凑到她面前,“姑娘,你的脸怎么红了?”
徐华瑛真想拿一块布将这丫头的嘴巴塞起来,她干啥老是注意这种事?
“你别胡闹了。”秦嬷嬷将春儿拉过来。
春儿无辜的眨着眼睛。
“好啦,换你说了,今日打听到了什么?”徐华瑛还是赶紧转移注意。
“没有人知道安国公夫人上门说亲的事,不过桂儿发现老夫人身边的丁香姊姊跟红杏同时被挑进府,丁香姊姊原本要拨到大公子身边,但是国公夫人不喜欢,正好辛嬷嬷跟丁香姊姊是同乡,便将丁香姊姊调到老夫人身边伺候。”
“红杏……二表姊身边的大丫鬟?”徐华瑛虽然没见过红杏,但她见过红销,不难猜到这两个在同一个地方当差。
“对,红杏平日很少跟在二姑娘身边,但是在雅馨阁,她的话比红绡更有分量。”
徐华瑛嘿嘿笑,调侃的瞅着春儿,“这不就跟夏儿一样吗?”
春儿的脸色倏地一沉,这虽然是事实,但姑娘有必要说出来吗?
视而不见,徐华瑛自顾自的又问:“桂儿如何发现丁香和红杏的关系?”
“桂儿见到她们两个神神秘秘的从一个地方走出来,后来跟桃花闲聊的时候问了几句,才知道她们两个是同时被选进府里的。”
“丁香只怕是二姑娘在德安堂的眼线。”秦嬷嬷猜测道。
徐华瑛随意的点点头,陷入沉思。对于想危害她性命的人,她一直觉得长房的可能性比较高,但她没想到是云馨兰。
根据春儿透过桂儿打听到的消息,姚氏很喜欢宁国公府这门亲事,且这门亲事好过襄阳候府,被搅黄之后,她恨死三房了,可是云馨兰不但没站在自己母亲那一边,还处处维护云湘兰,人人道二姑娘善良,爱护妹妹,外祖母也认为如此,可是她真的不懂,云馨兰不恨毁了她亲事的云湘兰,反过来要谋害她的性命,这是为何?
顿了一下,徐华瑛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瞪大眼睛,难道云馨兰喜欢襄阳候世子?
没,就是如此,难怪云馨兰对她的态度怪怪的,想要表现得很亲近,却又藏不住心中的不耐烦。不过,显然其他人都不知道云馨兰的心思,要不,为何外祖母没有考虑将襄阳候府这门亲事定给自个儿的孙女?今日云馨兰拐弯抹角让她知道自个儿是庶出的,无非是想警告她,若她不识相妄想嫁进襄阳候府,她就会将此事抖出。
“姑娘为何不说话?”春儿伸手拉了一下她的水袖。
“我在想,若是襄阳侯府知道我是庶出的,会不会改变心意?”
怔愣了下,春儿终于反应过来了,“这就是姑娘先前说的目的吗?此人是在警告姑娘不能嫁给襄阳侯世子,否则就要将姑娘庶出的秘密说出来?”
徐华瑛没有回答,自顾自的又道:“若是外祖母知道二表姊的意中人是襄阳候世子,外祖母会如何处置?”
春儿和秦嬷嬷都呆仼了,二姑娘的意中人是襄阳侯世子?
“亲事一旦定下,外祖母就算想成全二表姊也无能为力,我索性当个好人,让外祖母知道二表姊的心意,你们觉得如何?”
两人同时惊叫道:“姑娘!”
“我觉得这个主意太好了,可是我又不能直接去外祖母跟前说三道四的,毕竟这只是我的猜测,又没有证据,所以我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外祖母知道,这可不容易。”徐华瑛伤脑筋的敲着脑袋瓜。
“姑娘,我听得糊里糊涂,究竟怎么回事,你能不能说清楚点?”春儿不是听不明白,只是觉得很混乱。
“你仔细想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还用得着我说吗?”
姑娘脑子转得快,就以为别人跟她一样,说话没次序,谁能听得懂?好吧,她听得懂,因为她一直跟在姑娘身边,仔细一想,确实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秦嬷嬷似乎仍在状况外。
“我累了,先睡觉,明日再来伤脑筋。”徐华瑛也不管自个儿是否留下了什么烂摊子,总之,她要养好精神才能对付云馨兰。
可怜的春儿,遇到能偷懒就偷懒的主子,只能充当解说员,仔细说给秦嬷嬷明了,接下来还要告诉夏儿,而她的主子已经睡得又香又甜。
对徐华瑛来说,她已经解决最难的问题——找到敌人,至于如何对付,可以慢慢琢磨,而她没想一觉醒来,机会就送上门了,老夫人派辛嬷嬷过来请她,说是襄阳侯世子陪四皇子来探望她。
徐华瑛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这是她看清楚云馨兰心意的好机会,也是云馨兰传达心意的好机会,若她真的很喜欢襄阳候世子,她必会想方设法吸引他的注意。
“春儿,你让桂儿将襄阳侯世子来访的事传出去,记得,只有襄阳侯世子。”
虽然不清楚姑娘在打什么鬼主意,但是春儿知道有好戏可看了,赶紧应声出去传话。
“你怎么随着四皇子胡闹?”徐华瑛悄悄将赵珵拉到一旁,完全没意识到此举略显亲密。
赵珵的唇角微微上扬,喜欢她自然而然流露的亲近。“为何认为是我随四皇子胡闹,不是四皇子随我胡闹?”
徐华瑛怔愣了下,“总不会是你拉着四皇子来看我吧?”
“是啊,只是四皇子与你想法一致,认定是我随他来这儿胡闹。”
半晌,她才挤出声音,“你不是说皇后娘娘不会放纵四皇子,只要我回荣国公府,皇后娘娘绝不会容许四皇子上门打扰,你就不怕皇后娘娘找你兴师问罪吗?”
“四皇子硬拉着我来荣国公府,我能如何?况且,后宫不好管到前朝,皇后娘娘还是先管好自个儿的儿子,不行,再请我娘入宫,教我娘管教我。”
“所以打从一开始你就是在诓我吗?”为何她一直没看出来这个男人有狐狸的特质?
“没有,皇后娘娘如何能预料四皇子会心血来潮拉着我来荣国公府?今日回宫,皇后娘娘就会狠狠训斥四皇子一顿,四皇子当然不敢再拉着我来荣国公府。”除非四皇子得到皇上许可,皇后娘娘就不会有意见了。
顿了一下,徐华瑛很好心的为他此行找理由,“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的进展?”
“有消息你就会告诉我,是吗?”
“这是当然。”
“所以我静心等待就好了,不必劳动四皇子随我来这儿一趟。”
“我就是想见你。”
徐华瑛顿觉心跳漏了一拍,接着转为狂跳,这是什么意思?
四皇子后知后觉地发现钓鱼的伙伴换人了,回头一瞧,他师父竟然和徐华瑛在树荫下纳凉闲聊,难掩气愤地冲过来质问道,“你们躲在这儿说什么?”
徐华瑛不慌不忙的垂下螓首看着他,避重就轻的道:“宫里没有池塘可以钓鱼吗?”
“又不是我想钓鱼,是徐姊姊要我钓鱼。”
“四皇子不想钓鱼就不要钓鱼,为何要勉强自个儿?”
“你不是想吃烤鱼吗?”
“虽然现钓现烤的鱼最香最美味,可是厨房烤出来的鱼也不错,至少荣国公府的厨子从来没有令我失望,我这个人又不挑嘴,只要可以入口就好了。”
四皇子嘟着嘴巴瞪着她,“你是不是故意耍我?”
徐华瑛赶紧起双手,“我不敢,虽然我是四皇子的救命恩人。”
“真的不敢,就不会惦记着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虽然只有八岁,但四皇子可是后宫最历害的女人养出来的孩子,更别说看遍了后宫的争斗,一眼就看透徐华瑛这种欲盖弥彰的伎俩。
“事发不久,臣女记性又好,不知不觉就会惦记着,还望四皇子莫要计较。”
四皇子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他不曾见过这样的姑娘,耍嘴皮子的功力连宁国公世子那个纨绔子弟都比不上。
看四皇子的样子好像受到不小的惊吓,她是不是说话太没分寸了?徐华瑛赶紧换上一张讨好的嘴脸,“要不,臣女钧鱼给四皇子吃?”
四皇子终究是个孩子,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你会钓鱼?”
“我露一手给四皇子瞧瞧,四皇子就知我是否会钓鱼。”
“若是没钓到鱼呢?”
“我亲自下厨给四皇子烧一桌菜。”
“你会烧菜?”
“这个问题遇到了再说,我先替四皇子钓一条肥鱼吧!”徐华瑛觉得直接采取行动堵住他的嘴比较省事。
四皇子并没有跟上去,而是站在赵珵身边,看着徐华瑛推开春儿坐上竹椅,很熟练的挂饵抛竿,紧盯浮子,静待肥鱼上钩。
“师父是不是看上徐姊姊了?”四皇子人小表大的歪着头着赵珵。
“四皇子以为呢?”赵珵不情不愿的将目光收回来,转向四皇子。
“若非看上徐姊姊,师父如何愿意陪我来荣国公府?”
略微一顿,赵珵坦白道,“徐姑娘确实是个奇女子。”
“是啊,她是个很奇怪的姑娘,嘴巴刁钻难缠,应该很讨厌,可是无论如何也讨厌不来,甚至觉得她这样很好,可惜……”
琴声突然划过天际,弹奏的是〈醉渔唱晚〉,为陆龟蒙、皮日休所作,描绘渔人泛舟江上,摇橹荡桨,陶醉于山水之间的情景。其实此曲是通过渔翁豪放不羁和放声高歌的醉态,表现出皮、陆的借醉论政,以醉泄愤的情绪,是一首精致的琴曲小品。
池塘边的三个主子同时望向琴声来源,也就是池塘另一边的水榭,只是三人的神情各异——徐华瑛先是一怔,接着捂住嘴巴,深怕一不小心就笑出来,云馨兰怎么使出这么蠢的法子吸引人注意?赵珵神情微凝,不解荣国公府的姑娘何以如此唐突,是巧合,还是想吸引四皇子注意?
四皇子彷佛见到怪物似的瞪大眼睛,天气越来越热,若非在人家府上,他恨不得扑通入水当鱼儿,谁会如此清心寡欲的在此弹琴?
抚琴之人越弹越起劲,绝对教知音沉醉其中,就算不是知音,也懂得静静欣赏此人高超的琴艺,可是,这绝对不包括四皇子。
“别吵了,鱼儿都跑走了!”
咚!琴声戛然而止,琴弦断了。
弹琴也不看一下场合,本皇子都还没吃到鱼呢!
徐华瑛真想爆笑出声,可是她必须忍,荣国公府丢脸,她也捞不到好处。
清了清嗓子,她故作镇定的道:“臣女倒觉得鱼儿很喜欢琴声,可是一听见四皇子的大吼大叫,全部躲起来了。”
四皇子冲到徐华瑛旁边,幸灾乐祸的问:“你是不是没钓到半条鱼?”
“鱼儿没有半条,还有,若四皇子再慢一会儿怒吼,鱼儿就进了我的竹篓了。”若是云馨兰不要来得如此心急,她好歹可以钓到一条鱼。
皇子嘲弄的撇撇嘴,“明明是你没本事,怎么有脸怪到我头上?”
“四皇子再给我一盏茶的时间。”
“我不想吃烤鱼了,我想吃你烧的菜。”
“烧菜又不是买菜,首先要拟菜单,再来备食材,事前准备的活儿可多着。”
“我给你三日准备,就在水榭用膳,免得又有人跑去水榭弹琴,还有,不相干的人不准靠近水榭,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刺客,好啦,我走了,三日后见。”四皇子挥一挥衣袖,走人了。
徐华瑛傻不隆冬的眨着眼睛,不会吧,这岂不是搬石头砸自个儿的脚吗?
赵珵走了过来,见她呆萌的样子,差一点忍不住笑出来。
“徐姑娘,我会将此事禀报皇上,若是皇上允许,再请徐姑娘费心了。”
“皇上不会允许吧?”她眼巴巴的瞅着他,期盼事情还有转弯的余地。
“只要是小事,皇上应该会允许。”
徐华瑛顿时蔫了,这是小事吗?
赵珵见了实在不忍,很想告诉她,他会想方设法阻止皇上答应,可是他也很想吃她烧的菜。
“师父,走了。”四皇子的声音如同魔音般传来。
“徐姑娘,告辞了。”赵珵行礼转身离开。
半晌,徐华瑛有气无力的移动脚步,“春儿,我们回去准备三日后的宴席吧。”
不过隔日一早,徐华瑛就收到赵珵请良生递过来的消息,皇上不准四皇子上门打扰她,这让她大大松了口气。
云馨兰为何会用这种方式吸引赵珵注意,徐华瑛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老实说,真的很蠢,实在不符合云馨兰聪明高傲的形象,不过倒是可以证明一件事,云警兰真的很喜欢赵珵。
“听说如先生特别喜欢在水榭给二姑娘上课。”夏儿今日走到哪儿都会听见这句话,虽然如此一来可以为二姑娘的失礼做出解释,但也闹得人尽皆知,如今只怕连外院都知道昨日二姑娘闹了什么笑话。
“这是不是有一种画蛇添足的感觉?”这一点徐华瑛早就想到了,她嘲弄地唇角一勾,若不是心虚,以云馨兰高傲的性子,如何会拼命的想补教昨日的丑事?可是什么都不做,待时间过了,众人渐渐就会遗忘,相反的,做得越多,留下的痕迹越明显,记忆更深刻。
“怎么说?”春儿不解的搔了头。
“如今人人都觉得二姑娘的举动很合理,可惜她忘了一件事……不,应该说她以为其他人不会留意这件事,她在德安堂有眼线,今日来了贵客,她不可能没有得到消息,所以她根本不应该在水榭上课。”
“既然如此,姑娘为何还要我将襄阳侯世子来访的事传出去?”
“眼线递话出去,重点必是贵客来访,若再细问,就会提及四皇子,当然,也有可能提到襄阳侯世子。四皇子为我而来,当下外祖母就派辛嬷嬷来请我,此时德安堂的丫鬟婆子可能也刚刚得到消息,她们还没找到机会将消息送出去,我已经采取行动了,而且不提四皇子,只提襄阳侯世子,随后她从眼线那儿得到消息,也不会关心贵客是谁,重要的是,此地她满脑子只有襄阳侯世子,警觉性不见了,听见四皇子也不会放在心上。”她能算计云馨兰,也是看准了云馨兰不了解四皇子的性子,若云馨兰知道四皇子是个小屁孩,此事成功的机率很低。
春儿忍不住赞叹一声,“姑娘厉害!”
“这是因为来的人是四皇子,德安堂那儿必然看得很严,眼线送消息要花上更多时间,我才能抢到先机。”
“老夫人会猜到二姑娘的心思吗?”夏儿可没忘了这是最重要的目的。
“外祖母见多识广,如何会看不出二表姊的用意?”她觉得很对不起外祖母,外祖母最看重二表姊,甚至感叹二表姊若身为男子就好了,没想到这个她认为最出色的第三代如此不堪,心会有多痛啊。
夏儿一眼就看出她的愧疚感,“姑娘别自责,若非二姑娘不怀好意在先,姑娘也不会将她的心思捅出来,况且,若二姑娘是个知轻重的,这种事就不会发生。”
“我是心疼外祖母,外祖母有多重视二表姊,今日伤得就有多重。”
“老夫人会不会站在二姑娘那一边?”春儿不担心老夫人有多伤心,只怕老夫人将这门亲事转给亲孙女。
“我也很好奇外祖母的决定,会是成全还是当做没这回事儿?”以前她以为原主是亲外孙女,外祖母为她寻门好亲事天经地义,可是如今知道原主根本是妾生的,那外祖母对她的疼爱就不免令人生疑,会不会只是一种假象。
见主子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春儿忍不住又问道:“姑娘不担心老夫人站在二姑娘那一边吗?”
徐华瑛无所谓的双手一傩,“外祖母护着亲孙女,我还能如何?”平心而论,这才是正常反应,若是外祖母护着一个妾生的外孙女,她反倒觉得诡异。
“姑娘,那可是襄阳候世子。”春儿急得跳脚。
“婚姻大事又不是我自个儿可以决定的。”
“姑娘……”
“别急。”夏儿伸手按住春儿,安抚道,“依我看,老夫人不会轻易牺牲姑娘。”
春儿紧瞅着夏儿,等她进一步解释,徐华瑛也好奇的睁大眼睛,这是为何?
“长公主已经请安国公夫人上门说亲了,若老大人想以二姑娘顶替姑娘,必须有很好的理由说服长公主。”
“这简单,我爹不答应这门亲事。”
夏儿摇了摇头,“长公主可不是一般人,老夫人不敢在长公主面前作怪。”
这一点徐华瑛倒是认同,“得罪长公主,保证死得很惨。”
“还有,我一直觉得老夫人行事光明磊落,为了成全二姑娘的私心而撒谎,老夫人绝对做不出来,更别说二姑娘想嫁给襄阳侯世子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襄阳侯世子甚至不知道她是谁,也不见得愿意娶她。”
春儿心中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襄阳候世子喜欢的是姑娘。”
“不要胡说八道!”徐华瑛害羞的红了脸。
“姑娘没发现吗?襄阳候世子看姑娘的时候,表情和目光都特别温柔。”春儿捂着嘴巴窃笑。
“……你这个头别胡说八道!”为何她觉得心很虚?仔细想想,赵珵面对她的时候确实很温柔。
“老夫人若有意将荣国公府的姑娘嫁给襄阳侯世子,一开始就会这么做了,不会亲事快成了才想换人,而老夫人明知姑娘是庶出还选择姑娘与襄阳侯府结亲,只怕是长公主指名姑娘。”
徐华瑛点头附和夏儿的见解,“长公主看上的应该是我爹的身分。”
“话说回来,姑娘还是要有心理准备,老夫人不见得没有私心,二姑娘在外名声很好,长公主不见得瞧不上眼,成全二姑娘等于成全荣国公府,难保老夫人不会为了二姑娘说出姑娘庶出的,而这件事长公主肯定不知晓。”
徐华瑛赞赏的点点头,夏儿真是细心又聪明,把事情看得明明白白,又抓得住重点。
可是春儿却很想瞪人,先教她安心,接着将她整个心提上来,这是玩她吗?
“老夫人到底会站在二姑娘那一边,还是会一手掐断二姑娘的念想?”
华瑛潇洒一笑,“说出来就说出来,大不了不要嫁啊。”
“姑娘……”
“为了身分而娶,我嫁了也不会幸福,不是吗?”她绝不受威胁,要说就说,她有银子可以将生活过得有滋有味就好了。
虽然夏儿觉得襄阳候府这门亲事很好,可是这会儿也只能安慰道:“姑娘是将军的女儿,想结亲的高门大户可多着,不过对将军而言,无论姑娘嫁谁都好,只要姑娘开开心心。”
尽避没真正见过威武将军,但原主的记忆中,最多的就是父亲的身影,父亲将她举得高高的,为了方便她拽树上的鸟窝,父亲为她打造一座秋千,她荡得好高,笑得眼睛都成了弯月,父亲将她放在肩上,带着她逛花灯……
原主在父亲面前是个快乐的孩子,完全不同于在母亲面前压抑不爱说话的样子。
徐华瑛神采飞扬的一笑,用力点头道:“没错,我要嫁得开开心心。”
云馨兰在水榭抚琴,扰了四皇子钓鱼的兴致,被四皇子破口大骂,此事不到一日,就像长了脚似的传遍整个荣国公府,辛嬷嬷一时间就应该呈报云老夫人,可是老夫人这几日精神不佳,辛嬷嬷怕老夫人承受不住,话三番两次到了嘴边又咽下,不过她也知道此事拖不得,正在琢磨着该怎么开口,未料老夫人倒先问了。
“怎么总是吵吵闹闹的,出了什么事?”
顿了一下,辛嬷嬷小心翼翼的道:“前日四皇子在这儿的时候出了一点事。”
目光一沉,云老夫人简洁利落的道:“说吧。”
深吸口气,辛嬷嬷尽可能轻描淡写的道出事情的经过。
“了不起!真是了不起!我一直以为她是个聪明的,至少比她娘还明白,没想到她竟然干出这样的蠢事,将荣国公府的脸面都丢尽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唱的是哪出戏,若非别有居心,贵客来访,姑娘家绝不会踏出院子一步,她连巧遇都不用,直接弹琴引诱……想到这里,云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辛嬷嬷赶紧上前轻轻拍抚云老夫人的背,“老夫人别生气,二姑娘平日就在水榭上课,尤其天气渐热,水榭那儿最为凉爽,这事府里上上下下皆知。”
“她会不知道有贵室登门吗?”云老夫人冷哼一声。
她还没有老到昏聩无能的地步,看不出各房在她院子里都有眼线,无论谁上门,不出半个时辰,三房全都知道了,更别说来的还是四皇子和襄阳侯世子,这些平日收了好处的眼线胆敢不在第一时间就递消息出去吗?
“也许二姑娘没想到表姑娘会带四皇子和世子去钓鱼。”辛嬷嬷也不是想帮云馨兰辩驳,实在是不忍心老夫人伤心,老夫人对几个孙女都不满意,唯有二姑娘还可以教她拿出来夸口,可如今什么都没了,教她情何以堪。
“无论瑛丫头如何款待四皇子和襄阳候世子,她都应该待在雅馨阁。”
“事已至此,老夫人生气也无济于事,还是约束好府里丫鬟婆子的嘴巴,倒是四皇子和襄阳候世子那里……”
“你可知道当时瑛头如何应对?”
辛嬷嬷点了点头,仔仔细细道来,当时在池塘边伺候的是她安排的,自然清楚当时的情况。
“瑛丫头处理得很好,四皇子孩子心性,不会惦记此事,而襄阳候世子不是一个多嘴的人,更别说他是瑛丫头未来的夫婿,他会替荣国公府守住颜面。”
辛嬷嬷担心的道:“二姑娘会不会想不开?”
“这是她自找的。”
云老夫人举起手打断辛嬷嬷,神情凝重的道:“我更担心的是二丫头的心思。”
仔细一想,辛嬷嬷便明白了,“老大人怀疑二姑娘心仪襄阳侯世子?”
“怀疑?”云老夫人冷冷一笑,“她连这种蠢事都干得出来,还用得着怀疑吗?”
“二姑娘应该知道长公主已经请安国公夫人上门说亲,襄阳候世子算是她的表妹夫,她不可能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是啊,这个道理没有人不明白,可惜我低估她了,她的心比她娘还大,没了宁国公府,就想要襄阳候府。她以为长公主是如此容易摆布的人吗?就是皇上有时候做决定之前,也要先问过长公主的意思,她凭什么以为吸引襄阳侯世子多看了一眼,就能够让长公主改变心意?”云老夫人越说越生气,失望的频频摇头。
“长公主不会不管襄阳候世子的心意吧?”
“你还看不出来吗?襄阳候世子那颗心已经扑在瑛丫头身上了。”襄阳侯世子是多么端正的一个人,可是一见到瑛丫头,也情不自禁的多瞧一眼,眼中更是有着不曾在他身上出现过的柔情。
辛嬷嬷很快就想到表姑娘在百花园养病时,四皇子日日去探望救命恩人,襄阳侯世子陪在身边,而表姑娘聪明善良,性子又好,襄阳候世子为之倾心也很正常。
“襄阳候世子和表姑娘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在辛嬷嬷看来,襄阳侯世子娶徐华瑛还是云馨兰都没关系,于荣国公府皆是有利。
“怕的就是有人还没搞清楚状况。”
“闹了笑话,二姑娘应该会打消念头。”
“我也希望她能打消念头,可是她向来好强,就怕她不撞得头破血流不放手。”
略一思忖,辛嬷嬷提议道,“老夫人还是赶紧将二姑娘的亲事定下来为妥。”
“对老大媳妇来说,除了宁国公府,再也找不到比襄阳候府更好的亲事。”
“老夫人要不要重新考虑宁国公府这门亲事?”
云老夫人沉默下来。其实当初湘丫头闹了笑话,只要她出面,宁国公府这门亲事可以保住,而老大媳妇也求她出面去宁国公府探个口风,可是她为了防止荣国公府将来卷入皇家的夺嫡之争,觉得不如借机甩了这门亲事,这门亲事才会不了了之。
“老夫人也别急着下决定,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好亲事,只是老奴想不到!”
“好亲事当然有,可是要老大媳妇满意,这就不容易了。”
“发生那样的事,夫人大概也希望赶紧定下二姑娘的亲事,以免事情传出去,影响二姑娘的名声,阻了二姑娘的姻缘之路。”
云老夫人举起手示意她退下,“我一个人静静,这事我得好好想一想。”
辛嬷嬷重新沏了一盏茶进来,随即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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