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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婚生活有点甜 第七章

作者:季可蔷

接下来一个礼拜,杜凌云渐渐感觉到这个家不一样了。

他每天回家,不管多早多晚,家里一定会有一盏灯亮着,她也必然会等门,为他准备晚餐或宵夜、放洗澡水等等。

屋子每天都打扫得很干净,连一点灰尘都模不出来,他的衬衫与长裤都烫得笔挺,连领带和袜子都在衣柜里排得整整齐齐。

她辞退了钟点管家,所有的家务都亲自动手,而且不知怎地,不仅在屋内错落摆放几个观叶盆栽,还在阳台辟出一块小小的花园,白色的橙花、紫色的风信子、女敕黄的蝴蝶兰,花开灿烂,一片生机蓬勃。

她什么时候学会养花的?

杜凌云不解,更不解的是,当扬扬从保姆那边被接回家后,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跟孩子保持距离、嫌孩子吵闹,反而会花整个晚上耐心地造扬扬玩,哄他上床睡觉时,还会念床边故事给孩子听。

她每件事都做得很完美,让人挑不出毛病,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但就因为太完美,反倒让他觉得有些别扭。

这也太不像简蓝希了吧?他甚至有种荒谬的感觉,好像自己的妻子被偷偷换了一个人。

她是不是有点走火入魔了?

就像现在,她正跪在厨房地板上,一格一格,仔细地清理地砖缝隙,明明已经很干净,她却着了魔似的一直用力搓着。

“蓝希!”他忍不住出声唤她。

她震了震,抬头见是他,慌忙想爬起来,双腿却因为跪麻了,一时站不稳,摇晃了一下。

她连忙伸手扶住流理台边缘想稳住重心,手指意外擦过,划出一道伤口。

“啊。”她惊觉不对,收回手想察看,他抢先一步握住。

“小心一点!”见她手指出血,他微微皱眉。“我去拿OK绷。”

“不用了,只是擦一下而已。”

他没理会她,径自抱了医药箱过来。

“我、我自己来。”她呐呐地表示。

他横了她一眼,那眼神顿时震住了她,窘窘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地由着他轻轻抓住自己受伤的手指,先用棉花吸了血,再涂上碘酒,最后贴上OK绷。

“伤口别碰水。”他叮咛,嗓音温润醇厚,撩动她心弦。

干么对她这么温柔?

她慌张地抽回手,心韵跳漏一拍,耳尖隐隐泛红。

“我、我知道了。”说着,她拿起抹布又想擦地板。

他眉宇皱得更紧,一把将抹布抢过。“不用擦了!地板根本一点也不脏。”

可是不擦的话,她还能做什么?

她视线游移,躲避他过分透澈的目光。“那你要洗澡吗?我去帮你放热水。”

他不置可否,只是盯着她。“扬扬睡了吗?”

“睡了。”

“那你坐下。”他指指餐桌。“我有话跟你说。”

“喔。”她点点头,却没立刻过去,先将炉子上煮得入味的水果茶倒出两杯来,才端着托盘过去。

两人相对而坐,他默不作声,大手把玩着茶杯,彷佛在思索该怎么开口?

她突然有些紧张,怕他说出自己不想听的话,主动打破沉寂。“其实我有件事,想征求你的同意。”她期期艾艾地道。

“什么事?”他啜了一口煮得酸酸甜甜、恰到好处的水果茶,再次为她的厨艺感到赞叹。这神奇的变化是怎么回事?

“扬扬白天一定要请保姆照顾吗?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身体都已经恢复,完全可以自己照顾扬扬。”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都不觉得累吗?”

“累?”她愣了愣,摇头。“不会啊。”

他放下茶杯。“可是我替你觉得累。”

“啊?”她更不解了。

“为什么要这样勉强自己?”他直率地问。

她眨眨眼,表情有些迷惘。

“你从来就不习惯做家务,以前也不会做,为什么现在要做这些?”他直视她,目光透澈而犀利。

她被他看得有些慌,心韵乱了几拍。

“我这样做……不好吗?难道你不希望我这样?”

男人,不都希望自己的妻子勤俭持家?邓若凡以前老是说,自己在外头辛辛苦苦地奋斗,就是希望回来能有个整洁温暖的家,所以从来不准她出去找工作。

“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女人,你最重要的就是帮我打理好这个家。”

邓若凡总是这样要求她。

男主外,女主内,向来是她担起所有的家务,而邓若凡连杯茶都不会自己倒。

“如果你是自愿的,我没话说,但你不必强追自己。”杜凌云神情严肃。

她愣愣地瞪着他。

“你自己想想,自你从医院回到这个家,你有哪一天不像个陀螺忙碌地转一整天?你有停下来喘口气,真正的休息过吗?”

“你在勉强自己,简蓝希,为什么?”

为什么?这还用问吗?

程雨自嘲地勾勾唇。“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对,这不是你应该做的,你该做的,是做好扬扬的妈妈。至于家务,交给钟点管家就可以,你不需要逼自己做。”

“我没有逼自己。”她不高兴了,不知怎地,他这番理性又看似体贴的言语刺伤了她。“我想做这些,想让这个家有家的感觉,我想把这里变成真正的家,我想……”

她蓦地顿住,嗓音哽在喉头。

“想怎样?”他淡淡地问。

她说不上来。

他却替她说了。“你想证明白己,是吗?想证明白己不是以前那个简蓝希了,想证明白己可以是个好妈妈、好妻子,是吗?”

“是……是又怎样?”他责难的口吻令她莫名地感到受伤。“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他看着她像刺猬般竖起防备的尖刺,眉宇一拧,语调更加犀利。“你是不是在害怕?怕如果有什么没做好,我就不会让你留下来?你怕被赶出这个家?”

程雨倏地倒抽口气。

她震住了,在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自己的恐惧。

就像很久以前,她被社福机构送到寄宿家庭时,她也是这样拼命做事,整天像一只陀螺转个不停,迫切地想对他们证明白己的用处,自己会应为这个家有贡献的一分子,会真正地融入他们。

所以,不要抛弃她、不要赶走她,她想要个家。

因为曾经失去,她更渴望能够拥有……

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能轻易看透她最软弱的一面?为什么他随口几句话,就能说得自己狼狈不堪?

程雨用力咬唇,拼命忍住心海的汹涌翻腾,可她微颤的唇瓣却泄漏了她的激动。

杜凌云望着她,心头泛开一抹淡淡的怜惜,他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这女人产生这样的情绪,可他现在,的确感受到某种不忍。

不知为何,他感觉到她似乎很孤独、很寂寞,而且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寂寞与孤独。

可是怎么会呢?

她明明是个被娇宠着长大的女孩。

难道是他以前不曾认真地了解过她?

“你不要怕。”他不知不觉放柔了嗓音。“这个家也是你的,只要你自己不放弃,你就有权利留下来。”

程雨心弦一紧,倏地扬眸望他。“我,可以吗?”

他慎重地点头。

一颗泪珠无声地坠落,她悚然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慌慌张张地伸手抹去,粉唇绽开一朵凊丽的微笑。

“谢谢!谢谢你……”

她又对他道谢了,好似他给了她多大的恩惠。

杜凌云不明所以,却知道自己为此感到心酸。

但很快他便强迫自己收回这样的情绪,神情恢复一贯的淡定。“关于扬扬保姆的事,等下个礼拜我带你去你的公司报到,你再考虑看看吧!你以前跟我说过,你希望能在职场上找到成就感,也许你会想回去上班。”

工作会比陪住孩子成长更重要吗?程雨不认为,但她没有出声反驳,静静地接受了他的安排。

这晚,程雨睡得并不安稳,过了午夜,她听见门口传来一阵轻响,接着有人走进来。

是杜凌云!

程雨绷着神经,缩在棉被里的双手悄悄握紧,她闭着眼睛装睡,却能凊清楚楚地感觉到他正站在床边默默地凝视着她。

那眼神,有些温柔,有些探究。

他想做什么?

程雨心乱如麻,屏息等待,他却只是一直静静地伫立在床畔,又过了许久,房内突然响起几声压抑的咳嗽声。

他怎么了?感冒了吗?

又一声止不住的咳,接着,男人悄悄转身离去,正如他悄悄地来。

程雨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她很想要扬扬这个孩子,想对他好,宠他、疼他,让他真正成为自己的,可对孩子的父亲,她却不晓得该如何对待?

经过和邓若凡那段婚姻,她对所谓的夫妻之情已经没有期待,她并不觉得自己未来的人生需要一个男人。

可现实是,这男人是扬扬的爸爸。

她能够只要孩子,却不要孩子的爸爸吗?

或者,也许当她更能掌控一切的时候,她可以说服他跟自己离婚,把孩子的监护权给自己……

会不会太自私了?程雨,你简直就像个想拐走孩子的坏巫婆!

程雨感到郝然,脑海悠悠地浮现一幅画面,那男人为在雨中痛哭的她撑起一把伞,挡去正无情地打击着她的风雨。

“小姐,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想想你身边关心你的人,为了他们……不对,更为了你自己,你要好好地活着。”

因为他那句“为了自己好好活着”,她才终于鼓起勇气,向邓若凡提出离婚。就算生命只剩最后几个月,她也希望可以不再遗憾,不后悔地活着。

是他,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拉了她一把。

如果可能的话,她希望能回报他,至少让他的眼皮底下不再浮现疲倦的黑影,让他可以爽朗地笑着。

程雨在心里低低念着这个名字,双眸睁望着天花板,久久不能成眠。

喝了整整一杯温水,杜凌云才觉得咽喉那隐约的疼痛似乎压住了。

他回到书房躺上沙发床,发现被褥又换过了,床单和被子香香的,有哂过阳光的味道。

稍稍侧过身,脸庞半埋入枕间,让自己尽情享受这股清香。

对这段婚姻,他原本是有所期待的,当初也曾对那女人心动过,只是天生的理智告诉他,两人并不适合。

要不是有天晚上两人喝多了酒,一夜缠绵,她肚子里有了宝宝,他也许不会那么快跟她结婚。

那时知道自己怀孕了,她多高兴啊,催着他拿出诚意跟她结婚,却没想到婚后,后悔的人也是她。

嫌他闷,嫌他不懂情趣,嫌弃婚姻生活原来不如她想象的有趣,无聊至极。

她在家里待不住,整天往外跑,出去工作后更是宛如放飞的风筝,心都飘远了。

他不怪她,也不强求她一定得待在家里扮贤妻良母的模样,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追求的人生,他明白。

他只是不能理解,就算她心里有再多不满,怎能拿自己的孩子出气?

扬扬是无辜的。

她可以怪他、埋怨他,但无论如何不该伤害扬扬。

她觖碰到了他的底线,第一次,他萌生出与她离婚的念头。

可如今,经过一场车祸,她变了。

变得一点都不像从前的她。

难道失去记忆,也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情?

杜凌云想起今晚自己私下问儿子,妈妈都做了些什么时,扬扬那神采飞扬、亟欲跟他分享的模样,心下不觉一阵柔软。

在扬扬嘴里,妈妈简直就像个天使,会抱他、亲他、唱歌哄他,还会陪他玩。

“她还说以后再也不会对扬扬那样了,不会再让我痛痛!”儿子说这话时天真快乐的笑容,他温暖又心痛。

他想,她是真的变了。

这样温柔体贴、会陪儿子开心地玩耍,会细心地为他铺上一层晒过阳光的被褥的她,不像简蓝希。

杜凌云想着,意识逐渐朦胧,半梦半醒之间,他看见一张清秀的容颜,笑得那样清浅,明透的双眸像最清澈的湖水,悠悠荡漾。

于是他也微笑了,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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