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情债 第十章
双脚缩在沙发上,她抱着腿,好奇的眼睛浏览着四周——宽阔的空问、清雅的色调、简洁利落的动线勾勒出柔和的线条……像它的主人一样。给人安适的眷恋感。
程亮廷从厨房出来,坐到她身边,拿遥控器开了电视。
她垂下眼帘,看他缠着绷带的右手,涌上了难言的酸楚滋味,低语:“你……怎么搞的?”
他不答。拉起她的手递上牛女乃让她捧着。
唇角漾开温暖的笑意,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嗫饮着温牛女乃,因为他的存在而感到心安。
“以后,我不会再等你了。”他看她喝光牛女乃才开口。
她抬眸瞅他,那双焦急透着烈焰的眼已恢复了以往的温煦,但他的话教她惶然……一直以来,他都在等她!那……不会再等了是什么意思?
他拿开她手上的空杯,用一双大掌将她的冰凉双手包裹起来。温柔的眼光直望进她的眼底。
“让我照顾你。”他语气坚定。
照顾?!他当真把她当小猫小狈了?对他的在意,已经不是她所能控制了,她不想陷下去呀。避开他的眼。她忍不住任性刁难:“好啊,你娶我。”都怪他那双眼睛、他的笑容迷惑了她。
他松开她的手,静默……她的胸口发闷,不是说“适婚年龄的男女没兴趣谈恋爱”吗?他该找人结婚去,不是在这儿对她胡乱承诺。
“我答应你,我们结婚吧。”他突然说。
开玩笑!她回头,见他带着一脸笑容,双手绕到她颈后,她闪躲不及,惊愕地瞪着他为她戴上的戒指项链!
她瞪他,这男人想玩什么把戏?
“不许食言。”他让她看见他身前的戒指和她的是一对。
“这算什么?”她绷着脸,生怕自己要认真啦。“我没兴趣跟你玩爱情游戏。”
他执起她的手,用那只缠着纱布的手牢牢握紧她,深情的凝望,柔情的声音:“不玩游戏,你必须嫁给我。”
必须!他太闲了才惹上她?抑或太忙了,需要一个伴侣便草率选了她?
她笑了一下,说出自己的缺点让他明白:“我不会煮饭、不会处理家务,我很懒。有时候连多说一句都懒……”他们是两颗不同轨道的行星。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他想娶谁都容易啊,别闹了吧。
“你只要习惯我的存在。”他沉稳的接下她的话。
别这样呀!知道自己抗拒不了他的温柔诱哄。而今他又说出这话来教她迷恋不已,她不禁嗔恼起他的用心。挣扎地说:“我要自由……”
“我给你一只手的自由。”他很快地打断她。松开她的右手。牢而不紧的握着她的左手。“这样的自由够不够?”
她怔怔地凝望他,这男人不说服她是不会放弃的!她为他的温柔固执轻轻一叹,卸下了最后一道心防,轻笑:“成为你的妻子还可以拥有自由去牵别人的手,这条件确实吸引人……”
他笑容一敛,单手一缩,用唇消灭她的音……侵略性的气息教她惊悸,一手搁在他的胸膛上,她微颤的回应着他。
“别拿我们的婚姻开玩笑。懂吗?”他鼻尖顶着她的。
懂吗!这人……专制起来竟也不失温柔,令人慑服呀。
他温热的手指滑到她颈间。
不懂成吗?她双颊绯红,嗫嚅地说:“昨晚……是他强迫我的,我……”
“怕吗?”他因她颈上的吻痕蹙眉。
“有阿裴保护我……”她很快的说,又很快的勒住舌头,改为解释:“嗯……你不要误会,阿裴她是……”
他的手指滑过她的蜃瓣。“今后,我会保护你。”
她一怔,他的笑容令人迷恋成瘾,他的承诺……亦然呀。
“如果不是‘寒梦手札’,你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你料准了,有人帮你找我,是吗?”他说得无奈。忍着不见她,等着她主动找他,结果,还是他的名片夹在手札里,让捡到的人联络了他。
他怎么会知道“寒梦手札”?那些梦里情事映入他眼帘了!她蓦地脸红。那些梦境写在本子上就像她的爱恋日记呢,他会不会笑她幼稚?
他双手捧起她的脸,柔声警告:“女生也不许吻你,懂吗?”
她眨了眨眼。他看她迷惑的表情无奈笑了,昨晚他甚至一度失望到了极点,以为自己的情敌是个女人啊!
“你可以缺乏参与感,但必须让我走进你的世界,懂吗?”手臂一圈,将她安置在自己的胸口上,他要她习惯这颗为她颤动的心。
懂吗?懂吗?她昏沉沉、醺醺然地笑着。
她不想懂呀。但他都巳经硬闯了,她能不开放通行吗?这男人呀,看似温柔,其实拗得很。
“你骗我!你送我回家根本不顺路嘛。”他们住的地方相臣一小时的车程,顾路才怪。
“是啊,我早就等着这天,让你松了防备,把你拐画家占为己有。”他笑说。
靠在他的胸膛上。倾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和他隆隆爽朗的笑声,她的唇角溢出无奈却甜甜的笑。
这男人究竟是哪来的?竟像夏天天一样,教她没辙了。
“这么好的人,当然不能糟蹋了,嫁他就对啦。”“寒舍”里,阿裴欢天喜地的嚷嚷,好像要当新娘的人是她咧。
“对啊,你家烧掉那天,他从我们这里知道你回家睡觉后急得像世界末日耶,冲到火灾现场翻上阳台,拿拳头击碎你房外的玻璃,我都吓死了?”阿珂第N次重述,无愧记者身份。
“如果像陶姑姑说的是情债。那是他欠了我。还是我欠了他呢?”汪寒一脸困惑。
“管他的咧,结婚之后。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就对啦,”阿裴可没料到这么快就看到好戏了。什么情债啊,根本不够精彩。
“哪天啊,我要把我们几个女人的故事都写下来。主题是……幸福的童话。”阿珂期待的说。
“没啥事发生,哪来的幸福啊。”阿裴敲醒阿珂的美梦,现宝的摊开巨幅图纸。“看我的大作比较实在啦,主题叫‘寒舍五当家’喔。”
汪寒看见图上的五张脸,忍不住惊叹:“阿裴,画得很像耶!’’
“对啊对啊……要装框挂起来。”阿珂趴在桌上研究着。“咦!无心人?土丫头?胆小妹?剌玫瑰?”
“贴切喔?”阿裴好得意,她不但勾勒出汪寒的清冷、夏天天的土气、阿珂的拙样、凌虹延的艳丽和自己的帅气,还能用三个字把握她们的特质,她佩服自己咧。
“我是胆小妹!”阿珂不服气,鼓起两颊瞪阿裴。
“你是紧张大师。”阿裴也趴在桌上,指着图上的每个人说:“汪寒是没心的女人、天天是土气丫头、虹延是冷艳律师,还有帅气的阿裴,呵呵……‘寒舍’的女人都很特别喔。”
“帅气阿裴?”阿珂吐吐舌头,翻出眉笔在阿裴的画边“刷刷刷……”画符似的写下“男人婆”三个大字。
阿裴伸出摩掌捏上阿珂的脸颊,痛得阿珂龇牙咧嘴鬼叫。阿珂挥舞着手想要报仇。却让阿裴灵敏的蹦开去。
“我去放歌献给胆小妹。”阿裴得意的嚷嚷,蹦蹦跳跳的朝吧台去。
“臭阿裴,讨厌啦!把人家的肉捏垮了怎么办哪,人家最近跟皱纹抗战已经够辛苦了。”阿珂推正眼镜,直揉着红通通的脸。
“怕老就别当女人啊。”阿裴大声回她。
汪寒笑。这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行为和外表却常像毛孩子。
阿珂看汪寒,忍不住又哀声叹气:“唉,可惜天天和虹延不在。你要结婚啦,阿裴要去旅行,‘寒舍’要关门休息,下次再聚在一起又老一岁了!”岁月是女人的大敌啊。
夏天天为了伺候好她的怪主人,课都不上了,当然没空来“寒舍”闲晃;至于凌虹延则是专办离婚的名律师,大忙人一个,要见她得预约呢。
“阿珂,要努力创造出‘幸福童话’喔。”汪寒柔声地说。她不确定自己的幸福是否系在程亮廷身上,但她知道了——原来,即使她的心遗落了。即使她对世界缺乏参与感,但,她和天下所有女人一样渴望自己有童话般的际遇呀。
每个女人都该拥有一部属于自己的“幸福童话”!汪寒仿佛听见了冉姑姑的声音说着。
“哎,但愿啦。”阿珂眉眼挤成一堆,不知道汪寒在鼓励她勇于追求幸福,而对自己写出幸福的故事不具信心。
回裴按下音响的play键,轻柔的音符流泄而出,柔美的歌词扣紧了听者的心——“好冷……雪一片一片在天空尽情缤纷……雪已积得那么深……雪一片一片一片拼凑你我的缘份……你还痴痴地等……”
汪寒漾出笑靥,想到了雪便想念起那个像阳光的男人。
“我、我、我眼花啦?你们……你们谁告诉我啊……”阿珂紧张兮兮的摘掉眼镜,拚命揉眼睛……怎样啦?阿珂眼睛痛喔?”阿裴跑回来,跟着紧张。
汪寒看见窗外,轻呼一声,飞奔出去——“寒舍”门外雪花纷飞……阿裴跟着冲出来,捣着额头,一副快昏倒的模样:“妈唷!这、这……搞什么啦?”
“阿裴、阿裴……”阿珂抓着阿裴乱扯乱摇。惊惶失措的叫:“我们都疯了对不对?怎么可能啊?!”
汪寒奔上前,在漫天飞雪的空旷地转着圈圈。开心的嚷:“呵!下雪了,真的下雪了……”
英挺的男子缓步走来,展臂接住了晕头目眩的人儿。
阿装、阿珂两颗脑袋靠在一起,看怪物似的瞪着雪地里的两人——是很浪漫、很美啦,但、但台北下雪耶!不是灵异事件、外星人人侵、再不就是世界末日到啦!正常人这时候应该吓呆了才对。
突地,男人操着粗俗的口音大喊:“头家,按内效果有够没?啊不够等我回去刨冰明天再来啦……”
几个人循声往天边看去——辆小型云梯车停在隐密处,四个男人各抱着管子,类似消防车的原理直向。寒舍”门外喷洒雪花。
阿裴脚一拐,摇头晃脑怪叫:“后!有够疯狂的!,,“哇,好浪漫喔!”阿珂双手交握在胸前。羡慕呆了——管它讨债的、还是还债的,反正好浪漫。真希望她的债务人快点出现。
阿裴拿手肘撞撞阿珂:“你要草莓口味、还是炼乳的?”这下算是开眼界了,爱情世界的傻子不过如此嘛。
阿珂莫名其妙的看阿裴,听她嘀咕:“要吃雪花冰快拿盘子来接,我们自己加料……不,拿水桶来装,可以卖给客人……喷!这么大手笔,应该拿来投资‘寒舍’嘛。”
这会儿换阿珂脚下一滑差点跌个四脚朝天。如此浪漫的景致,不欣赏就算了,还说出这么现实的话!败给她了。
“喜欢吗?”程亮廷捧着汪寒的脸。柔声问。
她笑弯了眼。她喜欢……早就喜欢上他阳光般的笑容了!
雪花纷飞的街头。
他终于回转身……隔着距离,他们看见彼此眼中的眷恋难舍。告别独身。汪寒最后一次梦见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