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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柔娘子 第七章 前夫寻找来

作者:金萱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的快。

纪芙柔不知不觉已在沛城生活了三个月,原本平坦的小肮也明显地凸了起来,让人一眼便能看出她怀着身孕。

李诚刚得知此事时真的难以置信,震惊不已。

他不敢相信裴家人竟会如此无情,连自家的血脉流落在外都能置之不理,又为小姐的遭遇感到怜惜与难过,不懂像小姐和夫人这么好的人怎么都所嫁非人,如此命运多舛?老天对待她们这对母女真的是太狠心,太不公平了。

为此,他惩着一股气,对铺子上的生意更加用心尽力。

他一定要好好替小姐把铺子经营好,用小姐那些令人震惊的想法与手段,让两间铺子生意兴隆、门庭若市,帮小姐赚很多银两,然后慢慢地扩展生意版图,直到不管是财富还是地位都能与裴家比肩为止。

今生阖眼之前,他一定要亲眼目睹裴家人后悔莫及的模样,要他们为错待小姐而懊恼自责,悔不当初。

纪芙柔自然不知道李诚的想法,只晓得原主母女俩能遇见米嬷嬷母子这对忠仆,真是老天的厚爱,也是她的幸运,不然她绝对不可能会有现在这样的爽日子可过,只要动动脑出张嘴就能事事顺利,心想事成,简直比做米虫都还要幸福如意。

唉,早知如此,她早就离开裴家出来过这种快活日子了。

不过现在知道也不迟就是。

纪芙柔坐在庭院里的桂花树下纳凉,一边悠闲的吃着秋月为她做的桂花茶点,一边乐呵呵的心想着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啊。

可惜这份悠闲与宁静,随着外出回来的春花被打破了。

“娘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春花一进门便喳喳呼呼的叫喊着,把在厨房里的秋月和米嬷嬷都给吓得跑了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什么大事不好了?你这丫头把话说清楚些。”米嬷嬷有些着急的对春花问道,毕竟外头的事都是她儿子在管的,若真出了什么大事,她儿子可月兑不了关系与责任。

“先喘口气再好好说话。”纪芙柔说。

春花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之后才开口道:“娘子,二爷来了。”

“哪位二爷?”纪芙柔愣了愣,一时之间没能领悟春花口中的二爷是谁。

这阵子她所熟知并常听见的二爷就有两位,一位是张家的二老爷,为其老来得子的么儿成亲之事近来老爱往杂货铺跑,为人斤斤计较,经常把李诚搞得一肚子火。

另外:位二爷是王家的二爷,有些商人的头脑和远见,目光尤其毒辣,只是常到她铺子的饭馆吃饭,注意到饭馆这几个月的变化就嗅出了商机与发财的味道,硬是缠上李诚想说服他,让其投资参股开分店,李诚也是被他烦得不行。

所以在春花提到二爷时,她脑中自然而然的闪过这两人,只是不确定春花说的是哪一位,这才有此一问。

“哪位二爷?”春花被她问得一愣。“二爷就是二爷啊,还有分哪一位吗?”

“当然有啊,姓张的二爷和姓王的二爷,你说的是哪一位?”

春花闻言这才知道主子完全弄错了。“娘子,奴婢说的二爷是姑爷,裴家的二爷。”

纪芙柔呆若木鸡的看着她,因不相信而再次出声问道:“你说谁?”

“小姐,是姑爷,姑爷来了!”米嬷嬷惊喜又激动的替春花答道。

“嬷嬷,我已经被裴晟睿休离了,你以后别再叫他姑爷,免得让人听见了以为咱们厚着脸皮还想巴着他或裴家不放。”纪芙柔忍不住皱眉道。

米嬷嬷顿时面露颓丧难过的神情,低头沉默了下来。

纪芙柔又转头看向春花,责怪道:“春花,裴家那位二爷已与咱们无关,你这样喳喳呼呼、大惊小敝的做什么?”

“不是,奴婢是说二爷沛城了,他是特地过来找娘子,来接娘子回裴家的!”春花迅速摇头,开口把话说得更清楚些。

“春花,你说的是真的吗?”米嬷嬷迅速抬头问道,希望再起。不管怎么说,她始终还是希望小姐和姑爷能破镜重圆,小主子有娘也有爹。

春花用力的点头,“奴婢奉娘子之命去铺子找掌柜大叔时,是柱子哥偷偷告诉奴婢这件事的,听说掌柜大叔很生气的把二爷给赶走了。”

“大叔做得好。”纪芙柔点头肯定。

“阿诚那孩子怎能这样做呢?”米嬷嬷却是一脸怪罪的皱紧了眉头。

“米嬷嬷。”纪芙柔无奈的看向她。

米嬷嬷这次却没让步,她激动的说:“小姐,你没听见春花说姑爷是来接你回裴家的吗?姑爷肯定是后悔了,只要他知错能改,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待小姐和小主子的,你千万别为了赌气,把这和好的机会给赌掉了。”

纪芙柔闻言都要被气笑了。“嬷嬷,你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回裴家不会比现在好。”她一脸严肃的说。

“小姐,你不能一辈子一个人啊,如果姑爷——”

“好了,别说了。”纪芙柔摇头打断她的话,“我是不会回裴家的,那个家里没有一个人看得起我,更没有一个人真心待我,在那里我就跟坐牢一样,每天过着度日如年的日子。嬷嬷,我不想和娘一样委屈自己,悲凉凄苦的过一辈子。”

提到已逝的可怜夫人,米嬷嬷登时无言以对了。

“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你们要记住,裴家已与咱们无关,以后即便是在路上见到裴家人,也要把他们当成陌生人视而不见,知道吗?”纪芙柔正色的交代,很担心有人会不小心把她怀孕的事泄漏出去,毕竟裴家根本无人知道她怀了孩子的事。

“是,娘子。”

春花和秋月一同出声应道,米嬷嬷却默然无声。

“嬷嬷?”纪芙柔望向她,希望也能听见她的答复,因为她最担心会泄密的不是别人,正是米嬷嬷。

“老奴知道了。”米嬷嬷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道。

纪芙柔深深地看着她,觉得自己没有放心的感觉,反倒更加担心了。可是能怎么办呢?总不能拘着米嬷嬷不让她出门吧?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祈求米嬷嬷别阳奉阴违了。

真是让人生气,裴晟睿那家伙到底是在发什么疯,干么跑到沛城来说要接她回裴家啊?她又没想过要回去,而且休书都给了,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他还来接什么啊?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不行,她得让人去通知李诚一声,让他近日别到这儿来了,免得暴露她所在的位置,让裴晟睿找到这里来,到时候他若硬闯进来,看到她大肚子的模样,她撒谎的事不就要被拆穿了?

“春花,你再跑趟铺子找个伙计替我传话给大叔,让大叔近日都别到咱们这里来,免得被有心人跟踪。”她迅速地开**代道。

“奴婢这就去。”春花点头转身离开。

“好了,没事了。嬷嬷,你和秋月一整个上午都窝在厨房里鼓捣些什么啊?我肚子饿了,有什么好吃的没?”

“啊!蜜汁酱鸡要烧糊了!”秋月惊叫一声,转身拔腿就跑。

纪芙柔忍不住炳哈大笑。

一旁的米嬷嬷却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格外出神,脸上连一丝笑容都没有。

在客栈厢房里的裴晟睿脸上同样也没有一丝笑容,有的只是满脸的疲惫与压抑不住的烦躁。

他伸手揉了揉胀疼的头,真的觉得好累。

他作梦都没想到自己在外奔波忙碌了好几个月,回到家中迎接他的居然是妻子已被娘休离,如今不知身在何处这么一件晴天霹雳的事。

虽说他对这个妻子也不太满意,觉得她不懂得为人处事之道,性子在婆家太软和,在娘家又太刚强,有些不定性,也不知道未来会不会有所改变。

可是不管满不满意,他们都已经成了亲,他也要了人家清白的身子,自然得担起为人夫的责任,不离不弃,娘怎能连一句话都没问过他就替他休妻呢?

况且不说别的,就说岳母才刚刚过世,以岳父宠妾灭妻的德性和小舅子自私自利又薄情寡义的性情,娘就该知道芙柔的处境有多么艰难与孤单无助,她又怎能听丫鬟加油添醋的乱说,就为他当初一时之气的一句话将人给休离呢?

他真的从来都不知道紫菱那丫头竟会背着他生事。

回想起当初陪芙柔回门那天早上在家门前所发生的事,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当时或许真的做错了。

还有成亲隔天一早就丢下新进门的娘子出远门,一去就是月余,丝毫都没有考虑到芙柔的心情和处境的事也一样。

想到这些,他又急又悔,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往纪家接人,怎知却得到他们家姑女乃女乃并没有回娘家的答复。

所以,她这么一个弱女子带着两个丫鬟和一车值不了什么钱的嫁妆能去哪儿?

他茫然的站在纪家大门外想了许久,这才想到岳母留给她的那两间铺子,又花了些银两让人跟纪家人打听到铺子位在沛城,是由岳母的女乃兄帮忙打理,那个人名叫李诚。

得知这个消息后,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往沛城,而是返回家中和娘亲深谈一回,希望娘能重新接受芙柔这个媳妇。

不料一向明理的母亲这回却坚持不肯妥协,甚至放出“有我没她,有她没我”这么任性的话,连爹都拿娘没有办法。

“娘,芙柔到底做了什么,让你难以容她?”他当时忍着头疼开口问母亲。

“她目无尊长又一无是处,根本就不配做我儿的妻子,更不配做我的媳妇!”

“她是祖父替孩儿所选的媳妇儿。”

“所以娘才会咬着牙、闭着眼睛委屈你娶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进门,谁知道她进门后犯了七出之条,被休离完全是她自个儿的错,与咱们无关。你祖父就算地下有知,也怪不了娘和你。”

“岳母刚去世不久,芙柔的心情难免受到影响,如果因此冒犯了母亲或对母亲不敬,母亲应该要稍微体谅她一下,不该与她较真。”

“我就是要较真,那丫头根本就配不上你,如果性子温良顺从也就罢了,但你看看她进门后都做了什么事?还有在她娘家的时候,又是如何当着纪家人的面驳了你的话,丝毫不给你留面子。”

“那件事孩儿事后想过了,孩儿也有不对之处,那两间铺子毕竟是岳母留给芙柔的,是无可取代的念想,孩儿却轻易就开口要芙柔将它们让出去,的确是孩儿轻率了。”

“我不想听这些,总之有她没有我,有我没有她,看你是要娘,还是要那个一无是处的媳妇,你自己看着办!”

娘的态度坚决,无法说服,他只能去求助于爹,爹倒是替他想了个办法,那便是让他分家,另外买间宅子居住。

可是爹也说了,这么一来家里的生意他以后都不得再涉入经营,只能管理属于自己的铺子和产业,但能分给他的不会太多,一方面是裴家的产业盘根错节,不好拆分,另一理由则是毕竟爹娘都要跟着大哥,由大哥为他们养老,家产自然要由长子继承大部分。

当时他听后的心情真的很复杂,虽说他早知道爹重嫡长,偏心大哥,可是过去这么多年来,他为家中生意四处奔波劳碌、餐风露宿,可谓鞠躬尽瘁,就连成亲隔日一早都为了家里生意的事,丢下新婚妻子一去便是一个多月未归家。然而即便如此,在爹眼中还是比不上“嫡长”二字。

为此,他有些心灰意冷的对爹说了句,“全凭爹做主。”接着又将说服娘同意让他分家的事丢给爹之后,便轻车简从的离开家门来沛城接人。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的诸事不顺,竟然连个下人都敢对他甩脸子,完全不将他放在眼中。

李诚,他记住他了,不仅因为他敢对他甩脸子,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的确是有手段又忠心,堪称是个人才。

说出来其实有些丢脸,他到沛城都已经五天了,却折戟沉沙在李诚这个家伙手上,至今都没能见到妻子一面,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做的,竟能将手下的伙计们管理得守口如瓶,让他半点消息都打听不出来。

除此之外,那两间铺子他也打理得很好,这几天他看到了,不管是卖南北杂货的铺子还是卖吃食的饭馆,两间铺子的生意都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好,真的让他有些震惊。

这样一个商道高手竟隐藏在沛城这样一个小城镇里,大材小用的埋没了,他真是觉得很可惜,如果李诚能为裴家所用的话……

裴晟睿的思绪一顿,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裴家的生意今后都将与他无关了,他还在这边瞎操个什么心啊?如果自己真有本事说服李诚改为裴家效劳,说不定他还会被爹或大哥怀疑他安排这个人过去,是不是有所图谋呢。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最后真心换来绝情。

“二爷,小的张虎。”

房门外突然传来仆从的声音,裴晟睿回神,出声应道:“进来。”

“二爷,小的看见春花了。”张虎推开房门进入厢房后,迫不及待的向他禀报。

裴晟睿愣了一下,面露不解的问:“春花?”

“是一不V女乃女乃身边的丫鬟。”张虎赶紧说明,他忘了二爷和他们这些下人不一样,不常见的话,不会去记住哪个下人叫什么名字。

芙柔身边的丫鬟?裴晟睿闻言精神一振。

“然后呢?”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张虎。

“小的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偷偷地跟踪她,看见她走入一处胡同的宅子里,而后小的询问了附近街坊邻居,确定那户人家是三个月前新搬来的——”

“肯定是她们!”裴晟睿不由自主的月兑口道,突然有种一吐闷气的感觉。

“可是小的打听到的消息里,其中有两件事让小的产生了不确定的疑惑。”张虎接着说道,语带犹豫。

“说说看。”裴晟睿随口应道,心里已经肯定那屋里住的就是他的娘子,因而对张虎口中的不确定并不是太在意。

“第一件事是,那里的街坊邻居都说那宅子里住的妇人是个寡妇。”

裴晟睿的脸顿时黑了一大半。

“第二件事是,那是个怀着身孕的寡妇。”

“你说什么?!”裴晟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震惊的瞪着张虎。

“街坊邻居说那宅子里头住的是一位身怀六甲的寡妇,因此小的才无法确定那里头的人是不是二少女乃女乃,也有可能春花那丫鬟被卖了,现在服侍的主子已换做他人。”张虎蹙眉猜测。

裴晟睿无言以对的瞪着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仆从真是傻得可以。

他开口说:“你能想到丫鬟换主子的事,为何就没想过那个孕妇就是二少女乃女乃,她八成是怀了我的孩子。”

“啊?”张虎被惊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的说:“可是、可是那街坊上的大娘们都说那妇人已经显怀,看样子大约有五个月的身孕啊。”

“你二爷我成亲至今不就是五个多月,还不足六个月吗?”裴晟睿真想拿根棒子把这个家伙打醒,他以前怎么从没发现这家伙这么呆、这么傻呢?

“啊?!”张虎呆呆的看着他。

“还发什么呆?快带路啊!”裴晟睿瞪眼道。

“是。”

纪芙柔用完午膳只觉得肚饱眼皮松,坐在抄手游廊下乘凉却频频的打磕睡,被看不过眼的米嬷嬷赶回屋里睡午觉。

只是她才回房上床躺下而已,眼睛都还没有阖上,就听见春花又一次的在外头大喊大叫。

“娘子,不好了,不好了!”

她有些无言的翻了翻白眼,不知道这丫头这回又是为了什么事在那边鬼叫。

“你这丫头又喳喳呼呼的做什么,小姐才刚刚——”

外头接着响起米嬷嬷训斥的话,但不知为何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没有半点声响了。

纪芙柔等了一会儿,外头还是一片静默,让她不禁怀疑的从床上坐起来,出声唤道:“米嬷嬷、春花,你们在外头吗?”

“在。”春花出声应道,声音奇怪的听起来有些涩然。“二少女乃女乃,奴婢可以进来吗?”

纪芙柔一时没注意到她改变了称谓,应声道:“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她抬头看去,然后呆若木鸡,因为走进她房里的人既不是春花,也不是米嬷嬷,而是一个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她的前夫裴晟睿。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她瞪眼问道。

裴晟睿没有应声,因为他的注意力全被她隆起的肚子吸引了过去。她真的怀了他的孩子,他要做爹了!

裴晟睿情不自禁的走上前,有些敬畏的伸手想模模她的肚子,他们的孩子,却让纪芙柔伸手“啪”的一声,直接将他的手给拍了开去。

他抬头看向她,就见她怒目横眉的瞪着他,冷冷地说——

“我问你,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还有,别动手动脚的,咱们已经不是夫妻了。”

“休书不是我写的,不算数,所以你还是我的妻子。”裴晟睿无比认真的看着她说。

“放屁!”纪芙柔气冲冲的月兑口道。

裴晟睿瞬间挑高了眉头。

“你当着许多人的面说过要我交出铺子,不交就休妻,结果我没交,你休妻,理所当然。”纪芙柔不介意帮他恢复记忆。

“我说话不算话,反悔了。”裴晟睿毫无负担的食言而肥。

“你说什么?!”纪芙柔吃惊不已,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我说我反悔了。”裴晟睿毫不犹豫的重复。

“你怎么能这样?”纪芙柔难以置信的瞠大双眼。“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宁愿不当君子,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没有父亲。”裴晟睿一脸正色的道。

“所以你是为了孩子才反悔休妻这事?”纪芙柔双手盘胸的质问道。

“我从没想过要休妻。”裴晟睿摇头道。

“骗谁?”纪芙柔嗤之以鼻。“当初听到你说要休妻的人可是不少,要我传唤证人吗?我这宅子里就有两个。”

“我当时是因为心烦又生气,才会想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纠纷。”

“你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要我将我娘留给我的铺子交出去?你认为那只是单纯的两间铺子,裴家万贯家财,产业和铺子多不胜数,娘留给我那两间铺子你根本就看不上眼,别人想要施舍出去就算了,是吗?”

“是我想岔了,对你而言那不只是两间铺子而已,而是岳母对你的疼爱,你对岳母的念想。想明白之后,我也觉得很后悔,想等到回家后再与你道歉,没想到——”

“没想到我已被休离,再与你裴家没有任何关系。”纪芙柔接话道。

“那纸休书不算数。”裴晟睿摇摇头,坚定不移的看着她强调,“你嫁给我就是我裴晟睿的妻子,一辈子都是。”

“我不想做你的妻子。”

“咱们孩子都有了,别胡闹了。”裴晟睿耐着性子对她说道。

“谁跟你胡闹了?”纪芙柔撇唇道。“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好好的,不愁吃穿用住,为何要做你的妻子,被你的丫鬟挑衅瞧不起,被你颐指气使,还要被看我不顺眼的婆母随意践踏发作?”她问他。

“娘做了什么?”裴晟睿眉头紧皱。

“也没做什么,就是在一群下人面前发落我,连个理由都没有就叫我跪下而已。”纪芙柔耸肩道。

裴晟睿脸色难看。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娘就真的太过分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涩然的开口,“我不知道娘会这么做,不过以后应该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因为咱们会搬出去住,不再与爹娘同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纪芙柔愕然不解。

“爹已经同意让我们分家。”

纪芙柔呆了一瞬,这也太突然了吧?不对,不只是突然,而是怪异,在这极为重视孝道的时代里,父母在都不远游了,又怎会在父母都健在,兄弟间也相安无事的情况下分家呢?这太奇怪了。

“出了什么事?”她问他。

“没有。”

“没有的话为何会分家?又不是家里地方小住不下了,你一个人能占多大的空间,又能吃多少粮,为什么好端端的要你分家?”

“要分家的人是我。”

“理由呢?”

裴晟睿沉默不语。

见他闷不吭声的,纪芙柔有些不爽,故意耸肩道:“算了,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咱们已经毫无干系,也不关我的事。”

裴晟睿有些无奈的看着她,本来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的,但想了想,又觉得即便他不说,只要她继续当他的妻子,做裴家的媳妇,早晚她都会从娘的态度和别人口中得知此事,便也就罢了。

“娘说她无法与你和平共处,所以咱们才要分家搬出来住。”他委婉的将原因告诉她,没说娘的原话是“有她没有我,有我没有她”,根本就是水火不容。

“所以你是为了我?”纪芙柔惊愕的看着他,感觉心里好像有道墙正在龟裂中。

“你是我的妻子,是这辈子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如果娘真的无法和你相处,咱们搬出来就是。”裴晟睿冷静的说。

瞬间,纪芙柔似乎听见自己的心墙轰然一声倒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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