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生花 第三章 极品亲戚频陷害
楚槿没卖掉羊脂白玉,她选择褪下腕间的玉镯送到孙婆婆那里,求她帮忙卖掉玉镯,买回几本书册和一些必需品。
隔天,那只玉镯放在卫珩的主案上,卫忠正在回卫珩禀报。
孙晓进是正九品的外委把总,同时也是虎贲卫的一员,编制在他底下,因这层关系,孙婆婆被选中成为联络主子和楚家姊弟的中间人,而他恰恰被指定当楚家姊弟的父亲。
这个任务说话……他不是太乐意,但谁让他是“忠孝仁爱、信义和平”当中年纪最大的,当人家的爹不容易露馅,至于玉芬则是他们八德的同门师妹。
一开始,师父打算把玉芬达到卫珩手下,但玉芬不愿意,选择和丈夫快意江湖,没想到丈夫在一场江湖争斗中丧生,遭此打击,她月复中胎儿没能保住,从此一蹶不振。
他心疼师妹,硬将她拉到身边,和他们一起为爷办事,这次是她主动争取扮演楚家姊弟的娘,许是想一圆当母亲的梦。
卫忠脑袋在动,嘴上也没停,“……玉镯是楚姑娘的订亲信物,对象是恭王府长房的嫡少爷成绪东,今年十六岁,据说是恭王与楚相定的女圭女圭亲,为表示对楚姑娘的看重,特地选了这只在王府中传过三代的翡翠镯子作为订亲礼,但长房夫人秦氏并不赞成这门亲,只因成绪东是元配林氏所出,秦氏是续弦,育有一子一女。
“秦氏出身不高,一来,她担心娶个高门大户的媳妇会压自己一头,二来,她担心成绪东有个背景坚强的岳家,自己的儿子便没了指望,因此曾经想要搅黄这门亲事,只可惜没成功。楚家发生灭门惨案后,秦氏便积极替应绪东寻找新对象,听说已经择定人选,是秦氏的亲侄女秦丽贞,只不过恭王妃始终没松口。”
松口。”
懦弱成性?楚玉怎么挑的孙婿?卫珩笑意不达眼底,淡声道:“打听得很清楚嘛,你对你女儿倒是挺尽心的。”
女儿……卫忠额头浮出三道黑线,他愿意吗?他一个连妻子都没有的粗汉子突然冒出三个子女,往后还要不要说亲?
清清喉咙,卫忠一本正经地往下说:“属下问过,这只玉镯可以卖到一千两,不知道爷打算把玉镯留下,还是依着楚姑娘心意,拿到铺子里卖掉?”
卫珩脑子一转,说:“教你个乖,找人假扮成大理寺的人,把玉镯送到秦氏跟前晃两下,肯定能卖得更高价。”
卫忠额头黑线更浓,就算身为异姓王的恭王府本身毫无实权,又因为后继无人而逐渐没落,区区大理寺的小吏也很难晃到人家王府夫人跟前吧,爷当他是神仙?他要这么神,干脆不当侍卫,直接当皇帝去啦!
不过牢骚归牢骚,最终卫忠还是办到了。
数日后,虎贲卫探得秦氏进首饰铺子挑头面,刻意提早两步进铺子,拿着翡翠镯子对老板说:“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货,从楚家五房的嫡姑娘手上摘下来的,半点污血都没染上,我家婆娘在楚家当过差,知道这只镯子可是楚姑娘夫家给的传家宝……”
他刻意吊着嗓子说话,秦氏又不聋,怎么会听不到?她急急往老板身前凑去,拿起镯子仔细端详,这一看,乐啦!
当初这只镯子还是她亲自送到楚家的,倘若丽贞戴上这只传家宝往王妃跟前转转,以王妃再迷信不过的个性,只要有这份“奇缘”,她再花点银子找个老和尚点拨点拨,王妃肯定会相信是姻缘天注定,既是连老天爷都看好的事儿,王妃哪还会再反对?
念头既起,她强硬地要买下这只翡翠镯子。
既是非买不可,价钱就得看卫忠的心情,他狮子大开口,要价三千两,秦氏一整个心痛难当,但想到若能把丽贞塞到成绪东身边,有亲侄女在,不怕掌控不了成绪东,因此再痛她还是掏钱买下了。
……玉芬手边的任务快结束了,最慢五天内会到百花村,楚姑娘要的书和纸张已经备妥,玉芬会一起带过去。”
“让她每隔五日写一封信过来,把楚家姊弟行事一一禀告。”
写信?还五日一封?在小小的百花村里,他们能做多大的事儿,难不成整张纸上全写着吃饭、睡觉、洗澡?
卫忠不懂爷在想什么,却还是点头应下。“孙晓进说,楚姑娘想跟孙婆婆学种花。”
“种花?”
卫珩眉心微蹙,又卖玉镯又学种花的,这代表她想要独立,不肯依赖自己?
这是好事,换了其他人,他肯定觉得省心,只不过若是楚槿……一股说不上来的不爽在胸口泛滥,脸上随之一片冷然,看得卫忠心脏狂跳。
“如果爷觉得不妥,属下便让孙晓进回去转告孙婆婆,要她别多事。”卫忠小心翼翼地说。
“不必,想学便让她学。”卫珩眉头皱得更紧,不爽增生得太快压得他心情郁闷。好啊,他倒想看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大小姐可独立到什么程度!
敬国公大寿,上官谦为着笼络人心,摆出对老臣倚重的态度,要众人前去贺寿。
皇上都发话了,朝堂大臣哪敢不从,因此虽然先帝驾崩未满一年,但敬国公府寿宴上的贺客比起过去有增无减。
卫珩提早两天回到敬国公府,因为祖母和婶娘的再三催促,也因为他很想知道大小姜氏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卫珩扬起亲切温和的笑脸在厅里迎宾,几句寒暄、几声问候,不少人便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实在是卫珩的容貌太俊,女人比不上,男人更不必说,就算什么都不做,光站在那里就的引起注目。
照理说,卫珩有才有貌、性情好又受皇帝看重,前途肯定一片光明,这样的人本该是女子追逐的目标,为何直到现在仍未成亲?
实在是因为他的名声太糟,在大小姜氏的通力合作下,不利于卫珩的谣言传遍京城,像是他明明未十五,屋里就有十几个通房。
这是事实,那十几个通房全是大小姜氏送来的,来一个他收一个,来两个他收一双,卫珩没有异议,只是用与不用没人能管他。
也有传言说他好男色,跟在身的小厮样貌一个比一个佳。
这也是事实,还是卫珩刻意创造出来的,好让“忠孝仁爱、信义和平”跟在身边时,不至于引起太大的注意。
卫珩没有刻意挑人,对于部下,他看重能力力胜于外貌,只是当时师父是分批把人送来,他看也没看就收下,等八个都凑齐了,卫珩才发现他们长得未免也太好看了,不像侍卫小厮,反倒像是小倌坊出来的,他无可奈何,只好自毁名声以达到不被人怀疑的程度。
另外还有他生性残暴、虐死丫头小厮,他面甜心狠、表里不一,他不敬长辈、为人奸滑,他性格古怪,在某方面有特殊癖好……等等,几乎所有坏事他都占了一份。
但卫珩不花心思辟谣,只因这些谣言确实让他避掉了不少因为容貌带来的麻烦。
在大锦王朝,男子通常在十三、四岁上下议亲,十六、七岁左右成亲,如今他已经二十岁却连亲事都沾不上边,由此可看出谣言的威力。
小厮快步跑来,在卫珩耳边低声道:“大少爷,老太爷突然厥过去了。”
“祖父晕了?”他扬声问。
小厮一惊,眼底出现异色,连忙挤眉弄眼,暗示卫珩别张扬。
主角晕厥,寿宴哪还能办下去,今日来的全是有名有权有身分的大人物,谁敢隐瞒这么大的事儿?
换句话说,这是让他入套呢。
冷冷一哂,卫珩低声道:“我马上过去,你先去请大夫。”
“是。”小厮松口气,急急忙忙往府外奔。
卫珩拱手,对来道:“诸位大人,后头有点事,我过去看看,大家自便。”
“卫大人请。”
卫珩加快脚步朝祖父的院子走去,行到假山处,隐身入洞,低喊一声,“卫爱。”
卫珩进了正义院,一名小厮装扮的男子迎上前,强忍惊惶道:“老太爷晕过去了,奴才……”
“别急,先领我去看看。”卫珩打量对方几眼,这人挺眼生的,不过眉宇间与小姜氏有几分相似,莫非也姓姜?如果是的话,那便太有意思了。
“是,大少爷请。”小厮跑在前头,跑到屋子门口,扬声大喊,“大少爷,老太爷在里面。”说完,他停在门边,等着卫珩推进去。
卫珩失笑,这人肯定没当过奴才,不晓得当奴才的在这种情况下应该留在晕厥的老太爷身边照顾,而不是像只无头苍蝇般在院子里绕来绕去,更不晓得把人给领来后应该先推开门,再躬身请主子进屋,而不是啥都不干,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这计策使得太粗糙,如果这样破绽百出的谋算他都能着了道,他会看不起自己的。
卫珩冲他一笑,小厮被吓着,尚未做出反应,卫珩便迅雷不及掩耳地伸手朝小厮身上拍了几下,他的穴道瞬间被封住,喊不出声也无法动弹。
卫珩笑眼眯眯地朝里头喊了一声“爷爷”,推开门的同时抓起小厮后领,把他往屋里推去。
下一瞬间,一阵白粉袭上,卫珩松手,那小厮直挺挺地往前瘫倒。
屋里的人这才发现倒在地上的不是卫珩,惊呼一声,呼声未止,卫珩便伸脚往半开的门扇踢去,隔着门扳把站在后头的人给踢飞。
卫珩这才大步跨进屋里,一名女子倒地痛呼,他看也不看一眼,不疾不徐地在屋里检视一圈,没有点燃熏香,茶壶里的水没问题,显见唯一的问题便是那阵白粉。
他走到女子身前弯身俯看,勾起一个冷笑。“你姓姜?和二夫人是什么关系?”二夫人便是小姜氏。
“我、我是二夫人的侄女。”姜彩贝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回答。
“他呢?!”
“我哥哥。”
换言之,是姜家姑娘太多,多到得老往卫家送?他记得卫瑜身边就有一个姓姜的。
卫珩点点头,又问:“你打算怎么做?把我弄昏,月兑掉衣服躺在我身边,自坏名誉,让我娶你进门?”他口气温和,不带一丝怒气。
他怎么知道?姜彩贝吓得直打颤,急急解释,“不是我的主意,是姑姑!不信的话你问刘大生,他是徐嬷嬷的儿子。”徐嬷嬷是小姜氏的女乃娘,在敬国公府里作威作福已久。
控制不了他,便想让他娶一个能受控的侄女回来?
卫珩失笑,想起恭王府的秦氏,怎么女人脑袋里想的都是同一套,没新的法子可用吗?不过不得不承认这是挺恶毒的方法——男人坏,坏一窝,女人坏,坏三代,娶进一个搅家精,这是打算坏他三代子孙呐。
卫珩严重怀小姜氏的脑袋是用粪做的,分明每次算让铩羽而归,却还敢一试再试,真不怕把他给惹火?
莫非是温和形象塑造得太成功,让她们觉得他逆来顺受、没脾气?
“行,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
姜彩贝原本畏惧的目光中泛出喜意,他瞧得上自己?他不反对姑姑策划的这场戏?
是啊,卫珩十五岁上下通房就有十几个,肯定是喜好风流事的,男人嘛,谁不是这样,她那些表哥不也是如此?如果和他成了好事,再有姑姑推一把,定能成为他的正妻,到时候再收拾后宅那些妖精,日子自然能过得风生水起。
不得不说,姜彩贝的想象力和她姑姑一样强,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已经联想到若干年以后。
她强忍身上疼痛,羞答答地扶着床铺从地上站起身,温柔地坐在床边,笑望卫珩,柔声道:“彩贝心慕珩哥哥已久,日后我定会当个好妻子,相夫教子,不负所望。”
卫珩笑得更亲切温柔。“我相信。”
话落手指一点,姜彩贝瞬间无法动弹。
他从怀里拿出一只瓷瓶,倒出两颗药丸,在她耳畔低声道:“既要演戏就演全套,演半套多没意思。”
他扳开她的下巴,把药丸往她嘴里丢。
是什么?姜彩贝企图把药丸往外推,无奈舌头使不上力,再加上药丸遇水则化,三两下功夫全进了肚子。
卫珩接着抓起地上的姜彩贝的哥哥,也喂给他两颗药丸。
照理说这药一颗就够用,只是谁晓得观众何时出场,这戏当然得演久一点才恰当。
这边才处理好,行动快捷的卫爱已经把二房长孙卫瑜用布袋给扛进来,抽开布袋口手一翻,像倒豆子似的把卫瑜给推倒床上。
演戏嘛,只有两个主角未免太单调,再加个第三者,肯定热闹非凡。
也给卫瑜喂过后,卫珩、卫爱双手环胸,站在窗边静候。
片刻功夫,三人的脸庞越来越红,呼吸越来越喘促,汗水不断从额头冒出,卫爱上前解开三人的穴道,再一拳揍醒吸进迷药的姜彩贝兄长。
穴道解开,两人迫不及待朝姜彩贝扑去,只不过姜彩贝兄长身上迷药未退尽,昏昏沉沉地,相形之下卫瑜、姜彩贝那里便更热烈些。
远远地,听见门外出现脚步声,卫爱推开窗户,和卫珩一起跳出屋子。
人才刚出来呢,屋里已经响起暧昧的申吟,以及相撞的激荡声。
“爷,属下已经让人将老太爷引到四角亭了。”
“嗯。”卫珩微哂,身子一窜,朝四角亭奔去。
此时卫楮正在四角亭里招待客人,卫珩见到祖父,眉间微滞,加快脚步上前,故作惊讶地问:“祖父不是晕倒了吗?孙子正要赶去正义院,怎么会……”
此话一出,卫楮还能不晓得府里又出了么蛾子?
他猛喘两口气,简直恨铁不成钢,这些人打死不消停,怎么教都教不会,莫非他们真的看不出来,若不是自己拦着,凭珩儿的手段,早就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用力甩袖,卫楮快步往正义院走去,越走他越是火大,虽说贺客盈门,大部分下人被派到前头伺候,可偌大的正义院怎能不留半个人守着,万一有人擅自闯入该如何是好。
他迅速往寝屋走去,发现小姜氏正领着十几个夫人站在自己房门前,火气蹭蹭地窜上。果然是她们婆媳俩的手笔!
“老太爷来了。”小姜氏的贴身丫鬟轻声提醒。
正要推开门的小姜氏深怕老太爷出面会成不了事,连头都不敢回,连忙加快动作,一把将屋门推开。
下一刻,她身后的贵夫人们一个个惊呼转身。
“天呐,大少爷,你在做什么?今儿个是老太爷寿辰,你居然……”小姜氏装模作样地尖声叫着。
她没仔细看,只看见姜彩贝骑在一个男人身上,身子激烈晃动,却没发现那男人正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卫瑜,他一边动作,一边还在和另个男人亲嘴儿,而即使惊呼声四起,姜彩贝也没有停止的意图。
见状,她还暗赞一声,好啊,这丫头有前途,做事够狠、够绝,这下子卫珩想逃都难。
“婶娘在喊我吗?”站在后头的卫珩似笑非笑问。
“是啊,你……”等等,声音怎么会从后面传来?
小姜氏转头,看见卫珩刺目的笑靥,心脏猛然紧缩,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呵,不想说话?他还不允呢。
卫珩当着所有人的面扬声问:“婶娘没看凊楚,怎就认定床上的男人是我?难不成原本该躺在床上的人……”他刻意探头朝里面看眼,“不是瑜堂弟,而是侄儿?”
这群贵夫人们哪个没历练过后宅斗争,哪个不是千锤百练打造出来的女人,这会儿能听不出其中猫腻?这是害人不成反害己啊!
目光齐聚小姜氏身上,众人浮想联翩,倘这回卫珩没逃过去,今天的事不晓得会在外头传成什么样儿?
所以那些好男风、通房、虐杀下人……不会都是大小姜氏造就出来的风声吧?念头一转,大家看小姜氏的眼光瞬间不同。
见小姜氏傻愣住,啥事都做不得,卫珩怜悯地对她摇摇头,下令道:“来人,还不快把二少爷、姜公子、姜姑娘拉开!”
下人这时候才回过神,应了一声“是”,急急上前把三人拉开。
卫珩心底分明欢乐极了,脸上却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他上前拿起被子亲自帮卫瑜掩上,转头语重心长对小姜氏说:“叔父和婶娘该在瑜堂弟身上花点心思了,姜公子、姜姑娘可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这事情传出去不仅敬国公府名声不好听,姜家兄妹这般到时谁还敢上姜家谈亲事?”
顿时,卫爱额顶黑线无数道,爷不说人家还不晓得另外两人是亲兄妹,这是把姜府给架在大火上烹啊,日后二夫人哪还有娘家可倚靠。
卫爱都听得出来,在场的有谁会听不出来,更证实了心底的猜测,这平日里大小姜氏不知怎生对待大房的,才会惹得卫珩如此火大,见缝插针。
卫楮寒声道:“各位夫人一直待在老夫的院子,似乎不妥吧。”
卫楮开口,贵夫人们望着小姜氏的目光更嫌恶了,竟敢用公爹的院子做下这等肮脏事,未免太大胆、太没脑子。
众夫人屈膝为礼,致歉之后纷纷离开。
卫楮怒目对小姜氏说:“还要我发话才能处理吗?”
小姜氏回过神,连忙唤人收拾。
卫珩耸肩微笑,冲着卫爱轻摇头,卫爱趁隙一个窜身消失不见,卫珩见人不在了,才跟祖父进书房。
一进书房,气不过的卫楮抓起笔洗就往他身上丢去。
卫珩不动声色地挪开一步,没砸中,笔洗掉在地上变成碎片。
“你明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阻止?!”
何必阻止,他还想多添几把柴呢,若不是担心把祖父活活气死,他怎肯轻易歇手。
“祖父的意思是,我理当被人陷害?”他和和气气地反问,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
“那群蠢货真本事陷害你?”
“总得让她们知道痛,要不我老把精力耗在后宅,哪有时间为朝廷做事?”
“你就半点不考虑敬国公府的名声?明天满京城上下都会晓得今日寿宴上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好事。”卫珩收敛笑靥,认真回答。
“好事?你不气死我很难受是不?!”
“今年并非祖父整寿,而先帝又刚驾崩不久,照理说,就算有婚丧喜庆也该低调行事,为何皇上在朝堂上提这么一句,让人人都往敬国公府拜寿送礼?难道真的是敬国公府深得皇上看重?”
当然不是,当初上官谦几度暗示,卫楮都坚持不站队,早就把心胸狭隘的上官谦给惹火了,上官谦一登基,第一件事就是夺走他的兵权,还逮到机会便责怪他放任子孙为害地方,种种表现都不是深得君王看重的迹象。
“皇上这是在寻机会给敬国公府添祸呢,皇上心情好时没事,心情糟的时候,一句『先帝驾崩不过一年,却聚集群臣为乐』就能把敬国公府往死里踩。”
卫楮正起神色,问道:“你的意思是狡兔死,走狗烹?”
“这话说得不对,走狗还得咬到兔子、立下功劳才能被烹,当初祖父是个凡事不沾身的,任皇上释出再多善意都不动摇,皇上是个睚訾必报的,谁给与他好处,他不见得会记得还恩,可谁亏欠了他,他可是条条清清楚分明。要不,楚家怎么会有如此下场?”
“难道楚家是……不会吧?!”最后三个字,卫楮说得苍白无力。
他懂的,不只他懂,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龙安寨根本是代罪羔羊,那龙安寨为什么要代罪?又是代谁的罪?细细想过一轮,他惊起一身冷汗。
“依祖父才智,定能理解皇上这一手到底是为了给卫家鲜花着锦,还是烈火烹油?福父,现在的卫家光是韬光养晦远远不够,还得传出些许笑话、扮扮跳梁小丑方能避祸,要依我的意思来说,二房那些蠢货,要是能够再蠢得更彻底些才好。”
“那你呢?”珩儿好不容易当到四品官,总不能也为着避祸,把前途给埋了。
“我自然和过去一样,倾全力效忠『皇上』。”
卫楮脑袋转两圈,想通了,珩儿能让先帝看到他的本事,定也有办法让上官谦重用,过去他年纪小,上官谦没想过拉拢他,因他在上官谦眼里无功却也无过,和自己截然不同。
目前,上官谦气恨的是自己,不是珩儿。
倘若大小姜氏陷害珩儿,珩儿与国公府不和的消息传出,让全京城都知道他敬国公看重的二房全是一群碌碌无为的笨蛋,更因此传出敬国公府后继无人、逐渐式微的言论,那么上官谦这本帐就算不到珩儿头上了。
敬国公府里能撑起大局的唯有珩儿,他在朝堂屹立不摇,敬国公府才有未来和希望。
“我知道了,我会称病不上朝,也会约束府里低调行事,你一个人在处,行事要格外小心。”
“约不约束无所谓,说不准有他们在外头泼脏水,能让皇上更放心。”
卫楮苦笑,也是,那些逆子孽孙能做出什么好事?也许继续纵容他们在外头胡作非为,更能证明敬国公府的式微。
卫珩笑得温和、笑得亲切,笑得让卫楮舒心顺意,好像自己所行所言都是为国公府着想,殊不知他压根是心存恶意。
虽然不作死就不会死,那些堂兄弟和大小姜氏就是找死的货色,但他不打算因为他们的愚蠢而心生同情,因为母亲的性命总要有人偿还。
忍耐多年,他不乐意忍了,既然他们亲自把箭送到自己手上,不射射靶心怎么行。
卫楮叹气道:“出去吧,告诉你叔父,我生病了,不能待客。”
卫珩满意笑开,祖父此举就算不推波助澜,明日京城上下定也会传得沸沸扬扬。
拱手、浅笑,卫珩道:“孙儿这就出去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