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星祸美人 第十一章
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深深地注视着她,“往后乱吃飞醋,也别一声不吭的跑到我不知道的地方去了……”
她回望着他,怯怯地点了头。
“那你问到了什么吗?”她好奇。
“厉青书是兵部尚书张清文的亲外甥,而厉家又将手伸进雷家的军需生意之中……”他笑视着她,“说起来,你这次乱跑倒是意外立了功。”
她一顿,“我立了什么功?”
“你被囚禁的那处仓库正是雷家全盛隆所有,张恭为了立刻帮我止血,开封了一箱军需,取出血竭贴片帮我止血,可是翟大夫却发现贴片毫无止血功效,所以……”
“啊!”他话未说完,杜书渊突然想起一事,又惊又急地说:“我被他们绑在里面时,有听见他们提到说什么货都换过了,还说已经重新贴上封条,难道……”
楼冬涛神情一凝,“你真的听见了?”
“嗯!”她十分肯定地点点头,“我听得一清二楚。”
楼冬涛沉默须臾,喃喃地说:“看来我的猜测没错……”
“全盛隆用假货吗?”她问。
“这事恐怕不单是全盛隆所为。”他神情凝肃地说:“全盛隆再胆大妄为也不能一手遮天,背后必然有更大的势力在帮衬着。”
“莫非是厉家?”她从前虽不是刑事侦查组的警察,可推理案情,她也是懂的。
“稍早前,雷家宅子被一场突来的大火吞噬,至今仍没找到活口。”他说。
她一震,“难道是灭口?”
他挑挑眉,笑视着她,“你还真懂点什么呢!”
她秀眉一蹙,“我又不是笨蛋。”
他眼神温柔地笑视着她,模了模她的头,“我倒喜欢你笨笨的样子,挺可爱的。”
迎上他温柔深情的宠溺眼神,杜书渊心头一悸,脸红心跳,难为情地撇过脸,咕哝着,“人家才不当笨蛋呢。”
说着,她想起了夏朵,胸口一紧。“对了!”她神情焦急忧心地说:“夏朵呢?你们有发现夏朵吗?”
他微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说明夏朵出卖她的事。“我听见他们说要把我卖了,那夏朵是不是也让他们抓了?”她急道:“我是跟夏朵在一起的,他们抓了我,一定不会放过夏朵,夏朵她会不会已经……”
看她如此担心夏朵的安负,他实在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还说不想当笨蛋,明明就是个被卖了还帮忙算银子的傻瓜呀!
她要是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夏朵为了三十两便将她出卖了,会是如何伤心难过啊?
“她没事。”他决定对她说谎——善意的谎。
她一怔,“真、真的吗?”
他点头微笑,“张恭在另一处仓库找到她,她没事,我已吩咐张恭给她一笔盘缠,让她跟她哥哥可以离开出云山城。”
她瞪大了眼睛,“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直视着她的眼睛,“我为什么要骗你?”
她怔怔的看着他半晌,然后露出安心的表情,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她抬起眼,眼底有着感激,“谢谢你帮了她,真是太好了。”
她唇角悬着一抹温柔又温暖的笑意,让楼冬涛有点看愣了。
她真是个善良的姑娘,虽说她父亲收贿,操守不佳,但她绝对是个善良单纯、温暖热忱的好女孩。他曾经对她有偏见,可现在,他彻彻底底的欣赏着她、喜欢着她,甚至是爱上了她。
知道夏朵平安无事,杜书渊放下心中一块大石。一回神,她看见楼冬涛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新旧伤。
方才她因为害羞,视线始终集中在他脸上,可现在发现他身上的伤痕及伤疤,不觉一阵揪心。
她听说他十几岁便在沙场上拚搏,至今应该有十来年了吧?他虽杀敌无数,应该也被敌人伤了无数次了。
“这些伤……”她不自觉地伸出手,轻轻触模着他的伤疤,“还疼吗?”
觑见她眼底那一抹深浓的不舍及心痛,楼冬涛心底一暖。
“早就不疼了。”他说。
她扬起眼,定定地望着他,“我听说你十几岁便上战场杀敌,难道……不怕吗?”
“你是指……”
“你不怕死吗?”她问。
他一派轻松,轻描淡写地说:“大敌当前,哪来的时间害怕?”
“战争是会伤人命的。”她微皱起眉头,幽幽地道。
“我十岁那年,母亲遭刺身亡,外祖母将我送往北方交由段老将军教养,说是要将我训练成一名武将,但其实是让我到北方讨佑气。”他说。
她微怔,不解又好奇地说:“讨佑气?”
“嗯。”他点头,“外祖母说只要我待在北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有性命之虞。”说完,他自腰间取出那枚刻着“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的铜钱。
“我十岁那年发生了很多事,母亲遇刺离世,外祖母将我送往北方,你跟我也是在那年订的亲。”他神情有点严肃地说:“外祖母说铜钱护身符,只要我随身带着它就能避灾解厄。”
“是吗?”她露出一丝安心的笑意,“那真是太好了,只要随身带着它,你就不会有性命之虞了。”
“不。”楼冬涛一脸正经地说:“外祖母说这枚铜钱只保我到二十八岁,我满二十八岁之时,得由另一个护身符来保我平安,否则就难逃死劫。”
“咦?”听他这么说,杜书渊陡地一震。
她想起楼家管家老陶带黑丸去找她时,曾转达楼冬涛的外祖母所叮嘱的事,老陶要她立刻赶赴北疆,而且必须在腊月初八,也就是他满二十八岁之前跟楼冬涛成亲。
楼冬涛说铜钱只保他到二十八岁,之后必须换另一个护身符,难道她就是那个护身符?
想到这儿,她激动地说:“楼冬涛!”她推住他的手,两只眼睛定定地望住他,“快娶我!”
他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失笑,“这么猴急?难道你被我迷住了?”
“我是认真的,也许我就是来破你死劫的。”
“什……”他一怔,惊疑不已。
她神情坚定地说:“我们快成亲吧,我不要你死。”
他笑睇着她,“你信死劫之说?”
“我不信。”老实说,她从来不信什么怪力乱神。可是自从她经历了穿越重生这样的怪事后,她开始相信世界上真的有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既然你不信,为何……”
“因为我不要你死。”她抿着唇,表情认真。
想起他被利剑刺穿肩膀的那一幕,她又忍不住红了眼眶,掉下眼泪。
“我、我不想……”她哑着声音,“我不想你出事。”
看着她忧心的表情及眼神,他的胸口一阵温热,她是真的担心他的生死安危,不是虚假。他原本是不想跟她成亲的,可现在……他愿意娶她为妻。
见他不吭声不回应,杜书渊心里一揪。“你……不愿意吗?”
“不愿意。”他说。
闻言,她的心倏地一沉。
他不愿意娶她?可是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包括为了保护她而遭刺,都让她觉得他就算不到爱她的程度,至少是喜欢她的呀。
那为什么他不愿意娶她呢?难道是因为她的出身配不上他?
“你觉得我们杜家配不上你吗?”她疑怯地问。
他摇头一笑,忽地将她拥入怀中。
她吓了一跳,整个人僵直在他的臂弯里。
“我不想在这儿草率随便的跟你成亲。”他温柔地说:“我们回京城吧!等回到京城,我会正式将你迎娶过门,给你一个风光的婚礼。”
听见他这番话,她因为安心而松懈下来,软软地瘫在他怀中,眼泪不听话的涌出。
他轻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拉离自己的怀抱,眼帘低垂地凝视着她,见她哭得梨花带泪,他为了逗她笑,故意抓起她的手……
“欸,”他一本正经地说:“你手怎么这么粗糙?这是一个千金小姐该有的手吗?”
杜书渊笑叹一记,“爹被拔官后,杜家财物及田宅也全数充公,我的姊姊们都嫁人了,就只剩下我待在爹娘身边……我爹他虽只是个七品文官,但好歹也曾身在公门。至于我娘,她一出生就是个千金小姐,一辈子没吃过什么苦,他们一个拉不下脸,一个则是十指不沾阳春氷,哪能寄望他们出去找活路?”
她淡淡一笑,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般,一点怨尤或是愤怒都没有。
“为了贴补家用,我就去帮人糊灯笼、伞纸、编竹篮跟草履,有时也去找帮佣的活儿。”
她越把这些事说得云淡风轻,就越是在楼冬涛的心里泛起涟漪。
此刻,他对她只有无限的崇拜、佩服,以及心疼不舍。
他沉沉叹了一口气,将她重新揽进怀中。
低下头,他温柔地注视着她,“书渊,从今以后,你都不必再做那些粗活了。”
她抬起脸来望着他,眼底泛着欣喜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