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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王挽心 第十七章

作者:阿潼

第十章

以亲王不宜擅进后宫妃妾寝宫、及有熟悉药毒的太医及擅于搜检的监令在场为由,浥玉暂时劝走了本欲留在烟秋阁等待太医及监令查察的宇文日正。

趁着太医等人逐房仔细搜查时,烟秋阁众人皆被唤至琅夜及浥玉面前。

“璐子,她们说你今早曾送百合到我房中,是你看见了我私藏的药物,去向

皇帝告发我的?”看着跪在跟前的六名大盛宫侍,浥玉决定从此事展开厘清。

从皇帝的御书房返回烟秋阁后,她带着平太医先至她房中查看,那盛装着药丸的银匣仍置于桌上,正当平太医观察屋内各物时,随行的监令留意到进房时隐约晓到百合香味,却不见房内有百合化影,向她确认非她惯用的薫香后,召人一问,得知璐子可能进过房内,于是璐子成为了向皇帝告发她拥私药的第一个嫌疑人。

“不是奴婢……”璐子正欲替自己分辩清白,她身旁的瑄子此时却开口了。

“不是璐子,而是小的将药丸送交给皇上的。”

瑄子此话不但让浥玉意外,连包含了璐子在内的其它大盛宫侍都感意外。

“你为何要那么做?”浥玉此问也是大家心中所问。

“此时已无须再瞒着浥尚侍了,那是小的职责所在,还望尚侍谅解。”瑄子看着浥玉道:“小的本属影卫司,皇上将小的安排在烟秋阁以宫侍身分为掩护暗中保护尚侍。”

说着,突向浥玉伏首,“小的虽然细心检查防范,却犹然失职,竟没能察觉此次有人对尚侍施毒,待查清后,小的自会返回影卫司领罪。”

“虽说你向皇上告密实让我心有不快,但我虽知在宫中私拥药物是大忌却又明知故犯,也就没资格怪罪于你,更何况皇上授意你自当听从,我追究,只不过是想弄个明白罢了;至于中毒一事,你何罪之有?有心人为之,防不胜防。”

今日她在御书房中所知悉的一切,已经让她能看淡一切了,宽容现在一点都不难。

“小的谢尚侍体谅,此后若还能随侍尚侍,必当竭心尽力以报尚侍。”瑄子没料到自己竟会如此轻易便得到原谅,打从心里对浥玉说道。

“大家都起来吧,我现在只希望别让太医查出施毒之人会是我们自己人。在有结果前,就只能委屈大家待在这儿了,也不知还要等多久,别讲规矩了,坐下吧。”

浥玉要跪着的宫侍都起身找位子坐。夜深了,大家都该累了,但太医及监令没查完也不会走,众人自然也无法各自回房休息。

“是。”瑄子璐子等人听话站了起来。

琅夜熬不住,窝靠着浥玉打瞌睡,不知过了多久,负责领太医四下查看的艳水带着太医及监令进了暖厅来,但,靘水的脸色难看至极。

“尚侍,监令在南边梧房屋檐上方的水口中,搜到了这以油布包里的物事,交由本官仔细查看后,确定此物便是尚侍身染之毒物,麇蛇。”平太医将油布摊开,其中还有一层苎麻巾,其上是三枚黝黑发亮的、中央略微凹陷的扁平圆石。

“这麇蛇……并无毒性……”浥玉认得这东西,这是岐阴许多采石场中偶尔能挖掘到的、不算太珍稀的一种石岩所磨成的饰物,通常被中下阶层的百姓拿来当作扣头或簪饰。

“是,此物并无毒性,但它浸过蓝汁。”平太医把苎麻巾挪近浥玉,仔细看的确沾染着蓝色痕迹。

“这蓝汁不是大蓝榨煮出用以染色的吗?蓝汁也无毒性呀。”琅夜醒了,边用手遮着嘴打了个呵欠,然后从浥玉身旁坐直身子,说道。

“公主说的没错,这蓝汁本也无毒,但这屡蛇中含了轻微的丹砂,无法以炽火炼出剧毒丹砂,但以浓郁蓝汁浸泡后,再以文火长时间熨烤已具微毒,若再以蜜为引或常食鲤鱼,则毒性可入心侵肾,日久,则体衰而病亡。”平太医详细解释。

“那我是如何接触此毒的?”浥玉此时已然明白为何靘水的脸色难看至极,原来,是自己人要她性命呀。

平太医闻言,将手中油布包递给了靘水,然后一旁的其中一名监令上前将一只玉盒交给平太医,他道:“这玉盒是尚侍房中的,装的是胭脂。”

“……是。”是呀,那玉盒是她的,独属于她。是浪夕命工匠以珍贵的刚玉雕制,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其上雕饰着一朵寒星花,花瓣以银丝勾勒,再嵌填入琉璃而成。玉本身难得、雕饰也难以仿制,是世间独一无二的。

而她的胭脂原是靘水调制的……

“除了岐阴人留下外,其它人各自回房休息。瑄子!”浥玉交代后,唤了瑄子。

“尚侍有何吩咐?”瑄子恭谨垂首。

“劳你去跟皇上及淳王说一声,毒物及施毒之人都找到了,但请他们将后续交甶我来处理。”浥玉要关起门来,整肃身边之人。

“小的立刻去。”瑄子施礼后,与璐子等人鱼贯而出。

“平太医,此毒只要停用,应该就无碍了吧?”浥玉还记得太医在皇帝面前说过的话,现在再确认一次。

“是。尚侍被施此毒的时日不算久,应是知晓尚侍服用避娠药后才想出此法的,因而累积于脏腑内的毒素尚微,今后只要不再接触,就不至有危害;尚侍停用避娠药后若有孕也无妨,只需注意多加调养既可。”

平太医已经知道眼前的浥玉正是皇帝替淳王找来的心药,他本就是负责诊治淳王隐疾的太医之一,见淳王终于痊愈,也替淳王高兴;见皇帝知晓她私服避娠药后勃然大怒的情形,可揣皇帝心意,于是委婉提醒浥玉断不可再服用避娠药,以免触怒皇帝。

“平太医放心,我知道轻重的。”浥玉起身向平扬施礼,“今日劳烦你了,我这儿还有事需要处理,就不送平太医出去了。”

“尚侍无须客气,但为免发生意外,本官还是留下几位监令于门外听命为好。”平扬为浥玉多担了分心,如是道。

“好,谢太医设想周到。”浥玉转念也觉得如此也好。

于是平扬留下四名监令后便带其它人离开了烟秋阁……

现在暖厅里剩下的全都是所谓的自己人了,浥玉万万也没料到竟是自己人对她下的毒手,不知是她哪里做得不好,抑或是另有情由?

“为什么?”浥玉未指名,但心中已知是谁做出来的。

她的胭脂以往都是靘水所制,但这盒掺入毒物的胭脂是两个月前由兼美自请为她所调制的。

其实一开始她也不知到底是谁所为,虽然胭脂是兼美调制的,但玉盒就放置于她房内显眼之处,只要能进入房内,就能在已制好的胭脂中动手脚,那这烟秋阁中之人便都有嫌疑,可是瘘蛇是岐阴所产,这就让范围缩小至岐阴人之中了。

可是屡蛇之中含有丹砂成分却不是岐阴人人都知晓的常识,能利用一般岐阴人都不知的成分及懂得萃出其成分方法的人,只可能是家族先祖以丹砂矿发迹的兼美了……

此时,本来站在朱雅身后的兼美走了出来,向来温驯羞怯得总像只可爱兔子的兼美竟是跟平日里众人熟悉的模样大相径庭,那份柔美完全消失无踪,神色冷清得惊人。

朱雅不自觉的伸手抓住了她,“兼美?”本来有些不解为何浥玉突然要大盛宫侍们出去,又请太医及大部分监令离开,至到上一弹指仍完全不曾怀疑过自己同伴的朱雅,没想,下一瞬回应浥玉所问站出来的人,竟是与她感情最好最亲密的兼美,对此她完全不敢置信,“兼美?”

兼美却是毫不在意的甩开了朱雅的手,她走到浥玉及琅夜的面前,突然笑了,笑得既凄清又哀怨,“问我为什么?因为尚侍毁了我此生唯一的想望呀。”

“我?”浥玉将心痛掩藏在冷静之下,看着神态陌生的兼美。

“对,是你。”突现的恨意让兼美情绪激动了起来,“如若不是你将我选为公主陪嫁,我最爱的人又怎会在绝望中孤独的死去?你为了自己最珍爱的公主,意欲让我用肉身侍奉皇帝、替公主固宠,把我当作低贱的妓女利用,你难不成真以为我会感激你吗?有那样多心甘情愿的人等着你选,你为何偏偏要选中我?”

说到后来,兼美已近失控。

“你怎会有如此想法?怎能怪罪尚侍?是我们的家族将我们推举出来的,并不识得我们的尚侍又怎知你已心有所属?”

害怕兼美会将自己推入绝境,惊慌又心疼的朱雅忍不住上前抓住兼美摇晃她,像是要她清醒一点那般。

“快,你快点向尚侍告罪,说你错了后悔了,求她原谅你的一时胡……”

“一时?不,不是一时,我绝非因一时胡涂一时冲动而莽撞行事;打从她于采选中念出我的名字的那一刻,我恨意已生,当我的爱人死去之时,我杀机已起。”兼美还是在笑。

“对不起,我如果知道你已有爱人,必不会拆散你们。”虽然并非存心故意,但她确实是在无意间毁了眼前花一般美好的少女本该拥有的幸福,浥玉无法说自己完全没有责任,如果她知道兼美已有心爱之人,绝对不会选择她。

听了兼美的话后她不知多希望一切能够重来。

“……”兼美愣然看着毫不犹豫向她说出歉意的浥玉,如此轻易,不过是一句对不起而已,竟神奇的让一直堵塞在胸口那总是让她无法喘息的恨意,轻易散去,兼美眼中滚出泪来,这是她听闻爱人死去后,第一次流泪。

或许,一直以来堵塞在胸口总是让她无法喘息的,并不是对浥玉的恨,而是对自己无法摆月兑家族期望而提不起勇气与爱人私逃的自己的恨,她的胆小怯懦才是让爱人绝望至死的真正原因,所以她连为他哭泣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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