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选娇妻 第二十二章 两世的圆满
“她不是你的孩子,她是我的孩子!”夏依宁慌忙把满儿搂进怀里。
宣景煜直起身来,好笑地瞅着她,这种宣示主权没有意义,不过他愿意配合她一下,“好,那么,她是我们的孩子。”
她的心咯噔一声,严正否认道:“你不要胡说!这孩子是我和我夫君的孩子,和你半分干系都没有!”
她觉得无地自容,也觉得恼羞成怒,在他亲口说爱的人是夏依嬛之后,她还独自一人生下了他的孩子,她就那么没自尊吗?她就那么喜欢他吗?现在还叫他发现了,证据就活生生的摆在眼前,叫她要如何否认?
宣景煜轻笑,根本不信她的话。“那么你告诉我,为何她和齐儿幼时生得一模一样?”
夏依宁强词夺理地道:“都是我的孩子,自然都生得一样。”
“县吗?”他清朗的声音冷冷地道:“就不知章铁敢不敢和我一起跟这孩子滴血认亲?若是不敢的话,我只好报官了,说有人强占他人的孩子,相信以我宣家的财力,要买通县令让章铁蹲牢房不是难事。”
她面色惨白。“你凭什么这么做?你凭什么让铁哥去牢房?”
铁哥?这亲昵的称呼听了实在刺耳,他嗤笑一声。“就凭我是孩子的爹!”
“娘亲,你们在吵架吗?”小女娃拍着自己的临口。“不要吵架,满儿害怕。”
孩子一开口,宣景煜的心就融化了,蓦然间有股酸涩在他胸中翻腾,想到这孩子出生时他都不在身边,也没瞧见她是怎么长大的,顿时深感愧疚。
他鸾身凝视着女儿,温言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满儿天真的抬起双手画了个圆,甜甜笑道:“满儿,满满的满,满月的满,娘亲说我是在满月生下的,所以叫满儿。”
“满儿……”满儿,宣满儿,名字真是好听,蓦然间,他的身心都被一种微妙的情感包围了,他专注的看着满儿,眸里闪着宠爱,柔声地道:“满儿,看清楚了,我是你爹,满儿先跟着娘暂时待在这里,爹会再来看你……”
夏依宁飞快挡在满儿面前,气急败坏的斥责道:“你对孩子胡说什么?以为她不懂事吗?她会当真!”
宣景煜站直了身子直勾勾地瞅着她。“她当然要当真,也一定要当真,因为是事实。”
她愤愤地道:“什么事实不事实的?我说了,满儿是我和铁哥的孩子,这是整个村子都知道的事,若你再造谣,我就、就……”她也是一时情急,如今真要她威胁他什么,她反倒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宣景煜倒是淡定,“你知道我并没有胡说,也知道我说得出做得到,若你坚持不承认孩子是我的,惊动了官府,到时就难以收拾了。”
又提到官府,她的内心无比纠结,真怕他会那么做,她又气偾又愁苦又无奈的问道:“你到底为何要来打搅我平静的日子?身为大齐最大商行的东家,你就那么无事可做吗?”
听到这话,他眉头一挑。“我事情很多,但找到你是这三年来最重要的一件事,只要有你的消息,任何时候,我都会放下手边重要的事赶过去看个究竟,因为赏金,三年来有上千个谎称有你下落的消息传来,我都不厌其烦一个一个去确认,你说我这是无事可做吗?”
她听得目瞪口呆,心慌意乱,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软弱的问道:“你找我做什么?”
宣景煜定定的凝视着她,忽然叹了口气,声音有些酸楚,痛定思痛地说道:“依宁,我的依宁,我错了,我大错特错,我想要你回到我身边,回想自己对你做的事,我是个人渣,是个混球,没有你的日子,每一天对我而言都没有意义,都是多余。”
夏依宁颤栗了一下,眼眸睁得大大的,神情复杂的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长长叹息,眼神真挚,声音变得很低很低,“你还不明白吗?我想与你……破镜重圆。”
她凝住泪,深深倒抽一口气,急速的揺头,喃喃地道:“不可能,你在骗人,你爱的从来都不是我,是夏依嬛,你希望的是她死而复生,不是我。”
他永远不会知道,当初他说的那些话,像利刃般直直刺进她的内心深处,叫她剧痛钻心,遍体鳞伤却无处可躲。
他焦急的解释道:“那些都是违心之论,我真正想说的是,为什么让我爱上了你之后才让我发现你是宁儿,让我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一个声音告诉我不能爱你,你是夏依嬛的帮凶。
一个声音又告诉我这一世已经不同了,你是我的妻子,是齐儿的娘,有时候我真恨自己为什么要想起前世的一切,我宁可什么都不知道,只要单纯的爱你就好了,我也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她知道前世身为夏依嬛的丫鬟是她的原罪,纵然是他自己来找她的,难保日后他一想起还是无法释怀,他们之间永远存在着这个结,也不可能再像他不知道时那样了。
她坚定的揺了揺头,正色肯定的说道:“太迟了,我现在是别人的妻子了……”
“是谁说的?”宣景煜脸色一变,铿锵有力的说道:“咱们并没有和离,我也没有休掉你,我们还是夫妻!”
“是我休掉你了。”夏依宁狠心地说,伤心一次就够了,再多的她真的承受不了。
他憋着气道:“大齐朝没有休夫这条规矩!”
“没有又如何?有又如何?”她双眸澄澈如水,她的声音轻如微风。“反正我心里已经没有你了,这里才是我的家,我是不可能跟你回去的。”
宣景煜瞪着她。“除了做饭洗衣,我听说你平日还要伺候章铁的老娘,是一个老是犯糊涂的老人家,章铁那家伙是怎么回事,既然不能给你过上好日子,就不应该收留你之后,把你当下人使唤。”
夏依宁下意识看了一眼章母的房门,又慌乱的看着他。“你别胡说,婆婆是个好人,夫君也是个好人,从未有人勉强过我做任何事,是我心甘情愿的。”
他听了怒气更识。“你的夫君是我,你的婆婆人在宁州!”
她深深吸了口气,恳求道:“总之,我现在过得很好,以前的事我都忘了,你请回吧!”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对他当头泼下,突地,他灵光一闪,决定动之以情,“难道你就不想见见齐儿?”
瞬间,夏依宁的伪装就瓦解了,她猛地深咬吸一口气,润了润唇,眼里已满是渴盼。
“齐儿他……他好吗?”
宣景煜微微蹙眉。“齐儿……出了点事。”
她惊得差点没跳起来。“什么事?齐儿他出了什么事?”
她早就想象过一千次、一万次,没娘在身边的孩子能好到哪里去,可她总安慰自己,宣家会把他照顾得很好,纵使不被云姨娘疼爱,宣老夫人和陆氏总会护着他的,她大可不必担心。
可如今亲耳听见他出事了,她的心就像被人割了好几刀,让她无比的疼着,无比的自责。
见她的模样,宣景煜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他淡淡地道:“若你想知道齐儿发生了什么事,就来找我,我住在镇上的悦来客栈,若三天之内你不来,我便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回宁州,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夏依宁如坐针毡,惊惶失措的过了两日。
齐儿究竟怎么了?他不可能拿齐儿开玩笑吧?肯定是有什么事,他才会那么说。
终于,她还是熬不过想知道宣元齐消息的渴望,决定明日一早便去悦来客栈找宣景煜。
她伺候着章母歇下,也把满儿哄睡了,夜里忽然下起了滂沱大雨,窗外树影被风雨打得像要倒下了,章铁洗漱过后,彻了壶茶出来,准备喝了茶就寝,这是他一向的习惯。
“这几日夜里你无事不要出门,我听村里的猎户说山里出现了狼群,有时夜里还会下山来。”
夏依窗一惊。“山里怎么会有狼群?”
这让她想到了当年梨山上,千允怀特意派人引上山的山虎,若说狼和虎哪个较凶残,恐怕是不分轩轾。
“我也不知道山里怎么就突然来了狼群。”章铁啜了口茶。“不过狼群肯定是没有了吃的,才会从深山里跑出来,总之你不要出门便是,也跟三娘说一声,叫她莫要大半夜的还出去串门子。”
夏依宁看了他深沉的眼眸一眼。“你自己去叮嘱她不是挺好?”
三娘从十九岁守寡至今,前年婆婆死了,她便独居了,和邻居都相处融洽,也算有个照应,她怀着孩子流浪到此被章铁收留的事,三娘都知道,也知道满儿不是章铁的孩子,他们对外称是夫妻,是为了给满儿个出身,事实上情同兄妹。
她发现三娘对章铁有意,是因为三娘隔三差五的便做吃食送来给童母吃,又会做鞋做衣裳给章母,显然是爱屋及乌,但章铁一直表现得淡淡的,她也不好介入。
“我去睡了,你也莫要太晚睡。”章铁不想继续这话题,起了身要回房。
这时,外头忽然响起了阵阵拍门声。
夏依宁心里奇怪。“这么晚了会是谁?”
章铁已经去应门了,不一会儿,一个浑身淋湿的人随他进来,竟然是宣安。
宣安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一见到夏依宁便不由分说的朝她直挺挺跪下去,口齿不清的哭道:“少夫人!少爷快死了!您去看看他!求求您去看看他!”
夏依宁心里一惊。“为什么快死了?你说清楚点!”
宣安泣不成声的道:“少爷叫狼群给咬伤了,伤得很重!”
她一阵晕眩,感觉全身的血液一刹那冻成了冰柱,她面如死灰的把宣安扶起来,焦急的追问道:“为何会让狼群咬伤,为何?”
“小的也不太清楚……”宣安一边拭泪一边说道:“晚上少爷说要过来找您,让小的不要跟着,小的便在客栈里等,过了一个时辰,少爷便浑身是伤的叫村民抬回了客栈,说是在小溪附近遇到下山的狼群,被狼群攻击,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完好的地方,手脚都给咬烂了……”
她胆颤心惊的问道:“那现在如何了?”
宣安哭哭啼啼地道:“大夫说、说恐怕不行了,只剩一口气了,少爷不醒人事,可是一直低喊着少夫人的名字……”
夏依宁说不出话来,全身簌簌发抖。
章铁拍了拍她的背,果断地道:“家里有我,你快去吧!”
宣安是驾着马车来的,她心慌意乱的上了马车,一路上神魂不定、思潮起伏,脑海里已做了最坏打算,可能她还没到,他就断气了……
其实,她又何尝忘记过他?这三年来,她表面很好,心里很痛,想到他居然爱着夏依嬛,他说过的字字句句,就像在扎她的心,叫她如何能忘?如何能释怀?
如果他死了怎么办?他是因为来找她才会死的,若他死了,她真的不能活了……
顷刻间,前世他的冷漠,这一世他的笑颜,还有她为他震动、心动的每个瞬间都在她眼前掠过。
她没有忘记过他,她一直深深爱着他,内心深处,她一直期盼着他会来找她,只是他真的来了,她又害怕自己会再度受到伤害,在他面前把心门紧紧的栓上,她悔懊极了,若是她早点松口,他也不至于被狼群咬伤……
“少夫人,到了!”
宣安打开了马车车门,夏依宁心急如焚的跳下马车,淋着雨冲进客栈里。
客栈的饭堂早已休息,只有柜台边一个小二在打盹儿,他们进来的动静也没能吵醒他。
宣安领着夏依宁穿过回廊,匆匆往客栈后方的二楼而去,在一间房门前止住了脚步,他哽咽地道:“您进去吧少夫人,小的再去找别的大夫试试。”说完,便急急地走了。
夏依宁的心怦怦跳着,深吸一口气后打开了房门,房里黑漆漆的,她还来不及多看一眼,便有只手把她拉了进去,房门砰的一声又阖拢了,她惊愕不已,正想呼救,便感觉到温热的唇堵住了她的唇,她被动的靠在墙上,吻她的那人双臂撑在墙上,将她锁在臂弯里。
夏依宁这时候才知道她上当了,他指使宣安演了一场戏骗她来。
可是,她心里紧绷的弦的也松懈了下来,他没事……太好了,至少她面对的是一个灼热激情的他,而不是一个血肉模糊、命悬一线的他。
上当就上当吧,此时她心中没有恼意,只有满满的感谢,感谢上苍对她并不残忍,不必再一次面对与他的死别。
她昏昏沉沉的由他吻着,搂着她的是再熟悉不过的温度和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她就算死掉再重生一次也认得出他来。
她由着他整个身躯覆上来,由着他摁着她双肩将她压在床上,她看不见他的脸庞和神色,可她感觉得到他灼热发烫的肌肤……老天,他居然未着寸缕!
……
久违的欢爱令两人皆身心倶疲,宣景煜从她身上下来,反手将她往臂弯里一搂,另一手环着她的腰,身躯贴着她后背,她还未从刚刚的激情中平复过来,便听到他在她耳边微哑地说道:“依宁,自你走后,我没碰过别的女人,适才我一定弄痛你了,这是累积了三年的纡解。”
她心里一震,直觉反应的问道:“那云姨娘呢?你也不碰她了吗?”
“不是不碰了,而是从没碰过。”他的唇热热地在她耳畔说道:“她是我用一千两银子请回来作戏给你看的,你走后,我也不需要她了,我给了她一笔丰厚的酬劳,她早已经离开了。”
听完,夏依宁阖上了眼眸,感觉温暖酣畅,这是三年来,她头一回心里真正的平静,全是因为他来了,原来这三年来,她无时无刻都在等这一刻,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过去的种种,对不起……”宣景煜轻抚着她的肩,柔声道:“谢谢你,在这一世找到我,找到我之后,毫不犹豫的来到我身边,守着我,爱我。”
她忽然觉得眼眶一热,看样子他是真的大彻大悟了,从前因他不谅解而受的那些委屈,也在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又吻吻她的耳垂,在她耳边诚挚的、热情地说道:“依宁,带着满儿,咱们一块儿回去,祖母和娘见了满儿,不知会欢喜成什么样子……”
不过夏依宁还是想为自己讨点公道回来,存心再气一气他,故意说道:“你忘了我是别人的妻子了吗?铁哥……”
宣景煜卷着她的丰管紧了紧。“你别再骗我了,我知道你和章铁之间清清白白,今天这计策,也是出自章铁的手笔,是他教我如此将你引来的。”
她难掩错愕,“你说什么?”
难怪他会忽然提起狼群之事,原来就是在为后续的事铺路。
“我在他面前许诺,绝不会再辜负你,绝不会再让你伤心,他才让我快些带你走。”
她转过身面对他,抬起眸子正经八百的看着他。“你先跟我说说齐儿究竟怎么了?”
他不疾不徐地道:“你想知道,何不自己用双眼去确认?”
马车快到宁州城时,夏依宁更感忐忑不安,事实上一路上她的心没有定下来过,齐儿究竟怎么了?脑子里各种想象令她寝食难安,这一个月的路程,竟是瘦了一圈。
终于,马车在宣家大宅前停了下来,宣景煜先下了马车,牵着她下来,再把满儿抱下车,她心里百感交集,望着久违的宣府大门,离开的时候完全没想过自己还有回来的一天,而且还带着满儿回来。
厅里,所有人都在候着,他们早接到了宣景煜的信,知晓他们今天会进城,连宣静宸都从京城回来等着,要见她心心念念的嫂嫂。
一进厅,所有人的焦点都集中在粉妆玉琢又不怕生的满儿身上,她一双晶亮的大眼正好奇的看着众人,未曾谋面的曾祖母、祖母和叔叔、姑姑也忙着逗她。
而夏依宁的眼光停在厅里一个剑眉星目、打扮整齐的小鲍子身上,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这是……齐儿?”
宣元齐向前,朝她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齐儿见过娘亲。”
这下子她的情绪再也忍不住的溃堤了,她蹲去,紧紧抱住儿子小小的身躯。
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慢止住激动,想到宣景煜的话,她又焦急的模着宣元齐的身子,含着眼泪问道:“齐儿,你哪里不舒服啊?告诉娘,你哪里不舒服?”
宣元齐口齿清晰地回道:“回娘亲的话,齐儿无事,身子很好,请娘亲无须担心。”
“可是你爹……”孩子看起来确实不像有病,是以她说到一半,抬头看向宣景煜,蹙眉问道:“你说齐儿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孩子说不清,你快说说!”
宣景煜嘴角微微弯起一丝笑意。“前些日子静霞想念齐儿,便叫齐儿到宫里住了一阵子,齐儿陪着太子读书,叫太子太傅给相中了,要收他为弟子,皇上也开口了,要齐儿跟着太子一块学习,我要说的,就是这回事。”
夏依宁气结的瞪着他,这人还真拿齐儿开玩笑了,害她提心吊胆了一个月。
宣景煜不以为意,从容一笑,为了让她回来,他什么做不出来?
宣元齐这会儿已从夏依宁的怀里跑开,跑到了满儿前面,拉起她的手。“你就是满儿,我的妹妹?”
满儿用力点了点头,灿笑道:“嗯!我是满儿,很满的满,圆满的满。”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