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也有贞操 第十七章
东方长空回到新房时,外头仍闹哄哄的,但他已是醉得一塌胡涂,得让老二和老三一左一右地扛着他回到新房。
本来两个弟弟只打算将他送到门口就好,但见嫂子弱不禁风的,哪扛得住大哥?于是东方定寰干脆一个人扛着他大哥进屋,兰苏容没对他大剌剌的行径有任何微词,经过方才的出糗,她认为自己最好别把京城的那一套搬过来龙谜岛。
更何况数个月前短暂的相处经验,她对他们兄弟的人品还是信任的。
“让他睡床?还是睡地板?”东方定寰询问地看着她,单手扶着高他半个头的东方长空,显然游刃有余。
若不是东方腾光知道二哥动作粗鲁,让二哥一个人扛大哥回房的话,大哥肯定要鼻青脸肿,否则也用不着他帮手。
为什么要让他睡地板?这是他家,这个人是他大哥吧?兰苏容险些失笑,“放床上。”东方定寰瞥了她一眼,好像非常不苟同,但却没说什么,只是把他大哥往床上一丢,“我不想帮他月兑衣服。”他还一脸嫌恶。
一身酒味的脏鬼,他肯扛着他回房已经很够义气了!
“我来就好。”兰苏容忍住笑。
“嫂子,我大哥就拜托你了。”站在门边的东方腾光笑嘻嘻地冲着兰苏容道,大掌却一手一个按住两颗频频往屋内探的头。
其中一个还只是个四、五岁的小不点儿呢!
“大嫂!”
“大嫂好!”小不点笑嘻嘻地问好。
“你们好。”兰苏容得敛住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东方腾光没好气地介绍,“大的这只猴子是老五,逐风;小的这只是老么,艳火。老四和老六比较安分,所以待在外面……出去!娘说了不让闹洞房的。”
“我们哪有要闹洞房?只是看看。”老五咕哝道。
“就看看而已!”小不点也附和道。
兰苏容其实想留那小不点下来,请他吃些点心——毕竟其他小叔子年纪都大了,不方便,而那小不点模样实在可爱得很。东方家兄弟模样一个比一个俊俏,老么小小年纪,长得更是讨喜,任何人第一眼都会被收服啊!
但东方定寰已经大步一迈,跨出房门时一手一个把老五和老么往肩上扛,粗鲁地啐道:“看什么?”
“看美女!”一大一小异口同声道。
“看什么美女?回去看你娘!”
“二哥你骂粗口!”
“粗你个头!”然后是大猴子的哀号声。
“那是母老虎,不是美女……”接着是小不点明显的假哭。
“你找死啊?”吵闹声渐行渐远,兰苏容好半晌才止住笑。
床上的男人拧着眉咕哝了两声,她赶紧上前替他月兑下鞋袜和宽衣。
衣服上又是酒气,又沾了血,也许今晚兴致一来找人练拳头的家伙就是他吧?兰苏容端详了好一会儿他毫无防备的睡颜,看起来倒不像被揍过,而且仔细一瞧,这个不过才大她两岁的男人,虽然被海上的烈日晒得黝黑,才二十岁的年纪,却已战功彪炳,其实那张脸还是相当年轻,胡碴子全剃干净又睡着的此刻,看着倒像个大孩子呢。
她还得把他挪到枕头上。完成这些时她都沁出汗来了。
看来小叔子说要把他丢地板上,也许是先见之明啊!
兰苏容看他睡得熟,只好起身去熄了烛火,回到床边时有些郁闷地合衣背对着他躺了下来。
枉费她紧张了一整天,结果这新婚之夜,什么也没发生!
虽然认定了这个男人,出阁后也一直舟车劳顿地赶着路,可往往在被他那些贴心的举止感动之后,她不由悄悄地想象着两人新婚之夜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光是想着这个必定会到来的日子可能发生的一切,她就暗自羞怯得不能自已,还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出家门就变得放荡又随便了?
结果,这家伙醉得不省人事!没有掀喜帕——虽然她自己拿下来了;没有交杯酒,没有体己话,没有……她赶紧拍拍自己脸颊假装没有在想那些羞人的事。
只有鼾声!
听到身后男人打了一声呼噜,兰苏容忍不住气鼓了脸颊,往床边又挪动几分。
她真应该听小叔子的话,让他睡地板才对。
瞪着昏暗的房间,直到身后传来动静,兰苏容以为他只是睡梦中翻了个身,却不料接着他猿臂一捞,将她拉到床铺中央。
那力道完全不同于平日,兰苏容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明白他对待她时原来有多么小心翼翼,而此刻,不知是睡迷糊了或仍未酒醒,他简直肆无忌惮,粗鲁地将她拽向他怀里。
“做什么?”她被压在他身下,因为他拽人的力道而心有余悸,瞪大眼盯着他的脸。
他眼睛是睁开的,可眼神一点也不像平日清醒时那般澄明。
然后,东方长空开口,嗓音粗哑而混浊,“洞房。”他像野兽一般扑向她,兰苏容甚至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清醒的,直到疼痛袭来,她才终于反应过来,却已经因为痛楚而无力做出任何还击。
东方长空这个新郎倌在隔日,是因为刺眼的阳光扎在眼皮上,让他前一夜酒醉的脑袋有如被人拿着榔头用力敲打,这才申吟着醒了过来。
熟悉的床顶,熟悉的房间,身旁空空如也,被子却折得很整齐,如果不是贴在床前和柜子上鲜红的双喜字,他会以为这和过去无数个日子一样……很明显不是,他在昨夜成亲了。
从床上坐起身时,他发现自己裤子都没穿上,衣衫虽然有些凌乱但都还在身上。他搔了搔脑袋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宿醉的痛楚袭来,接着昨夜被扶回房后的一切,慢慢地回到脑海……他惊得差点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酒量其实不差,昨夜真是被轮番灌酒才喝挂的,可是对于酒醉后发生的事,他还是有印象的。
昨晚是他的洞房花烛夜,可他做了什么呢?他回想到底,沁出一身汗来,转头看向床边,一对鸳鸯枕并列,却已寻不出昨夜缱绻的痕迹,他心里凉飕飕的,出于直觉,伸手去翻折好的棉被。
底下几缕已干的血迹,他的心直直往下沉。
所以那不是做梦,他真的像禽兽一样直接就扑上了她,还不管她痛得哭着求饶,最后自个儿完事后倒头呼呼大睡……禽兽!
衡堡几乎没有婢子伺候少主的惯例,除了年纪较小的老六及老么,因为母亲已经不像过去能够把孩子带在身边照顾,所以派了奴仆给他们。但几个年纪稍长的儿子向来是自己打理起居的一切,所以新房里是不会有奴婢代为折棉被的,毕竟他们老爹出身草莽,男子汉大丈夫还得让人伺候?简直娇弱得欠拳头教!
然而那老头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或当年老六的早产让他改变了想法,对老六和老么已经没有了过去管教儿子的严厉。
话说回来,他还在睡,这人却故意把棉被折起来……必是因为对他昨夜的行径不满,所以故意把棉被折起来,还刚好这么别扭又这么可爱的遮住那个痕迹。
东方长空不顾头痛的叫嚣,连滚带爬地下床,随便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便冲出天阁,路上拉了个奴仆就问:“少夫人呢?”
“少夫人和堡主夫人一块儿到城外庄子视察去了。”因为铁宁儿不喜欢被人喊“老”夫人,所以堡内奴仆仍是喊她堡主夫人。
“哪边的庄子?”东方长空一边问,还得一边绑裤腰带,因为他是随意将衣裳挂在身上就匆匆跑出房门。
那奴仆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但东方长空顾着穿衣服,一时没注意到。
“大清早就出去了,这会儿该回来了吧。”他回道。
“现在什么时候了?”
“差不多要午时了。”
“……”东方长空脸一黑,已经可以想象待会儿每个人看见他都是什么表情。
洞房花烛夜隔天睡到日上三竿,而人家新娘子大清早就跟婆婆出门办正事去了,他这个大男人是身子有多外强中干才能起得这么晚啊?
他让奴仆回去做自己的事,一边往大厅走去。
要到大厅,会先经过小校武场。比起练兵用的大校武场小的,都叫小校武场。
几个弟弟老早把武术师父给的早课练完几轮,心月复们也都练完兵,正在小校武场切磋武艺,见他出现,整个衡堡上下唯一敢光明正大调侃他的东方定寰忍不住道:“新郎倌腿软了,现在才起床?”众人哄笑,东方长空没心思理会他们。
来到厅堂,铁宁儿果然已经带着媳妇从外头回来,婆媳俩进门后还没停地讨论新城镇规划的事宜。
虽然朝廷规定了从王侯到百姓的建筑规格,不只颜色上有阶级之分,大小和规格也有。以东方家为例,厅堂应是七间九架,但衡堡的大厅呈八卦形,正大门是七间没错,但厅内最宽却有十一间。
无极城的大殿也是十一间。
但是东方家却大剌剌地道,这座衡堡比朝廷订定的制度更悠久,而且龙谜岛的风俗与中原本就不同,他们岛上就是什么都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是拆掉城堡重建,他们就没空打海盗,朝廷只能自个儿去打海盗了。而且房子是老祖宗盖的,拆了就是不孝,不孝之人岂会尽忠呢?这一番话,可以想见,朝中那些对他们不顺眼已久的官员脸色会有多难看。
如今朝廷内外煎熬,自然也拿他们没辙。
东方长空只是隔得老远地看着兰苏容,想从她身上每一处细节看出她有没有任何不适。
他就这样远远地看了许久,久到兰苏容不注意到他也难。当他发现妻子总算注意到自己,还特地露出一贯的,潇洒又随和的笑。
但她很快别开眼,脸上一片淡漠,假装没看见。
一旁的铁宁儿当然也看见了,还出声提醒兰苏容,但兰苏容显然刻意带开话题。铁宁儿也只是露出一个“果然不出老娘所料”的表情,挑了挑眉,也没有替儿子说话的意思,接着媳妇的话继续原本的讨论。
惨了,她真的在生气!
东方长空头疼地用食指顺了顺眉毛,想了片刻,仍是决定厚着脸皮上去讨好卖乖。
“娘,容儿,你们回来啦。”听到他喊她的闺名,兰苏容眼底有些柔情荡漾,可是却更快地把自己武装起来,不流露半点温柔神色。而铁宁儿看了一眼简直像夹着尾巴来求和的儿子一眼,心里暗暗好笑。
昨天她端出老娘的架子要他们收敛点的时候,这小子不是还说,他都成了亲,她这当娘的就别操那么多心了吗?呵呵!
既然这样,那她就真的不操心了,让这小子自个儿去烦恼怎么让他媳妇理他吧。
她随意应了声,便道:“咱们娘儿俩一大清早出门忙了半天,现在都快正午了,想不到我儿子都是成了家的人了,我这当娘的还是这么不清闲。我看你早上身子不适,就先去歇歇,别折腾坏了,身边又没个体贴的人,何苦为难自己啊?”说着也不看儿子一眼,转身就走了。
东方长空怎会听不出母亲话里的数落?可他也顾不得那么多,立刻便挡在兰苏容身前,“你身子有恙?给大夫瞧过了吗?”兰苏容双颊一红,看了看左右,也许是她多心了,总觉四周的奴仆都有意无意地往这儿瞧,所以更加没给他好脸色,“我没事,昨夜喝得酩酊大醉的人又不是我。”话落,她有些尴尬地察觉自己说了气话,便正色道:“我还有些事要向八娘请教,失陪了。”然后绕过他便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