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膳小王妃 第十二章 姑娘家的清誉最最重要
任容祯早发现金桐蕊杵在后门那儿看着他,他继续舞棍,没往她那儿瞥去一眼,有几分特意要在心上人面前表现之意,也思忖着保不定她看着看着就有结论了。
他舞了小片刻,已是大汗淋漓,想着她应该也看够了,这才舞了收棍式停下来,没想到她马上一脸坚定地朝自己走了过来,倒教他有几分诧异,她看起来像是真下了什么决心。
金桐蕊在他面前停了下来,她暗喑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起眼眸看着他。
她这一世十五岁,前世也不过才十七岁半,虽然跟她老爸斗气时,常嚷着她不干厨房活了,要嫁人去,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真会这么早婚,要是老爸知道了,肯定会打断她的腿。
不过就算被打断了腿也无妨,她多想她老爸能知道啊,这时空相隔的遥远距离,他们怕是永世不能再相见了吧?
她是个韩剧迷,每每看剧里有婚礼场面时就会想象将来结婚时,也要让一辈子穿着厨师服的老爸换上笔挺帅气的西装,牵着她的手走进礼堂。
可是如今这愿望也实现不了了,不仅不能让她老爸牵着她的手进礼堂,也不能给她老爸看她穿白纱的样子,呜呜……但是换个角度想,这样也好,免得独生女儿要出嫁,她老爸在礼堂哭得惨兮兮的,那多不男子汉。
她吸了吸鼻子,长睫眨了眨,露出一个傻瓜般的笑容。“估模宁。”
任容祯没听清楚她含含糊糊的说了什么,他上下打量着她,心里有几分不明白她眼角突然泛起晶莹的泪光是怎么回事。
清早在后院里见着他是什么稀奇事吗?犯得着这么感动吗?他肯定这不是含情脉脉的神情,不过也弄不明白她这眼神是什么意思,这小妮子说话做事常出人意表,兴许就是这样才牢牢捉住了他的心吧。
他素来不喜京中那些笑不露齿、语不掀唇的名门责女,可尽避如此,他理想中的未来媳妇儿也该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万万不会是个女厨子。
任、霍两家交好,他和霍家的紫靖郡主亦是青梅竹马,紫靖执掌西境二十万大军尚且游刃有余,他在边关他二哥麾下历练,如今人人称他一声少将军,所有人都当他和紫靖会是一对儿,连他自己也是如此认为,想着待他在战场上立了大功,封了大将军,要定下来时,再与霍家商议亲事,左右紫靖也是一心系于西境,两人都对儿女情长没什么兴趣,真被逼急了再来成亲也不迟。
往后夫妻两人同心协力为朝廷效力,紫靖仍然镇守西境,他则与他二哥负责雁门关,将大齐边关守得滴水不漏,这想法存在他脑中许久,他半点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可是今日对着眼前这张小脸,他却是觉得很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
过去,即便紫靖相隔一年半载才回京,他也不曾惦记过她,可如今他光是想象金桐蕊成了他的媳妇儿,她长年在这里做她的吃食生意,而他在边关镇守,两人各自为理想而努力,那他岂不是长年都见不着她了?
她才不过去县城一日,他就如此记挂,成亲后若还要相隔两地,他肯定会疯掉,那还要如何上阵杀敌?
金桐蕊见他迟迟没有答腔,猛然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改口,“我是说早。” 任容祯对她说了什么不以为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昨儿才遭了那么大的罪,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晨光下,他看得清楚,她还没洗脸,一张小脸却干干净净的,连丁点眼屎屑屑都没有,可见整夜都没睡好。
这也在情理之中,试问哪个姑娘家经历了那种事还能睡个安稳觉的?他暗自起誓,他绝不会再让她遭遇那种事,绝对不会。
“就是……睡不着。”金桐蕊感觉到心因为他富含宠溺和柔情的举动而怦怦乱跳,害羞得微低下头,咳了一声后,再度抬起头来,一双黑白分明的圆眼定定地望着他,接着慢条斯理、正经八百地问道:“任容祯,你跟我爹说要娶我,你可是想清楚了?”
任容祯忽然有些想笑,这妮子太逗了,分明紧张,又要装得慢悠悠,好似不在乎。
他蓦然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她吓了好大一跳,不由得惊呼一声,蓦然将眼睛瞪得老大,脸也跟着涨红了。
“我想清楚了。”他拥着她,柔声说道,“你呢?你可想清楚了?”
他这般没脸没皮的装瘸赖在这里就是为了她,自然是想清楚了,而且再清楚不过,她就是他要厮守一生的姑娘,他会有这趟劫难,会来到这陌生的村子,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就是为了遇见她而来。 “你、你你……”金桐蕊羞得不行,推着他,急促地道:“你先放开我,放开我再说,我爹娘小树保不定就要起来了,让人瞧见可不得了。”
任容祯浅笑,笃定地道:“瞧见了更好,那咱们的婚事就板上钉钉,没得反悔了。”他的眸光忽地一暗,似笑非笑地低语道:“若说要板上钉钉,那就再做这个,我就不信做了这个,你还能不当我媳妇儿。”
哪个啊?金桐蕊正听得云里雾里,就见他低下头,飞快把嘴唇压在她的唇上。
他的吻柔情似水,把她吻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他的舌尖窜进她口中时,她全身彷佛通了电,整个人都傻了,任由他在她唇上辗转碾压,再加上他一双胳膊将她死死筛住,她也不得动弹。
原来这就是接吻,原来这就是接吻啊!
正当她沉醉在正式的初吻里时,一道煞风景的声音叫嚷了起来——
“啊——爹娘你们快来看,容祯哥和姊在亲嘴啦!”
金大秀和奉莲娘听到儿子这么喊,飞快地出来了,他们瞪大了眼,皆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这可是他们夫妻俩活了这么久,从未见过的画面。
在全家的“见证。”下,金桐蕊的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她爹把她许配给任容祯,符合了父母之命,谁都不能说啥。
只不过这订亲一事倒也不能如此马虎草率,不能只有他们自家人知道,尤其又经过了昨夜废屋的劫难,金大秀认为更要将自家闺女已许了人的事广为宣传。
于是,这日中午,他先到酒坊买了一坛上好的花雕酒,郑重其事的去请了村长和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到家里,由准新娘子金桐蕊自个儿下厨,做了满满当当一桌菜,再由他把闺女订亲一事说明了。
吴进和他妻子康氏是依约来做客了,可夫妻俩见了金桐蕊却是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
奉莲娘看得不安。“婶子,您有话就直说吧,您跟吴叔这样憋着,我们看了也心慌啊!”
康氏这才说道:“今儿一大早我太河边洗衣,听见大家都在说大丫昨儿夜里遇到的事,说得有鼻子有眼晴,说……”
说到这里她却是不说了,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心吊了起来。
金桐蕊性子急,蹙着眉催促道:“大娘,您就快说吧,无论您听见啥,我都挺得住。”
康氏期期艾艾地道:“就是说、说……你和去救你的男人在无人的屋里行那苟且之事。”
“什、什么?!”奉莲娘听了脸色发白,差点没晕倒。
金桐蕊长长的睫毛搧了两下。“我没有啊!”
金大秀也气急败坏。“没影儿的事,是谁传出去的?姑娘家的清誉最最重要,怎可胡乱低毁?太岂有此理了!”
金桐树却是眼珠子转了转,贼贼的视线在两个当事人身上来回,联想着看过的风月话本子,暗自吃吃笑了起来。
照他早上在后院里看到的光景,保不定他们两人真有那么豪放,不然在自家后院里与男人亲嘴,这是姑娘家能做的事吗?
“你们甭急。”吴进安抚道,“我知道没那回事,也让常利四处去辟谣了,只是村里人多嘴杂,咱们也管不住他们的嘴,不过幸好,大丫和姓任的小伙子这会儿订亲了,既是有名有分,传得再难听也有个限度,你们就别恼了。”
金桐蕊对于任容祯忽然成了她未婚夫的这神展开还有些不习惯,一得空也会质疑这桩亲事是不是订得太仓促了,可此刻听到她和任容祯的“丑事。”已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她当下就给她爹按了个赞,这事亏得她爹决定得明快,并且去把村长和几个有分量的长辈请来了,想必今日这顿订亲饭吃过之后,经由这些人的嘴传出去,她的丑事就会变美事一桩了。
照这封建时代的标准,她实在不敢想,若她真的丑闻加身,往后别出门了,她生意也别做了,每个人都会当她是荡妇。 现在呢,她不是荡妇,她是名花有主,天差地远,可骄傲了。
酒足饭饱,送走了客人,金大秀奔波了一上午,有些乏了,想去躺一会儿,金桐蕊和奉莲娘正要收拾碗盘。
适才偷喝了两杯酒的金桐树薄有醉意,笑嘻嘻的推着轮椅过去,扯住了任容祯的衣袖,抬眼看着他道:“容祯哥,眼下你就要娶我姊了,每个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你也不会是从石子里蹦出来的,你要不要趁现在跟我们说说你是哪里人,家在哪里啊?”
一瞬间,原本该去房里、该去灶房的三个人都不去了,他们传下了手边的事,同时看着任容祯,忽然都来了精神。
一家之主金大秀清了清喉咙,说道:“容祯啊,大叔觉得小树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你和点点定了亲,这事也该让你家人知晓,若是你爹娘不在人世了,也该遥祭一番,让他们知道你娶媳妇儿,好让他们在天之灵也能安心,这是为人子女的道理,你说是不?”
任容祯有些哭笑不得,神情因此变得有些奇特。
奉莲娘见他神色有异,深怕这门亲事又黄了,连忙道:“容祯,你可别误会大叔大娘,以为我们这会儿才在挑你的错,点点既然要成为你任家的媳妇儿,户籍也该随了你,日后你们生的娃儿也要入籍,若是你真不知自个儿是哪里人,我和你大叔好去同村长说说,设法让你在咱们村里设籍,只是要使些银子罢了,不成问题的。”
金桐蕊的嘴唇微微翘起,只是听着,也不插嘴。
她也想知道自己的准老公到底是哪儿来的,至少要知个根底,不要哪天冒出个正宫,她倒成了小三了。
“容祯哥,你就说吧。”金桐树仗着酒意,又扯了扯任容祯的衣袖,有几分撒娇之意,“我爹娘都是好人,不会嫌弃你,只要你不是作奸犯科之徙,一切都好商量。”
任容祯的面色恢复正常,回道:“我爹娘身体健康,尚在人世,见到点点这么好的媳妇儿,必然欢喜。”
金家所有人顿时都松了口气,他们就怕他身世不详,他们问他来历会刺激了他。
金大秀接着追问道:“那你家在何方?是哪里人氏?”
任容祯面不改色,郑重地道:“大叔、大娘,我早就说了,我乃景亲王府小王爷,乃是京城人氏。”
金桐蕊听了差点没吐血。
我去啊!又来这套!
看来又是问不出个所以然了,根本是白搭嘛,他执意要说自个儿是那啥小王爷的,他们也拿他没办法。
金大秀站起身,身子不由得晃了晃,他对任容祯扯开一抹虚弱的笑容,还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容祯啊,大叔眼皮子在打架了,去躺会儿。”
金桐蕊吆喝一声,“娘,咱们去刷碗吧。”
“嗯……”奉莲娘把头垂得低低的,快速收拾碗筷抹桌子,就像生怕有谁会捉着她继续聊任容祯的出身。
“我……尿急,去撒泡尿。”金铜树也借口尿遁,飞快推着轮椅消失不见。
任容祯见金家人瞬间鸟兽散,忍不住蹙眉咕哝,“我说实话怎么就没人信?难道我脸上刻了个骗字?”不过他随即扬出一抹笑容。
他很是喜欢这纯良的一家人,不因他一无所有而嫌弃他,将来若是知晓他真是景亲王府的小王爷,不知道会有多惊吓?
金桐蕊脸上的红肿直到五天后才褪了颜色,这也意味着她可以出门做生意了。
获救后,她没说当日劫走她的是金铭文,也没说自己被逼着给了黄瓜凉皮的配方,更没说那辛苦办两桌席面得到的二十两银子被金铭文给抢走了,她只说被劫时银子丢了,她不知道丢哪儿了,可能早就被人捡走了,让她爹别巴巴去找了。
为何她不说?她是觉得说了也无济于事,也是为难她爹,她爹老实,肯定不敢去找她二伯父一家算账,就算敢去,拿不出证据来是金铭文干的,反而会被她那厉害的二伯娘噎得说不出话,明知道劫持她的是金铭文却又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一口恶气无法出,她爹心里肯定会像油煎似的,会气坏身子的。
反正炙夏快过去了,她也打算不做凉皮生意了,如果她二伯父一家要做就随他们,她另有盘算,她相信心眼那样坏的人自有天会收。
说起来,她为了琢磨那两桌席面加上后来养脸上的伤,也有十来天没做生意了,那些个日日都要跟她买一份凉皮吃的乡亲肯定馋得紧,因此今日她特别备下了六十份凉皮,还把黄瓜多腌了一倍,售价打八折,价格降为八文钱,算是给那些等了她十多日的忠实顾客的优惠。
想到能做生意她就神清气爽,正当她喜孜孜的把做生意的东西都准备好,全家人要一块儿出去摆摊时,金大山来了,这回他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金大秀一见到来人,肩膀都垮下来了,他蹙眉迎了上去。“大哥怎么来了?有事吗?”
上回大哥讨凉皮配方不成,两家算是正式撕破脸了,金大秀虽然不若过去见到大哥时的唯唯诺诺,但还是惴惴不安,总觉得没有好事。
金大山哼了声,瞥了他们堆满东西的板车一眼。“自然是有事才会来,你当我没事喜欢上你这儿吗?”
金桐蕊见他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就打从心里不爽,她大声说道:“我们正要赶着出去摆摊,大伯父有事快说、有屁快放,别耽误了我们的时间。”
任容祯听了直想笑,能如此目无尊长,这村头村尾恐怕就只有这妮子做的到。
金大山很不高兴,他瞪了四弟一眼。“老四,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这样跟长辈讲话。”
金桐蕊又抢着道:“大伯父教出来的女儿也不比我差啊,上回我们收留她住在我们家,她却是连称呼我爹娘一声都没有,还连个碗都不会洗,茶来伸手,饭来张口,有够没家教的。”
金大山被堵得脸色有点难看,随即又来了气势,先是劈头盖脸的把金桐蕊数落了一顿,说她的丑事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丢尽金家的脸,跟着又把矛头对准了金大秀撒火,指责金大秀没把老母亲放在眼里,金桐蕊订了亲竟不通知大房,他们还是听人说才知道的。
众人皆安静的听金大山骂骂咧咧,待他终于告一段落,金桐蕊才呵呵一笑,“我订亲的事,左右大伯父你也知道了,今日上门莫不是来给侄女我添妆的?侄女就先跟您说声谢谢了。”
金大山的脸抽了抽,哼了一声,不回答金桐蕊的话,转而对金大秀不阴不阳地道:“我说你,不但教出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还本事到把祖田给卖了,有这回事没有?”
原本还能装淡定的金大秀和奉莲娘一听都慌了。
金桐蕊则是在心里冷笑连连,她就知道这个狗屁大伯父不安好心,原来是为卖地一事来的,虽然买地那人答应了要保密,可纸包不住火,日子久了,传出去也在情理之中,倒是这大伯父还真有脸,竟然真的上门来质问,俗话说人善被人欺,今天她就让大伯父知道她不是吃素的,不是他们一家都泥人似的能任由他捏扁揉圆!
她瞬间像吃了火药,大声说道:“大伯父,地是我爹的,我们日子过不下去了,我爹卖了地让我们能吃一口饭,哪里不对了?不然您是要我们喝西北风过日子吗?”
金大山气鼓鼓地回道:“你懂啥?田是庄稼人的根,卖了祖田就是背祖忘宗!还有,大人说话,你这丫头片子插什么嘴,你当在跟谁说话?小心我把你逐出族谱!”
金桐蕊丝毫不怕,挑起眉头又道:“我爹老实口拙,不像大伯父你那么阴险狡诈,我怕我爹给你欺负了,帮他说话不成吗?”
金大山额头的青筋爆出,脸颊明显抽动,咬牙切齿地道:“你这死丫头,竟敢说我阴险狡诈?”
金大秀不想事情越闹越大,安抚女儿道:“好了,点点,你莫再说了。”接着又对自家大哥说道:“地我已经卖了,大哥还想怎么着,一次说明白吧,我们还要赶着出门做生意,凉皮放久了可不行。”
金大山见好就收,这才满意地道:“既然你把地卖了,那祖田是咱们金家的,你可就没有独吞的理,我还要奉养老娘,那块地卖了多少银子,快些拿出来,你要是想独吞,我可就无法保证外头会将你说得多难听了。”
金桐蕊一听又炸了毛。“大伯父您可真真不要脸儿,这是赤luoluo的威胁和恐吓了。”
金大山吹胡子瞪眼睛的瞅着金桐蕊。“你再说,明儿我就叫人牙子来把你卖了!”
这时一辆马车在金家门前传了下来,一个人从马车上下来,他见院门没关便自个儿进来了。
金桐蕊诧异的迎了上去。“何管事,您怎么来了?”
来人是赵家的管事何忠,他面上笑吟吟,对院里明显的火药味视而不见,眼里也看不见闲杂人等,只独独对金桐蕊一人说道:“姑娘遇劫那夜将做厨的报酬丢了,我们老爷都听说了,老爷说,姑娘辛苦做厨,让他的客人吃得十分满意,他因此谈成了好几笔大生意,特地差我将姑娘做厨的报酬送来,希望姑娘莫要推辞才好。”
金桐蕊十分诧异,婉拒道:“这不行,我已经收过报酬了,是我自个儿不小心弄丢了,万没有再让赵老爷掏银子的道理。”
何忠进一步说道,“老爷说,这点报酬若姑娘不收,往后再有贵客来,就不好再请姑娘过去做厨了,如此一来,他谈成生意的机会就会小了许多,再说了,姑娘是为了到我们府上做厨才遇险的,还教人打了,没理由让姑娘受累了却是一文钱都没挣到,这说不过去,他想到姑娘这样遭罪,心里就万分难受。”
金桐蕊想了想,实在不想失去再去赵府做席面的机会,撇除遭劫不说,做席面的当下,她心里是充实又快乐的,就连那事先反复的琢磨菜单也是极大的乐趣,见到客人吃得满意,连点渣渣都没余下,她更是有满满的成就感,那是再多银子都换不到的自信。
想清楚后,她对何忠展颜一笑,“既然赵老爷一番心意,我再推托就显得小器了,请您转告赵老爷,日后若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定义不容辞,而且会打个八折。”
何忠哈哈一笑,一旁跟着的小厮便将托盘奉上。
金大山心里十分诧异,这不起眼的死丫头办一次席面竟能得这么多银子,他的目光就定在那白花花的二十两银子上头,连何忠是何时离开的都不晓得,等他意识过来,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他连忙把眼神从银子上收回来,咳了一声,又恢复那不阴不阳的语气,鬼打墙地说道:“老四,你如今发达了,就背祖忘宗,卖了祖田不说,还弃老母亲于不顾,传出去能做人吗?”
又是这一套,金桐蕊猛翻白眼,越听越是不耐烦,但这地界就是有这许多不讲道理的事,她原先愤愤不平,如今已经越来越习惯这样狗屁不通的言论了。
她取出三两银子给她爹,其余交给她娘收好。“爹,咱们的地卖了三两银子,村长是见证人,您和大伯父去村长家里一趟,当着村长的面把这三两银子给大伯父,再请村长写张见证,省得大伯父日后一直拿这事当由头来烦咱们。”
金大秀满脸的无奈,点了点头。“也只能这般了。”
他很清楚大哥的德性,为了银子,什么都做得出来,到时村里传说他不孝,那他们一家真的不必做人了。
任容祯原是一语不发的旁观着,突然出声道:“走吧,我陪大叔走一趟。”
金桐蕊脸上乍现惊喜,她正担心在路上她爹会被金大山把银子骗了去,到时说从没见过什么三两银子都有可能,任容祯真是太有眼力了。
“你什么人啊?”金大山啐了一声,“你个外人,凑啥热闹,你就安分在这儿待着吧,我们兄弟的事我们自会解决,不用你来插手,哼!”
他对这人自然有印象,不过他之前不是还坐着轮椅吗,怎地又能站了?等等,外头说金桐蕊这个死丫头订亲了,说那人就是她给人劫了时,去废屋救她的人,那人是金大秀救回来的,后来就一直住在金家……莫不就是眼前这个人吧?
“大伯父,这是我板上钉钉的姊夫啊,您没听过女婿是半子吗,怎么是外人呢?”金桐树扬着无害的笑脸,“天真。”地道:“怎么,您莫不是想要在路上把那三两银子给骗走,事后再来个死不认账说您没拿过吧?应该是我想错了吧,您不会这样吧?”
金桐蕊忍不住噗哧一笑,对弟弟竖起了大拇指。
金大山气得肚子一鼓一鼓的,面上有些挂不住,斥道:“你这熊孩子,胡说什么?要跟就跟,难道我还怕你们了?快走吧!”
好,眼下就先把三两银子拿到手,明儿个他再找母亲和他婆娘过来,无论如何都要把剩下的十七两拿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