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医千金 第十二章 夫君的不寻常
“我不知道,我没有之前的记忆。”他一脸无奈地道。“可是,我确定来过这里,这房舍里有三间房,第三间房外有一座小园子,里头栽种了许多花草。”
柳芫诧异地眨了眨眼。“确实是这样……可是,到底是谁把你关在里头的?我是因为死马当活马医,才会试着抱着你去碰耳瑺,之前我试过带姊姊们进来,却一直没法子,想不到带你进来一次就成了,也许你是真的进得来这里,并非侥幸……可你之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尹安羲揺了揺头。“我的记忆一直没有恢复,我也没打算找回记忆,倒是……不知道洪临现在到底怎样了?”
“对喔,为什么咱们的马车会坠落山谷?我感觉马车被撞了一下,到底怎么回事?”事发前,他的神情有异,肯定是察觉什么了。
“被马给撞的,之前我就发现咱们后头有急驰的马,心想这山道又不宽,就怕天雨路滑马儿会失控,所以才要洪临贴着山壁以防万一,谁知道还是撞了上来。”尹安羲简略地说,不提这可能是有心人所为。
先前听徐管事说尹安道私底下找人手,他猜想该是针对自己,但又担心会对柳芫出手,所以才会带着她一道上路,岂料祸事还是发生了。
也许,应该将她留在尹府才是最安全的。
“真是的,现在该怎么办?不能放着洪临不管,况且还有春喜跟枣儿。”
“还有做糕点的食材。”
“……”柳芫横眼瞪去。
“说笑的,轻松点了没?”
“与其说笑,倒不如想个法子。”
“能有什么法子。”他想,既是针对他的,应该不至于对付其它人。“咱们现在在这儿,你要是模耳瑺,咱们就出现在坠落的马车里,那不是死路一条。”
她之前取药材都是先进房里,消失再出现,都是在同一个地方。
“不知道能不能先移到安全之处,我从没试过,但也许可以试试。”
“怎么试?”
“不知道,但也许我可以想象另一个地方。”
“好比……”
“我的房间。”柳芫说着,想着自己的房间,一手拉着他,一手碰着耳瑺,瞬地,两人出现在一间房里,柳芫喜出望外地道:“真的可以耶!”
“这不是你的房间。”尹安羲看着陌生的摆设。
“这是我还没出阁时睡的房,这里是威镇侯府。”还好,附近没有下人,要不她凭空出现真要把人给活活吓死。
尹安羲略带不满地道:“你的房间在尹府,你忘了你已经出阁了?”
“干么生气,有什么差别?”
尹安羲微眯起眼,“我问你,你是不是对你姊夫有非分之想,或者你真的跟你姊姊共事一夫?”以往没在意过的,突然觉得不满了。
柳芫双手插着腰。“你把话给我吞回去,否则我就把你丢在这儿。”
“有没有,一句话。”
柳芫懒得理他,模了耳瑺就要走,谁知道他动作也快,拉住她跟着她一道回到了红玉里头的空间,随即一把将她卷进怀里。
“说呀,你看腻了我,是不是未出阁前拿你姊夫养眼?”
柳芫火冒三丈地回头。“你说的对极了,我姊夫长得太好,我一直都是拿他养眼的,你真是猜得奇准无比。”
尹安羲微扬眉,突地勾笑道:“没有就说没有,何必说气话呢?”瞧她双眼都快喷火了,太好懂了。
“谁说是气话,是真话,要不是我九姊早已跟了威镇侯爷,我就……”话到一半被封住了口,不似以往逗人的吮吻,而是吻得浓重,像是要将她给吞噬了一样。
“娘子,我知道你在说气话,但是呢,就算是气话,我听了还是会不舒服,所以往后千万别这么做,我会生气的,知不。”他粗嗄低喃,轻吮着她的唇。
“你有什么好不舒服的,是你先看低我的。”不舒服的人应该是她吧。
“我没有看低你,我不舒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喜欢着我以外的男人,懂不?”
彷似绕口令的一串话,听在柳芫耳里,却像是——“你吃味?”因为他的莫名其妙是从他们回到威镇侯府那间房开始的。
“……应该。”
“是不是,一句话!”她学他的口气质问着。
尹安羲蹙眉思索了下。“我不是很清楚,因为没了记忆,没了以往,所以没得比较,但是我要你知道,这一辈子咱们既已是夫妻,我就只会有你这个妻,不可能有妾,而你,心里也只能有我一个。”
柳芫傻愣愣地看着他,突然觉得心里又臊又甜,只是嘴上不放过他。“天晓得呢,哪日你若是在外头遇见了比我更有本事的姑娘,说不准就使贱招把人给带回府了,哪里还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
“我说出口的话自然就会做到,这一辈子我只想跟你白头。”他黑沉的眸色里有着他不自觉的柔情和期盼。
柳芫得了便宜还卖乖,努着嘴道:“再说吧,姊姊们都说男人的话不能信的,而且眼前最重要的是,咱们要不要回到山道上?”
“有没有伞?”
柳芫傻眼。“这儿哪里有伞,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淋湿不成?”
“是怕你淋湿。”尹安羲没好气地道。
柳芫捂嘴低笑着,难得主动地牵起他的手。“你会护着我吧。”
尹安羲笑着,跟着她离开的瞬间,倾盆而下的雨在转眼间就淋湿了两人,她不禁笑骂,“你不是会护着我吗?”
“娘子,这种雨势怎么护?”尹安羲忍不住放声大笑。
“二爷!”
洪临的大吼穿越滂沱雨势传来,尹安羲眯眼望去。“洪临,我在这儿,你们都没事吧?”
一会,就见洪临飞也似的奔来,他又悲又喜,教人怀疑他脸上的雨水是泪水。
“二爷……还好你没事,你叫我快走我就快走,可我一走马车就翻了,马车翻了,我心都要碎了,两年前二爷摔一回失了忆,到现在都没恢复,还染上嗜吃糕点的恶习,我好怕再摔一回二爷会……”
尹安羲捂着他的嘴,笑眯眼道:“够了,可以闭嘴了。”
洪临点了点头,抽了两声鼻子,赶紧领着他们朝另一辆马车走去,再将在外头寻人的春喜和枣儿给找回来。
就这样,一辆马车共载着六个人,艰辛地下了山进了田江县,到了秀山庄时,已是二更天,还惊扰了张管事一家子起身招呼。
待尹安羲梳洗后,已是三更。他坐在窗边锦榻,看着外头的雨势渐小,逼近的细步声越发清晰。
“呵,真是万全准备啊。”他轻笑着。
马匹冲撞后,还有第二批人守在秀山庄附近为确认他的生死,看来这一回是执意要他死在外头了。
忖了下,他开门离开屋子,不闪不避,反倒朝脚步声的方向去,至少离其它人远一点,省得连累他们。
唰的一声,是长剑出鞘的声音,他不禁想,这些人还真是等不及呢,他人都还没走近,他们就急着送他上西天,一群没耐心的家伙。
正忖着,背后已被划上一剑,他可以感觉到皮开肉绽,血从背上淌落,但他并不觉得痛,也没有回头,并不打算反抗,直到迎面一阵气息,长剑刺入他的心窝,他听到了剑刃滑过骨头的声响,但是依旧没有痛感,在对方抽剑的瞬间,他配合倒地不起,任由那人探着他的鼻息。
再三确认后,一行人又无声无息地离开。
过了会,尹安羲坐起身,往胸口一按,哪有伤口来着,再往背后一探,皮肉完整如初,他不禁坐着发呆。
这已经不只是不寻常了吧……毒药毒不死他,也许可以解释他天生不怕毒,但胸口这一剑要怎么解释?
这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吧……如果不是人,他是什么?
尹安羲心情极度恶劣中。
柳芫打量着他,哪怕他眉眼间噙着满满笑意,但她就是知道他心情不好,非常的不好。问她为何得知,因为他身旁的糕点还有剩呢。
“二爷。”她轻唤着。
“嗯?”尹安羲缓缓地从窗外拉回目光。
“莲子糕很难吃吗?”
“我娘子的手艺会差吗?”他噙笑反问,从茶盘里又挑了一块入口。
“里头包了什么?”
“莲子。”
“还有呢?”
他嚼了又嚼,最终又拿了一块。“喔,原来还有莲藕和苡仁呢。”
“发生什么事了?”柳芫不禁问出口,实在是因为他太过漫不经心。
“能有什么事呢?”他笑了笑,像是想起什么,又道:“对了,待会稍作收拾,咱们到市集里走走吧,多留个几天再回京城。”
瞧他像是又恢复精神了,柳芫偏着头想了下,应允了他,正要将春喜和枣儿找来,适巧春喜捧着衣物走来。
“夫人,这是昨儿个二爷和夫人换下的衣物,都晒干了。”春喜说着,不禁看了尹安羲一眼。
“怎么了?”柳芫察觉有异地问。
春喜将衣物交给枣儿放置,只拿了其中一件玄色衣衫,拉着柳芫走到屋外。“夫人,你瞧,这衣衫像是被利器划开了一样。”
春喜摊开衣衫,清晰可见背后遭人划了一记。
柳芫接过一瞧,知晓这是尹安羲的长衫,再仔细翻找了下,见左襟下方也有一个破口处,像是被利物直穿而过的痕迹。
“这件长衫丢在更衣间里,是张管事的丫鬟清洗时瞧见的,听说用水一冲,水都变红了,说是血,可是……我瞧二爷又没什么不对劲的。”春喜压低声响,疑惑地说着。
血?一说到血,柳芫脸色都变了,随即联想这衣衫上的口子会不会是刀剑砍过,但如果刀剑砍过,他怎会一点事都没有?
“娘子,准备上街了。”
尹安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猛地回头,就见他伸了个懒腰,开口催促着。“走走走,去瞧瞧市集上有什么好吃好喝的。”话落,他便迳自踏出房门外。
柳芫和春喜不住地打量他的背影,春喜不禁道:“搞错了吧,应该是染到什么,二爷应该是发现衣衫破了才丢在更衣间里的。”
“嗯。”她也这么认为。
如果衣衫上的裂口是刀剑所致,穿在身上时被划开的话,还能不皮开肉绽吗?要真是一点事都没有,还是人吗?
最终他们在田江县停留了三天之久,一行人才吃喝玩乐地一路回到京城。
“娘子,咱们去跟老夫人请安吧。”一进尹府,尹安羲就拉着柳芫上梨花苑。
一路上,柳芫心里古怪不已,要是她没记错,打从她进尹府的门,他就不曾晨昏定省饼,现在却突然要去跟婆母请安……怪怪的,不知道他又打什么主意了。
一到梨花苑,就先遇见曹嬷嬷,而曹嬷嬷那神情活像见到鬼,一双眼快要瞪凸似的,尹安羲也不管,拉着她继续往前,适巧罗氏就在园子里剪花,远远的,他便喊了声——
“老夫人。”
罗氏手里正剪着六月雪,那唤声教她的手一抖,剪子掉落在地,她诧异地回过头,满脸难以置信。
柳元脸上噙着笑,内心却仍是不解。
这到底是怎么了?好像哪里怪怪的,可一时间,她又想不出是哪里怪,总而言之,罗氏那神情好像是他们不该回来。
“你、你……”罗氏吸了口气,挤出慈祥笑意。“你们回来了?”
“是呀,这一趟去得比较久,所以回来时特地来跟老夫人请安。”尹安羲笑眛眼说着,随即又问着柳芫,“娘子,不是说带了什么要给老夫人?”
“婆母,我们路经织造厂,顺便给婆母挑了些花样新颖的眉州锦,待会就给婆母送过来。”真是的,不都说了晚点再送过来,干么突然提起呢。
“老夫人,那是咱们的一点心意,算是我谢过老夫人的疼爱。”尹安羲模着胸口,意有所指地道。
“很好,两个乖孩子,不过你们一路舟车劳顿,先回房歇着吧。”罗氏笑意不变地道,手中的六月雪却快要被她捏烂。
“是。”
待两人一走,罗氏脸色揪变,沉声道:“把三爷找来。”
“是。”如玉应了声,赶忙离去。
“二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回主屋的路上,柳芫忍不住问。
“没。”
“我觉得有。”嘴巴都快笑咧了,像是奸计得逞般快活,说没事她才不信。
“别胡思乱想了,何必自寻烦恼。”尹安羲噙着笑,掐掐她的颊。“去给我准备几样糕点吧,我饿了。”
柳芫啐了声,心想,晚一点她就去找彩衣探探近来府里有无发生什么事。
回府两三天,尹安羲终于甘愿去商行了,柳芫才找到空闲去找薛氏。
“你一回来就忙着替我张罗这些?”薛氏正喝着茶,见她提着食盒进屋,不禁打趣道,“到底要我怎么谢你才好?”
“是呀,你要怎么谢我才好?我想想。”柳芫将食盒搁在榻几上,煞有其事地思索着,“不如跟我聊聊我不在府里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就这么简单?”薛氏好笑道,跟着在榻上坐下。
“唉,我这人向来没什么野心的。”柳芫将食盒打开,取出了莲藕醉饼和一壶薄荷菊花茶。
薛氏接过茶想了下。“府里没什么事,三爷也挺安分的,大半都待在府里,倒是常到婆母那儿走动。”
柳芫听着,也听不出有何异状。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挺奇怪的。”
“怎么说?”
“大概五六天前吧,我跟婆母请安时,隐约听见她对曹嬷嬷说什么事已成,又说什么要准备办丧了……可是,办什么丧?”
柳芫眨了眨眼,有些啼笑皆非。“莫不是你听错了吧。”
“没有,我绝对没听错。”说着,薛氏压低音量问:“你们这一趟出门,可有遇到什么怪事?”
柳芫愣了下,“怎会这么问?”
薛氏喝了口茶才道:“你认为谁是婆母的眼中钉?”
柳芫好歹也是柳家后院训练出的庶女,经她这么一提,还听不懂吗?为了三爷,婆母自然是恨不得二爷能消失,教她不禁揣测他们在山道上遭冲指并非意外,而是蓄意谋杀……她垂着长睫,想起尹安羲的异状,想起事发前尹安羲不寻常的恼意……
“不管怎样,你们都平安回来了,也许是我想岔了,但有些事,还是先想起来搁在心里备着,总是比较妥当。”薛氏意味深长地说着。
柳芫一颗心不禁往下沉,只因她没想到罗氏竟会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这么说来,两年前二爷遇劫,罗氏绝对月兑不了关系。
和薛氏又闲聊了几句,她便先回主屋。
晌午的天候阴霾了起来,本该是艳阳高照的午后,天色却已经暗了下来,天上的云犹如泼墨画般地蔓延,转眼暗如掌灯时分,柳芫坐在房里榻上想得出神,连烛火也没点上。
她将事情从头到尾想个通彻,认为山道上的事肯定有诈,那么二爷的破衣……如果二爷真的中剑了,怎能无事?
裂口像是利器又是斜劈又是直刺而入,要真是穿在身上时出事,是人,怎么可能还活得了?
二爷的肤色偏白,但也有不少男子肤色偏白;二爷的体温偏低,可医书上也记载确有此种体质……然而,她的红玉耳瑺,不管她和姊姊们试了几回,姊姊们就是进不了她红玉耳瑺的空间里,可他却一次就成了,甚至他早去过那个空间。
她会不会想太多了?
她应该着重在防备罗氏和尹安道,而不是莫名地怀疑起二爷的身分,甚至怀疑他不是人……
忖着,余光感觉有影子晃动,她侧眼望去,惊见一抹影子从暗处移出,在她面前慢慢地幻化成人形,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书生?”柳芫倒抽口气。
“许久不见,十三姑娘,或许该称你尹二夫人。”
柳芫瞠目望着,虽说她曾猜测过他不是人,但她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出现在她面前,而他来找她又是为了什么?
“书生特地前来,找我有什么事?”她深吸口气,稳住心绪地问,起身点起了烛火,又间“要不要我差人煮一壶茶?”
“不麻烦夫人,在下前来,只是有一件事想问。”
“什么事?”
“当初在下问过夫人捡到耳瑺时可有无异状,那时你说当时出现了一个男人,我想再问夫人一次,那次之后,你可曾再见过那个男人?”
二爷……对了,书生要找的人不正是他吗?当时在书生离开后,她才又跟他重逢的……书生为何一再追问他,质疑她是否再见过他?
“你是因何事找那个男人?”她斟酌用字地问。
书生笑而不答,宽袖一抖,翻手接住了一样小物,摊开掌心后,她清楚地看见那是另一只红玉耳瑺。
“这……”
“夫人告诉我是在默林县的柳家宗祠捡到红玉耳瑺,为此,我特地走了趟柳家宗祠,可惜一无所获,正当我打算回京时,在县城里听人提起默林县一带盗墓猖獗,听说还意外挖到一处古墓,据说那是数百年前的墓了,而盗墓贼在挖开古墓后,一个个莫名丧生,所以我便走了一趟,找到了这另一只耳瑺。”
柳芫想起两年前就听闻默林县一带盗墓猖獗,但她倒没想到这个耳瑺竟是从数百年前的古墓里取出。
“这个耳瑺上有那个男人的气息。”书生突然道。
“咦?”
“但却不及你耳上那只耳瑺的味道浓。”
柳芫力持镇静,可她的心跳却已是乱了,有太多线索直指二爷,如今她害怕的到底是他……终究不是人,抑或者是担心书生伤害了他。
“初次见夫人时,我就觉得你身上有股熟悉到快要遗忘的味道,如今想来那是糕点的味道,而我要找的那个男人最嗜吃糕点了,尤其偏爱酥酪那股女乃味。”书生噙着逗弄猎物般的恶意笑容,徐步接近她。
柳芫身后贴着圈桌,双眼眨也不眨地注视着他。
“如今再见夫人,你身上的味道依旧,但更添了那男人的味道……说吧,他在哪呢?”
柳芫缓缓吐了一口气,一脸无辜地笑着说:“我听不懂书生在说什么。”
“夫人是个聪明人,和那男人相处过,必定会察觉那男人不寻常,而实际上他当然不寻常,因为,他不是人。”
顿时,窗外闪光爆现,乍亮的光芒映照着书生异于常人的俊美脸庞,也映照出他异于常人的半透明身躯。
柳芫在宽袖里交握的双手不住地颤抖,好半晌才勉强自己镇静下来,心知再也瞒不过,她才认命地问:“那么……我可以问你为何找他?”
“嗯……怎么说呢?”书生低笑着,俊魅的脸庞噙着某种难掩的欢愉。“说冤家吧,他欠我可多了,让我找了五百年,你说,我会怎么对付他呢?连我也很难说得清楚了,当我再见到他时,到底要怎么灭了他,光是想象,就教人开心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灭?她的男人是能随随便便被灭的吗?“那么,我也只能带你去找他了。”说着,她主动走向他。
书生动也不动地睇着她,见她主动地牵着自己,正要说她碰不着非以实体出现的他时,她却已握住了他的手。
就在他惊诧之余,眼前随即换了个时空。“这……这是?”
“想灭了我的男人?我先灭了你!”柳芫愤怒地低咆着,触碰耳瑺的瞬间,随即回到原本的房内。
柳芫防备地回过身,环顾四周,确定书生并没有跟在她身后跑出空间,才腿软地挨近床边坐下。
她这么做是不是太大胆了?但她是不会后悔的,大不了往后再也不用那个空间就是……
就这样把书生困到她老死之前再放出来,如此一来,九姊跟二爷都安全了,她和姊夫就不用惶惶度日了。
可,这不也证明了,原来那个空间一般人是进不去的,而二爷和书生是一样的……都不是人,二爷……不,他不是尹二爷,他只是借住在尹二爷的身体中,真正的身分到底是什么,恐怕将永远是个谜,因为他早已遗忘了一切。
他没有记忆,当他发觉自己不是人时,他是不是会害怕?想起在田江县时总是心不在焉的他,那么嗜吃糕点的人竟散慢得连糕点都忘了吃……他是不是在那个时候察觉了什么?而五百年前,又到底是谁将他封在耳瑺的空间里?
脑袋里充塞着太多找不到答案的疑问,但她唯一肯定的是,她希望他可以一直待在她的身边,哪怕要他一直假冒着尹二爷。
她的相公在她有难时,不假思索地护着她,相对的,她也会在她相公有难时,毫不迟疑地为他挺身而出!
不管他到底是什么,他,是她的相公!
握紧拳头下定决心,外头突地传来脚步声和喊声,“夫人、夫人,不好了!”
柳芫起身开了门,瞧见外头雷电交加,甚是吓人,而枣儿正从长廊一端跑来,尖锐的声音硬是破开雨声而来——
“夫人,老夫人差曹嬷嬷搜了小厨房,说什么在小厨房里找到了砒霜!”
柳芫顿了下,脑袋快速运转,推敲出——“三夫人中毒了吗?”
枣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来到她的面前,用力地喘着气息道:“她们说,三夫人在夫人离开之后毒发,认定是夫人下的毒,所以搜了小厨房,可问题是小厨房怎么会被搜出砒霜?”
“想栽赃还怕没法子吗?”柳芫冷笑了声。
胆,真是太大胆了!明知她有皇上和德妃娘娘当靠山,却还是硬要动她,简直是太目无王法了!
“现在该怎么办?她们就要来押夫人了,是许嬷嬷要我赶着先来通知夫人。”枣儿说着,回头望去,还真见到曹嬷嬷领着一群婆子来了。“夫人,怎么办?”
“能怎么办?看着办!我也想知道她们到底有什么好计谋能置我于死地!”她好歹也是经过嫡母训练过的柳家女儿,就让她瞧瞧罗氏的计谋有没有比嫡母还高竿!
最可恨的是,既是要对付她,就应该要针对她而来,利用她伤了旁人,简直是太可恶了!
柳芫一肚子火地瞧着曹嬷嬷领着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走来。
曹嬷嬷面带不善地道:“二夫人,听说晌午时二夫人曾去过三夫人那儿,待二夫人一走,三夫人就身子不适,老夫人要我等将你带到梨花苑问个清楚。”
柳芫冷冷看着曹嬷嬷,问:“找大夫了吗?”
“等问完二夫人话,再请大夫也不迟。”
“既然知道三夫人中毒了,不急着请大夫却急着找我问话,也未免太不将人命当一回事,要是三夫人真有了差池,谁担当得起?”
曹嬷嬷见她一改以往的腼腆羞涩,不禁暗自佩服老夫人的好眼力,早就看穿她不过是装乖扮柔顺罢了。她掀唇笑得冷厉,“三夫人要是有了差池,这事不就是要二夫人担起吗?”
柳芫微眯起眼,不敢相信她们竟然这么随意地要将一条人命扣在她头上……那是人命,她们到底将人命当成什么了?
她竟然疏于防备到这种地步,这事要是传到九姊耳里,她肯定会被九姊给骂到臭头……简直是气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