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 上 第三章
一双深邃黑眸在看着她。
罢醒来的方喜悦,睁开双眼的瞬间,赫然就见到,那双黑不见底的眸子,正静静的望着她,距离近到她能在那双眼里,瞧见自己愕然地倒影。
就算是牙医,也不曾靠得她这么近!
她本能的稍微退后,刚想开口指责对方缺乏礼貌,不但靠的太近,还偷看她睡觉的模样,严重侵犯个人隐私,但一等到视线范围稍扩大后,她吓得小嘴半张,连声音都发布出来。
半声赫然尖叫,硬生生的卡在她喉咙里。
那双黑眸,竟是镶嵌在一张异常恐怖的脸上,暗红色的干涸血迹,布满他的眼角,他的嘴角,凝结的血珠,甚至悬在他的眼睫毛上。
包可怕的是,从她醒来开始,那双眼睛就不曾眨过半次。
她残留的睡意,被吓得全身消失,昨晚的种种记忆,咻咻咻的在她脑子里,快速的转了一遍。
呜呜,接过,他还是被她打死了吗?
莫非眼前这恐怖的景况,就是传说中的“死不瞑目”?
她惊骇的瞪着手中的脑袋,吓得全身打颤,忙着回忆,所有电视上演过的,小说里提过的,毁尸灭迹,藏尸逃罪的方法,全都在脑子里排练过后,身体才慢半拍的察觉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
她可以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心跳。
虽然,他不像是昨晚那样,沉重的压在她身上,而是侧躺在她身旁,但两人的身体还是紧贴着,她有第一手的“贴身”证据,证明他还活的好好地。
喜悦大大的松了口气。
“你吓了我一跳。”她半是抱怨,半是责备的说道,但基于爸妈从小耳提面命,对人要和善有礼,教养良好的她,还是毫不计较的,对他露出友善的微笑。“早啊!”她说。
那张染血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很明显的,这个男人的礼貌有待加强。他并没有回应她友善的招呼与笑容,而是与其淡漠的提醒。
“你的手。”
昨晚情急之下,她用手压住他的伤口,竟然就这么压了一整夜,连睡着也没松开,不过,她虽然立意良好,但他似乎不怎么领情,非但没有道谢,口气更是硬得像是在磨牙。
算了,反正为善不欲人知,既然人家不高兴,她也不用再坚持“义举”。她收起笑容,也预备收回小手,但是才稍一用力,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她的手——粘、住、了!
吧涸的血液,起了粘着的作用,将她的手心,就这么黏在他的伤口上。
喜悦的心理暗暗含糟,而男人的表情,则愈来愈难看,连眼里也出现不耐,她一时着急,更急着收回手,忘了拿捏力道,小手抽的又快又用力。
情况却变得更糟。
他额上的伤口,经过大半夜的时间,好不容易才稍稍愈合,但那脆弱的组织,经她猛力一抽,再度被狠狠的撕裂,新鲜的血液又冒了出来,虽然比起昨晚,血量少了许多,但也足以汇聚成流。
男人痛得眼角一抽,一行温热鲜血,无声无息的从他额头滑落。
“啊!”他没有叫,却是她惊慌的叫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
身为罪魁祸首的喜悦,急着要消灭罪证,再度伸出小手,胡乱抹掉那道血流,这么一来,温热的鲜血滋润了干涸的血迹,在他脸上糊得乱七八糟。
他的样子,愈来愈像是恐怖片里的疯狂杀手了。
“别担心,我马上帮你把血擦干。”她愈擦愈是心虚,又不敢就此罢手,“那个你很痛吗?你是在溪边撞伤的,但是别担心,这伤口应该很快就会好了。”
男人直直望着她,神情高深莫测。
“可不可以请你让开,我才好起来,去拿医用药箱过来,帮你止血擦药。”她充满希望的提出建议,偷偷的妄想,能够就此月兑身,把擦药的事情丢给爸妈代劳,她才好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却一动也不动,还死侧躺在原地,用体型上的优势,限制她的行动,半晌之后,他再度开口。
“你攻击我。”
娇小的身躯,微微一僵。
“我,我没有。”她没胆子承认,嘴角硬扯出颤抖的微笑,努力想掩饰罪行。“我是在帮你擦血。”
“你有。”
男人一口咬定,她罪行明确,还从床头边拿出那本重的像砖块,书角边染了血的精装食谱。
“那是食谱自行掉下来,才会打到你。”她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可以说谎,而且还说的这么流利。
男人默默挑眉,没有采信她的供词,而是一手拿着食谱,另一手抓住她的小手,徐缓却坚定的,强迫她把手搁上食谱。食谱的封面上,还残留着沾血的手印,跟她发颤的小手,不论手型跟大小,全都一模一样。
罪证确凿!
喜悦无声的再心理哀嚎着,昨晚把他敲昏之后,她太紧张,慌乱中又模到了书,在上面印下了血手印,眼前的证据太明显,不论她再做任何狡辩,也不可能月兑罪了。
“你为什么要攻击我?”
“我那是自卫,因为你昨晚对我对我摩模”她努力想陈述事出有因,但是毕竟脸皮女敕薄,那些邪恶的动词就是说不出口,“你,你昨晚想非礼我!不对,你已经在非礼我了,我不得不阻止你。”
男人双眸一眯,眸光蓦地转为深沉,那样的眼神,有些似曾相识。昨晚,在高烧呓语的时候,他就是这么看她的。他把她压在身下,呢喃着她的名字,放肆的摩擦着她,发出纯然酣醉的沙哑申吟
喜悦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怦怦怦怦的乱跳。
他们同时想起,昨晚的种种。
那样的目光太过灼热,逼得她不得不转头,避开他的视线。就算她在男女情感上,还是个没经验的新手,但是女性的本能,让她明白,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请你让开。”她再度要求,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理由,“我去帮你拿早餐。”小手乱抹,把血迹都抹在被子上。
但是,他不但没有让开,反而还稍稍的俯来,朝着她烫红的小脸逼近,高大的身体,结实的双臂,巧妙的将她困在他胸怀之中。
“喜悦。”他低语着,一如昨晚,“你是方喜悦。”
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语音,仿佛有着无限魔力,教她一时失却防备,像是被催眠似地,只能无助的看着她,任由他靠的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喜悦!”
响亮的交换,从门外传来。
魔力消失了,她顿时间完全僵住。
“喜悦,你是起床了没有?”爸爸的声音,一早就那么宏亮。
“我,我起来了!”她猛地伸手,把靠的太近的男人推开,“快点快点,让我出去!”她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爬过他,急忙要开门出去,就怕动作慢了,爸爸就要推门进来查看。
如此一来,两人的肌肤免不了又是一阵亲密摩擦,她羞得耳朵都发红,更糟糕的是,她的睡衣下摆,还不听话的往上卷,害她觉得下半身都凉飕飕的。
喜悦火速拉下睡衣,警戒的回头,果然当场抓到“现行犯”,他的视线还流连在她可爱的臀部上。
“你看到了?”她质问。
他抬起头来,脸上毫无愧色。
“你指的是什么?”他反问。
“就就就”
他慢条斯理的再问,“你内裤上的樱桃图案?”这应该是他清醒至今,最美好的一项发现。
可恶,他不但看见了,还看得那么清楚仔细!
虽然懊恼春光外泄,但担忧爸爸闯进来,到时候更难解释,她没时间指责他,只得匆匆忙忙的,抚了抚凌乱的头发,确定自个儿衣着完整,不会被看出昨晚被一个男人压过,摩擦过,而她也偷偷脸红心跳的痕迹,她才深吸一口气,跨步朝门口走去。
只是,还没走到门口,她低叫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跑回床边,用最严肃的表情,慎重其事的告诉他。
“告诉你,绝对不准说,我们昨晚睡在一起!”这件事情要是让爸爸妈妈知道,肯定会闹得不可收拾,“我们是分开睡的,你睡床上,我睡地铺。”她谨慎叮咛着。
他没有回应,只是看着这满脸认真的小女人,黑眸里浮现淡淡笑意,以及一抹兴味盎然,虽然,他现在所处的状况,非常不乐观,但她一举一动,仍让他莞尔。
她一边退后,一边还在嘱咐。
“分开的喔!”
“喜悦!”外头又传来叫唤。这次,喊得人是妈妈,“你要睡到什么时候,早饭都要凉了。”
“来了!我马上出来了!”她压低声音,又说道:“还有,不可以告诉任何人,我内裤上的图案。”
在踏出卧房前,她万分认真的,最后一次警告他,“记住,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说完,她打开房门,头也不回的,咚咚咚的超父母跑去。
还不到七点半,电话铃声就响起。
靠在餐桌旁,正在享用可口早餐的方家三口,外加刚洗完脸,抹去干涸血迹,换了身干净衣裳的临时新增成员,在同一时间,全都停下了动作。
方义率先放下碗筷,跑去接起电话,天南地北的聊了将近十分钟,才愉快的结束通话,再度回到餐桌旁。
“谁打来的?”许水仙问道。
“村长啦,他打电话来通知,电话线接通了,道路也通了。”在电信局与工程处人员的彻夜努力下,村里终于恢复对外的联络与交通,村长按照惯例,挨家挨户的打电话通知。
喜悦夹着花生米的筷子,还停在半空中。“爸。”
“怎么了?”
“那你什么时候要送他下山?”她指了指身旁的男人,就因为他坐在她身边,害的她整顿早餐都紧张兮兮的,始终提心吊胆,就怕他泄露什么不该泄露的事情。在吃饭之前,她还把手上的干血,偷偷刷洗干净。
“先吃饱,让我去菜园巡一趟。”方义宣布着,将盘子里的花生,一颗颗挑进嘴里,态度悠闲的很。
他乐观的认为,这个男人既然醒了,也没有再继续流血,还能坐在这了跟他们吃早饭,身体状况应该就没什么大碍。
“我也一起下山,家里好些东西都没了,必须去一趟大卖场。”许水仙在心理盘算着,该补充哪些生活必需品,难得下山一趟,她每次采买的用品,都能挤满后车厢。
喜悦连忙举手,积极参与。
“我也去!”
“你也要去?”许水仙有些压抑,“你下山去做什么?”
“我,我想去山下买些东西。”
“要买什么?跟我说就好了,不然车里多个人占位子,我得少买好几大包卫生纸。”她听村里的王太太说,这个礼拜卫生纸正特价呢!
“呃我我要去买食谱”她的小脸埋在碗里,心虚的很,不敢坦诚,其实是担心昨晚那一敲,会有什么后遗症,非得跟去医院瞧瞧才放心。
“又是食谱?”方义翻了翻白眼,“你买的食谱还不够吗?家里的那些,都足够堆成一座墙了。”
妈妈倒是站在她这方。
“她想买就让她买,往后民俗开张,她练得那些外国菜,说不定都能派上用场。”要经营民宿,特色餐点绝对不可或缺。
“好好好。我又没说不行。不过,那些外国菜,一般人吃得惯吗?”方义有些担心,转头征询外人的意见,“请问一下,你是哪里的人?你们那里的民宿,吃的又是什么?”
男人抬起头来,黑眸深幽,嗓音低沉清晰。
“我不知道。”他说。
方义有些讶异。
“喔,你都不住民宿吗?”这家伙只住饭店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所有人都听得出方义的口气有些不高兴了。“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
平和欢乐的气氛,瞬间有些冻结,方家三人无言的交换眼色,没想到寻常问话,竟然误触地雷,问着这人的坎坷身世。
“抱歉抱歉,不小心竟问到你的伤心事。”方义的不悦全变成歉意。好悲惨的身世啊,竟连自己是哪里人都不知道。
“你们误会了。”男人平静的语气,像是在宣布今日气象,他指了指额头,从容解释,“可能,是因为撞伤的关系,我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
预备伸手去拍拍对方背部,以示鼓励与安慰的方式,顿时间僵住了,大手停在空中,像是石雕似地一动也不动。
准备起身收拾碗筷的许水仙,因为惊吓过度,一时失手,竟砸碎了一个盘子,碎瓷泼得满地都是。
至于坐在一旁,始终竖着耳朵,一句话都没听漏的喜悦,更是觉得有如晴天霹雳,轰的她指间发冷,小脸惨白,脑子里不断回荡着:天啊,是我造成的吗?是我敲得太过用力了吗?
方家三口,呆愣无语,同时目瞪口呆。
饼了好一会儿之后,方义才率先回过神来,他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来,朝着家人大喊。
“快快快,快上车,我们马上出发去医院!”
事情严重了。
得知那男人外表安好,但脑子里的记忆,全都不知消散到哪里去了,连自个儿叫啥名字都不知道后,他们用最快的速度上车,往山下驶去,负责驾驶的方义,一路上几乎只踩油门,不塌刹车,直奔山下的医院。
罢踏入急诊室,护士很快的就迎上前来,一听到病患失去记忆,就惊觉事态严重,匆匆去找医生求救。
医生亲自走过来,检查他的伤口,又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而他的回应一概是“不记得”。脸色凝重的医生,用原子笔在病历单上刷刷刷的,写了一大串鬼画符似的英文,随即吩咐护士,将病患带去做详细的检查。
眼看着那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喜悦担忧的视线,始终追随者他,当他消失在转角时,她必须紧握拳头,才能克制住自己,没有追上前去。
“你是在溪边捡到他的?”医生好奇的问。
方义点点头,也是满脸担忧,“是啊!”
“那时候他头上就有伤了?”
“没错,那时他头上的伤口直冒血。”方义详细的报告,“他身上的衣服,又是泥又是血,被溪里的石头磨得破破烂烂,我们怕他感冒,还替他换了干净的衣服。”
“他身上有带任何证件吗?”医生问。
“啊,有有有!”方义如梦初醒,连连点头,“我们在他的裤口袋里,有找到一个皮夹,里头有身份证。”他一边说着,双手一边在口袋里模来模去。
“别找了,在我这里。”许水仙打开皮包,拿出一个被水浸的有些发胀的黑色男用皮夹。
一瞧见那个皮夹,喜悦就双眼发亮,活像是看到鲜鱼的小猫。
“呃,妈——”
“怎么了?”
“我来帮你拿。”她迅速的探手,接过还有些潮湿的皮夹,然后,她镇定的半转过身去,快速的翻开皮夹,迫不及待的查看任何跟他有关的资料。
皮夹里只有几张钞票,跟一张身份证,除此之外没有信用卡,没有月票,没有驾照,透漏出的资讯,实在少得可怜。
她抽出那张身份证,反复查看着。
陈浩东。
一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他的名字,跟他的人相比,他的名字倒是普通的让她有些讶异。身份证上除了简单的个人资料外,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他,双眼直视镜头,脸上淡漠的没有表情,刚才,医生问诊的时候,他也是冷淡而平静,只有几次短暂的瞬间,她似乎看见了,他眼里泄露出痛苦的情绪。
失去记忆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重大打击。她不敢想象,事情如果是发生在她身上,她会有多么恐惧,多么惊慌。
镑式各样的检查,耗去许多时间,一直到三个多小时之后,护士才来通知,要他们前往二楼的脑神经外科,当他们走进诊疗室的时候,陈浩东已经换了病人服,正躺在病床上,而医生则是低头研究着一张张的X光片,跟断层扫描档案。
“医生,这家伙的脑袋坏了吗?”才刚踏进门一步,方义就急匆匆的开口追问,比任何人都焦急。
穿着白袍的一声放下X光片。
“除了失忆之外,他还有轻微的脑震荡。”医生详细的补充,“他的头部遭受到撞击,而且,还不止一次。”
喜悦畏缩了一下。
“对不起。”她月兑口而出,主动认罪。
众人茫然,纷纷对她投以疑惑的眼神,只有陈浩东若有所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像是在考虑着,要不要当场揭穿她昨夜犯下的“罪行。”
“喜悦,为什么要道歉?”方义一头雾水。
“呃因为因为”情急之下,她只能脑筋急转弯,掰出最合理的借口。“是因为我建议陈先生多留一晚,没及时送他下山,害他延误就医。”
“傻孩子,怎么能怪你呢?昨晚路断了,留陈先生多住一晚,也是不得已的。”方义有些感叹。唉,女儿就是像他,太善良了。
借口勉强过关,喜悦松了一口气,急忙换了个话题,“医生,请问一下,他失忆的状况,会持续多久?”她并没有察觉,自己的口气里,不自觉流露出对他的关心。
医生沉吟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断层扫描的数据。“这类型的病患,我也是头一次接触。”他转过头,看着陈浩东,脸色凝重。“他可能两三天后,就会恢复记忆,也可能要两三个礼拜,两三个月,或者更久。”
“难道,没有办法可以帮助他,快点恢复记忆?”她内心隐隐的不安,觉得他的失忆,自己多少该负起一些责任。
“对了。”方义用力击掌,兴高采烈的提议,“再重复的撞一下,他可能就会恢复记忆了。”
许水仙翻了翻白眼,没有对陈浩东动手,反倒是重重的踩了丈夫一脚,踩得他哀哀叫痛,抱着痛脚在诊疗室又蹦又跳。
“你那是什么烂主意?亏你说的出口。”
方义抱着痛脚,含泪抱怨。“电视上都这样演的啊!”
“连续剧里演的你也信?”
趁着爸妈争执着,该不该使用电视剧里最经典的手法,帮助陈浩东恢复记忆时,喜悦则凑到他身边,将手里的皮夹,递到他眼前。
“这是你的皮夹。”她轻声说着,努力克制着,必要露出同情的眼神。她猜想,他应该不是一个乐于接受同情的人。
陈浩东接过皮夹,粗糙的指掌,滑过微湿的皮夹。虽然,他们说这个皮夹是他的所有物,但是他的脑子里,没有任何记忆。
“这里头有身份证。”娇女敕的声音响起,小心翼翼的提醒。
他喜欢她的声音。
虽然,他因为头部遭受重击而失忆,但是对于昨晚发生的事,他却记得格外清楚,那是他脑海里仅存的记忆,如此的清晰,如此的珍贵。
他清楚记得,她软女敕的肌肤,惊慌的喘息,挣扎的娇躯,以及他抵靠在她唇畔时,她羞怯低语的声音。
喜悦。
我是方喜悦。
还有,她拉下睡衣,遮住时,又羞又气的娇美模样,跟棉质小内裤上,鲜红可爱的樱桃图案。
他很确定,自己喜欢的,不只是她的声音。
一旁的医生再度开口,提出较为合适的意见,“不如先联络他的亲友,或许见到了亲人,就能刺激他的记忆。”
“但是,他的身份证上,只有户籍地址,没有联络电话。”喜悦抢着说道,对他的关心表露无疑。
“可以把他交给警方,由警方帮忙联络。”医生的说法,非常的合理,却也有些无情。
想到要把失去记忆的他,交给警方接手,她就觉得于心不忍。一旦把他交给警方,他就得再被询问一次,重复那些虽然基本,但是他根本完全想不起来的答案。
“爸!”她轻叫一声,语气里充满恳求。
方义看着女儿,扬起嘴角,用力拍了拍胸口。“别担心,帮人就要帮到底,不需要交给警方,这小子交由我负责就行了。”他转头问医生,“你说,他有轻微脑震荡,那他还能坐车吗?”
医生点了点头,“病人没有呕吐,晕眩的状况,搭车应该不成问题。”
“那好。把他的身份证拿来给我,我照着上头的地址,开车载他回去。”方义大声宣布。
“爸,很远呢!”他的户籍地址是在台北市。
“没关系,我慢慢开。”方义决心管到底,“年轻人,快去把衣服换回来,然后到大门那边去等我,我这就去开车过来。你家里的人,说不定也在担心呢!”他交代完毕,跨着大大的步伐,迅速就往门外走去。
护士把先前换下的衣服,叠好拿了过来。陈浩东走到诊疗室角落,拉起淡绿色的布帘,换回一般的衣着。他的动作流畅而快速,不论举手投足,都没有丝毫犹豫。
反倒是喜悦,觉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马上就要离开了,她心里蓦地一紧,像是突然被人狠狠的挖开了一个洞,胸口空荡荡的,仿佛若有所失。那是一种她从未有过的感觉,像是失落,像是惘怅,像是舍不得
当陈浩东走过她身边时,思绪纷乱的她,却只能挤出两个字。
“再见。”
他没有回话,却停下脚步,静默的看了她一会儿,缓慢的点了点头,然后,他头也不回的,踏上走廊,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他的身上,光影交错,他的衣服上像是绽放着一朵朵光之花,格外绚丽。
喜悦始终站在原处,目送着他愈走愈远,知道消失。
那时,她还以为,从今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