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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督大人的女奴 第十九章

作者:季可蔷

第九章

朱妍玉和傅云生在田庄里盘桓了数日,两人天天只是无所事事,有时在暖房里种种菜、到后山摘摘水果;有时纵马奔驰,恣意游览周遭茫茫的田野风光。

朱妍玉致力于改善都督大人的吃食生话,每日三餐变换各种花样,或写了方子请厨娘准备,有时也自己亲自上灶,将傅云生喂养得脸色红润,腰带足足宽了将近半指。

好像在养猪呢!

帮他系腰带时,她忍不住偷偷地笑。

等过年时就杀来吃吧!

她想得乐陶陶的,可一转念,思及既然快过年了,他这个都督想必得在都督府里主持礼仪祭祀等大小事宜,如此岁月静好的日子怕是也不多了,以她这等尴尬的身分,回府后还不晓得会招来多少流言蜚语呢,唉!

“怎么啦?”听闻她细细的叹息,傅云生剑眉一挑,低头望她。

她一凛,连忙定了定神,在他腰上系了个荷包和小印,添了几分翩翩公子的气质。

她扬起脸,对他盈盈一笑。“大人偶尔这样装扮一下,也挺好看的呢。”

他没说话,深湛的眸光扫向她替他系在腰间的装饰品。小印是他闲来无事自己刻的,荷包是去年春柳替他做的,做得极是精致,他却不爱戴,还是她方才从箱子里特地翻出来的。

他蓦地想起小时候,姊姊也会亲手做荷包给他,还笑着戏谑他,等他长大以后有了自己的娘子,就不必劳动姊姊了……“不如你给我做一个吧。”他突如其来地道。

朱妍玉一愣,不解地眨眨眼。“做什么?”

他指了指腰间的荷包。

“这个?”她微怔。有着现代灵魂的她肯定是不会做这种东西的,幸而她还有着身体原主的记忆,女红的手艺应该还拿得出来,只是……

“我做的,怕是没您脖上这个好看。”她小小声地道,一脸赧然,微敛着眸,羽睫轻颤,像是一只害羞的小鸟拍着翅膀似的。

他看着,无声地微笑,语气却故作严厉。“叫你做就做,用心点!”

这么凶干么啊?

她抿了抿小嘴。“知道了。”想想还是不甘心,扬起亮晶晶的眸,鬼灵精地补上一句。“是都督大人让我做的,到时您可不许不戴喔!”

“嗯。”

“说好了喔,再丑也得戴着。”

“知道了,本都督说话算话。”他状若不耐。

“那我就做吧!”她笑嘻嘻地,已经在心头琢磨到时这荷包上就给他绣上一头圆滚滚的小胖猪,看他怎么戴?呵呵。

“在想什么?”他看出她表情诡异。

“啊,没、没什么”她急急摇头。“我只是在想,不晓得大人打算何时回府呢?也快过年了。”说着,她神色不由得有些沉。

傅云生却误解了她的意思,眉宇一蹙。“怎么,你急着回去?”

“啊?”她愣了愣。“没有啊。”

“就算回去,你也见不着他。”

他?谁啊?

“我让底下几个将军带他和柳信巡察附近的军营去了。”

喔,原来是说宋殊华啊。

朱妍玉总算懂了,眨了眨清亮的明眸,看着傅云生脸色阴阴的,有几分难看,不禁噗哧一笑。

这男人,是吃醋吧?

这傲娇的小模样,怎就这么可爱呢!

她强忍住想伸手掐这男人脸颊的冲动,甜甜地弯唇。“大人误会了,我在这田庄过得随兴快意,才不想那么快回那个守卫森严的都督府呢!”

“真不想回?”狭长的眼尾微挑,似是仔细审视她神情的任何一丝变化。

她揺揺头。“我还想如果过年也可以不回去就好了。”

“你想在这里过年?”他讶异了。

“不行吗?”她嘴。其实她自己也明白不可能的。“我知道都督府里一定有很多事需要大人回去处理……”

“不需要。”他截断她。

她一怔。

“那些事,不需要我回去处理。”“可您是都督大人、北境之王……”身为这北方边境的头号大人物,他可以就这么窝在一个小田庄过年吗?

“就因为本都督是北境之王,所以我说了算!”他霸气地表示。

她震惊,樱唇微张。

说得也是,这儿可是他这个军神大都督的地盘呢!他想怎样就怎样!她怎么就忘了呢?他可是很嚣张地跟那个什么世子爷呛声过他治理这边境就只有四个字——无法无天!

朱妍玉忽然觉得热血沸腾起来,芳心怦怦地跳。从前或许会因他此等威势而感到畏惧,如今却是莫名地兴奋,还带着点英雄崇拜的心理。

好帅!真是太帅了!

男人就该这般狂霸炫酷跩……

“大人,那我们真的可以在这庄子里过年吗?”她勾着谄媚的笑容,眼眸闪闪发亮,比挂在树梢的冰晶更剔透。

他心弦一动,不知不觉就点了头。“可以。”

“那可以让我弟弟也过来这里吗?”

他毫不迟疑。“我立刻命人带他过来。”

她闻言大喜,心窝涨满了欢乐的泡泡,恨不得飞起来转圈圈。既然这男人肯定学不会像现代的男人抱着女人转圈圈,就让她主动投怀送抱吧!

她一阵冲动,来不及细想,便向后退了几步。

傅云生一愣,正想问她做什么时,她已一个箭步往前加速,奔跳进他怀里,藕臂揽着他颈脖,玉腿勾着他腰际,整个人像无尾熊似地牢牢巴在他身上。

他傻住了。

“谢谢都督大人!我太高兴了!”她不仅巴着他,还在他频畔印落香吻。

傅云生不是个清心寡欲的和尚,他也有过女人,曾经出入过红帐蓬解决生理需要,也朦朦胧胧地作过几场春梦,但即便是在他最狂野的梦里,也不曾想过会有女人如此亲昵地对待他。

而且,还是个令他心动的女人。

他的耳根发热,俊颊漫开可疑的红晕,由着她抱了自己好一会儿,终于受不了心跳如擂几欲撞破胸口,用力把她拽下来。

“胡闹!成什么样!”他低声喝叱。

她却未从他话里听出任何教训的意味,只有窘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赧然。

她笑了,笑声如冰珠撞击,清脆悦耳。“大人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给您吃!”

语落,她也不等他点菜,行礼告退,翩翩然飞奔而去的倩影像只欢快的鸟儿,两条长辫子甩来甩去。

他看着那样的背影,心下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与温柔。

都督大人不回府过年的消息一出,众人心思各异。

府里的下人自然很失望。主子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都住在马场或军营,难得逢年过节能在他面前表表忠心,此次却是来去如风,才回来住了几日又不见人影。

留守都督府的亲卫们则是有些吃惊。旁人不晓得都督行踪,他们这些亲信可是很清楚他就住在田庄里,身边还带一了个女人。

春柳几个大丫鬟也都猜出都督必是和那个马僮“顾”姑娘在一起,一个个难掩嫉妒之色。

而心情最复杂的就数宋殊华和柳信了。他俩奉了皇命来巡边,没想到正主除了第一晚设了个接风宴招待,隔日起就不见人影,放任他们两个在附近几个军营东走西看,只由下属陪着,也不过问,既无忐忑之意,也不见逢迎,竟是将他们这皇差视若无睹。

“不愧是北境之王,军民百姓景仰的军神。”柳信冷冷地撇嘴一笑。

宋殊华不吭声,默默地和柳信对坐饮酒。

身为世家子弟,父兄长辈多有高官,他不会不明白自己这巡察御史代表的是何意义。皇上担忧傅云生在北境势大起异心,才会时时刻刻想派人来盯着。

当初他主动争取这趟皇差,并不是对傅云生有什么意见,只想藉此打听玉娘的下落,甚至等不及过年后冰消雪融了才上路,急着在年前就赶到北境。不承想他的确是找到了玉娘,她却成了别的男人的女人。

偏偏还是那个北方都督……

想着傅云生在自己面前的狂妄髙傲,宋殊华不禁全身紧绷,举起酒杯,狠狠对嘴灌了下去。

那日,他和柳信从城外的军营归来,路上偶遇两骑飞奔而过,他定睛一瞧,惊觉那玄色骏马上坐着的便是傅云生,而另一匹雪白的良驹,驾驭的是一个身披紫色斗篷的姑娘,身姿潇洒,神釆飞扬,竟是和傅云生并肩同驰,不相上下。

那是……玉娘?

他不敢相信。

他记忆中的玉娘是名门闺秀,文静秀雅,说话行事总带着几分温柔腼腆之意,何曾有如此纵情恣意的一面?她的骑术何时变得如此精湛了?是在这边境学的吗?

这是他不曾见过的玉娘。她帅气地御马,沿途洒落如银铃般的笑声,他竟觉目眩神驰,瞬间心动。

这般特别的玉娘该是他的,原就该是属于他的……

他不甘心!

不能就这样放开她!

“柳大人。”宋殊华忽地倾身上前,墨如黑玉的双曈紧紧盯着当今最信任的大太监。“这回圣上命你来监军,可有其他指示?”

柳信彷佛早就料到他会探问,干瘪的嘴角一挑,细小的眼眸顿时烁烁有神……

“姊!”

乍然见到亲姊,朱相宇有些激动,又有些不敢相信,一时间忘了男子汉该有的坚毅稳重,几乎是像炮弹般地直射而来,好不容易才想起还有外人在,勉强在姊姊面前煞住了脚步。

朱妍玉却是毫不避嫌地一把搅抱住他。“宇哥儿,见到姊姊高兴吗?”

“嗯!”朱相宇用力点头,抬起清俊的脸蛋。“姊,你这阵子过得还好吗?”

“姊姊很好。”朱妍玉微笑,轻轻模了模弟弟的脸庞。“好像瘦了些,近来没吃好吗?”

一直担心着姊姊的处境,他哪里能吃好睡好?

朱相宇没涩苦笑,眠角瞥见不远处一片玄色袍角,眼神一凛,不觉有几许郝然。

都督大人还杵在这院落里呢!他如何能做出这等小儿姿态?

他咬咬唇,打住了向姊姊撒娇的冲动,挣月兑姊姊的怀抱,尽力挺直渐渐抽长的身子,小脸现出毅然之色。

朱妍玉见状,猜出弟弟的思绪,眸光流眄,朝那威武凛冽的男人娇娇地横去一眼。

傅云生会意,倒是没说什么,微微颔首,迳自转身离去,留他们姊弟俩说些体己话。

朱相宇目送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渐渐走远,眼神复杂,接着转过来望向姊姊,却是欲言又止。

“你是担心姊姊?”朱妍玉嫣然一笑。“莫担心了!大人对我很好。”

“真的?”朱相宇半信半疑。

“真的!”朱妍玉伸手拍拍弟弟的头。“你这小脑袋瓜就别多想了,相信姊姊就是了。”

“可是……”

“别可是了,都督大人都肯答应我将你带来这儿一起过年,你还怕他苟待我?”

朱相宇拧眉。

人派亲卫去接他时,他的确颇为惊讶。没想到自己姊姊原来不在府里,而是跟都督大人去了城外的田庄,还打算待在田庄过年。

姊姊在大人面前竟是那样得脸吗?据说他从前可是不曾这样随身带着一个女人……

“又再胡思乱想什么了?”朱妍玉清脆的嗓音落下,打断弟弟的沉思。“别想了!姊姊早上正好做了些花生糖和年糕,过来尝尝吧!这个年啊,我们姊弟俩一定要好好地过。”

朱相宇任由姊姊拉着自己进了内室,满屋糖香顿时扑鼻而来,他心念一动,鼻头忽然发酸。

他最爱花生糖了,可是从前在家里时,娘亲却不许他多吃,怕他坏了牙,也就逢年过节,他才能痛快地吃上一大盒。

如今爹娘和其他哥哥姊妹都不在了,只刺他们姊弟俩相依为命,这个年,注定了不能如从前一般热闹……

一块色泽晶润的花生糖送至他唇畔,他眨眨蒙胧的眼,看见姊姊温柔的笑颜。“来,吃一块,尝尝是不是你喜欢的口味?”

肯定是的!

姊姊亲手做的花生糖,对他而言,就是最珍贵的、亲情的滋味。

他卡脆卡脆地咬着糖,努力忍住满眶泪水,对姊姊绽开一个勇敢的微笑。

“好吃吗?”

“嗯,好吃……再好吃也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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