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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妻约 第十三章 玩火自焚

作者:浅草茉莉

“王爷,那魏高演听从卢成的话毒杀齐王,又假传圣旨欲屠杀二十万齐家军,事后求您包庇不成还敢杀您,此人罪无可赦已经处死!魏丞相虽查无涉案,但魏氏一族出了个乱臣贼子,魏丞相终究也月兑不了责任,陛下明日即会下旨让他告老回乡。

“至于魏家老太太帮着魏高演杀您、这老太婆也已下狱,不处斩也会流放了吧!要老奴来说,那魏丞相实在不必替他娘挡您一掌,也许死在您的掌下也胜过在后来受罪的好。唉,魏家算是彻废完了,而这还是其次,陛下在意的是,魏家小姐成了瞎子,一个瞎子如何有资格做墨王妃?陛下让您还是放弃另娶他人吧!”王秀胜来到墨王府代替皇帝说出这番话。

当日魏高演让人放箭杀王爷他们,皇粤赶到杀了那些人,拿下魏高演为父报仇,相关人等也都有了惩戒,这事件算是平息了,但魏绾烟的眼睛却是药石罔效,不能恢复,失明了,陛下哪肯允许王爷娶一个瞎子做妻子,何况魏氏还出了个欺君罔上之徒,坚持不让王爷娶魏绾烟,这才派他前未向王爷劝说。

皇文诺目光极冷。“她别说瞎了,就是瘸了瘫了,本王也不会放弃她,本王与她要做足三世夫妻,你回去禀报陛下,我非魏绾烟不娶,陛下若不允婚,我终生不娶照顾她就是。”

“王爷是知道的,陛下与您是同母所生,两人年纪相差大,兄弟间形同父子关系,在太子出生前陛下还曾想过未来让你继承大统,可见陛下对您寄予厚望,爱之甚切,您莫要辜负,陛下对您的苦心啊!”王秀胜不断苦口婆心。

“不用多说了,本王心意已决,你多说无益。”皇文诺摆手让他住口。

“这……那王爷再想想吧,奴才……唉,先回去了。”说不动王爷,王秀胜无奈叹息着离去了。

皇文诺送走王秀胜,沉着脸回身,却在人高般的瓷瓶后见到一抹裙角,那脸色更阴森了,他移步走过去,站在那身子面前,这身子主子的眼睛看不见,只是失神地立在那里,浑然不知面前有人。

魏绾烟站了一会儿,听不到有声音了,幽幽转身模着墙要离开,但不知脚下有个门坎,这下脚一绊,身子往下倒了,就在倒地前,身子让人拦腰抱起,她一惊,“谁?”

“除了本王谁敢碰你?”

“啊……王爷……”原本僵硬的身子放软了,但身子软心却未放松,反而紧张起来。

“都听见了?”

“听见了……”

“有话说?”

“有……”

“说。”

“你我虽有三世夫妻之约,可也不必坚持这个约定,这么着吧,咱们下一世再续缘也行……”

她说到这里他完全没有应声,这令她不安,模索着紧抓他的衣襟,语气急切了许多的再说“墨心用三世换三日相守,原以为老天怜悯,派小诺来化解,可结果不是,我的命运与上一世一样,瞎了,看不见了,这样的我已配不上你,也说明咱们此生仍是无缘,那就别再强求了,这样对谁都不好,您说是不是?

是,对谁都不好。他终于响应。

只是这话又令她愣了半晌,最后嘴角露出一朵复杂又难以言喻的笑花。“你能明白就好,能明白就好……”她喃喃道。

“嗯,我明白若失去了你,对谁都不好。”他接着再说。

“嗄?”

“我不信咱们累世之情会禁不起折腾,你瞎了又如何,我不说充作你眼睛这种恶心的话,可你要看的山,想拥有的花,要穿的衣裳,想画的图,只要你形容得出来,我都能替你实现。”他霸气的说。

她的眼泪凝在眼眶了。“你……何苦?”

“我只要与你一起,不苦。”

“王爷不苦,我苦,不是付出的人苦而已,最苦的是那无法付出的人。王爷要的女人是足以宽肩而立之人,那人已不是我,我请求你放弃我!”她心中荒凉,寸草不生,只能慎重的要求。

“你真希望我放开你?”

“心希望。”

“不后悔?”

“无可后悔!”

他缓缓将她放下了,失去了他的怀抱,她只能自己一个人站在黑暗中,不知方向,可这是她的命运,想那墨心失明之后的日子当也是如此,自己只不过是再一次的经历罢了。

她让自己在他面前站得稳稳的,绝不示弱,绝不退却。

“魏绾烟。”他唤她,这语调极低、极淡。

“嗯?”看不见他的表情,仅听这声音,她没来由的心慌。

“你不后悔,可我后悔,倘若……我也瞎了,你是否就没了顾忌,不再推开我?”

他声音不轻不重,可说的话令人倏然心惊。

“你……想做什么?”她颤声问。

“我想,你既看不到,就算我看到了,少了你分享,那也不会痛快的,那不如——”

“不可以,你不可以胡来!你那双眼谁都不许动,你若敢毁了自己的眼,我便先自尽!”她发狠地说。

他低声笑了,实得有些沧桑空洞。“今生既失去了你,那便是白来了,不如一起投胎,咱们直接重新开始,如此甚好,甚好。”

她头皮发麻,有崩溃之感。“不要……求你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瞎?不要死?还是不要你?”他苦涩地笑。“你这女人太不了解我了,我此生唯一等待、唯一要的就只有你,你若不要我了,让我一个人静看月圆月缺、花开花落,你以为这样浪漫吗?”他说这话时是何等的苦楚。

魏绾烟凝聚在眼底的泪瞬间如雨殷落下了。“我不知该怎么办,我真不知自己该怎么办了?你告诉我,我到底该如何是好?”她痛心绝望的问。

他揪着心,脸庞苍白得不见血色。“没怎么办,你就陪着我,陪着就可以了,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不用想,我要的就只是你这个人而已。”他声音亦有些哽咽。

她捂着脸,任泪水狂奔。“好,我陪你,直到你厌了我为止!”

他笑了,“好,就到我厌你为止。”

“娘亲亲,爹爹今天厌了您吗?”王府竹林的躺椅上,娃儿嘴巴塞着荔枝问道。

“还没,就快了。”魏绾烟坐在另一张倚上,也吃着荔枝,皱着眉回答他。

“喔,多快?”小娃儿继续追问。

“明天吧!”她咬牙切齿的道。

“可您昨天天也说明天天,到底哪一天天?”

“是啊,小姐,您说过昨日王爷就会厌了您,结果昨天陛下又派王公公来斥责王爷抗旨不肯娶新赐的对象,气得停他半年亲王俸禄,可他回头还是大张旗鼓的叫人到王府后院给您盖个温水池,让您冬天时可以泡个舒服的澡,这般到了明日,王爷能厌了您吗?”

一旁的朱宝问,她刚剥好一颗荔枝,又让小诺拿去塞进嘴里了。

这荔枝可珍贵着,听说这是某朝的某贵妃最爱的品种,可此品种种植不易,产量极少,所以价格昂贵,但刚被停俸的墨王仍不惜重金的买来给这对不知感恩的母子享用。

魏绾烟咬唇磨牙。“得了,不用告诉我这些,你听我的,这会儿就到外头去给我找个男人回来,等我水性杨花、浪荡无耻一番后,他就会厌弃我了。”

朱宝翻翻白眼。“小姐,您这招用过了,上回那被您陷害的长工还得了王爷一笔补偿金,补偿他名誉受损,被诬指与您通奸一事。”

“啊,我忘了这招不管用,那……那你将他买给我的首饰、衣服全给扔了,让他以为我不识好歹,刁蛮骄纵,一怒之下赶我出王府。”

“小姐,不是朱宝说您,不就几件首饰衣服,虽说王爷被停俸,手头可能有些紧,但也不致连这点钱都心疼,若王爷会为这点小钱赶您出去,这就真要笑掉人家的大牙了。”

“那我就天天到外头泼妇骂街,骂他是王八如何?”

“王八,爹爹是王八,这好,爹爹是王八!”娃儿有话学话,拍手叫好了。

“小姐,这言教不太好,小主子怕是会跟您学坏了。”朱宝沉声道。

魏绾烟黑了脸。“也是……别大的没骂跑,小的成了骂老爹的不肖子了,那……我该怎么办?”

“其实就一招您没试过。”

“哪一招?”魏绾烟采了兴致。

“拒绝行房这一招。”

“拒……拒绝什么?啊——咳咳——”她让刚放进口里的荔枝给噎着了。朱宝赶紧给她拍背,让她吐了颗荔枝籽出来。

“小姐急什么呢?这又没什么。”朱宝见她没事了,便也塞一颗香甜的荔枝进口里,享受这昂贵的滋味。

魏绾烟涨红了脸,“你说这什么鬼话,我什么时候跟他行——行那个了?”她想起有个娃儿在场,说不出行房两字。

朱宝吃了荔校舌忝舌忝嘴,真甜啊!“谁不知王爷为了就近照顾您,让您睡在展扬阁,您们两人夜夜同房,但他碰都没碰过您,当然除了因为您之前在治疗眼伤,再加上存心避他,所以王爷才没有勉强您,可这不表示王爷就不渴望您,奴婢敢肯定,王爷定是日日抱着您欲火焚身,夜夜煎熬着。奴婢建议您,可以在这方面羞辱他。”

魏绾烟听完咽了咽口水,像是喉咙卡得紧。“你……你是让我诱惑他后,再狠狠拒绝他,伤透他男人自尊,最后不堪受辱的将我扔出王府?”

朱宝点点头。“正是这招。”

她脸色青白青白。“我这不是玩火自焚?”

“怎么会,小姐不是去意坚定,只要拿定主意,绝不接受王爷,那王爷看出您的决心,又损了自尊,这回定就会放您走的,当然,除非小姐三心两意,不是真心要离开王爷,那就另当别论了。”朱宝看着她凉凉的说。

“胡说,我哪里三心两意,我就是要离开那男人。好,今夜,就是今夜,我让他尝尝教人糟蹋的滋味!”

皇文诺进了展扬阁,寝房内,见魏绾烟一反常态,没有假装入睡而是坐在床前等着他。而她穿着也刻意,没了平日那包得紧紧的厚衣,今日仅着粉色单衣,领口还开得颇低,若隐若现的彷佛还见到**,添上了点诱人气息,他见了后嘴角缓缓地上扬了。

“睡不着?”他眼角漾着实,走上前问道。

“欸。”

“为何睡不着?”

“想你。 ”

他燃起熠熠光芒的眼看着表情腼腆却说出大胆话的人儿。“很好,我就在这,你可一解相思了。”

“嗯……”这声之后她绞尽脑汁,想着接下来要做什么、说什么好才能成功色诱他?

可她想着时,他已主动靠过来,托起她的下颚,二话不说覆住她的唇,再下一刻,自己的双手被拉到头顶,她整个人落在软软的锦被中,他身子压了上来,毫不容气的踩躏她的唇,直到红肿发热,才转而吻她的耳珠,乃至往下侈,吻着她颈子。她一阵颤栗,感觉自己犹如在炉上烤着,灼人的热浪一波波席卷而来,人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不等她缓过气来,他的手已探进她的衣襟,朝她的曲线一路探下去,不轻不重的探捏着,辗转,撼动,她整个人火辣辣地,脑袋越发晕眩滚烫,自己的渴望完全被他挑起。

“喜欢吗?”凝视了她片刻,他坪坪地、故作谨慎的问。

“我……我……”她万分羞窘。

“不用真的回答,我看得出你喜欢不喜欢,你十分享受。”他伸手抚着她披散的发,那发丝在他的掌心揉着,触感宛如丝绸。

这一瞬间她有些清醒了,自己要诱惑人,怎么反被诱惑了?不成,这会儿正是羞辱他的时机,她得一刀刺进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句封喉,让他尊严扫地,还死无还口之力。

“你胡说什么,我怎会享受?我……我不过就是——”

“在床上我不喜欢多嘴的女人!”他不等她说完,一句封她的喉,狡黠地吻住她,让她的话吞到自己肚子里去。

捧下来,他的动作更急切了,转眼,床下丢落了一地的衣杉,风从窗隙中钻进来,曳起惟帐,只听见一室喘息与申吟……

午后朱宝才端着水进屋来替魏绾烟漱洗,主子被折腾到天亮才睡,这累得才刚醒,醒来腰酸背痛,全身无力。

朱宝帮她更衣,仗着她看不见,偷偷地笑,主子自己不知,此刻她全身点点红痕,都是被狠狠爱过的痕迹,还有床上那初夜的血痕,可见自己奸计得逞,主子真是玩火自焚了!这会儿主子若真被厌弃了,那她才要鬼哭神豪、哭天抢地控诉王爷对主子始乱终弃了。

“小姐,昨晚成功羞辱王爷了吧?”朱宝故意问着反话。

魏绾烟顿了顿,猛然想起昨夜的壮烈,当自己的唇被堵住的那一刻,身体就背判了她,根本不知道怎样去抵御那家伙,只一味地惊慌失措……欲仙欲死……最后什么滋味都来了,什么情绪都有,却独独忘记了挣扎,就这样被攻城略地,失身了。

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与计划完全相反?

“小姐,您倒说说话,昨夜到底谁糟蹋了谁?”朱宝忍笑催促着,替主子更衣完毕后,扶她到桌前坐下,给她舀了碗热粥。

她咬了牙,想明白自己八成让朱宝给坑了!

自己被朱宝一激,竟就真自不量力的去色诱那家伙,那家伙什么人,豺狼虎豹,自己能全身而退才有鬼!偏自己昏了头,引火烧身、自取灭亡。“死朱宝,你敢设计你主子!”她横眉道。

“朱宝哪敢啊,主子若定力够,王爷哪讨得了好,您定力不够吗?”朱宝继续装傻。

魏绾烟一口气给堵着噎着,打死也不能承认昨夜自己哪有半点定力,不消片刻就给吃了,而且吃一回不够,一晚上不知被吃了几回,这才让她累得不想醒来,只想再多睡会儿补一回精力。“够……王爷哪是我的对手……昨夜欲求不满到都想撞墙了……”

“哎哟,王妃醒了是吗?奴才没白跑了。”五戒喜孜孜地进来了。

“你喊小姐什么?”朱宝耳尖,马上问道,主子虽住进王府,但毕竟尚未成婚,这王府上下虽知她是实质上的女主子,可还是喊她魏小姐的,但五戒却喊她王妃,这怎么回事?

五戒笑得很狗腿,“妹子若没听清楚,我再喊一遍,王妃,这是主子吩咐的,这以后啊王府上下见了你家主子都要喊王妃。”

“可两人不是还没成亲吗?”

“是还没,不过早上主子宣布过了,陛下虽未能允婚,但两人昨夜圆房了,既是有了肌肤之亲、实质关系,那便是王府铁板钉钉的女主子了。”

“啊……圆房啦!”朱宝故意拉长声调地看着自家主子,话声里调侃意味浓厚。

魏绾烟脸庞爆红,方才的谎言立马被戳破,难免无地自容,只恨那家伙无聊至极,将人吃干抹净便罢,这还宣告什么?她热汗直流,羞得不知说什么好。

“其实小姐也不用害羞,这外头的人都以为小主子是王爷与您生的,所以说圆房这事说出来也没什么了是吧?”朱宝嘴巴没停地接着说。

孩子不是他们俩亲生的事,只有朱宝、五戒还有岳宁等少数人知道,至于孩子的来历因为两位主子并不愿意多说,他们自是晓得不该多问,因此没人知道,但为了能让小主子继续待在王府,便还是对外宣称孩子是两人生的。

魏绾烟面色菜莱,悔不当初自己让这丫头激了,一失足成千古恨,脸是丢大了,还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得了、得了,你们两个都滚出去,这会儿什么话都别再说,省得我拿碗砸你们的脑袋。”她恼羞成怒地赶人了。

“可奴才还有事要禀,不得不说啊!”五戒涎着脸道。

“你!说说说,说完快滚!”她气怒道。

“是,王妃,您爹来了。”五戒告诉她。

魏绾烟一愣后立即站起旁。“爹来了你怎不早说?”自己失明后,让王爷强行接来王府疗伤,当时她爹替祖母挡了王爷一掌受了伤,自己也需要静养,无能力照顾她,便没阻止王爷带走她,最重要的是,他晓得王爷对她的心意,她在王爷身边爹很放心,之后爹正式致仕,便离京远游了,这会儿怎么没说一声就回来了?

“您别急,王爷正陪着他,只交代不要吵醒您,待您醒了再过去就行了。”

她脸又红了,自己贪欢一夜,那家伙故意不叫醒她,让她睡个饱,但爹来了,怎好让爹等。“爹在哪?我这就过去。”她马上说。

“魏老爷在前厅喝茶呢。”五戒回答。魏究选已没了官职,如今便称老爷。

魏绾烟让朱宝扶着匆匆往前厅去了,一踏进厅里,就听见魏究选的笑声,她心下一暖。

“爹声音宏亮,这身体调养得不错。”她笑着说。

魏究选见她出现,立刻上前从朱宝手中接过她扶她来坐下。

“你气色红润,瞧来王爷照顾得好。”他也称赞道。

这话让她脸庞更加红艳起来,皇文诺见了,想起昨夜,一抹浅笑在嘴角流转着。

“爹致仕后,不是说要去常州一趟,去给外公焚香,之后云游去,怎么会过来的?”她问,爹不做丞相后日子反而过得轻松,四处游山玩水,总算能清闲度日,她很替他高兴。

被女儿这一问,他神色沉凝了。“你祖母……时日无多了,爹是回来见她最后一面。”

她讶然,“祖母病了我怎么不知?”

“是我没让人告诉你。”皇文诺道。

“王爷为何不说?”

“没什么好说的,不是吗?”皇文诺态度极为冷淡。

她自是明白为什么,姑且不说祖母前世是舒丽这件事,就说祖母狠心害她失明,这男人就绝不能原谅祖母,更想杀了她,要不是当初爹替祖母挡下那一掌,祖母已是没命了,因此,如今祖母在牢里是死是活,他根本不关心,也不会想让自己知道。

她叹了口气,祖母对自己虽然没有半丝亲情可言,但毕竟是自己这世的亲人,她到底是做不到完全无动于衷的地步。

“爹,祖母怎么了吗?”她不问王爷了,改问自己的爹了解状况。

“唉,你祖母爱慕虚荣、贪图富贵一辈子,下狱后哪里能忍受牢里的生活,这抑郁之子便不行了,让人带话给我,让我回来见她最后一面。你是她的孙女,即便她对你无情,爹还是希望你也能一道去探探她。”魏究选说。

她晓得爹来的目的了,也知道为什么王爷不急着让她见她爹的原因了,因为他不想她去探祖母,希望爹见不到她就自己去了。

“好的,我随爹去。”她点点头。

“不许去。”皇文诺果然有意见。

魏究选听见这话尴尬了。“绾烟去见她祖母是身为后辈该做的事,王爷不该阻止。”

“她是本王的女人,本王觉得她无须尽什么晚辈之道,这毫无意义。”他冷然说道。

“您……”

“我去,不管王爷说什么,我去,爹就别动气了。”她忙站起来道。

“魏绾烟!”换皇文诺动气了。

“别说了,不管祖母如何对我,有些话到了她临终之时,我还是想对她说的。”她正色道。

“你对她有什么好说的?”他拧眉。

“王爷陪我一起去吧,我想了结两世的恩怨,下一世不想再结仇……”

他一怔,清楚她的意思了——他们连着两世都受她所害,两人爱得辛苦,甚至悲惨,若还有第三世,她希望所有的仇恨在这世结束,不要再带往下一世去。

盯着她那双明亮却看不见的眼睛,他的胸腔似乎被什么塞满,艰涩切骨,终不再阻止的点头道:“好,我陪你去。”

魏绾烟由朱宝扶着先上了停在王府大门的马车上,魏究选虽已致仕,但仍放不下朝攻,尤其这趟去了常州,见到了些民情,有些感触,便先对皇文诺说凡句针砭时事的话。

魏绾烟坐在马车内,忽听见有人经过,不知马车里有人,就站在马车旁啧声道:“刚才好像有人看见前丞相魏究选进到王府去了,这不会终于要将女儿带走了吧?”

“墨王要不是可怜一个瞎子,哪可能收留人,魏究选硬将自己那瞎子女儿塞给王爷,着实无耻,若肯知耻的将人带走那是最好,千万别误了王爷的终身大事啊!”

“就是啊,陛下给墨王新赐的对象恰好是新任丞相的千金,那小姐我可是见过的,是个知书达礼的美人,要比一个瞎子强过百倍。”

听到这里,马车里的朱宝已按捺不住,火冒三丈的要下车去教训人了,可魏绾烟拉住她,让她别动,随他们说去,朱宝没法,只得继续听这两人大放厥词。

“这个魏绾烟不就是替墨王生了个儿子,可那又如何,未婚生子失德至极,本身就不是个品德良好的闺秀,如此**哪里配得上墨王,如今又瞎了,还缠着墨王不放,这女人好生不要脸!”

“别这么说人家,攀龙附凤谁不要,何况墨王俊美出色,是多少名门闺秀仰慕的对象,那魏绾烟手段过人,懂得趋炎附势、曲意逢迎,巴着王爷求富贵荣华有什么不对?不要脸也只是刚好而已。”

“五戒,给本王掌嘴!”马车外传来皇文诺的声音。

“王……王爷饶命!”

“小的冒犯了,饶……饶命啊!”

这求饶无效,外头传来五戒狠掴人脸的声音,啪啪啪的也不知打了几下,那两人的惨叫声由大转小,终至奄奄一息的蚊鸣声。

自始至终魏绾烟都没吭声,直到皇文诺上了马车,朱宝退出去坐另一辆车,她晓得他正盯着自己看,这才叹口气道:“我终日待在王府里,渐渐习惯了瞎子的生活,可外面的人却不习惯我在你身边,难免……看不过去,这其实也怪不得他们,你打烂他们的嘴也没用。”

“那怎么样才有用?”他话声如寒风刺骨般的问。

她笑得比哭还难看。“你这样问我,我能说什么?最有用的办法就是弃了我,去娶新丞相的女儿,那便是上上策了。”

“这是你的上上策,我的上上策是杀光所有多嘴毒舌之人,如此就安静了。”

“王爷……我说真的,你能另娶的,我真的不介意……”她忍住心酸地说,自己瞎了是事实,配不上他也是事实,既是事实,那就只能接受以及认命。

“本王以为在经过昨夜后,你会对自己有信心些,哪知……”他深深地看着她,神色颇为悲怆。

她若没教魏老太太所伤,也不会受众人耻笑,她也无须在自卑里沉沉浮啊,他不禁更加愤恨起魏老太太。

来到大牢,五戒与朱宝都留在外头候着,只有皇文诺、魏绾烟以及魏究选入内去。

在王府外发生的事,魏究选也见到了,这一路沉默着,心里很清楚若非母亲对名利的执着,又怎会害得女儿伤残无法成为王妃。

当日自己得知魏高演的逆行,气急败坏地赶至祠堂,却见到母亲为了保位地位,连孙女也要杀害,自己虽怒极,但见她性命危难,仍是舍命相救,只因她是自己的娘,不能弃之不顾,但对女儿自己却是愧疚万分的,女儿的幸福可说都毁在母亲手上了。

一行人进到牢里,牢房环境潮湿肮脏,魏老太太一身狼狈的躺在铺着破烂草席的地上,她一生求享受,想不到如今却是这般百疾丛体,衣无完帛,龙钟潦倒。

魏老太太听见声响睁开眼,看见了三人,儿子魏究选自是不用说,再怨怪她眼神也是关心自己的,可那墨王毫不掩饰的对她展露出厌恶的神情,孙女魏绾烟眼睛看不见,表情淡然,不见喜怒,而她的视线就落在孙女身上。

“祖母将你害得……这么惨,你……竟还会来看祖母?”魏老太太将死,见到魏绾烟,有些意料之外地说。

“祖母也觉得对不起孙女吗?”魏绾烟浅笑问。

她眼神空洞,“要……听真话吗?没有的……我一生从不为自己做的事后悔……对你,也一样,我从你一出生就不喜欢,因为你的母亲害得我儿失了男儿志气……又因为你,我儿不肯听从我的安排,另娶对他前程有益的女子为妻……不过说这都无用了,我就要死了,已无从改变事实……绾烟……你的眼睛……瞎得好!”

“该死的老太婆,你至今还不悔改!”皇文诺暴怒。

魏老太太轻笑,“咳咳……我是说真的,她注定要瞎。”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皇文诺倏地眯了眼。

“我小时为她算过命,一个和尚告诉我,她命中克我,我若想痛快,就让她离自己远远的,所以我将她送到常州去……咳咳……”

“和尚?什么样的和尚?”他忽然心急起来的问道。

“一个年纪很大……脸上老是带着一抹神秘的笑……我小时候就见过他,他说我能靠着儿子富贵到老,但最后临终无法寿终正寝……想不到这人说得半分不假……”

“娘!”魏究选虽不知魏老太太死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眼见她死了,还是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魏绾烟也落泪了,祖母说的没错,天命是无法对抗的,就像,她注定往后此后只能活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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