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纯小姐 第二十四章
第十章
单纯走在一条绿荫小径上,闻着花香,随着阳光洒落之处漫步着,直到眼前出现一座美丽的花园。
花园入口是一座大型的玫瑰拱门,此时正开满白色的玫瑰花,那是她母亲最爱的花与花圜的样子。
穿过拱门,她看见了白色锻造长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精致的器皿与美味的食物,像极了小时候假日时,母亲所举办的花园午餐。
太多的回忆与想念让她一时舍不得走开,忽然间她被拥入一个柔软的怀抱中。
“单纯,我的女儿。”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再熟悉不过的气味,她未开口,泪已先流。
继母亲之后,爷爷、女乃女乃、爸爸,甚至连她未来的公公木大叔都出现与她哭抱成一团。
她想,她应该是死了,否则怎能见到所有她思念的人。
擦去眼泪后,他们愉快地交谈、用餐,全场几乎都是她在提问,问题一个接一个,似乎永远也问不完。
“我的女儿。”母亲温柔地说着:“能这样与你见一面,我真的很开心。”她伸手拉住单纯的手。“不过,你该走了。”
“妈妈?”
“乖孙女,总有一天我们会真正的相聚,但现在你还不能留在这里。”爷爷透过老花眼镜看着她笑,“你还有很多事要做,可别想着偷懒赖在这里不走。”
“爷爷……”单纯的心开始评评跳着,有什么她还没想清楚的东西一闪而过。
“女儿啊,你只要记住一件事。”父亲站在母亲身边轻搂着她的肩,“我们大家都很爱你。”
“媳妇。”木大叔如同以前一样拍着她的肩膀,“你为言谨做的已经够多了,接下来就让言谨照顾你吧。”
“木大叔……”她的眼眶含泪,不舍地一一看过她深爱的家人。“大家……”
“嘘,别难过,以后会再见面的。”木大叔弯下腰靠近她的耳朵说着:“回去见到言谨时,记得跟他说……”
“啊——”还未及回应木大叔的她便被推了一把,只见她失速的身体不断往下坠落……往下坠落……
木言谨枕着自己的手臂,纒着绷带的指轻轻搭在单纯的手上,靠在床沿睡着了。
长而密的睫毛轻轻贴合着、轻颤着,睡梦中的他似乎睡得不大安稳。
他瘦了。
原本就瘦的他,如今侧脸与下巴的线条比以前更明显了,脸上的气色也不比从前,只有那比例完美的五官仍是那么地令人心醉神迷,让她舍不得叫醒他。她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或许……该说是灵魂出窍。
不管是什么,她都开心极了,心里彷佛有什么重担瞬间放了下来,不再感到悲伤。
忍不住地,她扬起了唇角,却发现自己连稍微动一下都会痛得皱眉。
她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到底有多糟,只知道被吊高的双腿,从膝盖到脚底都打上了石膏;两条手臂除了打针的地方之外,皆包覆着纱布;棉被下的身体她看不到,但是从呼吸感到的疼痛与压迫,她想肋骨应该断了不少根。
其实应该说,肋骨有几根没断。
惨绝人寰!
而能够把快死绝的她从奈河桥前拉回来的,想必是“壹姐姐”亲自操刀了。
这下惨了!
待她身体状况转好,恐怕就要被骂到臭头了。
巧的是,说人,人到!
此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走进一个个子娇小、穿着医师白袍的女人。
女人向单纯走来的步伐很快,却轻巧得没发出什么声音,她的视线先落在监控的各种仪器上,然后才转头看着单纯。
什么话都没说,眼神已经传达了一切——我会找你好好聊聊的,小玖。
单纯不敢对救命恩人说不,看着她笑得既讨好又无辜。
女人回瞪了单纯一眼,意指这招没用,而后抬手在点滴里加入一剂药,对她比了一个睡觉休息的手势后,转身离开。
单纯不自觉地想对医生挥手再见,刚动了下手指,随即被人紧紧握住。
“单?”木言谨的声音很轻,似乎怕吓到她似,轻到几乎听不见。
迎上他激动、焦急又心疼的视线,单纯的心忽然酸了。
“别急,慢慢来。”说这句话的他声音却有些颤抖。
“木言。”她说出口的声音只是微弱的气音。
“我在。”倾身,他将耳朵靠近她的唇,过大、过重的心跳声让他的耳膜突突震着。
“我……回来了。”
木言谨的身体明显地震动了一下。
他僵着脖子不敢转头看她,怕他眼底明显的泪光会吓到她;他不敢回应她,怕声音里的哽咽会让她不知所措。
他将脸埋进她颈窝,小心地不压到她,又能确切感受到她的存在与温暖。
见此,单纯也闭上眼掩去渐热的眼眶,而后吃力地抬起伤得较轻的那只手温柔地抚着他的背。
一会儿后,木言谨直起了身,包含着太多意义的泪水已被他偷偷拭去。
“欢迎回来。”他的唇几乎是贴着她的唇说的,似有若无的碰触比真正的亲吻还更让她悸动。
她仰起下巴想贴实他的唇,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躲开了?
微讶看他时,被他脸上迷人的微笑所魅惑。
“单纯小姐,”他的声音醇厚如美酒。“从现在开始,你一天没好转,我就一天不吻你。”
她困惑地眨眨眼,不敢相信他所说的。“没人像你这样鼓励病人的。”她的声音很弱,断断续续的,他却听清楚了。
脸上的笑容不变,与她对视的眼眸清澈坚定。“快点好起来。”那疼惜的温软语调,听得单纯的心暖呼呼。
“那先给我一点鼓励吧。”她噘起唇等他,眼底的笑灿若流星。
他几乎看呆。
对视的双眼交流着只有彼此才懂的心意,妥协地一叹,他凑上了唇,一碰便走,而后又在单纯抗议之前,加深了这个吻。
在忘情之前,他在心里敬爱地说了声:“父亲,谢谢您。”
单纯住院期间,木言谨几乎住在医院里。
一有空,他便在医院陪她,甚至直接搬了一张办公桌在病房里放着。
因为他高大俊美、文质彬彬又体贴入微,整间医院从医生到护理师都知道VIP病房的病人有一名不可多得、人神共嫉的未婚夫。
只要他在,她发现护理师巡房的次数会比往常多上许多,对她说话的声音也会温柔许多,甚至连动作都轻柔不少。
她彻底领悟到,长得好看的男人似乎比长得美的女人还吃香。
尤其是在吃这方面。
“木先生,这是我们护理师团购的芋头卷,很好吃,你尝尝看。”
“木先生,我们今天要订烧烤饭,要顺便帮你订一份吗?”
“木先生,要订咖啡吗?这家咖啡很好喝。”
“……”
她曾经笑问过“壹姐姐”,知不知道医院附近竟然有这么多美食,而壹姐姐竟然笑笑地给了她一枪,“看好你的男人。”
她被堵得胸口发疼……
“木言,医院的床不好睡,你又忙,不需要每天来陪我的。”
“不想要我陪你?” 木言谨从一份判决书上抬头看她。
“不是。”
“嗯。”他轻哼一声又低下头去,表示这个话题就此结束。
“……”单纯拿他没辙。
一旦他决定的事情就不会变卦,也不会被他人说服,完全如同木大叔所说的“我儿子很死心眼的”。
“冷峻贵族”。邓助理曾经告诉过她的这个称号真是取得太贴切了。
还想再说什么时,他接了一通电话,向她比了一个去外面听的手势后便走出病房。
没多久,房门被推开。
“这么快……”原以为是木言谨回来了。“壹姐姐?!”进门的医生手上拿的无线电话让单纯表情一僵。
“快?”壹姐姐笑了声,“我从没见过“头儿”劈人的电话可以忍一个多月的,可见头儿很疼你。”
“谢谢头儿。”单纯苦笑说着。
“跟我说做什么?待会儿自己跟头儿说。”医生拿起电话按着号码,“准备好了?”她说的是心理准备。
“比打仗还紧张。”她抚了抚胸口。
“知道怕就好。”医生拨通了号码。
接通时,单纯立即说了声“头儿好”,就算躺靠在床上,硬是坐直身体鞫了一个躬,即使不是视讯电话也一样将礼貌做足。
“听你的声音,身体应该复原得很好。”头儿的声音很中性,声线不高不低。
“多谢头儿关心,有壹姐姐在,不可能不好。”
医生睨了单纯一眼。“壹,你说,她还需要多久才能下床?”
此时,木言谨打开了门,见状正想回避时,医生对他招了招手。
他安静地走到床边,看见单纯一脸敬畏的表情时,便明白她是在和谁通电话了——X组织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最高首领,代号“头儿”。
他会知道是因为单纯每隔两三天就会问医生,“头儿”什么时候会找她。
“双腿骨折的部分再过一个月石膏就可以全部拆除,但需要花三个月的时间复健,而且必须等肋骨愈合之后才能进行;肺脏、肝脏受损的部分需要半年时间慢慢调理;身上留下的伤疤预计需要做四次美容手术。”医生如实禀告。
“小玖,这样残破的身体,你能接任务吗?” 头儿的声音有点冷。
“我——”
“亏你身为“骑士”之一,不过是一个恐怖分子,就几乎把你拖去埋了,还把壹累出了几根白发,丢不丢人啊!”
单纯的头垂得都快抵到胸口了。
“伍,在线上吧?”头儿突然问着。
“是。”伍大哥的声音从电话中传了出来,是多方连线。
“你们两个还真有本事。”头儿的声音刻意放缓不少,“要你们去保护小木,结果跑去拆炸弹、救伤患,把事情弄成了头条新闻,给了国防部的三星上将拨电话向我致谢的理由,顺便再向我商借我们的拆弹精英。”这就是她恼火的原因之一。“商借?讲得简直跟借盐、借油一样简单,我培养训练一个精英容易吗?哪一枚炸弹,我的人不是赌上自己的性命在拆的?”
“……”头儿发火时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
木言谨伸手轻握住单纯的手。
“那名恐怖分子仍在昏迷中吗?”过了一会儿头儿才又开口。
“昨天判定脑死了。”医生看着单纯跟木言谨说着,“听说病患有签器官捐赠同意书,已联络对方父母了。”
木言谨与单纯两人交握的手紧了紧。
“啧,真搞不懂这些恐怖分子的想法。可以毫不在意地杀了人,却又想要遗爱人间。”头儿的语气有斥责、有感叹。
思及最后与官允知相处的那一幕,单纯有些难过地抱住木言谨的腰,将头靠在他身上。
“还好小木是保住了,不然你们有什么脸见我。”依她看,小木若保不住,单纯也不想活了。
看完所有报告之后,她没料到一个年轻女人竟然可以下手这么狠,想拖整栋酒店的人陪葬。
最毒妇人心。
虽然同样身为女人,她却不得不同意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