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两小医女 第十五章 千钧一发
“你是谁?”花世泽沉声质问。
书生玉白俊脸上满是坏心眼的笑,一脸爱莫能助地看向裘化真。
“……侯爷,你在跟谁说话?”裘化真踉跄了下,赶忙抓着他。
“这个男人是谁?”
裘化真呆愣愣地看着他,瞬间泪如雨下。“不要……怎会这样?”
“化真?”
裘化真抹了抹泪,快速地诊着他的脉,却见他的脉息正常压根不像有急病的病征,可是他偏偏瞧见了书生。
方爷见到书生之后,不出两个时辰就辞世,那他……
“书生……”
“我帮不上忙。”书生笑嘻嘻地摇着头。
“我求你,书生。”裘化真双膝跪下,却蓦地被身后的花世泽给揪住。
“为何要求他?!”花世泽怒声问。
“他……”裘化真顿了下,咬了咬牙道:“侯爷,你先出去,等我先把事问请楚了再跟你说。”
“我不允许。”
“侯爷,这事很复杂,我必须先问清楚,还有小清的事……”
“你的亲娘么,她在哪?”方才他在房门外,将里头的交谈听得一清二楚,他大概猜出小清就是方才柳院使所说的人,但是突然冒出男人的声音,他怎能允许她与其他男人共处一室?
哪怕,是个鬼,他都不允!
“她……看不见她,你也听见方才书生所说的,我想求的便是这事,要你先到外头,等我一会。”她央求着,花世泽却是动也不动,长剑依旧直指着书生。
“我说,这事没得解,你不用再求。”书生笑意不变地道。
“真没得解?”见书生笃定地摇着头,裘化真的心不禁往下沉。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既不是急病,那么……会是跟宫中有关?该不会是德妃又出事,皇上将这事算在他头上?
“侯爷,我要进宫。”她当机立断地道。
“你进宫做什么?”
“方才在我爹那儿不是已经说了,其毒是斑蝥,我要马上配出解毒剂,还有你也应该马上追査十二监才是啊。”
花世泽微眯起眼,像是在思索她所言真假。“好,我跟你一起进宫,不过,再等一会。”
“等什么?”
花世泽环顾四周,突然开口道:“小清,你能否吹动我玉佩上的流苏?”
裘化真不禁看向他系在腰带上的凤凰玉佩,不懂他这要求为的是哪桩。
“如里你能吹动我玉俩上的流苏,那么请你守在化真身边,一旦有所危险,请吹动流苏告知我。”
裘化真微愕,没想到他竟会提出这种要求,正要说小清早已没了那一口气无法吹动流苏,却见门外的小青甩动宽袖,微风刮动了流苏。
花世泽见状,浅抹笑意,朝风动的方向施礼道:“多谢。”
裘化真傻愣愣地瞧着他,手被他紧握着。“走了,可以进宫了。”她不禁失笑,不敢相信他防患未然到这种地步。
他可以为了她做这么多,她又能为他做什么?
她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对的吗?她迟疑,却没有其他办法。
进了交泰宫寝殿,裘化真立刻写下解斑蝥的药方,心里却是极度不安,担心他追査十二监会遇上危险。
可这是宫中,宫中禁卫又归他管,应该不会有事才是,但他看得见书生又是事实,到底该要如何化解,还是如书生所说,根本就解不了。
“九姊。”柳芫从外头走来,急声唤着。“听说朝阳殿着火了。”
“真的,从外头就看得见黑烟。”
裘化真随即跟着柳芫走到交泰宫外,朝后宫望去,迷蒙的夕阳西沉之际,果真有抹黑烟冲上云霄。
“真的是朝阳殿。”她喃道。
她去过朝阳殿,自然清楚朝阳殿在哪个位置,但这个时分着火……莫非,现在所烧的正是那片金银花?
“十三,你待在这里,我过去瞧瞧。”
“九姊,不好吗,你去朝阳殿做什么,现在那么肯定正在忙灭火,你去要是一个不小心被波及,那就槽了。”柳芫一把抓着她不放。“侯爷交代了,不管你要去哪,我都得跟着,你真要我跟吗?”
“十三,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你放手。”
“我才不管别人,我只管你一个。”她一个九姊好不容易才失而复得,要是一个不小心又没了,她找谁哭去。
“你听我说,我担心朝阳殿里烧的是金银花丛,那底下有斑蝥,要是用火烧的话,去灭火的人闻到那气味都会中毒的。”她去了可以让那些人先离开,或许还可以抢救一些证据,要是立了大功,皇上绝对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杀花世泽的。
“这么危险,你更不能去。”
“十三……”正说着,见有大枇禁卫直朝交泰门的方向而去,瞥见一个眼熟的,她忙喊,“颜爷!”
颜奎回头一见是她,随即停下脚步朝她施礼。
“发生什么事了?”
“朝阳殿起火了,皇上正在那儿。”
“……嗄?”裘化真愣了下,忙问:“侯爷呢?”
“侯爷在内务府,易水已经去禀报了。”
裘化真微松了口气,随即又道:“告诉所有禁卫和宫人,蒙着脸再进朝阳殿,一觉得呼吸有灼烫感便立刻退。”
“知道了。”虽不懂用意,但颜奎还是应了声,和其他禁卫前赶往朝阳殿。
“十三,让宫人马上煮解毒汤,有多少煮多少,快!”
“可是你……”
“我还得照看德妃呢,你动作快。”
“喔。”柳芫应声便赶紧朝偏殿的方向跑去。
瞧她跑得远了,裘化真随即撩起裙摆抄近路过交泰门,直朝朝阳殿而去。
“化真,不行,那里太危险了!难道你就不怕旧事重演!”小清急声喊道。
裘化真停下脚步看着一直跟在身旁的小清。她怕,她一直都很怕死的,但是——“娘,我这条命教你给救了两回,我一定会怒力地活下去,你不要担心。”
小清怔怔地看着她。
“这事总得有个人去阻止,否则后里不堪设想的。”话落,她毫不迟疑地朝前奔去。
她真的没夸大,这场火灾真的会烧出无法挽回的结果。
看来,她太小看后宫的嫔妃了!女人一旦心狠手辣起来,完全不亚于男人,当东窗事发之后,不只是要毁灭证据,还要趁机除去最大的主事者……一旦皇上驾崩,那么其他的皇子全都不成威胁了。
褚都督已经被迫告老致仕,褚皇后等同被折了翼,可巩首辅一案未审,朝中多的是党羽勾结,届时皇位自然是落在三皇子手中。
而眼前这场混乱,护驾不力的花世泽势必首当其冲,成为第一个牺牲者,她怎能眼睁睁看这事发生。
小清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想了想,随即转了个方向朝内务府去。
内务府外,花世泽抬眼看着后宫方向冒出的浓烟,心头一阵悸动,正欲往前走去时,余光瞥见脖间玉佩流苏像是被风拂动。
他垂下长睫,低声问:“小清么?”流苏又飘动了下,他神色越发森冷,再问:“她在哪?”
流苏突地朝右手边飘去,他顺势望去,就见是浓烟升起之处,哑声问,“那里么?”他指向浓烟处,流苏又飘动了下。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他朝浓烟升起之处奔去,后头随即响起易水急急追上禀告的声音,“侯爷,朝阳殿着火了,而皇上也在朝阳殿!”
“调派五城兵马卫往朝阳殿,还有,调集府前卫护驾,挡者,格杀勿论!”花世泽不停步地吩咐着,随即将易水抛到身后。
他足不点地,直接跃上后宫的围墙而去。他心急如焚,就怕有一丁点的闪失,会教他再次一无所有。
裘化真凭着记忆循着小径来到朝阳殿外,只见浓烟不断地扩散,几乎蔽天,她掩住口鼻,思索着要从何处进入。
阴霾的天候,几乎无风,现场弥漫着一股烧灼的热气,她正疑惑为何现场并无宫人亦无五城兵马卫,甚至就连其他殿阁都无人外出查看,朝阳殿外安静得一点声响都没有时,突见数道阴影如风般地从她身后,直往四面八方远扬而去,她僵了下,随即连退数步。
鬼差!
槽了,她不能接近鬼差,可是鬼差既然出现,就代表着朝阳殿里必有伤亡,而且鬼差数量如此众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忖着,她隐隐听见了哀嚎声,而后是阵阵凌乱的脚步声,她直觉要退,却听见黄公公尖细的嗓音喊着,“来人!救驾、护驾!”
“黄公公!”她张口叫人,随即被浓烟给呛得不住咳着。
几乎在她喊出口的同时,有人从她右侧的殿门冲出,她眯眼瞧去,见是黄公公和柳葳搀着皇上。
这是怎么回事?
“黄公公,发生什么事了?”她向前急问。
“先掩住口鼻,这烟雾有毒!”她一看皇上的气色就觉得不对劲。
话一出口,柳葳随即戒备地看着她。
“有毒?”黄公公骇然,赶忙抽出手巾捂住华重盛的口鼻。
“这事稍后再说,咱们先离开这里。”裘化真指着方向。“往这条小径可以比较快通往交泰门。”
“裘姑娘怎会如此熟悉后宫小径?”柳葳一脸戒备地问。
“这……”裘化真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难道,你和巩贵妃是同伙?”柳葳搀着皇上往后退。
“嗄?”现在到底是在演哪出,何时她和巩贵妃同一阵线了?总是跟待在巩贵妃身边的不是柳葳吗?她还疑惑那朝阳殿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会是柳葳和黄公公搀着皇上出朝阳殿呢?
“黄公公,她必定是巩贵妃同伙,要不她怎会知晓后宫小径?”柳葳尖声喊着。“天晓得她现在带咱们往小径走是不是有埋伏。”
黄公公愣了下,柳葳的绘声绘影,教他防备起裘化真,直带着皇上欲从另一条路退。
“黄公公……”裘化真不禁哑然,向前想解释,突地一把力道轻柔地将她搂起往后一带,她抬眼看着挡在面前的熟悉背影,他的身上满是热气,就连握住她的手都满是汗水。他到底跑得有多急,颜奎都还没到,他竟先到了。
“侯爷!”黄公公一见花世泽如溺水者见到浮木。“朝阳殿里正在大开杀戒,巩贵妃派人弑君,要不是柳昭仪,皇上可要魂断朝阳殿了!”
花世泽阗暗无人味的黑眸冷冷扫过柳葳再望向朝阳殿门,突见有身影窜出伴随着刀光剑影,随即沉声命令——
“府前卫护驾,五城兵马卫灭火,其余的……只要非禁卫,一律拿下,留活口!”
一声令下,禁卫随即从四面八方赶至,有的将皇上给团团护卫住,有的则是与自殿门窜出的身影厮杀打斗。
裘化真看着源源不断冒出的禁卫,而后瞧见颜奎和易水全都赶到。
“侯爷,后宫尚有三个殿遭到屠杀。”颜奎沉声道。“幸得今日裘姑娘离宫之前提议将皇子们安置在交泰宫,否则后里不堪设想。”
抽了口气,难怪她觉得后宫安静得古怪,而鬼差的数目也多得吓人。她央求将皇子集中在交泰宫纯粹是以防万一,没想到反倒教他们逃过一劫。
只是,这事真与柳葳毫无干系么?偷觑了眼被禁卫保护在后的柳葳,她心想先离开再跟黄公公问个清楚。
“咱们先退到安全之处,得先诊治皇上才成。”裘化真扯着花世泽的衣袖说。
花世泽轻应了声,看着禁卫压倒性地擒拿住贼子,便沉声对着易水和颜奎道:“你们两个守在这里,让五城兵马卫先将浓烟散去,如果起火点是在殿外的金银花田,尽可能扑灭,现场不得擅动,还有,我要活口,至少要留两个活口。”
交代完,花世泽便带着裘化真随府前禁卫先离开。
“黄公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花世泽看了眼已经陷入昏迷的皇上,使了个眼色让禁卫背着他。
“侯爷,今儿个巩贵妃差了宫女让皇上到朝阳殿一趟,奴才与皇上前往,才进朝阳殿没多久,没瞧见巩贵妃,便闻到一股烧焦味,正欲问是怎么回事时,突然有贼子窜出,奴才吓得赶紧拉着皇上走,皇上却已浑身无力而走不了,还是柳昭仪相助,帮忙搀着皇上一起逃出。”黄公公说起话来猛咽口水,一脸惊魂未定。
“柳昭仪?”花世泽懒懒睨了柳葳一眼。
“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突然的就出现好多人,我……”柳葳神色惊惧地说着,脚下还踉跄了下,扑倒在地。
裘化真这下脚步看着她。倒也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实在是她所识得的柳葳不是这个样子的,而且谁都知晓柳葳与巩贵妃向来走得近,怎可能巩贵妃那头有什么诡计,她会不知更别提,柳葳刚才还有意把她和巩贵妃给扣在一块呢。
正忖着,见柳葳艰难地站起身,身子似乎还有些不稳,她却眼尖地瞧见柳葳好像拿着什么,在微暗中闪着光,且不稳的身子朝花世泽靠了过去,她没多细想地伸手护住花世泽,只觉手臂像被扎了一下。
几乎同时,她感觉花世泽移动了下,并听见长剑出鞘的声响,下一刻,鲜血溅上她的脸,她听见了柳葳凄厉的哀叫声。
她垂眼望去,惊见柳葳的手竟教花世泽给斩下,而那断臂手上还拿着根针,她心头一惊,想查看针扎处,却发觉双手已无力举起。
“化真!”花世泽紧搂住她,见她双眼瞪着被针扎处,随即掀开她的袖子,就见针扎处渗出一小点的黑血,他心头一惊随即用力地挤着那点。
裘化真嘴动了动,艰涩地道:“见……血封……”话未竟,她双眼一闭厥了过去。
花世泽抽了口气,随即将她打横抱起。“将柳昭仪押下,立即送皇上回交泰宫!”话落,他抱起裘化真飞快朝交泰宫而去。
一进交泰宫,适巧遇见柳至衍。
“裘姑娘怎么了?!”柳至衍一见脸色就知道不对劲。
晌午时,他心想她要进宫开药方,所以就跟着进宫,岂料却听闻朝阳殿着火一事,尚不知情况如何,便见侯爷抱着裘化真奔来。
“柳昭仪拿针欲刺我,她去挡因而刺中了她的手臂,她说见血封……是见血封喉么?”花世泽强忍着恐惧问。
柳至衍闻言,翻开她的手袖一瞧,只见那针扎处周围红肿得可怕,不住地渗出黑血,他脸色一变随即道:“先进交泰宫再说,十三,解毒汤,快点!”
柳芫正将煮好的解毒汤分装,听父亲这般吼着,顺手拿了一碗走来,却见裘化真脸色发黑,诧道:“发生什么事了?!”
柳至衍抢过她手上的解毒汤。“还有多少,赶紧取来!”他将解毒汤朝伤口泼去。
柳芫立即回头搬来一整瓮。
“快点灌解毒汤,赶快!”柳至衍将盛好的汤药递给花世泽,自己则是用解毒汤去清洗她的伤口。
花世泽边灌着解毒汤,边问:“见血封喉有解药么?”
柳至衍神色一黯,却听柳芫喊道:“我有,我马上去拿!九姊最防毒了,所以我搜集了好多毒药的解毒剂。”
“来不及……”
“来得及!”柳芫转头就跑,待她跑回时,手上拿的是一片蕉芋叶。“九姊曾说过,要是中了见血封喉,可以拿红叶蕉芋试试。”
她快手将蕉芋叶捣成泥,一部分往伤口涂抹,一部分连汤带泥地倒进裘化真嘴里,然后用力地握着她的手。
“九姊,这是你教我的,你可千万别骗我。”
柳至衍随即诊起裘化真的脉,愈诊愈是胆战心椋,直到她紊乱的脉息愈来愈细促,终至不见,他用力地抿着唇,沉痛地拧起眉眼。
“现在要先让她歇下么?”花世泽哑声问。
柳至衍不敢抬眼,柳芫则急声说:“当然要,偏殿暖阁正空着呢,先将九姊抱过去,我再多捣点蕉芋叶待会备用。”
花世泽轻柔地将浑身僵硬的裘化真抱起,安置在暖阁上的床上。
坐在床沿,他直睇着她泛着死气的脸,紧握着她冰冷的手。“化真,再撑一会,没事了、没事了。”他哑声轻喃,不知道想说服的到底是谁。
他轻拢她的发,吻上她的唇,轻柔地笑着,煦暖笑意融化了淡漠无情的眼。“我呢,总觉得自己爱得比较多,不管你爱与不爱,我都要定你,可今儿个看来,你也是将我搁在心上的呢……
你知道爱上一个人的滋味了么,你能懂得我这两年来度日如年的空茫了么?你舍得让我一人孤老么?你不会舍得的,你不会想看到那样的我……我要你舍不得,我要你放不下,哪怕只剩魂魄,我也要留下你!”
话落的瞬间,他拔剑迅如疾雷地朝旁横劈而去,而乍现的书生似有所防备,化为一缕烟,然后再逐渐地在他面前显像。
“滚开。”花世泽粗哑喃道。
书生笑得万分愉悦。“这不关我的事,原本该走的是你,岂料她却硬是改变了命盘,又也许应该说,本就该死的她,因为她的还阳改变了既定的命运,才会让你险些丧命,如今算来,不过是让一切走回正轨罢了。”
“哪来的正轨?哪来的既定命运!她既能还阳便已属阳间,你这地府小表,给我滚一边去!”他快速地挥舞着剑,硬是将书生给逼退到门边。
书生笑得坏心眼,长指勾动了下。“柳氏,归来。”
花世泽目露戾气,长剑硬是将他逼出门外,回头望向床,见裘化真已坐起身,心喜走去,然一见她的眉眼,黑眸猛地缩紧。
“侯爷……”她面色无奈地看着他。
花世泽直瞪着她的眉眼,那是属于柳九的眉眼,是十七岁的柳九,瞬地,喉口滚出了哽咽声,他想搂住她,双手却是穿过了她。
“别走……”他紧握着长创,黑眸殷红着。“哪怕只有魂魄也好……算我自私,就算只有魂魄,我也要留住你。”
柳九直睇着他的眉眼,眸底闪动的泪光,她扯唇笑了笑。“好。”大不了,待日后入黄泉时再领罚便是,他呀,不能没有她的,她是真的放不下,她是真的怕他疯了。
“真的?”
“这事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柳九。”书生蓦地又出现在两人之间。
花世泽持剑劈去,然而书生动作更快,长指往她的眉心一点,她痛呼了声,蓦地消失不见。
“柳九!”花世泽怒吼,环顾四周皆不见她的魂魄,豆大的泪水仓皇落下,再抬眼时,眸露癫狂戾色,不留一丝余地的挥剑朝书生砍去,凌厉地斩破了房门,扫过书生的颈,一个回身直朝他的腰间扫去——
“侯爷……”
哪怕癫狂,哪怕无一丝理智可言,但当那虚弱的嗓音响起,他不假思索地弃剑回头,就见床上的裘化真正挣扎着起身。
他冲到床边,轻柔将她抱起,黑眸一再审视着她,像是要确认什么。
“你……回魂了?”他问得极轻。
“我也不知道……书生那一下打得我好痛……我一张眼,痛死了……”她气若游丝地喃着,怀疑她的脑袋破了。
“所以,这是……”
“哇,这是怎么一回事?”柳芫端着木盘进房,却被砍破的房门和歪倒的桌椅给吓着,要见裘化真清醒,喜得快步向前。“九姊,你真是厉害,红叶蕉芋真的能解见血封喉之毒呢,我又捣了很多,你再服下吧。”
“……你去哪找的红叶蕉芋的?”
“嘿嘿,以后再跟你说,你先喝下吧。”
花世泽让柳芫喂着裘化真喝下蕉芋叶的捣汁,黑眸戒备地望向门外,却已不见书生的身影。
“哼,最好真能解见血封喉之毒。”书生掸了掸衣袍。
“书生既然想帮为何不明说,何必教人误解?”小清幽幽地道。“要是逼得侯爷失去理智,因而被伤着了该如何是好。”
“说笑么你?阳间凡人怎么伤我?”他哼笑了声,却瞥见襟口竟被剑劈破。“呋,这人一旦失去理智就是如此么?”
“书生以往也是人,不记得是人总有不顾一切时。”
“唉,几百年前的事了还记得?”书生哼了声,看向房内,目光却停留在柳芫身上,总觉得她身上有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书生,真不让我跟化真辞别么?”小清幽幽问着。
书生睨她一眼,摆了摆手,由着她去,目光还是锁在柳芫身上。
那是什么味道?像是甜甜的,暖暖的……很像他寻找已久,久到他早已遗忘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