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妻回来了 第十二章
第七章
日正当中,厉朗家的厨房准时传出饭菜香,厉洛也准时带着玩伴溜进家门。
一路喊着阿娘的小表头一踏进厨房,立刻不由分说就冲上前抱住迸娜的大腿,幸好古娜早有准备,不然早晚给吓出心脏病。
“瞧,小洛现在跟你可亲了。”梅丽在一旁笑看母子俩的互动,古娜闻言对她笑了笑。
自从那天狩猎之后,她跟梅丽就变成朋友了。不把她当情敌看的梅丽果真可爱许多,不但在外面会替她辟谣说话,让她走在路上不必再担心被人白眼,还趁着男人们出去打猎的时候,常常来家里跟她作伴,今天也不例外。
古娜知道她是想学做菜,也不打算藏私,心想就当收一个学徒吧,要不是知道这地方的人实在穷,没钱学才艺,她说不定还能开班授课赚点外快呢!不过回头想想,没外快赚也没关系,因为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压榨自己来成就别人的古娜了,现在的她每天都过得很惬意,唯一的烦恼就是变换菜色而已,简直幸福得不可思议,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随着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下去,她越是觉得这里比起二十一世纪的家让她更有归属感,特别是看着厉洛这对父子的时候……
“梅丽阿姨。”厉洛乖巧地叫人。
“乖。”梅丽模模他的头。
被模头的孩子随即又把注意力转回古娜的身上,软软地喊着:“阿娘好香!”
“阿娘哪里香了?香的是这锅卤猪脚吧!”古娜放下汤勺,抓过一块干净的帕子就弯腰给玩得满身大汗的“儿子”抹脸。
等打理好厉洛,她看看杵在一旁同样满头大汗的大男孩,立即拿来另一块干净的帕子递过去,男孩接过去却只是抓在手里不用,然后就拿着一双复杂的眼神盯着她瞧。
“怎么,怕我在帕子上下毒啊?那怎么不见你防着我的饭菜,还敢天天来让我喂食?”古娜故意取笑道,其实心里一点也不在意男孩对她的戒备。
听厉朗说,这个当日在村长家把厉洛紧紧护在身后的男孩叫珀风。他的父母亲当年是私奔,从外地搬来这里的,却没想到在他七岁的时候,父母亲双双病笔,从那以后他就一个人住在原来的家里,也不肯让其他村民接去照顾,善良的村民们只好尽可能给他捎些东西,确保他衣食无虞。
厉朗自然也是对他照顾有加,早熟的珀风更是亦步亦趋跟着厉朗学习狩猎,连带着跟厉洛也亲如兄弟,说是百般呵护也不为过。想当然耳,他对于厉洛失职的母亲绝对是很有意见的。
所以她完全可以理解珀风的心理,甚至还挺喜欢他的,瞧他都是个小少年了,还肯天天陪着厉洛这个小屁孩玩就知道他心地不坏,有他陪着厉洛,她很安心。
“谁稀罕让你喂食!”珀风倔强地一扭头,正前方就是一锅香气四溢的卤猪脚,他鼻尖动了动,随即一副吞了苍蝇的冏样。
古娜暗自偷笑,正想开口,一脸天真的厉洛就插嘴道:“小洛稀罕啊!”
“真乖!阿娘这就喂食你!”古娜疼爱地捏捏厉洛的脸,然后顺手揉揉珀风的头,道:“至于你,算我稀罕喂食行不行?还不快跟小洛去洗洗手,准备开饭了!”
她趁着珀风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收回手,随即转过身拨弄炖得软烂的猪脚,过一会儿回头再看,珀风已经熟门熟路牵着厉洛去找水缸洗手了,看得她嘴角忍不住贝了又勾。
“小娜,这里面装的是什么?J梅丽这会儿正满脸好奇地指着边上一个大瓦罐发问。
“喔,那个啊,那是鱼松,我用鲍仔鱼做的,你要不要拿一点回去吃?”正拿着大勺子搅拌炖锅的梅丽抽空看了一眼,便很大方地要把她那天辛苦炒出来的成果送给梅丽。
“鲍仔鱼?那种鱼不是不好做也不好吃吗?而且鱼松又是什么?”梅丽既犹豫又难掩好奇。
“你吃吃看不就知道了?”古挪递过一支汤匙给梅丽。
梅丽接过去,半信半疑地挖了一口鲍仔鱼松放进嘴里,然后她原本皱着的眉头就慢慢舒展开来,褐色的眼珠子也越睁越大。
“这个好好吃啊!真是鲍仔鱼做的?怎么做的?可不可以教我?”梅丽兴奋地丢出一个个问题,惹得古娜失笑连连。
她的反应就跟那天厉朗父子俩头一次吃到鲍仔鱼松一样,只是他们没像她说这么多话,而是默默嗑掉三碗白饭,用行动证明自己有多喜欢这鱼松。
想到这里,古娜不由得笑得更开怀,但一手却挡下了梅丽再挖一勺的举动。
“放进嘴里的汤匙怎能再放进去?这样整罐都会坏掉的。来。”她转身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空瓦罐,然后再拿个大勺子把瓦罐填满,最后才递给梅丽。
“这罐就给你带回去,以后要吃就挖一点儿出来吃,我想这些够你吃上一阵子了,等吃完了咱们再买个几条鲍仔鱼来做。”
“要万一没有余仔鱼呢?因为大家都觉得难做又难吃,连鱼贩都不怎么会卖的。”梅丽现在已经开始烦恼以后没有这么好吃的鱼松可以吃了。
“那用其他鱼做也行啊!不一定要鲍仔鱼。”古娜的话燃起了梅丽的无限希望。
“真的?”
“真的。”古娜点点头,郑重向她保证。
“没想到你懂得真多!不过为什么之前都没听你说过这些呢?而且从来不做饭的你,一做饭就这么好吃,实在太神奇了。”梅丽到现在还以为古娜是大澈大悟了才变了个人,不免会奇怪按照古娜之前爱现的性格,若是知道这些肯定早就四处宣扬了,何必等到现在才秀这么一手好菜?
古娜自然也明白梅丽为何有此一问,心中暗自叫苦,这梅丽如果能像厉朗一样当她是失忆了,看她现在这么爱做菜又做得这么好吃也不会追根究柢,那她就不用烦恼要怎么回答这问题了。
唉,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做过饭,而且做得一样好吃。”一道声音蓦地介入两个女人之间。
原来是外出干活的厉朗回来了。
“真的吗?你吃过小娜做的饭菜啊?这怎么跟小洛说的不一样呢?”这么追问的梅丽自然是难以置信,然而古娜脸上的惊讶也不比她少。
那个古娜原来也会做菜啊?
“那是小洛出生之前的事了。那时候她对煮饭有兴趣,做了几次,后院那些东西也是她要我种的,说是药书上写的,吃了对身体好。”厉朗脸上有淡淡的缅怀,让一直盯着他的古娜油然而生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其实很爱他的妻子吧?而他的妻子并不是她……
“真有这种事啊?我们怎么都没看出来呢?”梅丽皱着眉头,好像想破脑袋都想不起古娜有这么温柔贤淑的时候。
“她个性比较别扭。”厉朗唇角微勾,显然不以为这是个缺点。
“是闷骚吧!”梅丽毫不客气地取笑就在现场的话题主角。
“当我不在是吧?”古娜瞪大眼睛,作势要生气,结果反倒被梅丽推了一把。
“那你说说,你怎么在小洛出生之后就变这么多?照理说,当了阿娘应该更想做菜给孩子吃才对吧?”梅丽说道。
“呃,我……我……”
古娜我了个老半天也我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求救地看向厉朗,无奈后者一副眉心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样子。
难道她要说她其实不是他们认识的古娜?这她跟厉朗早说过了,但他显然打死不信,还当她是失忆了,梅丽又怎么会轻易相信?
“我——我有产后忧郁症?”她的口气其实更像是个疑问。
哎呀!没办法!这是她唯一能想到一个女人生产前后性情大变的原因了啦!
“产后忧郁症?那是什么?一种病吗?”梅丽立刻发问,显然这时代还没出现过这一词。
“对,就是一种病,简单来说就是生完小孩之后看谁都不顺眼的病。”她只好硬着头皮解释了。
“……那你之前病得真重。”梅丽这话成功赢得古娜的一对白眼,但她毫
不在意地继续问道:“那你是打哪得知这种病的?以前也没听像你阿爹这样的大夫说过呀!”
“呃,是很久以前我从某一本医书上看来的。”她阿爹既然是大夫,家里有医书应该也很合理吧?
果真,梅丽就点头如捣蒜,完全相信她的说词,至于厉朗,他有怀疑过她的话吗?
“那照这样看来,这种病是会好的啰?还会不会再发作啊?”
“应该不会吧……”古娜干笑一声。
这也得等她真的生过小孩才知道啊——呸!谁说要生了!
“不过你现在这样不像是生病痊愈,更像失忆呢!我看你有好多事都忘了啊,廉恩说你还问过他小洛是谁呢!”
“呃,这算是……后遗症吧?呵呵呵。”她也只能打哈哈,准备蒙混过去。
可是梅丽就像好奇宝宝一样,嘴巴一张似乎还有问不完的问题,让古娜看得不由得心底一凉,面色发苦。
“梅丽,廉恩在你家等你。”沉默已久的厉朗忽地开口。
看梅丽脸皮一红,手忙脚乱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就匆匆离开了,刚刚还苦着脸的古娜立刻笑逐颜开,感激涕零地看着有意无意替她解围的男人,发现他也正专注地看着自己时,她就觉得脸上热热的,心跳快得不得了。
“你……我……你真的相信我有那什么忧繁症吗?”她很好奇,他是不是她现在说什么都照单全收?那如果她再跟他强调一次她不是他妻子,他说不定也会信呢?
“不相信。”
咦?
“那你刚刚怎么不拆穿我?”还让她继续把梅丽骗得团团转。
“你失忆是事实,其他不重要。”他答得理所当然,听得她阵阵无力。
原来他真当她是失忆了才纵容她胡说八道啊?这也就是说,他还是坚持她就是他的妻子。
唉,好吧。
正当古娜在心里叹息的时候,厉朗毫无预警向前一步,魁梧的身躯将她牢牢困在灶台与他之间。
没想到男人带点汗味的味道不但不难闻,还令她心头小鹿像闻了迷魂药一样神魂颠倒,呼吸又开始紊乱了。
他该不会是终于憋不住了,想在这里对她这样又那样吧?那怎么行?孩子待会儿就会进屋了……不对不对,就算孩子不在也不行啊!
占娜偏过发热的脸,结果视线一落到他强壮的手臂时,她大脑竟然又开始浮想联翩?
那一晚,他也是用这双强而有力的手将她困在身下,然后……
“你煮了什么?”
他的声音似申比平常更沙哑?
不,他没有。人家他只是好奇锅里有什么东西,她才是那个欲求不满的**狂!
“咳!我也没煮太多啦!就做了卤猪脚,你跟小洛爱吃嘛!然后还煮了一锅萝卜排骨汤,待会儿可要多喝点。人家说冬吃萝卜夏吃姜,现在刚入冬,吃萝卜不但对身体好,喝热汤还能暖胃……”一紧张,她的废话就特别多,只是讲到一半就被他异常闪亮的眼神给打断了。
“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她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长得跟颗西红柿一样。
果然认真的男人最帅气,认真看着你的男人更是帅到天理不容!她脆弱的心脏都快蹦出喉咙啦!
“冬吃萝卜夏吃姜。”他莫名复诵这句话。
“这句话怎么了吗?”她满头问号。
“这话……你以前也说过。”他眼里的怀念让她心房的骚动彻底平静下来。
原来他还是盼着原来的妻子恢复记忆啊……看来他对他的妻子用情至深,如果他那个逃跑的妻子回心转意,那她肯定是没有胜算的了。
古娜随即就为这想法猛一甩头。
她要胜算干嘛!她才不会对他——
“别这样,会伤到自己。”他的大手将她摇晃的脑袋瓜稳住,眼里的情绪一下子就换成满满的温柔,让她几乎要溺毙其中。
她连忙别过头,悄悄咬紧下唇,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对这男人放感情。
下定决心,她状若无意地转身背对他,一边搅着排骨汤一边道:“你也赶紧去洗手准备吃饭吧。”
待她拿过一个海碗,正准备盛汤的时候,一只大手立刻从后面伸过来代劳。
“我来就好,小心烫着。”他无比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汤勺。
当了多年厨师的她哪有他说的这般娇贵,不过她还是果断地把另一手的碗公递出去,准备退到一边纳凉。
没想到,他的一只手在碰触到她的指尖时就不动了,另一只手也放下汤勺,一起覆上她还捧着汤碗的双手。
她的心脏因为他这样的动作而剧烈跳动着,一时之间也忘了抽出手,就任他用格外温暖的掌心牢实地捣着。
“手怎么这么冷?”厉朗眉头紧蹙,好像发现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一样,不过就是她的手比平常冰冷了一些而已嘛!
“大概是刚刚洗菜的时候,凉水模久了的关系,没事的!”她不在意地笑笑。
初冬冷风吹抚过的水虽然凉,不过以前当学徒的时候,她都能用布满浮冰的水洗螃蟹洗到冻伤了,双手温度低了点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
“以后我出门前会帮你洗好。”他如是说着,双手又在她手背上摩挲了几下为她取暖。
古娜闻言低下头,不着痕迹地眨去眼里的湿润。
明明他要暖的是她的手,怎么先暖起来的会是她的心呢?从来没有人对她这般好过,而这人只是错把她当成另一个女人……
“不必了!我做菜很看心情的,你出门前我说不定还没决定好要做什么呢!”她边说边动动手,示意他放开她。
她相信他一定可以意会她的意思,果不其然,他立刻松动掌心,让她的双手得以重获自由,然而这份自由维持不过短短几秒钟,就又被熟悉的大掌给收回去了。
“你这是在干嘛?”她没想到他会把汤碗搁在一边,只为了更完整地将她的手包覆在他的掌心里。
“这样暖和得比较快。”他振振有词。
“我说了没事……”她低声嘟囔,却没再想挣月兑他的手,反而是抬起眼睛与他对望。
这样一来,她更真切地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的热度,不但暖和了她的一双手,更让她的一颗心犹如蓄势待发的火山,躁动不已。
她发现自己急需一个东西抚平剧烈到会疼痛的心跳,而那东西或许正是他逐渐靠过来的嘴唇……
“阿爹!阿娘!可以吃饭了没有?”
厉洛稚气的嗓音犹如一记闪电,将两人之间的暧昧氛围一下子劈得烟消云散。
“当、当然可以了!还还还不都怪你们,洗个手洗这么久,饭菜都要凉了!”涨红脸的古娜结结巴巴地把责任推卸到两个小孩身上。
“是珀风哥哥不让早点进来。”厉洛噘着嘴,用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瞪着罪魁祸首,然而他的珀风哥哥却只是不以为意地一耸肩,一双明亮的眼睛在厉朗跟古娜之间转来转去,看得人都要心虚了。
当然,心虚的只有古娜,从厉朗的脸上找不到跟心虚有关的情绪,只有满满被坏了好事的不爽。
因为当家男人很不爽,所以来白吃白喝的某小表就被人用各种理由拦截到手的卤猪脚,始终吃不上一口,于是乎,餐桌上不爽的人就变成了两个。
古娜对此毫无知觉,她甚至连吃进嘴里的饭菜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因为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刚刚被打断的那一个吻。
噢!她再不好好控制感情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