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元配 第四章
绝世拍卖会负责人涉嫌谋杀!
连续几日,这条新闻轰动社会。
无论是报纸、电视、广播,几乎是二十四小时不停刊出、播放最新消息,众人都在密切注意,一向神通广大、手段高妙的“绝世”拍卖集团,这回该如何翻身,身为对外负责人的黑子骞,又要如何洗月兑罪名。
被害者是“纪世”的职员,处理商品的来源管道,跟飞鹰小组严密监控的走私层面有著相当高的重叠性。警方怀疑,“绝世”的高层,是担心走私与销赃的机密外泄,才会杀人减口。
事情闹得道么大,创立“绝世”的上官家兄妹,却迟迟不肯出面,远在欧洲的上官厉也没有回国的打算,“绝世”的拍卖会仍打算如期举行。
难道,这件事情还不够严重,轮不到上官家兄妹出马?
杀人的第一现场,已被法医确定为办公室内,警方也将黑子骞拘提在案,但最新消息却跌破众人眼镜——警方竟找不到确切证据,能够证明黑子骞杀人;没人证、没物证,甚至连强行至“绝世”大楼内调出来的监视录影带,都是毁损的。
“绝世”集团几位高级主管出面证明,案发当时,黑子骞并未在大楼内逗留。他的不在场证明天衣无缝,警方根本无法起诉,甚至连继续拘留羁押都成了问题。
雪雁恼怒地瞪著电视,萤幕里新闻播报员喋喋不休,正在播报相关新闻。坐在办公室里,她烦躁地咬著笔杆,胸中郁气不断攀升。
她继续看著新闻,在心中暗暗咒骂。该死!这些人当他们警察整逃诩闲闲没事干,只会胡乱抓人吗?那家伙明明就有罪,新闻却站在“绝世”集团那一边,连续几次的报导,都暗示警方强行栽赃嫁祸。
“冤枉?鬼才冤枉了他!”雪雁忿忿不平地说道。
“没办法,谁让我们到现在还找不到杀人的凶器。唉,要是再找不到证据,就真的只能将他放出去了。”小陈端著泡面,看著电视吃了一口,有些无力地说。
好可惜啊,当初抓到黑子骞的时候,组里的人都高兴得合不拢嘴呢!所有的人都一脸笑容,欣喜不费吹灰之力,就逮到了最大嫌犯。
“放他?像他这种杀人犯,真放了出去还有天理吗?”雪雁只要一想到那个不要脸的男人,她就一肚子火。
带凯恩回警局的路上,他那张薄唇说尽了甜言蜜语,就算她的脸色再冷、再难看,他仍不屈不挠,耍尽嘴皮子想取悦她。可惜,她只要一看他那张脸,就悦不起来,从头到尾都摆著一张臭脸。
另外,更可恶的是,他那双手也没闲著,善加利用两人被铐在一起、暂时无法分开的情况,那双禄山之爪不断朝她伸迎来,对她模模碰碰,一会儿触模她的粉颊,一会儿轻抚她的背部,活像是这辈子不曾模过女人似的!
凯恩的双手在她娇躯上流连忘返,她却十分火大,那双手每伸过来一次,她就不客气地赏他一拳。
偏偏凯恩拒绝打退堂鼓,他的皮够厚,可不怕打,任由她愤怒地痛扁著,却仍是不肯放弃熟悉她柔软身段的机会。
就这样,一路上他模她,她就扁他,她扁他,他又模她,恶性循环,等到好不容易来到警局时,她的理智已经被怒火烧尽,差点气愤地举枪毙了他。
人是她付出重大牺牲,被吃尽豆腐,好不容易才带回来的,现在非但没有起诉,而且还要放出去,这口气她怎么咽得下?
“法律就是法律,讲求的是证据。就算知道他是凶手的可能性很高,可是没人证、物证,加上他又有不在场证明,我们也拿他没办法。”小王颇有感触,在一旁搭腔。
正当众人愁云惨雾,苦思不到办法时,林杰突然脸色苍白地从外头冲了进来。
“完蛋了,尸体不见了!”他没头没脑地嚷著。
“尸体?什么尸体?”小陈反应不过来。
“这时候还有哪具尸体,当然是我们前两天才带回来的那一具。”
所有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有的困惑、有的恐惧。
“不可能!”小王怪叫一声。
“怎么不可能?”林杰一把抓过遥控器,紧急转到其中一个频道,用颤抖的手指著萤幕。镜头照出的,是空汤汤的停尸间。“我方才吃贩吃到一半,看到这个报导,知道停尸房的尸体凭空消失,吓得我把饭给全喷了出来。”坐在他对面的局长首当其冲,享受了一阵饭雨。他也顾不得道歉,连忙就冲回飞鹰小组。
“闹鬼呀?”小陈脸色死白地说。大白天的,怎么会发生这种灵异事件?
“又不是七月半。”雪雁瞪了他一眼。
“不然这怎么解释?”画面上出现空空如也的停屁间,脸色铁青的看守警员在接受访问。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有人盗尸。”她斩钉截铁地说,双眼冒出怒火。
“啊,对呀!‘绝世’集团本就神通广大,内部就算有一、两个小偷也不稀奇。”小王恍然大悟。
“可恶,没想到那家伙竟然还留了这一手!”小陈义愤填膺地猛搥桌子。
“这下可好,现在不只没人证、没物证,连尸体都没了,道家伙是放定了。”林杰叹了口气说。
“想都别想!谁说尸体没了,就代表他无罪?”孟雪雁火冒三丈地站起身,怒气腾腾地就往大队长办公室冲去。
要她眼睁睁看著他逍遥法外?门都没有!
“结婚?!”一声娇喝传遍警局。
两只玉手砰的一声,猛然拍向林大队长的办公桌。只听啪啦一声,那块刚换上没多久的玻璃,再度被雪雁拍出裂痕,蜘蛛网似的裂痕爬满整块玻璃。
林大队长暗暗叹了口气。普通玻璃都不禁拍,下次该换上防弹玻璃了,也省得每十天半个月就要花上一笔钱更换玻璃。
他看著雪雁,点了点头。“没错,就是结婚。”
“有没有搞错?你叫我和那家伙结婚?”雪雁气急败坏,双眼直冒火。“他是杀人嫌犯,而且还是涉嫌走私赃物的无德商人。我抓他回来,是要拿他治罪的,可不是要来荼毒自己的。”
苞他结婚?除非天塌了!
她是来要求大队长,别轻易把凯恩放了。谁知道大队长非但要放走他,更还要将她双手奉上?
拜托!她又不是祭品,难道还要像是七月半的猪公般,嘴里咬著苹果或凤梨,躺在他面前任他鱼肉?
“不是要你真的跟他过一辈子,这只是权宜之计。”大队长双手乱摇,连忙安抚著。
“就算是权宜之计,也不行!”雪雁斩钉截铁地回了一句。
大队长叹口气,继续往下说。“你听我说,近来因内毒品量剧增,我们也怀疑,会是跟‘绝世’拍卖会的神秘管道有关。”
“他们除了销赃之外,还卖毒品?”她眯起眸子,声音变得更冷。那个拍卖集团,究竟还有什么坏事没做过?
大队长扬起手,示意她稍安匆躁。
“这只是猜测。我们跟监了三个月,始终无法抓到他们的把柄,这次死者是内部的干部人员,显然是闹了窝里反,才会被处以私刑制裁,就算不是黑子骞亲自动手,跟他也月兑不了干系。”
“所以我说,他绝对有罪,千万不能放人。”雪雁强调,双手撑著桌子,瞪大双眸逼近大队长。
大队长擦擦冷汗,吞了一口口水。“这一回,我们无凭无据就捉他回来,舆论抨击得厉害,‘绝世’的律师团更是不肯善罢甘休。”想起原是苍蝇般绕来绕去的记者,他的胃部就一阵绞痛。
“那又怎样?”明知道没有人怪罪她鲁莽行事,但她的口气还是忍不住硬了起来。
自己送上门的嫌犯,她总不可能放他离开吧?当然是先捉回来再说。哪里知道,这么一捉回来,问题非但没解决,还将她逼入死胡同,进退两难。
懊死的凯恩!难道这一切都是他事先预料好的?
“对方说,黑先生对你很有意思,有意要娶你为妻。事实上,他甚至提到婚礼举行时,要请我当主婚人。”林大队长说道,端详著雪雁的表情。
她的脸色十分苍白,没有半点血色,衬托得那双眼眸里的怒人更加惊人。
“前两天,阿杰也提到黑子骞曾开口向你求婚。”这可是组里的大消息,只是大伙儿只敢私下讨论,没有胆子当著雪雁的面说出来。
“你的意思是?”雪雁深吸一口气,瞪著大队长。
大队长的头慢慢地往下垂,视线不敢跟她接触,冷汗滴滴答答地落在龟裂的玻璃上。
“呃,我刚开始也是很吃惊,但你也知道现在这情况,我们一定得放他走。但是这一放人,不啻是纵虎归山。如果他真是杀人凶手,放他走,我于心难安,当然,你也一定心有不甘……”他吞吞吐吐地说。
“那男人胡扯的话怎能当真?”大队长的话还没说完,雪雁已径恼怒地握拳,嚷了起来。
她真想立刻拿一把刀,冲去找凯恩那无赖,把他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大队长鼓起勇气,起身握著雪雁的手,一脸的凝重。
“我知道这要求太过分。他如果不是凶手,那最好;但如果他是,那也相对地证明了‘绝世’拍卖会的确有鬼。”
雪雁咬著唇,没有说话。
大队长继续往下说。
“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有你跟在他身边,就能查清他的底细、逮住他的把柄,就算不能将他定罪,也能争取不少时间,拖延这次拍卖大会,查清楚他们的管道,截断不当的货源。”他说得理所当然。
她一脸木然:心里充满复杂的情绪。
“小孟,就当是我求你。”林大队长施展哀求攻势,眼眶里蓄著泪水,就只差没有老泪纵横。
雪雁蹙著秀眉,满心的为难,要她嫁给一个杀人嫌犯?她向来最恨的,就是这种社会败类,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但是……
“在毒品勒戒所的孩子你不是没见过,你就算是为了他们暂时牺牲吧!”知道她正义感十足,大队长一见她神情有些动摇,连忙再鼓动三寸不烂之舌。
雪雁心一紧,眼神黯然。
在少年科的那段日子,她不断地看到一些古青少年进出勒戒所无数次,为了戒毒而生不如死。但可悲的是,只有部分的孩子能彻底戒掉毒品。
不少人戒了,又再犯,为了买毒品,犯下太多错事,有的出卖身体,有的抢人钱财,一次又一次地沈沦毒海,直到一命呜呼为止。
一想到那些孩子,她的坚持动摇了。如果她的牺牲真能截断毒品的运送管道,那么或许一切都是值得的。
再且,她是警察哪,警察是人民的保母,不是吗?她早就宣誓过,要不计个人生死地保护民众。
“如果他没有涉嫌,那这段婚姻要怎么解决?如果他是,等我们逮著了他,我又该怎么做?”总不会要她在他最后被逮著、受刑出殡时,混在亲属里披麻戴孝,痛哭失声吧?
“这简单,绝对有解决的办法。无论到时候情况如何,你都是组里的警员,绝不会让你有一丝委屈。”他拍著胸脯保证,拍得太用力,差点岔了气。“等到事情告一段落,我绝对能替你从这婚姻里解套。”
她沉默许久,拳头逐渐收紧。半晌之后,她才开口。
“好,我嫁。”她紧闭上眼睛,如烈士般视死如归。为了真正逮到他,她豁出去了。
“那就拜托你了。”大队长顿时松了口气,用力握著她的手猛摇。
只是,他刚刚虽说得信誓旦且,其实心里压根儿没想到,到时候该怎么帮雪雁解决。
不是想骗她,而是情势所逼,要是错过这次混人“绝世”的机会,肯定就没有下次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把雪雁推进礼堂,要是真的出了什么状况,那……呃,那就到时候再作打算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包何况,雪雁到这年岁实在也该嫁了。
黑子骞要是真的清白无罪,那这对男女也登对得很。黑子骞要是真有罪,雪雁除了能立功之外,也能谈谈恋爱,至少让她体会体会另一种生活,别老是在枪林弹雨里冲锋陷阵。
嗯嗯嗯,没错没错……林大队良愈想愈是满意,用自我催眠来降低心中的罪恶感。
他和蔼可亲,更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满脸笑意地猛摇。
咚的一注,有人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婚礼?三天内要筹备好?”“鬼面”目瞪口呆,因为震惊而跌下椅子。
他易容成尸体,躺在太平间里睡大头觉的这几天,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不是会对人过敏吗?怎么这时突然想结婚?该不会这又是你另一个打发时间的无聊游戏吧?”相较于鬼面的夸张,一旁的衣笙倒是十分冷静。
“是又如何?”凯恩挑起浓眉,坏坏地一笑。
衣笙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和严酷的黑家兄长此起来,凯恩一向是较为浪荡不羁、游戏人间的那个。只是,这回是不是玩得过分了点,竟连终身大事也拿来当游戏?
黑家兄弟互为表里,是“绝世”集团里不可或缺的人物。凯恩负责对外,兄长则负责对内。
凯恩体质生来敏感,天生却具有惊人的群众魅力,理所当然的,这些年来不断有女人投怀送抱。
只是,别的男人眼中的飞来艳福,对他来说,却是种残酷的折磨。
凯恩生来感受度就比一般人高,从小就接受了赌徒式的训练。那样的训练,将他的神经锻炼得更为敏锐。久而久之,他渐渐从心理层面的不信任旁人,演变成生理性的过敏。
严重的时候,他甚至会忍不住当著正在搔首弄姿的女人面前呕吐出来。想当然耳,那些对凯恩投怀送抱的美女,一慨被打了回票。大部分的女子费尽心机,最后却连他的衣袖都没碰到。
有的女人心有不甘,不相信是自己的女性魅力不足,于是流言便不胫而走。
“纪世”的公关颌,一年中有三分之一的日子,是忙著澄清凯恩不是同性恋;三分之一的日子,则忙著澄清他没有未婚生子,那剩余的三分之一的日子,公关人员才有空忙正事。
“新娘是谁?”衣笙问道。
“孟雪雁。”凯恩走到小吧台内,倒了杯酒。
“孟雪雁?不就是把你给逮进牢里的女警吗?”鬼面没好气地看著凯恩,用手支著额头。“你这几天在看守所坐牢还没坐够吗?还是坐牢,把你的脑子给坐傻了?”
凯恩扯扯嘴角,轻啜了口酒。
“牢当然是坐够了,而且托你的福,现在外界不只认为‘绝世’拍卖会销售贼物,如今还兼差,会偷盗死尸。”他瞄了鬼面一眼。“请问,你为什么要从停尸间里开溜?”
“那里的床太硬了。”鬼面耸耸肩,理所当然地回答。
“你是当死屁的,竟还要挑床?”
表面瞪了凯恩一眼。“有人规定死尸不能挑床吗?我上次在法国当尸体,睡的棺材还是有上等丝绒内衬羽毛的。”他上前走到吧抬边。
“停尸间里其他客人,可没有半点意见。”衣笙淡淡地说,嘴角浮现温和的笑容。
表面嘟嚷了几句,一拍桌面。“不要乘机把话题带开,拍卖会近期就要开始了,飞鹰小组每天在身边跟前跟后的,我光要甩掉那些跟屁虫,就已经快抓狂了。”
“凭你的技术,他们并不构成你的威胁。”凯恩微笑著。
“问题是很烦啊!”鬼面怪叫著,他只习惯跟踪别人,可不习惯被跟踪。他眯起眼睛,狐疑地看著凯恩。“你该不会是被人跟上瘾了,所以干脆随身携带个女警吧?”
凯恩不置可否,泰然自若地扬眉。“不行吗?”他反问。
“不是不行。”一个高大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脸冰寒地插话。“只是现在是非常时期,这时候去招惹那名女警,不是好主意。”
凯恩看著进门的兄弟,保持著微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得承认,警方飞鹰小组的能耐比预先估计的还要来得高,虽然不至于对我们构成威胁,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惹出事情的,不都是你吗?”衣笙语氧平淡,内容却一针见血。
凯恩假装没听见,继续往下说。
“我娶了她,警方势必不会再跟前跟后,也可以由我们来决定,该让她知道多少内情。”他轻松写意地摇了摇酒杯,眼底闪过一丝狡诈的光芒。
“孟雪雁是飞鹰小组里唯一的女性成员,就她过往的纪录看来,绝对不好对付。”衣笙站在落地窗边,语气仍是平静的。
一口乾掉杯中血红的葡萄酒,凯恩咧嘴一笑。“你们应该知道,新婚嘛,是需要去度蜜月的。”
“你打算将她带离台湾?”黑家老大蹙起了眉头。
“我得好好照顾我的新娘,可不能让她连蜜月期都得工作,是吧?”凯恩笑得可贼了。
三人互看一眼:心中各有思量,不再多话。
让凯恩带孟雪雁离开台湾,的确是最好的办法,既可以确保她不会坏事,又可以让警方在行动前有所顾忌。凯恩这招玩得高明,不但甩开警方的箝制,也躲开在台湾进行的任务。
接下来,他只需要专心对付那有著火焰般倔脾气的美丽女子。
透过晶茔剔透的酒杯,凯恩的黑眸中浮现了期待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