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财妻入门 第十九章
蔺老眯着眼问道:“我回去了,你这里怎么办?”
“我……我没关系的,他们来过了就不会再来了,蔺老,你快回去吧!我怕事情迟了会有变……”
她的着急,蔺老全看在眼中,他霍地笑开来,露出仅剩的几颗牙。“夫人,你很爱大人吧?”
骤然被这么一问,沐烟蓝顿了一下,随即坚定的点头。“对,我爱他,尤其是我现在知道了他为了我,几乎是不顾生命危险,我……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他付出了那么多?”
“如果是这样,那我更要跟着夫人了。”蔺老摇了摇头。“夫人是大人最重要的人,大人才会不顾生死也要保护夫人,万一夫人出了什么事,对大人而言可能是比死还难受。”
沐烟蓝突然感受到一股难以名状的心痛,正是为了蔺尔恺,她先前那样误解他,他却一句都不解释。“我……我真有那么重要吗?那为什么他要送我走?我可以帮他的!”
“因为他要反击了。”蔺老对太了解大人了,他过去的刚直不阿,只是秉持父亲遗志,不想对同侪施手段,但现在这个国家、这个君主、这些臣子,将他逼到这个地步,他真要反击起来,只怕这个朝廷危险了,所以他才很放心地让大人自己面对一切,听命前来保护夫人。
“陈仲先前放出烈火族的谣言,就是要逼大人送你回北方,这样他才有机会在半途拦截你的车驾,陈仲不会杀你的,只要护送的人全死了,谁知道你去了哪里?陈仲对你的誓在必得,不是那么容易浇灭的。”蔺老耐心地解释。
沐烟蓝是聪明人,一听就懂了。“因为有蔺老在,蔺尔恺索性将计就计把我送走,一方面让我远离京师,另一方面,他也要在京师动手反击陈仲,甚至是促成这一切的人……我怎么会现在才想通?我、我临走前,还向他说了那么重的话,说他受制于人却无法反击,说他是懦夫……”她怎会这般口不择言,蔺尔恺所受的委屈,让她都要鼻酸。“其实他才不是懦夫,他是最勇敢、最有担当的人啊!”
“夫人放心吧,大人绝顶聪明,早就安排好一切,我相信大人一定能全身而退,夫人也要相信大人。”蔺老命令马车继续前进。“我们已经回不了头了。”
沐烟蓝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接着沉静下来,好半晌,才抹去了眼角那几乎要溢出的眼泪,坚决地道:“对,我也要相信他,我们的缘分不会到此为止的,他要搞得天翻地覆是吗?好,我陪他玩!”
陈仲除了派人去拦截沐烟蓝的马车,朝廷上他也不死心的想打击蔺尔恺。
愿意将人送走,某种程度来说也是心虚的证明,横竖大伙儿都清楚烟蓝公主只是个用来陷害蔺尔恺的代罪羔羊,明理的人不会这么追根究柢,送走烟蓝公主安抚了百姓,到这里就会不了了之了,但陈仲却不然。
他召集了一群自己的亲信官员,准备在早朝上好好参蔺尔恺一本,坐实了他与烈火族有挂勾的谣言,欲置他于万劫不复之地,然而出乎陈仲意料的是,隔日的早朝,蔺尔恺居然缺席了。
“蔺大学士为表清白,送走烟蓝公主后,便向朕辞去了官位,而且蔺大学士将太学附近的土地全数送给了国家,以示他的忠诚及清廉,朕认为蔺大学士风骨赫赫,既然他做出如此大的捐献,也已然不在朝廷,以后朕不想再听到批评他的声音。”皇帝一番淡淡的言论,为这件事下了定调。
其实他哪有自己说的那么体贴臣下,只不过是怕麻烦,不希望这件事再延烧下去,蔺尔恺愿意自己走,还捐了一大笔土地钱财,他还得了利,自然开心。
如此便能看出君王无情了,蔺尔恺一手将颓败衰弱的天承国治理到现在这般兴盛,皇帝却只是因为怕麻烦,二话不说就准他走,甚至他若不走,皇帝也会施压让蔺尔恺致仕,用强制手段夺取他的财产,说不定真的就遂了陈仲的意,直接安个罪名让其下狱算了。
蔺尔恺果真看得很清楚,先一步为自己铺好了后路。
陈仲等人准备了好几天的奏折,如今都没了用处,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难受得令人想吐血,当然,他们也可以不依不饶继续告蔺尔恺的状,但他们也清楚皇上的性子,要是惹得皇上发怒,他们自个儿也要遭殃。
而且纵使陈仲还想来阴的,蔺尔恺却不再给他机会,如今偌大的蔺府已经空无一人,蔺尔恺也失去了踪影。
另一方面,在距离北方胡大刀带领的边军驻军之地约三百里外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应该待在前线的胡大刀,却是乔装易容而来,坐在一个茶棚内,与眼前的一位儒生喝着酒。
这个儒生衣着简朴,头发束得整整齐齐,长相说不上俊秀,可是目光炯炯有神,五官刚毅正直,给人一种睿智机谋的印象。
胡大刀猛然喝了口酒,咂巴了几声,感叹道:“幸好你还记得带酒给老子,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连象样点的酒都没有!”
“在茶棚里喝酒,你也算是妙人了。”儒生轻笑道。
“京里的酒,老子可是想念得紧啊!要不是咱们正与烈火族交战,拿不到他们族里的好酒,老子哪里需要千里迢迢的来接你,只为喝你从京城带来的酒?”胡大刀像是怕喝不到似的,把整个酒壶抢了过来,只替自己斟满。
儒生摇了摇头。“省点喝,否则你真得等到拿下烈火族,才能再解你的酒瘾了。”
胡大刀皱了皱鼻子,一脸不忿。“说到这个老子就闷,老子在战场上打过的仗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了,从来就没有这么难打过,老子往东突袭,他们就在东边等我;老子往西,他们就在西边设伏,简直阴魂不散,这烈火族什么时候变这么聪明了?”
儒生无视他的气急败坏,好整以暇地道:“你是不是觉得,所有的行军布置都像被烈火族看透了一般?”
“是啊是啊。”胡大刀直点头。
“还有,即使你用密信通传的军令,同样都像是被破解,让你手脚难伸?”
“你怎么知道?”
儒生双眼一眯,口气微冷地道:“这并不难猜,当初烈火族还没有动作,京里就已经开始谣传烈火族蠢动;当烈火族只是试探性的集结军队,京里便传言烈火族要攻过来了;等烈火族真的攻了过来,京里居然一天就收到了消息,哼哼,这京里的消息倒是一向都比边境还要快呢!”
闻言,胡大刀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你的意思是……真有奸细?”
儒生若有所思地看了胡大刀一眼,胡大刀顿时恍然,肃容马上转成苦笑。“你不能怪我怀疑烟蓝公主,现在全国都怀疑她啊,而且要不是她是奸细这件事比真的还像真的,哪里能搞得整个朝廷乌烟瘴气,还害得你连官都丢了,她从你这里问不出来,搞不好去偷翻你的文牍呢?你说,她是不是真的完全不知道咱们天承国兵力的底细?”
那儒生,自然就是蔺尔恺了,他定定地望着胡大刀,末了深沉一笑。“那你就试试看好了,你不是抓了几个烈火族的勇士,就当疏忽放几个回去,反正反间计你也不是没用过,而且你的军中一定也有奸细,级别还不低,才能和烈火族互通机密消息,此人若不揪出来,军心难安啊!”
胡大刀眼睛一亮。“你说的没错!嘿!你现在这模样,倒真像个狗头军师了。”
蔺尔恺不理会他的调侃,但当胡大刀提到沐烟蓝时,他脸上显然散发了一种思念与眷恋,即使加以掩饰,也难以令人忽视。
胡大刀上下打量他,方才一瞬间的紧张,也因为有蔺尔恺在,好像变得没什么好紧张的了。“老子有了你帮忙,终于又可以爽快的打胜仗了!”
蔺尔恺胸有成竹地淡然一笑,眼神却看向伊人所在的遥远北方。“这一次,我要做的可不仅仅只是打败烈火族而已。”
沐烟蓝回到烈火族已经有五天了,这些天来,她彻底的感受到什么叫做众叛亲离。
照理说,她是公主,烈火族长沐焰最小的女儿,还为了族人远嫁天承国,应该受到众人拥戴才是,然而她这几天所受到的待遇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先不说她这等在中原算是倾国倾城的长相,在烈火族是丑到不能见人,皇族一向视她为耻,不想承认她是一位公主,既然主子们都这样对她了,下人自然有样学样,对她呼来喝去不说,私自扣下她的食物钱财配给,如此恶奴欺主,居然都没有人管。
在沐烟蓝的印象中,原主在族里就是个可怜虫,只能做个没声音的存在,不然就是被打骂喝斥的分,有了这种恶劣回忆,如今亲身体验,让她对烈火族的皇族更没了认同感。
其实这是个很不错的民族,民风自由开放,民心爽朗开阔,愿意接受新事物,就是烈火族的皇族一代传一代,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做派,着实令人敬谢不敏。
这一日,沐烟蓝终于被父亲召见,她虽是不解这一辈子没和她说上十句话的父亲究竟找她做什么,却不得不去。
说是说召见,但下人却把她当成犯人一般,粗鲁地拉到了皇族的议事厅中。
她一眼就看到坐在上位那个威风凛凛的男子,要她叫他一声爹?这人可是从没对她好过,还把她送到中原欲羞辱天承国,这声爹她还真叫不出来。
而在沐焰眼中,她这样的反应却是正常,她就是天生胆子小,突然被找来就吓傻了,他皱着眉头,嫌恶地道:“烟蓝,你这次去天承国,还嫁给了华盖殿大学士,探听到了什么?”
沐烟蓝心忖,果然是为了这件事,她的脑筋很快地一转,装作一副怯懦的模样。“女、女儿不懂……”
“本族长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个笨蛋!”沐焰极没耐心地摔破了一个酒碗。“我问你,中原的陈仲和你联络过吗?”
“陈仲……是那个丞相吗?他为什么要和我联络?”她的眼底几不可见的光芒一闪。
“因为本族长知道你没用,一定探不出什么消息,所以就找了别人合作。”
他很少这么详细的解释,但因为和他对话的是个蠢材,还是个胆子极小的蠢材,他根本不怕她知道太多,勉强耐着性子,黑着脸道:“这阵子本族长得到的消息都是陈仲暗中透露的,否则你以为凭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赢胡大刀带的兵,而且还是屡战屡胜?”见她一脸茫然,他不耐地挥了挥手。“算了算了,问你也没用,陈仲告诉我,胡大刀与你的丈夫蔺尔恺是好友,你只要告诉我,胡大刀与蔺尔恺有没有与什么比较特殊的人接触过?”
“什么特殊的人?”沐烟蓝表面上故作呆傻的问,但其实她内心震惊不已。
原来是陈仲那个混蛋!他居然为了得到她,勾结烈火族,让舆论逼得她必须与蔺尔恺分离,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只为了让她落单以便他中途拦截?骂他混蛋都是抬举他了!
见她这般不长进,沐焰的口气越来越烦躁,“就是感觉很聪明、很神秘的那种人,胡大刀最近不知怎么了,听说延用了一个神秘的军师,居然在我们已经有了线报之下还能打赢我们,简直奇了!那个军师一定得先除掉!”
军师……会不会是他?沐烟蓝还来不及细思,外头突然传来急报——
“族长!族长!有俘虏从胡大刀的军队里逃回来了,一共三个,说有重要军情禀报!”
沐焰瞪大了眼。“快叫他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