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主母 第七章 代战公主
两国不打仗有好有坏,好的是百姓有能喘口气的机会,趁着两军不交战时种点作物、做做小生意,好赚点口粮,而坏的是没仗可打了,那群满身蛮力无处使的兵又要晾着了。
对皇甫桓来说,这不好也不坏。
其实这场兵祸是他有意纵容的,当初他放走北夷王子塔木齐便是留了个尾巴,看他还有多少蹦跶能力,北夷未彻底灭亡就有复国的可能性,让远在京城的皇上提心吊胆,无法安心。
没想到他本事奇大,一转身就勾搭上东凉国长公主,当上掌握大权的驸马,怂恿东凉国出兵。
东凉国历代以来以女帝居多,他们没有男尊女卑的观念,只要有实力便能上位,不管是男是女,以能力说话。
因此普普拉长公主和代战公主都有可能是皇位继承人,想要女帝之位就要有令人眼睛为之一亮的表现,让东凉国百姓看见自己有统御才能,带领东凉国走向富裕。
之前是代战公主占了上风,称帝声望甚高,但随着秦王的强势回归,接连吃了几场败仗的她不再是人民眼中的攻无不克的女战神,支持她的人改为倒戈赞成议和的长公主。
代战公主还想打,但全国上下普遍不赞同,当初是因为秦王不在,他们才敢出兵攻打西北,强占城池,如今战神都回来了,那还打什么打,尽早鸣金收兵才是上策。
谁打得过杀人不眨眼的秦王,那是西北的王,自寻死路的事谁会做。
因为女战神之名被捧得太高了,因此一旦落败,自请出征的代战公主便成了千夫所指,声望一落千丈,罪人自是需要赎罪的,而有夫婿在后指点的长公主顺势而起,成为呼声最高的储君人选。
“宁儿,都开春了,草原上的花也开了,你也该动一动,别给自己找偷懒的理由。”小脸都圆了。
对于长胖了一圈的妻子,皇甫桓不认为胖,这叫珠圆玉润,浑身软绵软绵地,手感极佳,叫人爱不释手。
“桓哥哥,你对我不好,没听过春暖乍寒吗?即使到了春天,仍有冬天残存的寒意,早春易受凉,你分明想害我得风寒。”还是觉得冷的王妃无理的指控,一味任性到底。
其实和先前的气候一比,入春的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积雪融化了,枯枝上冒出绿芽,衔泥叼草的燕儿开始筑巢,草原上一片新绿,一眼望去是令人神清气爽的绿意盎然。
可是早晚还有一点凉意,看似和暖的风轻轻拂过,仍有让人颤然一抖的冷意,不穿厚点衣服易招风邪。
真的养娇了的成清宁是畏寒体质,别人热得冒汗了,她的手脚还是冰的,要她离开温暖的被窝十分困难,换言之,她赖床赖成习惯了,一整个冬天除了吃就是睡,顶多被皇甫桓翻来覆去的折腾一番,如今明显看得出她胖了,但胖得更加娇美明艳,符合西北人的美人标准——丰腴。
“小九今日要出城回军营,身为叔婶的我们理当送送他,这一走可能很久就见不到面了。”少说数年。
两国已在进行议和事宜,双方各派出特使,一旦达成协议,这场耗时八个月的仗也算打完了。
接着便是班师回朝,九皇子是监军,自要跟着军队回京,依皇室规例,举凡未封王的皇子无令不得擅自离京,所以不论走得多远、多么不想回去,除非不当皇子了,否则此例不可违。
“小九他自己有脚,还怕他走不了吗?而且我正在恨你,你说我胖。”她是胖了,可是容不得人说实话。
女人的致命伤就是“胖”这个字,碰都碰不得。
恨他?皇甫桓为之失笑。“你不胖,只是圆了一点。”
成清宁气呼呼的瞪圆双眸,“圆就是胖。”他懂不懂女人的心情呀!猛在人家的伤口上撒盐。“圆得好,软乎软乎的很好模,在床上……宁儿呀,为夫差点被你榨干,你得同情同情为夫。”黑眸深藏笑意,露骨的点出床笫私密,男人都喜欢“有肉”的女人。
面上一阵潮红,她没好气的轻啐道:“哪里好了,满足你的兽欲却累出我一身汗,浑身臭味。”
“可你也乐意得很,要我不要停,还嫌力道太轻……”皇甫桓笑着俯在她耳边低语,夫妻间的小情趣哪能被旁人听见,要悄悄的说才亲热。
“住口,不许说,你这个没脸没皮的,我认识的桓哥哥哪去了?怎么来个无赖,快打出去。”成清宁羞愤地指着嘴角上扬的秦王,她有被骗的感觉,她怀疑他的内芯换了。
“宁儿,这是夫妻间的趣味,你会越品越有滋味。”他取笑她不识趣,还得多调|教几回。
出不了门的天气能干什么,连练武场都积满雪无法操练,只好回屋里和爱妻温存,温香软玉,让人甘心就死的美人窝、英雄冢。
皇甫桓目光柔和的盯着妻子平坦的小肮,他想也该有个孩子了,倍大的西北不能无人继承。
原本他没打算让她太早生,不生也无妨,生不同时死同穴,他有她就足矣,儿女是债,是来和他抢妻子的。
可是看到西北由荒凉渐渐的复苏,有了生气,他很多想法在不自觉中转变了,这里有妻子投注的热情,和她热切期盼的新生活,他不自觉地期待起两人间孕育的新生命。
“一点也不有趣,我被自己的丈夫调戏了。”太幽怨了,他比她更放得开,荤素不拘,开放得好像他才是穿越来的。
瞧着她哀怨的小眼神,皇甫桓忍不住放声大笑,满足又畅然,他低沉醇厚的笑声穿过堂屋,传到正在当“贼”的某些人耳中,实在有些不是味道,这是在高兴送走楣神吗?
皇甫寻和他带来的人很卖力在搬储存在地窖的存粮,如腌菜、风鸭、风鸡,一条条垂挂的腊肉、腊肠、矿猪肉、咸鱼干也不放过,以及菜干和能储放甚久的瓜果杂粮。
总之能搬的都搬了,包括暖房里的半亩菜田,要不是香药不能吃,他恐怕也会拔了带走。
女儿贼、女儿贼,指的是女人嫁人后还回娘家拿东西,而他是侄子吃叔叔,天经地义,一家人写不出两个姓。
“你还笑,我都丢脸死了,那些丫头不知怎么笑话我,说我都被你养娇了。”还好没胖多少,不然她都没脸出门见人了。
“谁敢笑你,杖五十,永不再用,本王的女人还宠不得?”他就喜欢她的娇气,得理不让人。
“你宠你的,我得减减重,想办法痩下来,腰都粗了……”一群坏东西,跟着桓哥哥骗人,刻意把她有点紧的衣裙改了,让她没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听到令他誊恋不已的肉要不见了,皇甫桓赶紧挽救,“宁儿,你不是要去看看集市盖得如何?一会儿送了小九后,咱们让马车绕过去瞅两眼,看是不是你要的样子。”
谈到赚钱的事,成清宁不用人催,很快的掀被下床。“荷叶、荷心,四个明的,快来给本王妃梳妆着衣,手脚快些,别给耽误了……钗子别太重,珠花小一点,银簪太扎眼……怎么都沉甸甸的,想重死我呀!桓哥哥,以后不许打重过三钱的首饰给我,我又不是插屏……”
瞬间变得积极的王妃让秦王看得傻眼,莞尔不已道:“好。”
一会儿,荷叶、荷心、明叶、明心等人陆续入内,有人替王妃净面,有人为她修着圆润指甲,有人捧着替换衣物为其着装,梳发的,描眉点唇的,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习惯了王妃急惊风的性格,她们也练就了一身好本领,八风吹不动,处之泰然,把该做的事做好。
“走了,桓哥哥,别看呆了,我知道我很美,但还没到倾城倾国的地步,让你迷恋到走不动。”成清宁有自知之明,她美在有灵性,娇俏动人,像一幅活的水墨画,但和所谓的祸水型佳人还差上一截。
她的美在于生动,让人想去亲近。
从妻子的美回过神来,皇甫桓双目幽深,“我后悔了。”
“后悔?”她的毛手套呢?还是得戴着暖手。
“你的美只有我能瞧见,我要把你藏起来,宁儿,我们回屋生孩子……”虽是大白日,但他直想拉她上榻。
对于自己的珍爱,男人都是小气的,不愿分享。
“别寻我开心了,快走,要是去迟了,让小九怨你。”与她无关。
成清宁闪过他伸出的手,快步往外走,屋外有顶双人抬的小轿,她一弯身上了轿,抬轿的仆妇脚步稳健的将轿子抬高。
失笑的皇甫桓走到轿子旁,调笑的握住她细白柔荑,指尖轻轻搔弄着她滑细手心,在上头写着字。
晚点再收拾你。
晚点?
她回写放马过来。
你想骑马?
成清宁看懂他的一语双关,一张俏脸顿时红了。
皇甫桓还不罢休,继续写下王妃在上,本王在下。
不要脸。
成清宁啐了他一口,开口吩咐仆妇起轿,将王爷甩在身后。
王府很大,约走了三刻钟才到正门,一辆朱红色、四匹马拉的马车停在门口,显眼又招摇。
北门口,送别亭。
“十七皇叔、十七皇婶,你们也太狠心了,我还以为你们自个儿享福去,不来和侄子我道个别,让人好伤心。”长亭外,芳草碧连天,离愁惆怅若细柳。
“哼!是谁狠心呀!我才一出府时就有管事的慌慌张张来禀告,说府里遭贼了。”他还真不当自己是外人呀!客气两字怎么写还得多练练。
面上一赧的皇甫寻有点心虚的干笑,“谁?谁这么大胆连秦王府也敢偷,嫌命活得太长吗?”
“小九,记得要付钱,自己人给你打个折扣,你自个儿算算要付多少。”皇甫桓一臂往他肩上搭,微出力的往下压。
好歹也算磨练过一阵子的尊贵皇子却牙一龇,露出痛的表情。“十七皇叔,高抬贵手呀!小九的胳臂要折了。”
痛呀!就拿他一点小东西,值得下重手吗?
无情的十七皇叔。
似听到他的心语,被暗骂小气的秦王眸光锐利。“总要给你十七皇婶脂粉钱,她辛苦了好几月。”
“十七皇叔你给不起吗?”他反击道。
当兵是越当越穷,他以为父皇会给他送银子来,没想到连他的俸禄也没了,他还得跟人家抢才能抢来一坛子御寒的酒。
他是史上最可怜的皇子。
皇甫桓顺口一应,“是呀!傍不起,刚回西北时大军是打了几场仗,但没有我的分,后来我想下场去施展手脚,敌军退了,再来大雪封山,而后是停战,接着是议和,你看我上哪生财?”
东凉国不是强国,武器不算精良,缴获的兵器烧熔了铸成铁论斤卖也不值多少钱,而且他们退兵快,顺便打扫战场,值钱的东西早搜括走了,哪还有留下,除了堆积如山的尸体。
“十七皇叔,你说得我头皮发麻了,原来打仗还能赚钱呀,你为什么没告诉我。”起码他也去转个两圈,发发死人财。
“这种事只能心领神会,不可宣之于口,只能说你的悟性太差,白白放过发财的机会。”人蠢无药医,朽木不可雕也。
皇甫寻闻言无比哀怨,“十七皇叔,你不厚道。”
“嘻!痹!你十七皇叔做人不厚道,十七皇婶给你送银子来,不哭不哭哟!呼呼!”她是好人,荣获好人排行榜榜首。
听成清宁说自己厚道,叔侄俩有如被雷打中似的脸黑一半,这个坑人坑到没边的大奸商,没有好处的事她怎么会做?
“十七皇婶,不用了,我不缺银子花用,而且我快回京了。”到时再向父皇哭穷,银子就到手了。
“说什么傻话,银子哪有人嫌多的,你是干大事的,手边怎能没两个钱花花,有点耐心,快来了。”瞧她脑子动得多快,现成的倒霉鬼,看她一趟省下多少银两,也可抵他搬走的杂粮。
“什么快来了?”皇甫寻傻了,心底生起不妙的预感。
“再等一等,很快就……啊!来了。”真准时。
“来了?”
几乎不敢回头,感觉地面有些许震动的皇甫寻僵着颈子转身往后
瞧,长长的一条车队缓缓驶近,前头的第一辆车跳下一位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拿了一本厚厚的册子交到王妃手中。
“十七皇婶,我该走了,不用送……”真的不用……他欲哭无泪。
“我也不是来送你的,是交代你一件事,这里大概有一百二十七辆车,上面载满药材、香料、皮毛,正好大军回京,你就捎带它们入京。”瞧!多好的护卫队,都不用请镖师。
“十七皇婶,你假公济私。”没人这么做,他带的是朝廷的兵,不是私兵,哪能夹带货物。
成清宁眉笑眼笑的将货物单子塞到他手上。“我是呀,可你想说不吗?我让你十七皇叔揍你。”
关门放狗……不,是放秦王,神色冷峻的男人如山一般,冷冷的往前一站,眼神锐利。
威胁,十足的威胁,皇甫寻真的要哭了。“十七皇婶,父皇若怪罪下来,我扛不住呀!”
“三成,贩卖所得我分你三成。”有利可图,杀头的生意人人抢着做。
“三成?”好像……有转圜的余地。
“小九,你可知这批货的利润有多高吗?”
待成清宁说了个数字,他顿时咋舌的睁大眼。
“十七皇婶,你发黑心财。”果然很奸诈。
“你赚不赚?”一句话。
“赚。”他二话不说。
几十万两的暴利,不赚是傻子。
成清宁笑得如春天的百花盛开,美不盛收。“你到了京城就交给我二哥哥,我已经去信让他准备药材铺子、香料铺子、毛皮成衣铺子,你大概三个月后就能分红。”
顿了顿,她又道:“若是你有意继续合作,记得提早两个月给我
来信,约半年后再派人来取货,皇子府有两千名府兵是吧?你派出一半即可,下次的出货量约两百五十辆马车。”
她……她想钱想疯了,那么多药材、香料、毛皮卖得掉?万一他拿不到银子呢?岂不是白忙一场。
事实证明他是多虑了,那一百多辆车抵达京城,不到一个月光景所有货品销售一空,还有人追着要货,又惊又喜得让他想再回西北拉货,狠狠地赚他一票。
可惜收货要时间,有些药草种下去得等上几个月才能收成,还有的得上山去采挖,然后晾晒,皮毛的硝制和裁衣也要功夫。
而且西北春天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猎户在这几个月少狩腊,因为是兽类的生育期,一宰杀了就没有小兽的出生,通常要入夏了才会大肆捕猎,因此这段期间的皮毛产量极少。
“桓哥哥,我很能干是不是?”快夸我、快夸我,我为我们王府添进项了,很快王府的库房会堆满银子。
瞧她两眼亮晶晶求称赞的神情,眼露温柔的皇甫桓不禁笑出声,“这会儿不冷了?”
“冷什么冷,赚钱呐!我还要把西北变成天下三大粮仓之一,所出产的米粮不亚于江南。”她夸下豪语。
也许她真的办得到,皇甫桓黑眸里闪着异彩。“宁儿真厉害,我快比不上你了。”
“桓哥哥,夫妻是一体的,我的是你的,你的是我的,我们不分彼此,我是小树苗,靠着你这棵大树,你得护着我。”有他在身边,她感到无比安心。成清宁笑中有温情。
“嗯!护着,我的王妃谁也动不得。”除非踩过他流尽的鲜血,他会护她到最后一刻。
脸发着光,如圆月般娇媚,“桓哥哥你真好。”
“还会更好,给我生个儿子吧!”让他做牛做马,再生个女儿来宠,百般娇惯,宠出跟她娘一样的娇气。
闻言,娇颜上眉头皱了起来。“女儿不好吗?”其实也不是生儿子或女儿的问题,她还有很多事要做,现在怀孕生子太早。
他摇头,“先生儿子教养起来,好巩固西北的势力,还有几波小势力尚未为我所用,想要在西北称王,不能有任何扯后腿的人……”
送走九皇子,接下来便去集市那儿看看了。
集市大抵已规划完成,只要有银子就不愁没人来干活,几百亩的空地共设约七百个摊位,另有马车专用、牛车专用、驴车专用的停车场。
平沙城的土地太便宜了,她只花了九百两就买下一千两百亩的地,比预设的大,所以成清宁让人凿了十口水井,以供摊贩使用,洗碗、洗菜什么的不用走远路挑水。
另外挖了三十多亩的池塘做蓄水池,以防有火灾,毕竟有些摊贩做的是吃食,需要用到火,屋顶是茅草,若是一个不小心烧起来,整个集市都遭殃,有个水池好救火以防万一。
还在盖的是客商会馆,用的是红砖石瓦,楼高三层,一百多间客房,另有独栋小院,分别给不同阶层的客商落脚。
“桓哥哥你瞧,以后百姓摆摊就不用躲雨了,也不怕半碗吃食半碗沙了。”好似来到现代的传统市场,一个挨着一个的摊位整齐排列,各人有各人的摊位不必抢,先到先得。
半碗吃食半碗沙是平沙城的俚语,意指风沙太大了,若端着碗在屋子外头吃,很快的碗内会淹满一层沙。
看着屋顶相连的集市,皇甫桓大为惊奇,“嗯,的确便民,不怕大热天有人晒晕。”
“头一个月不收租金,先让摊贩适应,也命人倡导如何使用,免得正式启用时会乱成一团。”对于新观念的事物要有一段磨合期,等大家都习惯怎么做了便不会有纠纷。
“教人摆摊……”需要吗?不是把东西放下就能叫卖了。
“不是教人摆摊,而是要告诉他们若有驾车来,车子要摆哪个位置,茅厕上完后要冲洗,我们也有厕纸专卖处,用完一定要保持干净,不要造成下一个使用者的困扰……”
成清宁正在解说集市的规定,这时不远处的茅房前竟有一群人在拉拉扯扯,高声喧闹,打断她的话。
“张庆丰不管事吗?”皇甫桓眉头一蹙。
她望过去仔细一瞧,“喏!那个趴在地上的不就是。”
也太没用了,亏他还干过地痞流氓,起码要有点打架的本事,不要只会耍狠。
“居然有人敢在我秦王的地盘上闹事?”简直无视他的存在。
成清宁捂着嘴偷笑。“桓哥哥,我们过去瞧瞧。”
好久没看热闹了,这些“耍杂技”的来得真巧。
一条长鞭“啪”地朝半空中一甩,发出破空声响。
如老狗般趴在地上的张庆丰浑身抖了一下,连滚带爬的躲离鞭子所及的距离,以免被落下的鞭子扫到,白受无妄之灾。
“我说姑女乃女乃呀!你好歹讲点道理,小的好声好气的请求你遵照我们集市的规矩,你怎么一言不发的恼羞成怒,朝人脸挥鞭子,小的虽不算貌比潘安,至少相貌堂堂,被你抽花了脸还如何讨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要不是他眼尖闪得快,这张脸就毁了。
这时有个认识张庆丰的老乡笑着戳破他的话,说他家都有个黄脸婆了,还娶什么如花似玉的老婆,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众人一阵哄笑。
“没人说老婆只能讨一个吧!也许就有人看我长相不差,甘愿娥皇、女英共事一夫呢!万一被她抽得没脸见人,我不是亏大了。”
张庆丰就剩那张嘴皮子能逞强了。
“哼!泵女乃女乃是你能叫的,还不过来给我家公……姑娘磕头认错,让姑娘饶了你的狗命。”一身紫衣的女子穿着外族的服饰,裙摆及膝,露出穿着长裤的修长双腿。“跪天跪地跪爹娘,除了我家主子以外,谁也别想让我磕头。”他可以没志气,但不能没骨气,给主子丢脸。
“你主子是谁?叫他来给我家姑娘道歉,养出你这样的奴才真是丢人现眼,我家姑娘是何等尊贵,是你得罪不起的。”什么主子养什么样的狗,太没有识人的眼力。
闻言,他喷笑道:“姑娘,你照过镜子没,好大的口气,在这西北我家主子只要轻哼一声,连西北王都要乖乖地低头哄着,你算哪根葱哪根蒜呀!马不知脸长。”
噗哧!围观的人群有一人发出细微笑声,眼里得意地看向身侧一脸无奈的男子。
鬼打架,殃及阎王。
“放肆——”
长鞭疾如电,甩向躲避不及的张庆丰,他痛得大叫。
“恶婆娘,丑婆娘,你是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这里虽然是集市,可是是我主子的,我们想定什么规矩就定什么规矩,你要是看不顺眼就别进来,没人抬轿子请你。”
天呀!真倒霉,出门遇罗刹女。
“多少钱,我们买。”有钱还怕买不起?
“你……”真可笑,在西北王面前炫富。
一声高喊响起,“十万两。”
“王……”张庆丰刚要喊声王妃,见到对方一个眼神一使,他立即意会的闭上嘴,捂着被抽伤的手臂朝来者一跪。
“黄金。”那高喊十万两的女声又道。
持鞭的女子倒吸了口气,“你疯了吗?”
“叫你的主子跟我说话,你还没资格开口。”要比气势,她会输人不成,装模作样她最在行了。
“你……”
“伊娜,退下。”
紫衣女子身后走出一名容貌美艳的外邦女子,她身形高姚,肤色呈现麦金色,浓眉深目,鼻梁高翘,双唇丰润,眼眸颜色带了点浅褐,一看就知不是大明朝的姑娘。
“来者是客,原该盛礼接待,可是你这侍女太蛮横了,居然随意出手伤人,依我大明朝律法,无故动手致使人成伤杖二十,恶意逞凶杖五十。”大明朝可是有律法的,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安分点。
“一个奴才而已,也要我的侍女抵罪?”女子冷笑的蔑视,褐色瞳眸闪着高高在上的目空一切。“那也要看是谁的奴才。”成清宁眉毛一挑,笑得迷人娇媚,宛若桃花倏地在枝头绽放。
“就凭你?”她冷哼。
成清宁也哼,但哼得娇柔秀媚,惹人怜爱。“是呀!就凭我,你不晓得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出不了西北。”
闻言,女子双眸一眯,“你是谁?”
“我呢,是你踩的这块土地的主人,你不是想买吗?十万两黄金送来,我拱手卖你。”
她大不了再换个地方盖集市,十万两黄金能做很多事。
“哼!就这个破烂地方也值十万两黄金,你欺我是外地人吗?”女子恼怒的沉下脸。
成清宁伸出凤仙花汁挑染过指甲的纤纤玉手,晃呀晃的甩手。“要是你跪下来学狗叫汪三声,十万两黄金我给你。”
不过一百万两白银,她拿得出来。
“你……”她居然羞辱她?!
“无礼,你知道我家姑娘是谁吗?光你这句话就能让你死十次……”护主心切的伊娜挥出鞭子,要教训口出狂言的汉女,谁知一道白影晃过,她的鞭子断成数截。
明叶手中的短刃一收,若无其事地站在主子身后。
“管你家姑娘是谁,我就是财大气粗、仗势欺人,有本事拿银子
出来跟我比,别装腔作势的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在我们西北,你还不是号人物。”至少她可不识。
从未受过如此嘲弄的女子气恼得睁大眼。“你是仗着谁撑腰,胆敢冒犯本公……姑娘?”
“我。”
令人忘也忘不了的冷戾男声宛如由死人堆里发出,叫人从骨子里发寒发颤,由内冷到外,冷到全身毛发为之冻结。
“哎呀!不是叫你别站出来吗?让我逞一次威风,过过泼妇骂街的瘾,我长这么大还没跟人吵过架呢!你偏是不肯成全,你呀!傍我记着,回去再跟你算帐……”
女子认出了他,一脸惊喜的飞奔而来,“你……你是秦王?!”
一半俊美,一半恶鬼,狰狞的鬼面面具,大明朝威震八方的战国将军,一劈断生死的西北鬼刀。
皇甫桓墨瞳骤地一冷,身形诡谲如幻影一闪,与直扑他而来的外邦女子错身而过。
“她……认识你?”瞧出一丝不对劲的成清宁赶紧往前站一步,她的男人不容许其它女人觊觎。
“不清楚。”他没见过。
“那她怎么一眼就能认出你是谁?”还笑成那个样子,好像两人结交已久,表情很是缠“醋坛子。”他轻点她鼻头。
成清宁轻嗔地鼻音一哼,“我就是吃味怎样,你是我的,谁敢伸手就砍谁,惦记着也不行。”
“好,全依你,你力气小我替你砍,记得递巾子让我拭刀。”她这拈酸的样子真可爱,气鼓鼓的小脸圆乎乎的。
“桓哥哥,你一点也不怜香惜玉?”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他舍得下手?她酸溜溜的反问道。
“怜什么香惜什么玉,我怕被醋缸淹死。”他怜惜的人只有她,其它人与他何干。冷着脸的皇甫桓带着妻子往后一退,目光连一眼也不看挡在两人面前的盛怒女子。
“你不知道我是谁?”
“他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
奇怪的论调。
“你闭嘴,我问的不是你。”女子满脸忿色的瞪着两人相握的手,似要用眼刀将他们分开。
“收起你傲慢的态度,在我的女人面前,由不得你张狂。”在他的面前也敢对他的王妃不敬,死不足惜。
“我是萨瓦琳。”她以为报上自己的名字,他会欣喜若狂的相迎,视她为珍宝地拥入怀。但……事与愿违。
“你不该在这里。”皇甫桓声冷如冰。
“我是萨瓦琳。”他不应该不知道她是谁。
“用不着说第二遍,我听得见。”她该在东凉国,或是进京的路上,反正西北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萨瓦琳眼露爱慕的往前一倾。“那你应该晓得我为何而来。”
“从哪来回哪去。”不留。
“不,我就是要你,普天之下只有我萨瓦琳配得上你,你是大神为我择定的雄鹰……”
一雌一雄永不分离。
“等一下,什么叫普天之下只有你配得上他,那你把我放在哪里?”她才是正经八百的王妃,拜过皇室宗庙的。
“你根本是……”小小的家雀,焉能与天空之主并飞。
“留心你的遣词用句,我不想送一个死掉的代战公主回东凉。”虽然他非常乐意。
“什么?!她是代战公主,和你齐名的那一个?”瞪大眼的成清宁有几分恼意,起雾的水眸透着怨色。
“你认为她能和我齐名吗?”他桥气的妻子不开心了,皇甫桓也只能无奈的哄着,萨瓦琳的名气是他命人捧出来的,捧出她的骄矜自负、不可一世,这下他算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她嘴噘得能挂三斤猪肉。“她不是女战神吗?配上你这个战神相得益彰,我是多余的。”说着反话的成清宁一肚子酸。
“宁儿……”
存心破坏两人的萨瓦琳不等他开口哄妻,冷笑地抢话道:“知道自己是多余的就该滚,我萨瓦琳看上的男人不容染指,我们才是注定的一对……”
“明叶。”
“是。”
“啪”地,一记响亮的巴掌声骤起。
“你……你让人打我?”难以置信的萨瓦琳捂着红肿的面颊,一向骄傲的她无法接受居然有男人无视她的美艳外表,如此轻慢于她。
“我,才是西北的王,而你不过是卑微的沙粒,我一脚就能将你踩进泥土里。”她根本微不足道。根本不理会她的皇甫桓搂着妻子便要离开,他还有得解释才能哄顺妻子的心情,她的脾气可不如表面那般温顺。
狐狸也有爪子。
“秦王。”萨瓦琳不甘心的一喊。
皇甫桓停了下来,喜出望外的代战公主以为他对她是有情意的,一如她对他的痴迷,谁知他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话——
“在西北,我是西北的王,而她,我的王妃,是西北的风,有我就有她。再有一丝不敬,我不介意亲手杀了你。”
捏死一只蝼蚁需要理由吗?想捏就捏呗!
冷酷、狠厉、不留情、凶残成性、杀敌如砍竹,刀起刀落,如鹰般锐利,似虎一样猛烈,像豹的敏捷,神兽一般排山倒海的力量……是战神,也是鬼王,能毁天灭地。
当她还是个孩子时就听过他的传闻,立志要做另一个战神,与他并肩,逐鹿天下,做一对令人称羡的帝后。
可是,为什么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不是她,不是她威名远播的萨瓦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