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匪类 第十七章
樊刚与赵灵秀兼程赶回龙门山,一返抵黑龙寨,他便将她带至议事大厅,并要马希平将关在黑龙寨地牢里的谢光明押来。
当谢光明看见赵灵秀时,露出了惊愕不已、犹如见鬼般的表情,“小……小姐?你、你怎么……”
“谢大哥?”赵灵秀没想到会在黑龙寨看见谢光明,而且他身上明显带伤,她惊急疑惑的望向樊刚,“这是怎么回事?!”
“谢光明,”樊刚气定神闲,“你是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
“说什么?”赵灵秀不解地又看向谢光明,“谢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谢光明疑惑地问。
赵灵秀眉心一蹙,“说来话长,一时也说不清楚,倒是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小姐,我们被黑龙寨劫镖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谢光明一口咬死黑龙寨。
一旁的马希平一震,勃然大怒,“你这混蛋,你明明已经认罪!”
“小姐!”谢光明双膝一跪,“小姐,我们是被冤枉栽赃的!”
马希平恼了,一脚朝谢光明背上踹去。
谢光明唉呀一声,整个人趴地不起。
见状,赵灵秀立刻趋前扶起他,气愤的瞪着马希平。
“马师父,打狗也要看主子。”她不卑不亢地直视着马希平,“他是我万达镖局的人,轮得到别人动手吗?再说,他究竟犯了什么罪?”
“他跟你万达镖局的一干镖师走私人口贩至娼馆,罪证确凿,人赃倶获,如今那些小泵娘都被安置在寨子里,赵姑娘要不要去瞧瞧?”
闻言,赵灵秀陡地一震,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谢光明,“谢大哥,真有此事?”
火狐是个无良人牙子,她之前也在开阳亲眼见到谢光明跟火狐碰头,难道谢光明真跟火狐勾串,做那些伤天害理,天理不容的坏事?
谢光明是骆聪手底下的人,那么骆聪跟骆晓风知情吗?
“小姐,不是啊,是他们屈打成招,我才认罪的。”谢光明抵死不认,狡辩到底,“他们劫了我们的镖,弄了几个小泵娘,就说我们贩卖人口。”
马希平跟几个寨里弟兄听到他的狡辩,气得咬牙切齿,个个都想扑上去揍他。
“你这该死的混蛋,居然还……”马希平一把抓起他,抡起拳头就要开打。
“马师父。”樊刚淡淡的出声制止。
马希平恼怒地回头,“当家的,他樊刚摇摇头,示意他什么都别说,自己也保持沉默,因为他想看赵灵秀是什么样的反应及响应。
“谢大哥,我看见你跟火狐碰面。”
赵灵秀神情凝沉,“火狐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
谢光明愣了一下,“火狐?谁是火狐“就是那个臂上有烫疤的男人,我曾在沂阳见过他,师兄也跟他碰过面,他跟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你是说那个姓马的吗?”谢光明胡审,“他是客人介绍的,说有重镖要托咱们运往南方。”
闻言,赵灵秀微愣,这说法倒是跟路晓风不谋而合,没有出入。
“你说他姓马?”赵灵秀问。
“是啊,他是这么说的。”谢光明说着,话锋一转,激动的指控着,“小姐,这些匪类说的话不能信,这一切都是他们搞的鬼!”
赵灵秀下意识望向樊刚。真如谢光明所说,是樊刚买通火狐化名接近骆晓风跟谢光明,然后再趁机打探镖局的行程,并将贩卖人口的罪名嫁祸给万达镖局吗?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这么想,可现在,她却不再笃定,但事实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呢?谁是真谁又是假?
她与樊刚四目相望,好一会儿,沉默不语的樊刚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把他押回地牢。”
寨子弟兄答应一声,立刻将谢光明押走。临去前,谢光明还一直喊着“小姐,救我”。
赵灵秀转身,严正要求,“樊刚,把人放了。”
樊刚神情平静,“不能放。”
见他拒绝得这么果断,她有点恼怒,“你怎么可以……”
“你走吧。”
“咦?”她听错了吗?
“今天有点迟了,明天我帮你备车,你回沂阳吧。”
一旁的马希平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当家的,不能放,事成之前要是她把咱们的事说了,那……”
“马师父,”樊刚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我已经决定了。”
迎上他那平静却又坚定的目光,马希平露出无奈的表情。
“樊刚,你是说真的吗?”赵灵秀一时回不过神,情不自禁的抓住他的手,“你要放我走?”
樊刚注视着她的脸庞,沉默须臾,唇角微微上扬,眼底却映着无奈及失落,“你就自己去找答案吧。”说罢,他挥开她的手,迈开步伐走了出去。
明天就能离开黑龙寨了,可赵灵秀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不是兴奋,而是让她难以置信的惆怅。
她合该欢天喜地的,可是一想到要离开这儿,离开樊刚,她心口就揪痛着。
樊刚为什么要放她?他那笃定的、问心无愧的眼神,让她几乎想在那一刻便髙喊“我找到答案了”。
可不行,她得弄个水落石出,万达镖局中若有阳奉阴违、为非作歹之徒,她一定要让爹知道并清理门户。
至于骆晓风……她真的不相信他跟此事有关,直至现在,她还是宁可相信他也是被蒙在鼓里。
他们一起长大,他敬爹为师为父,她不相信他会做对不起爹及镖局的事。
就在她辗转难眠之际,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谁?”
“我。”门外传来琉香的声音。
闻声,她立刻翻身坐起,穿上鞋,飞快步至门前,打开房门。
门外,琉香怯怯的站着,一双盈盈大眼定定的望着她。
“你……明天要走了?”
赵灵秀点点头,“有些事,我得回去弄清楚,包括你姊姊的事。”
琉香沉默了一下,疑怯的瞅着她,“那……那你还会回来吗?”
看着琉香那彷佛乞怜小狈般的无助眼神,她心头一紧,忍不住将琉香拥入怀中琉香的身子先是一僵,之后慢慢的放松。
“琉香,不管我去了哪里,都是你的姊姊,等事情结束,或许……或许……”
或许什么?事情还没结束,也还不确定是什么样的一个结束,她如何给琉香承诺?“琉香,你姊姊的死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我会证明我爹绝不是指使者。”
琉香殷殷望着她,“然后呢?你会回来吗?”
她怔愣住,不知该说什么。
随着她的沉默,琉香眼底的一丝希望之火慢慢熄灭,她垂下眼,失望的转过去。
赵灵秀想唤住她,却又没有勇气对她做出任何的承诺。
“琉香,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她喃喃说道,却不知道琉香是否有听见。
翌日,话别了乔大夫、乔大娘、乔向云,还有寨子里的一些寨民们,赵灵秀在樊刚亲自带路下,离开了黑龙寨。
琉香没来送她。
她不意外,却难免失落。
一路下山,她惊讶的发现,离开的脚步竟是如此沉重。
她不敢回头多看寨子一眼,也不敢往前看着樊刚的背影,只是一路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循着樊刚的脚步前进。
想起这些时日来的点点滴滴,她不知为何竟一阵鼻酸,眼眶也紧跟着湿热,为免那眼泪从眼眶里涌出,她拚命的忍着、忍着……直到她撞进樊刚的胸膛。
她吓得抬起脸,惊见樊刚不知何时已停下脚步,并转过身来面向了她。
她瞪大眼看着他,心口颤了几下。
樊刚颦着眉,“发什么愣?走路不带眼的吗?你……”说着,他突然心头一震,不为别的,只因他看见赵灵秀的眼泪就那么静静的滑落。
他本能的伸出手轻轻抹掉她脸上的泪,她羞恼的退后一步,低头胡乱的抹着不听话的泪水。
“为什么哭?舍不得?”他一派轻松地说。
她说不出话,只是不停的拭泪,可不知为何,泪水还是像涌泉一样源源不绝滴落。
突然,樊刚将她一把拥入怀中,她一震,本能的挣扎了一下。
可她越是挣扎,樊刚便将她抱得更紧、更牢,像是担心一放手,她便会飞了。
是,她是要飞了,可他赌的是,她还会飞回他身边。
他等待了这么久,计划了这么久,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为了给樊家五十八口人报仇,让他们得以在九泉之下安息,可赵灵秀的出现打乱了他这盘棋,让行事如履薄冰,步步为营的他,莫名其妙的为她冒了这场险。
他将之视作一场赌注。
赵安峻若是正直清白,必定会大举清理门户,到时,他会提供足够的人证物证给予协助,教那些伪君子一一现形。
定了路晓风的罪,他与赵灵秀的婚事自然不成立,待她恢复自由之身,他便会去向赵安峻提亲,哪怕是赵总镖头不答应,他也要把这走进他心里、偷走他的心的丫头抢来。
而若赵安峻真是主犯之一,以赵灵秀的脾气,就算那是她的亲爹,她肯定也容不了,那时,他相信她自会回到他身边。
赵灵秀在他怀里,不挣了,不动了,她安分的将脸贴着他的胸口,内心却是五味杂陈。
“赵灵秀。”樊刚轻声唤她。
她不动,他迳自捧起她的脸,深情笑看着她,“你都要走了,问你一件事,你要诚实回答。”
“不诚实如何?”
“不诚实就不准走。”
“诚不诚实,你又如何知道?”
他自信一笑,“我自会知道。”
“成。”她用力抹去那最后一行泪,“你问。”
樊刚唇角微微扬起,幽深又霸道的黑眸紧紧锁住了她,“你对我可有半点相信、半点动心?”
她眸底闪动黯光,“这是两个问题,你只能选一个。”
他一笑,“好,那你对我可动了心?”
迎上他的目光,她倒抽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下。她都要走了,诚实又何妨?
于是,她轻点头,认了这事。“我是动了”
闻言,樊刚喜上眉梢,喜色藏都藏不住。
看他一脸兴奋雀跃,赵灵秀忍不住又绕了他一桶冷水,“但樊刚,镖匪不两立,而且我已有婚约,动心也是一时,你不必过于得意,以免……”
她话未说完,樊刚一把将她擒入怀中,低头便给了她一记热切的吻。
她用力推开了他,满脸涨红的瞪着他,唇片翕动着想骂他两句,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你还能嫁他吗?”樊刚眼中闪动黯光,笑问。
“什么意思?”她疑惑地问。
“你心里有了人,纵使此次回去证明了他的清白,还有办法嫁他吗?”
他这个问题,正是她自觉已爱上樊刚之后,时时扪心自问的问题,她还能嫁骆晓风吗?
在遇上樊刚之前,那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了,可现在,她的心住进了樊刚这个意外,他是过客或会长留?她迷惘了、困惑了。
倘若骆晓风是清白的,那么他们必然走上婚嫁一途,那么她有办法忘了樊刚,一心一意做骆晓风的妻吗?
看着她脸上及眼底那深深的迷惘及挣扎,樊刚一笑,“你会回来吗?”
“咦?”她一愣。
“等你得到你的答案,不管你爹跟骆晓风是否清白,你会回来吗?”
她秀眉一蹙,不自觉的低下头,一脸为难。
“这事,你一路上多的是时间思考,现在不急着回答我。”说着,他勾起她的下巴,炽热的眸光注视着她,爽朗的一笑,“赵灵秀,你此番回去,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用害怕。”
她微愣,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因为……”他眼中迸出两道精芒,露出自信又迷人的微笑,“就算你不回来,我也一定会去找你。”
闻言,赵灵秀心头一悸,怔怔的望着他,好一会儿说不出话。
到了山下,樊刚替她备的马车已停在那儿,她上了马车,发现车厢里铺了舒适的被褥,还有水粮。
“路上小心。”樊刚没说什么,只是叮嘱着她。
她点点头,半刻都不敢迟疑的驾着马车离去。
樊刚站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的目送着她离开。
马希平走上前,难掩忧心地说:“当家的,这样可好?不怕一一”
“不怕。”樊刚打断了他,脸上是一抹自信及笃定,“王爷已自京里秘密调了一批亲卫,近日便会抵达开阳,其它的……见机行事。”。
见他一派轻松,彷佛天下都在他掌握中般,马希平也没再多说什么了。
“马师父,帮我备马。”
“咦?”马希平一怔,“当家的要出门?”
他唇角一撇,深沉一笑,“嗯,有些事还是亲力亲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