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面聚道 第十六章 御赐墨宝
陈老夫人正拄着拐杖大骂,“侯府的人都到哪里去了?长辈上门也不理睬,难怪人家说小门小户的女子娶不得!”
“咦,这位老夫人难道是在说我吗?我如今可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也就是实打实的皇族,难道皇族也是小门小户?那谁家是髙门大户呢,陈家吗?我倒是不知道一个三品的鸿胪寺卿,居然比皇上还厉害了?”
楚秋雨也是个嘴巴伶俐的,走到门口听到陈老夫人说话不好听,立即反驳了回去。
陈老夫人被堵得心口疼,抬头望去就见门外走进来一个年轻妇人,穿了一件大红锦缎对襟衫子,细细的金丝在袖口衣襟上绣着缠枝莲纹,下头配了象牙色锦缎百褶裙,裙摆上隐约也能见到金丝莲花纹,同衫子互相呼应,脚上踩了一双桃红色绣花鞋,鞋头镶嵌了两颗大珍珠,走动间震颤不停,晃得人眼花。
再看妇人的容貌算不得惊艳,却甜美娇俏,很是亲切可人,长发盘成百花髻,除了新开的鲜花别没有别的装饰,耳上和手上是羊脂白玉的耳坠和镯子,越发衬得她的五官柔和生后边随着的莲生则穿了碧绿色襦裙,罩了一件象牙色小衫,几粒珍珠充当扣子,同她头上的珠钗还有耳朵上的葫芦耳坠、手上的粉色珍珠手串相映衬,中和了她五官里蕴含的三分妖媚,多了三分娇憨。
这……难道就是传言中来自边关的穷苦郡主?
陈家母子三个都有些迟疑和惊讶,楚秋雨却是简单打量了他们几眼就坐到了主位上,莲生乖巧地站在了她身后。
陈老夫人回过神来,想起方才说的话被逼上了死角,于是换了套路,“莲生啊,快来给外祖母看看。”边说边扯了帕子,只一下就抹得眼睛通红,“呜呜,可怜的孩子啊,这几个月吃苦了,可恼的是我这老婆子病重,等知道侯府出事的时候,想救你们娘几个都来不及了。”
陈老夫人说着话就要去扯莲生的手,却被莲生冷冷躲开了。
楚秋雨开口道:“陈老夫人请自重,婆母去世前同我说过,她已经同陈家再没干系了,我们也不必再把陈家当姻亲。”
“放肆,这是什么话?一个晚辈居然不敬长辈,这是谁家的规矩?”那个年纪稍长的男子恼得站了起来,喝斥道。
稍显年轻的男子却好似还有点良心,低声劝着,“大哥,有话好好说,大姊她兴许存了怨气,才这般吩咐……”
“不可能,大姊最是顾家,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绝情绝义的话?”陈家老大陈信眼神不时瞟向楚秋雨,那用意实在太明显了。“怕是某些人说了假话,生怕我们陈家插手侯府,妨碍了她把侯府的家产搬空吧?”
“才不是,我嫂子……”莲生正要说话,却被楚秋雨扯了一把,随即冷声道——
“婆母去世之前同莲生说过什么,我并不知道,但我初见婆母的时候,说实话我并不知道她是还有娘家人可依靠的。一个锦衣玉食了半辈子的贵妇人,被架在囚车里站了足足十几日,秋雨浇透了淡薄的衣衫,头发散乱,连支发簪都没有,脸色惨白,奄奄一息。曾经的侯爷夫人跪在泥地上给我这个乡下姑娘磕头,只为了让我想办法收留她的女儿,不希望她的女儿去矿山送了性命。
“她去世的时候,模样狼狈得尚且不如乡下妇人,我亲手给她整理的衣衫,梳理的头发,插了发簪,我家老父亲让出了自己的寿材,这才安葬了她。这般凄惨的死去,固然是命运不公,但也大半是人为,若是有人肯帮忙打点一下,有人肯一路护送照料,婆母绝对不会那么早早病死。
“若我是婆母,一辈子受她恩惠的娘家人在如此艰难的时候躲得不见踪影,甚至不肯收留她的儿女,我也会心寒至极,再不愿做陈家女!”
莲生早就忍耐不住,哭泣出声,“我娘说她下辈子绝对不会再托生在陈家。”
陈老夫人和陈信都是听得有些尴尬脸红,想要解释几句,又觉得张不开嘴。
而陈家老二陈仲已经哽咽起来,“大姊,我对不起你啊。”
楚秋雨拍拍莲生的手,又道:“我一个外人,只因为敬佩婆母一片慈母之心,尚且对陈家多有怨怪,莲生同侯爷心里怕是更恼恨,所以以后还是不要走动的好。再过一年多,满了孝,侯爷便会将婆母的灵柩挪回京城与公爹合葬,到时候若是你们还知道反省,就来烧几张纸,求他们谅解吧。”
陈仲连连点头,陈信黑着脸不说话,倒是陈老夫人很是不甘心。
从前因为女儿关照娘家,偌大的侯府就同陈家的后花园一般,虽不至于金银财宝、绫罗绸缎尽让他们随意取用,但起码也是没缺过,可如今换了个乡野丫头当家,以后就不能进门了吗?
不成,还是要想想办法……
“莲生,你淑清姊姊一直很是惦记着你,她平日在家也是无事,明日让人送她过来陪你说说话,若是你受了委屈也有人给你作主撑腰。”
“我不要!”莲生立时拒绝。
陈老夫人闻言立即倚老卖老地强硬道:“你这孩子跟外祖母客套什么,你以前不是最喜欢你淑清姊姊吗?外祖母的话也不听了吗?”
楚秋雨挑眉,毫不客气的开了口,“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暗指我苛待莲生不成?这你就不必费心了,当初莲生饿得半死,是我给她煮面吃,不是你嘴里那个什么淑清姊姊。还有,你也不要指望送个表姊妹过来,上演什么日久生情或者酒后爬床的戏码,我是西北女子,不擅长阴谋诡计,却最会耍擀面棍。你还没听说吧,我上次一连敲断了几个纨裤公子的腿,如今还都躺在家里哀嚎呢,老夫人若是不怕送来个好好的孙女,抬回去变成残废,那就尽避送来!”
“你……你这个泼妇,侯爷怎么就眼睛瞎了,娶了你进门?”
陈老夫人气得口不择言,结果就听门外有人应道——
“阳关郡主是朕赐给武义侯的正妻,你这是在说朕眼睛瞎吗?”
一身雨过天青色长衫的皇帝,身后跟着老太监和道阳就那么慢悠悠的进门了。
厅里众人都有些怔愣,一是不知道门外站着人,二是不知道这人居然是皇帝!
“皇上万岁万万岁!”
楚秋雨第一个回过神来,拉了莲生跪倒在地,陈家人也是如梦初醒,慌忙跪倒。
“你就是阳关郡主?”皇帝抬手虚扶了一把,笑道:“起来吧,看样子朕替道阳赐了个好夫人啊。”
“谢皇上夸奖。”
楚秋雨又磕了一个头这便站了起来,也把皇帝的夸赞接了下来,半点没有客套,态度自然至极,惹得皇帝哈哈大笑。
“朕听说你要请朕吃饭,正好路过门口就进来了。”
楚秋雨偷偷瞄了一眼道阳,见他轻轻点头,于是笑着应道:“既然皇上不嫌弃,那臣妇就献丑了,正好家里中午吃铰子,我再炒两个小菜就开饭。”
“好!”
“家里还有义父泡的药酒,补身是极好的,臣妇也给皇上烫上小半壶?”
“好!”
一老一少两个就这般一来一往地说了起来,好像皇帝变成了普通人家的老爹,而楚秋雨就是得宠又厉害的小女儿,说的人自然,听的人也欢喜,却让一干人都看傻了眼。
楚秋雨随即出去张罗午饭了,留下皇帝还有些意犹未尽,只觉方才对话太短,但是再看看地上跪着的陈家人,他又冷了脸色。
做为皇帝,他是从来没有错的,道家的惨事他虽然自责,却更多的是将怨气出在没有援手的那些人身上,而陈家就是最该伸出援手却躲得最远的那一个。
“你们滚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侯府。”
“是!是!”
陈家兄弟打着哆嗦应了声,赶紧搀扶着老娘匆忙跑掉了。
莲生本来还有些拘谨,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便上前拿了茶壶给皇帝倒茶,转而又打开了点心盒“皇上,请您尝尝我们家里的点心,都是我嫂子亲手做的,味道特别好。”
“哦,是吗?你嫂子不是做面条最美味吗?朕记得西北边关还有人叫她面条西施。”
皇帝说着话,捏了一块梅菜烧饼咬了一口,配上热呼呼的红枣茶,倒也舒坦,于是语气就更温和了。“你小小年纪,先前吃了不少苦,是不是也怨怪朕啊?”
“回皇上,民女本来想过,若是皇上好好的,我爹娘就不会死了。但是嫂子跟我说,有些事是命运安排,我们反抗不了,皇上也是无辜的,可能心里更难过。我以后长大嫁人,日子过得好,就能告慰我爹娘在天之灵。而且我因为吃过苦,更懂事,也算是没有白吃苦。”
莲生好似都没有考虑,就直接把她和嫂子之间的对话说了出来,完全不做伪装。
皇帝很是满意,从他坐上龙椅开始,就已经很少听到这样的真心话了。
楚秋雨生怕道阳兄妹俩不好应付皇帝,眼见厨娘已把她早晨调好的馅包了饺子,馅料和面团还剩了一点儿,索性包了几十个馄饨,放在羊骨汤面里一同煮了,最后又炒了两个简单的菜,这就亲自盯着丫鬟往厅里传菜。
皇帝正逗着莲生说实话,见到饭菜上来也就收了话头儿。
枣红色的八仙桌上,放了五只碧绿色浅口荷叶碗,碗里盛了女乃白色的汤汁,汤汁中间是一团白生生的面条,面条四周围了八个元宝一样小巧的馄饨,不知是什么馅料,馄饨皮里隐隐露出一点点浅红还有碧绿之色,很是鲜活的模样。
再看桌子中间,当真就摆了两盘菜,一个香椿炒鸡蛋,一个黄瓜炒木耳,剩下就是一盘饺子与几碟子腌菜,很是简陋,但也分外家常。
那老太监干咳两声就要开口,毕竟皇帝是一国至尊,什么时候吃过这般简陋的饭菜啦?
皇上却是拦了他,笑道:“这样就好。”
楚秋雨洗了手,给皇上剥了几支酸笋芯儿,笑道:“皇上,尝尝我家的饺子与羊骨汤面,也算是体验民生了,我家的羊骨汤面,城里城外的百姓们都喜欢呢。”
皇上听得有趣,问道:“听说你那面馆利润颇为丰厚?”
“是啊,我还想着义父这些时日有些闲不住,整日里带着我爹辟谷不吃饭,家里的鸡鸭鹅也都要被他练习缝合伤口给祸害没了,我就打算给他老人家开家医馆,只收药材成本,看诊免银钱,也算给侯府多累积福德。”
楚秋雨说着话,递了勺子给皇帝,然后就坐在道阳下首准备开吃了。
莲生见此也大大方方坐了下来,一时间就剩下老太监一个站在一边瞪眼了。
楚秋雨见状招呼他道:“这位总管,坐下来一起吃啊,我准备你的份了。”
老太监张了张嘴,很是想说这不是饭菜多寡的问题,是谁也没有资格同皇上平起平坐吃饭啊。
但皇帝却觉得这样吃顿饭新奇至极,生怕老太监扫兴,就道:“你若是不习惯就端去一边吃。”
老太监无奈,赶紧端了自己那碗馄饨汤面坐到一旁的小茶几后。
皇帝舀了一勺汤喝下,融融暖意好似一直从嘴里流淌到心里,分外舒坦,再尝尝小菜,特别酸爽开胃,一口咬开馄饨,里面的虾仁和韭菜也很是鲜美,还有白生生的空心面条,劲道十足又爽滑,当真美味。
当然比之宫里的御厨,这碗面还是简单了,但其中蕴含的味道却是特别不同。
楚秋雨吃了半碗,就替老少三个剥酸笋,道阳多抢了一个,惹得莲生瞪眼睛,结果盘子里最后支就被皇上不动声色的送进了嘴里……
顿饭吃得不快,说些家长里短,倒也热闹。
以至于吃完之后,皇帝很有些意犹未尽,毕竟这样好似普通人家父亲与儿女一起吃顿便饭的感觉,实在太难得了。他沉吟了那么一瞬,就道:“今日的饭菜很不错,朕要打赏,说说你们要什么吧?”
身为皇帝说出这样的话,就相当于财大气粗的土豪直接甩一张空白支票啊。
道阳同莲生都望向楚秋雨,两兄妹也好奇她会如何回复皇帝。
楚秋雨想了想,这才开口求道:“臣妇想求皇上赏几个字,为臣妇即将开起来的药堂取蚌名字,以后药堂惠泽百姓,百姓们也能日日感受到皇上的爱民之心。”
“好,朕没想到阳关郡主会有如此胸襟气魄。”
皇帝这一次是真正对楚秋雨刮目相看,能放弃绝大的诱惑,一心行善,这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笔墨伺候!”
道阳立刻去取了笔墨纸砚,皇帝大笔一挥,“惠民药堂”四个大字跃然纸上,接着他又取下荷包,掏出私印扒了上去。
楚秋雨很是欢喜,小心吹着墨迹,生怕不小心碰到蹭花了。
皇帝深深望着这个有些猜不透的好姑娘,再看看一旁笑着帮忙寻纸镇的莲生,眼底闪过一些让人看不清的东西……
吃饱喝足的皇帝,终于出了武义侯府的大门,道阳极有眼色的护送皇上回宫,留下楚秋雨和莲生这姑嫂俩,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良久,莲生才拍着胸口道:“哎呀,吓死我了,皇上怎么突然来了?”
楚秋雨暗暗捏了捏她的手心,笑道:“原本就知道皇帝英明神武,今日见了才知道,皇上更是仁善和气呢。”
“是啊,我爹都还比皇上严肃呢。”
姑嫂两个说笑几句,就喊丫鬟来拾掇桌子,之后携手去后院继续核对账册。
京城做为整个大梁的首善之地,自然最是繁华不过,不过行人如织的南城商街、西城牛马市附近的热闹程度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既然此处卖牛马,就少不了马具和车厢、农具和各色铁器,而来往的人多了,也免不得要垫垫肚子,于是这里有很多家卖吃食的小铺子,来客多是为了生计奔波之人,还有各色匠人。
这一日天气很是炎热,街市里又开了一家药堂,看诊的老先生笑呵呵很是和气,说看诊不要银钱,一旁帮忙的老汉也是热情,药费特别便宜。
慢慢的,惠民药堂的名声就传了开来,也吸引了无数穷苦之人前来看诊,待得听说药费甚至可以用青菜柴禾或者干活计代替,众人更是欢喜至极。
但从来都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惠民药堂的生意好了,其余的药铺生意就难做了。
于是,先前发生在楚家面馆的那些肮脏事又找上了药堂。
这一次,地痞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那个看起来像弥勒佛一样和气的老大夫挥挥手就把他们都药倒了,待得醒来已经是跪在门前,一抬头对上门上匾额,身子却半点儿也动不了。
老大夫也不打骂他们,就扔了一句,“看吧,什么时候看出匾额有哪里不同,就放你们回去。”
一众地痞们被晒得脊梁冒油,眼神几乎要把匾额看穿,但是依旧没看出什么蹊跷来。如此足足跪了两日一夜,别说地痞们要被折磨死了,就是半个京城都听说这件稀奇事。
很快,就有闲人赶来一探究竟,准备给百姓们解惑,结果也是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最后,还是某个三品官家里的公子算是误打误撞地喊出了一句,“呀,这匾额是皇上墨宝!”
四个字犹如镇宅之宝,从此以后,惠民药堂门前宵小绝迹,明里暗里再没人敢来生事,毕竟谁也不是傻子,一个药堂能得到皇上的墨宝,那背后的东家怕是大有来头。
果然,有心人查探后,都是惊得瞪大了眼睛。
原来这药堂的东家是阳关郡主,也就是武义侯夫人,因为请皇上吃了一顿家常饭,特意求了这个墨宝做赏赐。
就因为一顿家常饭?
不,显见不可能,只能说,皇上待武义侯府实在是荣宠有加,这个时候去得罪武义侯府简直是自寻死路啊。
不说药堂里如何忙碌,只说楚秋雨得了城外的小山庄简直是如获至宝,大院子里除了留个住处之外,其余都变成挂面作坊,天色好的日子,从山下远远望去,银白色的面条挂满整个山坡,随风飘动的样子实在是让人震撼,又觉有趣。
路过的人免不了要问一句,于是随时随地都能下锅的挂面开始行情走俏,出门在外时常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但只要有一口锅、有一瓢水就能煮碗热呼呼的面条果月复,这实在是绝好之事。
而侯府也是越来越兴旺,道阳刚刚被升了两级,已经具备了独立领军一万的资格,跑起西山大营也就越发勤快了。
宫里的五公主因为年岁到了,要到上书房读书,皇帝又下旨把莲生召进宫做伴读,虽然隔日才进宫一次,但莲生也是忙得不行。
楚秋雨只好把面条作坊托付给管事,一心一意照管家里。
许是前世看多了宅斗宫斗的小说戏剧,楚秋雨一直对皇宫没什么好感,总觉得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对于莲生进宫做伴读,她实在很担心,不只跟义父讨要了活血化瘀的药膏,还给莲生准备了一袋金珠子和一盒子精致的小吃食。
至于道阳那里,军营都是汉子,一大盒酱骨头,从面馆里取两个煮好的羊头,剥了羊脸肉,每日让随从亲卫一起提着就是了。
莲生被嫂子的紧张感染,很是有些忐忑,结果晚上回来之后,不屑的说道:“先生居然在教《三字经》,我早就倒背如流了,算学先生更是好笑,还要我在一炷香内算出十道题,结果那题目简单得我都不想做。”
“不许嘲笑先生。”楚秋雨放了心,抬手敲了小泵子的脑门儿,又问道:“你不会是出什么风头了吧?”
“没有,我哪里有那么笨啊!”莲生笑嘻嘻抱住嫂子的胳膊,撒娇道:“嫂子,我就比先生规定的时辰早了那么一点点,背书也同五公主一样呢。”
“这就好,聪明的姑娘。”楚秋雨实在欢喜小泵学会了藏拙,狠狠在她细女敕的脸上亲了一口,“四公主、五公主还有那些皇子们都好相处吗?”
“还好。”莲生也在嫂子脸上亲了一口,感激道:“还是嫂子聪明,先前他们都不太理我,后来下课休息的时候,我把嫂子准备的点心和零食拿出来送他们吃,他们都很喜欢,就同我说话了。”
“那好啊,嫂子别的不会,做吃的还不犯愁。明日嫂子做糖衣花生满口香,后日你再带去一些。”楚秋雨认真嘱咐道:“但是你记得无论什么时候,装吃食的盒子都不能离开你的身边,若是离开了就不要再拿给那些皇子和公主吃,就是吃的时候,你也要同他们一起吃,绝对不要落下,懂吗?”
“懂,嫂子,你放心,我知道。”
“好,嫂子相信你。”
道阳回来时,见到娇妻和妹子凑在一处言笑晏晏,他也不禁露出了笑脸。“说什么呢,这么高“哥,嫂子明日给我做满口香,不给你吃!”
莲生小丫头脾气又开始逗弄起哥哥,果然道阳眼里喜色一闪。
“什么满口香?酱肉吗?”
“不是,一种小吃食,香甜酥脆的。”楚秋雨偷偷同夫君使了个眼色。
道阳眼底笑意更浓了,嘴里却道:“我明日忙,怕是吃不到了,让莲生多吃点儿吧。”
莲生看哥哥不上当,觉得无趣,噘起了小嘴巴。好在,沈老爷子和楚富贵从药堂回来了,沈老爷子手里拎了一包糖炒栗子,楚富贵则拿着闺女最爱的烤红薯,这下别说莲生,就是楚秋雨都是欢呼着迎了上去。
“义父最好了,怎么知道我这几日就想吃糖炒栗子?”
小丫头嘴甜,哄得沈老爷子眉开眼笑,“喜欢吃就说,明日还给你买。今日进宫,有没有人欺负你啊?若是有,一定跟义父说,义父有得是办法给你报仇。”
“没有、没有,嫂子做的点心他们都爱吃,还让我后日再带些去呢。”
莲生剥了一个栗子塞到沈老爷子嘴里,摇头笑道:“那些皇子和公主真可怜,没吃过透明的饺子,也没吃过羊骨汤面,就是酥饼、麻花、麻团、汤圆……也没吃过。”
“哈哈,也就你嫂子才有心思琢磨这些东西。你以后若是带进宫,一定要小心,懂吗?”
“懂,嫂子说过了。”
另一边,楚秋雨也同老爹一起吃红薯,鲜甜的红薯烤得外皮焦黑,里面却金黄软糯,实在是美味至极。
楚秋雨吃得一脸满足,楚富贵看得却是气恼,忍不住敲打女婿,“整日不知忙些什么,连个红薯都不知道买?”
道阳尴尬的模模鼻子,却是突然想起一件事,赶紧从袖子里掏出一支玉簪,笑道:“今早路过首饰楼,进去走走,就买了这个。”
楚秋雨拿起来细看簪头的祥云纹,有些想笑,这个纹饰簪子多半是年老妇人才戴,哪里有她这种新媳妇儿戴的,不过夫君这种行为可是该鼓励,于是她直接插在脑后,笑道:“真好,谢谢夫君。”
道阳红了脸,干咳两声,“开饭吧,饿了。”
众人都是笑起来,楚秋雨吩咐着丫鬟把早就准备好的晚饭端了上来,一家人老老少少边说闲话儿边吃喝,很是热闹,但美中不足就是……没有孩子。
沈老爷子和楚富贵都忍不住瞄向楚秋雨的肚子,楚秋雨怎么会猜不出,但她却是不急,她如今满打满算还不到十八岁,过早生孩子伤身体不说,也怕保不住。
而且,孩子是缘分,上天既然不辞辛苦把她送到这个世界来,就不会让她这辈子有太大的遗憾,更何况她的面馆、药堂,每日都在行善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