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妻奴 第三章
第二章
谭淳安四岁丧母,五岁一次出外游玩的时候被人绑架,待她再醒来时,到处是尸体,以及那些想死又死不了的人,她被温热的尸体死死地压着,嘴里被塞了一团布,她看着那风华绝代的少年将人命践踏。
一剑挥掉一人的手臂,一剑砍掉一人的腿,再一剑戳瞎一人的眼……他就如阎罗王一样戏弄着这些人,将这些人五马分尸,留着最后的一口气,看着他们咽气。
她睁着眼睛,看着这一幕幕,看着他如何残忍地杀人,她的眼泪无声地落下,死死地咬着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直到那人杀完了所有的人,血染了他的白色衣衫,黑暗吞噬了他的背影,她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呆若木鸡地昏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之后,她便在谭府了,可自此之后,她都开不了口。姊姊说过,她的嗓音很好听,跟黄雀似的,可她记不清她讲话的声音该是什么样子。
“二小姐,你终于醒了。”翡翠有活力的声音响起。
谭淳安看过去,泪眼汪汪,为什么她还会再碰到那个可怕的男人?
裴翠上前抱着她,“二小姐你突然昏过去,吓死奴婢了。”
谭淳安一阵懊恼,若是没去长公主府,也许就不会碰到那个男人了。谭淳安惧怕,她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连忙在翡翠的掌心里写字。翡翠看了一眼,“二小姐,后来奴婢扶着你离开了,那位公子是谁,奴婢也不知道。”
谭淳安微颤着,好端端的怎么会遇到他呢?莫非他知道她当初看到他,所以他专程来找她灭口?不,她还不想死。
谭府的人都知道,谭淳安从长公主府里回来后便生病了,谭佳如生气地上门跟谭继夫人理论了一番,又去看谭淳安。
“淳安,姊姊来了。”谭佳如不管在外面是多么的嚣张,回到妹妹这便是一个温婉的女子。
正恹恹地趴在榻上的谭淳安一看到谭佳如,脸色转好,急急地伸手拉住谭佳如。
“怎么了?这么想姊姊?”谭佳如在边上坐下,一边小心地问:“是不是继夫人做了什么……”她的话在看到谭淳安摇头之后停住,她想了想,“还是在长公主府里有人欺负你?”
谭淳安没有说话,她跟姊姊关系一向亲密,可这事情她不敢说,也怕给谭佳如引来杀身之祸,尽避她心里害怕,她还是摇摇头。
谭佳如不解了,“那你怎么了?听珍珠说,你这几日光喝粥,没有食欲。”她不信妹妹好好的会忽然变成这样,一定是有原因的。
谭淳安垂眸,将脑袋靠在谭佳如的大腿上,大眼眨了眨,手做了一个掮的动作。谭佳如看得笑了,“被热到了?”
她点点头,谭佳如轻笑,“等会让人准备冰块。”
谭淳安甜甜一笑,谭佳如又跟她说了一会话才离开。一走出房的谭佳如脸色微沉,拉过翡翠,细细地问了一遍后,不可思议地说:“你是说,二小姐看到男子吓晕了?”
翡翠苦笑,“奴婢也不知道这样想对不对。”
谭佳如的神色变得古里古怪,莫非妹妹讨厌男子?也许是未曾跟男子相处过,所以看到男子很害怕的缘故?
谭佳如正想着,那头茴香着急地跑过来,“夫人。”
“怎么了?”
“奴婢刚才在外面待着,突然看到有媒婆上门,应该是给二小姐说亲的,此刻正在正厅跟继夫人说着话呢。”
谭佳如微怔,脚步立刻迈开往外走,她倒要看看,是谁要娶她的妹妹,若是阿猫阿狗的话,她就撵走,哼!
谭淳安心神不宁,喜爱的孤本也被她扔在了一旁,吃着珍珠精心熬制的莲子粥,忽然她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她侧眸看去,便见到去而复返的谭佳如回来了。她放下调羹,疑惑地看着谭佳如。
谭佳如脸上带着喜色,“这回终于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了。”
谭淳安睁着不解的水眸。谭佳如轻咳了一声,“姊姊一直很担心你的婚事,方才正巧有媒婆上门,给你说了一门好亲事。”
谭淳安挑挑眉。谭佳如细细地解释道:“这人是晨王府的世子商寒韫,模样我也见过,生得极好,模样、身家自不在话下……”
谭淳安听得头晕,心中疑惑,这样的好人家怎么会相中她?她有些不安地扭了扭身子,抬头再看谭佳如的时候,神色忧虑。
谭佳如心细如发,停下了滔滔不绝的话,“你怎么能妄自菲薄呢。”谭佳如不悦地说:“你是谭府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家世、样貌也不比别人差。”
谭淳安听得耳朵都红了,伸手指了指嘴巴。谭佳如的神色微软,娇嗔道:“你啊,真是傻,你姊夫是宰相,谭家又是世族,那人哪里敢惹你。再者,你也不是天生的哑巴,以后也许会说话……”
谭淳安摇摇头,拉过谭佳如的手,在上面写着,姊姊,世子如你所说的那般好,想必晨王府也不简单,我进去如何做好世子妃呢?一个哑巴世子妃能做什么?
谭佳如心疼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谭淳安说得并没有错,甚至说得很有道理,在她眼中,谭淳安万般好,可实际上,一个不会说话的女子以后如何打理府邸呢?
但谭佳如却不恼,反手将谭淳安的手捏着,“晨王府的意思也表达得很清楚,晨王府与别府不一样,不兴宴会,也不需要女主人出面,要的是一个知书达礼的女子,他们也知道你的事情,并不介意。”
谭淳安听了谭佳如的意思,便知道谭佳如极其赞成这门婚事了,她心中的忐忑并没有减少,反而更加的不安了。
谭佳如没有注意到她的心思,欣喜地说:“我过去的时候,继夫人正强颜欢笑,甚至还说你配不上之类的话,不知道的人以为她是谦虚,可在我看来,她压根不希望你嫁得好。”
谭淳安心中叹气,谭继夫人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视她和谭佳如是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了她们两个,其实她一直想不通,她们两人其实未妨碍到继夫人什么,只能说继夫人就是一个心胸狭窄的女子。
“我怕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便走了进去,反正我已经嫁人,这种场面我也可以进去。”谭佳如笑呵呵地说:“我身为长姊,过问了几句,最后便说此等大事要问爹爹,你没看到,她那张脸被气黑了,呵呵,一个续弦,还想折腾你的婚事。”
谭淳安听得也笑了,不论谭佳如说话多么不客气,她都知道姊姊是为她好,她在姊姊的手心上写下,姊姊,若你也说那人好,想必那人一定很好。
这话哄得谭佳如开心极了,“好妹妹,今日我迟些回去,等爹爹回来,我要说几句,免得继夫人小眼睛地坏了这门好亲事。”
谭淳安偷笑,她知道,能让姊姊这般上心,那户人家一定很好,她不由自主地想,她以后的夫君会是什么样子,姊姊说,那人长得极好。
她笑了笑,不管那人怎么样,只要她能日日这般的悠闲就好,她倒不担忧嫁人的问题,她比较关心那个玄衣男子是否要她的命。哎,该如何是好呢?
在谭佳如的雷厉风行以及谭毅的再三思考之下,最后这门亲事便订了下来,因为晨王世子的年纪比谭淳安要大八岁,晨王世子难得想成亲,晨王妃也不想等,便将这门亲事定在了端午之前,准备的时间便大大地缩短成一个月。
晨王妃还特意派了两个嬷嬷、三个绣女过来专门帮忙缝制嫁衣,而谭佳如也派了两个大丫鬟过来,谭继夫人要是有一点做不好,大丫鬟便记下,转头就告诉谭佳如去。
一回、两回……吃了闷亏,也不想让人看了笑话的谭继夫人只好忍下,忍气吞声地替谭淳安办好婚事。
在婚事只剩下半个月的时候,晨王妃邀请谭淳安到晨王府玩。一大早,谭淳安被珍珠喊醒,任由珍珠、翡翠两人将她装扮好,她提着裙摆,缓缓地出府,上了马车去晨王府。
马车毂辘毂辘地转动着,谭淳安支着下颔,微闭着眼,听着外面的声音。一旁的珍珠望着她,“二小姐,等一会说不定会看到世子。”
谭淳安的脸微红,微微颔首。珍珠又道:“二小姐这般的好,世子见了一定会更加喜欢你的。”
谭淳安笑了一下,世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只愿他是一个好相处的。她微微紧张地拽了拽丝绢,这几日,再梦到那个可怕的人的次数少了不少,她的脸色也好多了。
那个可怕的人既然没有再出现,想必也只是巧合遇上,或者看她是一个哑巴也不在意,若那个人这么想,再好不过了。
过了一会,晨王府到了,珍珠扶着谭淳安下了马车,门口有一个管事娘子正等着,看到谭淳安过来,立刻上前行礼,“谭二小姐。”
谭淳安点点头,那管事娘子又说:“王妃命奴婢在此等候你,请随奴婢来。”
谭淳安安静地跟在那管事娘子身后。
晨王府很安静,准确来说,是非常的安静,那些下人看到她来也不会好奇地多瞄一眼,全部行礼之后做自己的事情去,非常的严谨。
谭淳安心想,这晨王府一定很重规矩,否则下人的礼数不会这般的好,那管事娘子也不多话,只在缍过一些院子时替她作介绍。管事娘子极为有耐心,每一句话都特意地等一等才说,不会自顾自地将话说完。
到了晨王妃居住的晨曦院,管事娘子便让丫鬟杏仁引见,接着朝谭淳安行礼之后便退下了。
杏仁彬彬有礼地道:“奴婢杏仁见过谭二小姐,王妃已在屋中等候。”接着,杏仁便领着她进屋。
山水屏风之后有一个优雅的女子坐在上首,看到谭淳安进来时,优雅地一笑,“是淳安来了吧?”
女子落落大方,亲昵的话也让谭淳安有些好感,脸颊红润地行礼。
晨王妃笑着让她起来,“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虚礼便免了。”
谭淳安红着脸没有作态。
晨王妃让她坐下,让她喝茶、吃糕点,一边问她一些事情,简单的问题她便点点头、摇摇头,要是问题比较长,她便写字。
晨王妃也细心,早已布置了文房四宝,看到她的字,赞叹不已,“闺中女子少有将字练得如此好的。”
谭淳安执着狼毫笔,写下,王妃谬赞了。
两人“说”了好一会的话,晨王妃又留她一同用了午膳,等饭后,晨王妃便催她去花园里走走,顺便消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