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龙戏凤 第十一章
“你这祸国……”他细长的眼跟冯无盐的瞪得一样大,瞪着她身后的龙天运。
龙天运不动声色地将吓住的冯无盐推了出来。他上前几步,仍是站在她的身后。
“李勇,你跟了我几年?”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李勇咬咬牙,垂下眼。“三年。”他汗如泉流,捂着断臂答着。
“你却要为了一段预言背叛我?”
“奴才不敢!但预言自金璧开始处处灵验,若要确薄的性命……”他已聚气凝神一阵,话至一半,一鼓作气提起身体,冲向冯无盐。匕首滑到他完好的手掌里,直接朝冯无盐颈上划去。
哪知道龙天运横跨一步,伸出手护住冯无盐的颈子。他彷佛一点儿也不怕李勇会割断他的手筋,反而是李勇吓到及时收了势。还来不及说什么,背脊一阵软麻,瞪着冯无盐的眼神逐渐涣散,最后身体软倒下去。
燕奔上前托住他的身形,看着龙天运手背上浅浅的血痕欲言又止。
“没事。带他上岸,把他们都送回老家去。”龙天运道。
燕奔只得先暂时止住李勇断臂上的血,扛着他,与钟怜退出去。
“他……他死了吗?”冯无盐还有点回不了神。
龙天运闻言,转头看着她。她正目不转睛盯着地上的断臂,眼神惶惶,似是受到很大的惊吓。
他又扫过她从夹层出来后,就一直下意识揪着他袖尾的手。也是。当他第一次看见有人在他面前倒下时,说他没有被吓到是骗人的:到了第二次、第三次……也就麻木了:人命对他这种地位的人而言,实在不算什么。
“他不会死,不过他的下半生,会比死更难受。”
她终于从地上的断臂转看他。“你要折磨他?”
他失笑,然后正色道:“我不会折磨任何一个对我忠心的人,他族人则否。”他见她始终惊惧地上的断臂,心里微软起来。“来,跟我来。”
她怔了下。“去哪儿?”
“你想在这里睡?睡得着吗?”他目光落在她还抓着他袖尾不放的手上,轻笑,“女子见到这种场面都不行的。腿软了走不动了吧?我抱你去换间房吧。”
冯无盐心头一跳,往他看去。
他笑,再重复一次:“我抱你过去另一个房间?”
他看起来很无害,语气也很温和,但,不知为何,那个“抱”字在她耳里有轻视之意,令她本能地不舒服,彷佛她是软弱的、无用的,需要男人为她遮风遮雨。
她硬着头皮收回手,渐渐挺直腰杆。
“这里头血气太浓,我要换房间。”她一顿,又道:“我可以自己走,不必你抱。”
龙天运的笑容隐去,盯着她的眼底彷佛有层薄雾,似是惊讶又似意味深远。一会儿,他才说道:“好。跟我来吧。”语毕,转身出去。
冯无盐匆匆套了衣裙,紧绷绷地跟了上去。
他的护卫正在船舱的走道上善后,她甚至还看见地上的血河,那一瞬间她几乎有拔腿逃跑的冲动。这种充满血腥的地方不是她的世界,她害怕。
……但是,她想拔腿就逃的世界又何止这一个?到头来,不管手脚发软还是心里大声求助,都仍要靠自己走下去。
稍稍冷静后,她暗自庆幸没有因为一时软弱而在大庭广众前不合礼仪地让他抱着走……真要抱了,就算不会被他人视作像彩娘子那样身分的人,也会在他人眼里定下她就是玩物的想法吧。
她自己可以走的。
冯无盐忽然想起,金璧开国主当初所纳的妃子里有一个是前朝公主,其他六个皆是璧女,随便一个都能出去作战。这在晋人眼里很不可思议,但开国主征战时,确实曾带着璧族妃子并肩作战。
也因此,金璧之后的后宫隐约呈现出宠妃可以逗可以抱可以玩可以宠:可是,她们的地位永远无法再提上去。若是有天做错了事,只要不是祸及皇室,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因为……就只是不上心的玩物或宠物罢了,这就是金璧帝王对妃子的态度:而对皇后则要严谨许多,他们期许着皇后能够像开国主的璧族妃子般强大,虽然至今没有一个皇后被后世比作开国主那时期的妃子。
帝王会在皇后逝去时痛哭,却不会在宠妃走时落泪。
为什么她会知道?她都是从书里看见的:至于真假,还真不清楚。
十六有自知之明,她会撒娇会耍赖会不辨是非,所以适合当宠妃。那,她适合什么?不止一次她自问,然后给了一个答案:她只适合做自己。
“在想什么?”龙天运开了一扇门,正是当天她与钟怜研究木刻版画的那间房。“进来吧。”
也许是房间里一直没有人窝着,一开门,冷气就迎面扑来,龙天运转头看她一眼。她长发披散,一身临时换上的短衫长裙并不特别勾人,中规中矩地站在那里,好似小心翼翼地与人保持距离,尽力不让人产生遐想。
明明貌不出色,肤色也不似牛女乃颜色,但瓜子脸上的那双水色大瞳强自镇定却不小心泄露眼里深处的惧意……让人生起几分惜玉怜香的情怀,不没事让人想要吃入体内,至于怎么个吃法……
龙天运模了模唇,带着些许的纳闷。怎么看,冯无盐就不是天仙絶色,怎么会让他变成一头只有的野兽?
人家都说,金璧之前的璧族就是野蛮人,他这是返祖了吗?
冯无盐实在忍不住,问道:“李爷是要杀我?为了什么?”
“或许他以为你会害我?”
“我……会害你?你是认真的?”
龙天运笑道:“未来日子还那么长,说不定哪天你便起了害我的心思,这都很难说的。”
“龙爷,你不要跟我开玩笑!”冯无盐深吸口气,慎重地看着他,“我差点被杀了,有权知道原因。你是怎么看出他想杀我的?”
“喔,因为他一直在看你。”龙天运含笑,“无时无刻不在观察你。你不要害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得了你。”
你不要害怕,有我在。
又来了,冯无盐浑身颤栗。甜言蜜语她听多了,这没什么,真的……可是,还是止不住鼻头酸涩。她趁着他背着她时,用力咬住唇,控制住心里的脆弱。
当她看见那一刀狠狠扎人床铺时,想着:如果龙天运没有来,她可能会死在当场。其实,他可以不来的……
就算李勇是他的部下:但每一个人出生后就必须为自己负责,她是这么想着的。不这么想,就会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到最后只有破碎的未来等着自己。
“是因为cui情香那一晚,所以李勇以为我留在船上是想伺机杀你,好维护清白吗?不,我不会的,那并非全是你的错……”她说这话时,龙天运正将墙面上的红幔拉下,露出挂在墙上的巨幅木版刻画。
他闻言转过头看她,她却是越过他,抬眼被那幅巨型版画吸引住。
依旧是同一个雕刻师,雕的仍是chun宫图。平日她会专注在雕法呈现上,这一次留意的却是男|女|交|合的姿势未免太露骨了。莫名的热气涌上她的双颊,她回避开来,却不小心对上龙天运胶在她面上的目光。
她心头一跳,有些狼狈地避开来。
龙天运将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笑道:“你想换这幅版画也行。”
她心里有点乱,垂下目光答道:“我没有这么大的版画可以换。”
“那也无妨。”他走了两步,缩短了两人的距离,含笑道:“替我画张像作交换?你不是替李勇画过了吗?”
空气中流动着情|欲的气息,如此的水到渠成,他微地俯头,想要吻上她淡色的唇瓣,哪知她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却侧开了脸避开他。
她的呼吸微微急促,小巧的胸脯起伏着,似乎努力在克制着什么。
他柔声道:“第一次见到杀人流血,会想释放心里的恐惧,想要做一些刺激的事,这没什么的,顺着心意去做就好。我就在这里。”
她盯着他靠近的脸。“你也会?第一次见到杀人流血,你做了什么?”
“嗯?”他笑道:“做了许多事。”
他没有指出特定事情,她却能想象他做了什么。她似笑非笑,自言自语着:“今天不是你在这里,我也会因为想要释放找其他男人上床?”
他没有说话,眼底却微微渗进冰霜。
“好像会。”她自己回答了。
龙天运平日面上的微笑已凝住。他半垂着睫,掩饰住此刻的情绪。
她忽然盯着某处,他低目顺着看去,见到李勇留在他手背上的血痕。
“有没有人对你说过别怕?”她又问。
“没有。”他冷淡地回着。
冯无盐主动拉起他的手背,盯着半天,伸出舌尖舌忝了一下。紧跟着,她明显感受到他手背上暴出青筋:她没有抬头,将他不是很严重的伤口舌忝上一遍后,才对上他阴晴不定的目光。
“小时候,我受伤时我娘亲会这样对我。她会说:别怕,舌忝舌忝就好。”她露出疑惑,“明明是很久以前的事,我却是记得清楚。”
他心不在焉道:“倒是没人这样对我做过。”
“你喜欢那一晚?”她问。
他本想答“是个男人都会喜欢”,但一想到她刚才提到其他的男人,他心里微地烦躁,改而答道:“我是喜欢。”微微加重“我”字。
“我只断断续续记得,谈不上喜不喜欢。”“你的男人,是我,这你记得么?”
她认为他语句怪,于是修正:“那晚跟我好的男人是你,我记得。”
龙天运盯着她。
“你在渴望我?很渴望吗?”她问。
“冯无盐,现在你的眼底有着跟我一样的渴望,你知道么?”
是啊,她渴望他。她没想嫁人……坦白说,她根本无从想象自己当母亲的样子,就算有,也是像她娘天天落泪的样子吧,那不如不要。所以,她及时行乐有什么不行?不是为了让这个男人满足,而是让她自己满足。
“你认为,今天晚上,我有可能得到同样的快乐吗?”她话才说完,蓦地被他抱了起来。
她微微张大眼,下一刻就落在了床上,裙子被掀了一角,露出她的蜜色小腿,温热带点糙意的手掌滑过她的肌肤,直往大腿根部而去。
她有点惊吓,但随之而来的奇妙感觉冲刷她所有的知觉,让她……让她……她无法控制地逸出低喘,随即她又是一怔。
“不要去忍。”他粗哑道:“不是想要快乐吗?你忍了,如何享受其中的滋味?”
她定定注视着他,胸脯不住地起伏着,心头的那口气好像喘不过来,必须大口大口吸着气,才能让自己活着。她注意到他的目光被她胸口吸引住,她忍住撇开视线这种羞涩的举动,却忍不住满身的燥热。
“我不会伤到你,别紧张。我得到了多少快乐,你也能得到。”他在她耳边说着。
“这种快乐都是男人主使的吗?”她的声音破碎,却强调着:“我要什么,可以自己拿。”
怎么拿?龙天运并没有问,眼里却是带上笑意。要拿自己来拿,他奉陪——他的眼神是这么说的。
冯无盐抿抿嘴,又问:“今晚你到那个读书人船上碰过彩娘子了吗?”
“嗯?我不会一夜碰两个女人。”
“我也是。”
龙天运闻言,虽觉得哪里不对,却没有去细想。他掌下的滚烫肌肤容易令人失去控制,所幸这一次他意志力还给他点表面上的体面。
她微微喘道:“听我的?”
“我要你,蒙上眼,就跟上次一样。”
“可以。”
龙天运怀疑就算她要把他五花大绑他都会疯狂应下,只求再次的交欢,他也真是想要她想得都快疯了。既然这小女人喜欢刺激,他何乐不为?
“我主动?”
他眼带笑。“好,都听你的。”
冯无盐咬住唇,伸出手,又停在半空中。“现在你想对我做什么?”上一次她记忆不全,有些事还很生涩。
他柔声道:“撕了你的衣裙。”撕裂你的身子,狠狠埋进去。
冯无盐试着撕他的衣衫,未果。
龙天运轻轻叹息一声,握住她的一双手,这一次,他留意到她胳膊的伤布,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一眼。紧跟着他避开她的伤,抓着她的手助她用力一撕,布帛撕裂的声音刺激了他的感官,终是控制不住,将她推倒在床上。
满头青丝披散在大红床上,龙天运从不认为这样的女体横躺有什么特别美感,就是个女人罢了,但此时此刻此景在他眼里却是活色生香,深烙入他的脑海,如恣意生长的野草,盘据了他所有的理智。
冯无盐。她是冯无盐。
他眼底微微染上胭脂色,哑声道:“今晚你慢慢学,学几次都行,我可以先示范。”语毕,如其所愿,撕了她的裙子。
拉下眼布后,他看见壁上chun宫图的木刻:接着想起昨夜一次又一次的疯狂缠绵,下意识往身侧看去。
一床被子将她卷得紧,只留蜜色的luo肩对着他。他微微一笑,眼神微软,才压上去吻了吻,就听见她的闷哼声,随即他发现她在迷糊的睡梦中把身子全缩进被里去,只留乌黑发丝在外头。
这种拒绝之意太明显,明显到让他几乎以为自己是用完即丢的……垃圾?
他把玩着她的发尾,想着果然是因为cui情香才会让人念念不忘么?那一晚她才碰到他,他就失控了,明明他对cui情香无感的。
他又看着那头如墨般的青丝,心里有了笑意。冯无盐就像一面镜子,学习能力强,他有多少热情她便也回馈,不会扭捏遮掩,就那么直率地以行动表露她的热中:若放在金璧之前的璧族里,她够资格当璧族的女人,拥有势均力敌的能力……只是,当下还不觉得,如今想来,昨晚餍足中似乎少了什么,不如初次那样不曾有过的狂风骤雨,好似下一刻就会死在床上的疯狂?回忆总是最美?
他放开指间的秀发,越过她下了床。地上男女凌乱的衣裳交错,他拾起了被撕裂的衣裙,盯了半天又丢下,翻出自己的长裤穿上。
然后走回床边看着睡到完全不肯露脸的她,俯下头模出她的耳垂,含笑低语:“无盐……”
“走开。”
“……”他转头就走。一出船房门,喜子与钟怜就在外候着。喜子立即呈上衣衫,他随意套上后,道:“别吵醒她,让她多睡点。”一顿,又道:“多给她备点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