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貌美爱如花(下) 第四章
丰郡王很是满意那夜与小舅子的谈话,并且不忘叮咛他到太仆寺后千万要好好地为皇帝尽忠。
掌车马、厩牧、辇舆之政的太仆寺,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小主簿也能发挥出奇不意的作用。
尤其,当丰郡王藉由暗线得知东宫天略府果然有人秘密接触了容如诩,他嘴角不禁扬起了一抹隐晦的笑意。
这蠢蠢欲动的棋子,最后终究会移动到哪一方,成为怎样的一记杀招,他也很想知道。
而冠玉侯府这头,则是开始三天两头往平庆伯府送锦绣绫罗、金簪玉环,还指名是给府上小九姑子的,并且时不时就下帖邀小九姑子去参加世家千金们轮番举办的花会。
伯府方面虽有让容如花做内应的意思,可冠玉侯府突然热情至此,反倒令伯府众人有些迷惑不安,不禁骚动了起来。
“你说,冠玉侯当真对小九这么倾心?”容太夫人啜饮着蔘茶,脸色沉静看不出喜怒。“会不会这是个诱伯府入彀的套?”
这个容色清秀平常,甚至跛了一只脚的庶孙女虽有几分心智胆气,可若说真的能入了冠玉侯的眼,将他迷得神魂颠倒,容太夫人自己都不敢相信。
冠玉侯府和东宫这一手到底是惑敌之计,还是——
他们到底目的何在?
平庆伯夫人坐于太夫人下首,和紧挨着太夫人的容如荷交换了一个眼神,迟疑地开口,“儿媳问过田妈妈和苗儿、栗儿了。前次小九应冠玉侯之邀前往茶楼,虽然她们被拦阻于外,可确实看见小九出来的时候面色娇羞通红,颈上甚至有……咳,痕迹。”
容如荷嗤地笑了出来,美眸也不知是讽刺还是羡慕、忌妒地道:“没想到冠玉侯这举国皆知的美男子,口味如此奇特?若是用的美男计,也未免牺牲太大,动静太大了。”
对于向来被娘家夫家娇捧于掌心的容如荷而言,这些庶弟妹卑贱得像虫蚁,随便施舍些残渣细屑就是给了他们天大荣宠了,却没料想到身分高贵容貌倾城的计环琅,竟也舍得下这个身段,吃得下口?
“也许小九就跟她那个贱——”伯夫人在女儿目光警告下,勉强吞下了尖酸刻薄的厌恶之词,深吸了一口气,挤出笑道:“她姨娘当初,也是叫伯爷迷恋了好些年的,或许她媚骨天生,自有一番勾人手段。”
容太夫人心有不快,冷冷地道:“有你这样巴不得毁了伯府女儿声誉的嫡母吗?这话要传出去了,你的亲生女儿虽是不愁嫁了,可就不怕她们的夫家拿了当话柄吗?”
容太夫人也懒得再敲打她,府中还有好些个庶女没出阁,在这儿媳眼中,又何尝有她们的存在?
伯夫人心一突,有些心虚忐忑地看了脸色一沉的容如荷一眼,尴尬着道:“母亲,这不是……咱们私下说说吗?儿媳不是莽撞人,以后会格外注意的。”
容太夫人面色不豫地重重哼了一声。“不是嘴皮上说说,还得当真谨记在心才好!”
伯夫人暗暗咬牙——这老不死的,当真以为这伯府还是她的天下吗?
容如荷看着这对婆媳,也不禁有些头痛。
祖母出身赵国公府,从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纵然老了不大管事,可也不是寻常吃吃喝喝任由子孙哄乐的老人家,雄厚的母家背景连郡王都要敬畏三分的……母亲就算是外祖弥阳侯的嫡亲女儿,若认真和祖母杠上了,也只有吃亏的份。
更何况祖母是婆婆,有天然压制的优势,这口气母亲不忍也得忍!
“祖母,母亲,既然对方已然拿出姿态来,不管是虚是实,咱们都得赶紧把这事儿给砸实了。”容如荷嫣然一笑,眸中精光闪灿。“趁这个机会将小九和侯府在名分上拴牢了,那狡若狐狸的冠玉侯若是想反口,就是御史的口水也能把他给淹了。”
一旦冠玉侯府和平庆伯府联姻,东宫日后还会百分百信任这个向来亲近的表弟吗?
计环琅就算再巧言诡辩多智近妖,若当真娶了丰郡王的妻妹,想和丰郡王府撇清关系又谈何容易?
小九的身分注定做不了正妻,可就是一个贵妾的名分,也足以成为东宫和冠玉侯之间的一根刺了。
容太夫人苍老的眸底掠过一抹精明喜色,微笑道:“后日你舅祖母家的小孙子洗三儿,祖母和你母亲赴宴后自然会多聊聊此事的。”
名门贵妇们齐聚一堂的场合里,只要随意透露几句,不到半日风声就能传遍大半个京城,到时候冠玉侯府想不认帐也不行。
说穿了,这还是冠玉侯亲自将把柄递到伯府手上来的。
伯夫人虽然心下愤愤,怎么也不想那个小孽种平白得了侯夫人的头衔去,再转念一想,那小孽种所谓的嫁入侯府,也不过是海市蜃楼幻梦一场,待丰郡王大事一成,届时她是死是活,还不是捏在自己手心里吗?
思及此,伯夫人笑得热切殷切了几分,“儿媳知道了,明儿一定好好替小九说话。哎,说来冠玉侯和小九还真是传奇本儿上头写的那样,瞎打误撞便得了一桩好姻缘呢!”
说好听了是阴错阳差天赐良缘,可认真论起,他们两人便是私相授受,京城贵妇夫人圈里,哪个瞧得起这样德行败坏的小贱人?
容如花,这个侯府贵妾的位子也不是那么好坐的……
伯夫人笑意吟吟的美丽眸子里,透着深深森冷的嘲讽。
容如荷不知母亲心里的别样恶毒心思,思索了一下,含笑对容太夫人道:“祖母,您这些时日对诩弟和小九关爱有加,想必他们心中也是知道的,在府中祖母就是他们最大的倚靠了,所以荷儿想劳烦祖母多多跟小九叮嘱几句,和冠玉侯碰面的时候,若能套来点儿有用的情报,我和郡王必定不会亏待她的。”
“好孩子,你只管放心,祖母知道该怎么做。”容太夫人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平庆伯府会倾尽全力助你上位,无论是谁,都得做我荷姊儿脚下的基石!”
“祖母,您真好。”容如荷欢喜地偎在容太夫人身边,灿笑若花。“往后就看荷儿好好儿孝敬您,让您成为咱们盛汉王朝第一尊贵的超品诰命夫人吧!”
“祖母老了,要这虚名无用,只要咱们平庆伯府能做上我朝第一勋贵,能世世代代昌荣鼎盛下去,祖母日后死了也有颜面见列祖列宗和你祖父了。”容太夫人如今耗费苦心,甚至不惜违背了她昔日做人的原则,也只为了保平庆伯府这一脉能平安昌盛,重现荣光,不致沦为勋贵间的末座。
“祖母,您放心,只要荷儿在,定能让咱们平庆伯府永保繁花着锦烈火烹油之势!”容如荷野心在美丽眸子里灿烂灼灼。
翌日,冠玉侯府果然又大大方方地递了张描金花帖,邀小九姑子和几位郡主乘画舫游湖。
这几位郡主就跟之前的几位世家千金一样,纯属虚构,但是冠玉侯爷谎撒得脸不红气不喘,平庆伯府也没敢认真追究是真是假。
总之两方都在互相试探底线,云里来雾里去的,倒是便宜了容如花能偶尔出来透透气儿。
容如花今日身着一袭秋香色衣裙,清瘦娇小的身子还罩了件绣着兰草的袄子,乌黑长发一半梳绾成秀气团髻,用一柄银簪别住了,剩余的青丝柔顺地披散在身后,长及腰臀间。
她走路还是掩不住一跛一跛,可任谁都会先被她小脸上那浑圆澄澈的杏眼与憨甜可人的笑容吸引住了。
计环琅高大挺拔的身躯稳稳伫立在岸边,身后是雅致宽敞美丽诗意的画舫,他的笑却比这漫天山光水色还要美,还要令人迷醉难分。
明明知道阿琅哥哥这么高调,最主要是为了迷惑敌手,可是她还是情不自禁心跳如擂鼓,小脸酡红滚烫了起来。
真真美人祸水啊……
不过要是让阿琅哥哥知道她脑子冒出了这几个字儿,肯定不饶她的。
“发什么傻?”一记温柔得像抚模的轻敲落在她粉光致致的额头上,她还来不及感觉到疼,肩头忽然被件轻暖披风包裹住了。
容如花抬头,望入他柔情满满的凤眼里,心越发慌了,难得结巴道:“哥哥,我、我不冷的。”
“身子骨不好的人没资格说不冷。”他又轻点了她小巧的俏鼻尖,随即目光犀利如箭地射向了护送她前来的平庆伯府车夫和两名侍卫,连田妈妈也不放过。“你们,可以滚了!”
众人吓得腿肚子打颤,田妈妈冷汗湿透后背,可想起出门前伯夫人的命令,要她好好盯着小九姑子。
“咳,禀侯爷……”田妈妈硬着头皮陪笑开口。
计环琅眸光一冷,连哼都懒得哼,只扬手轻弹指节,下一瞬,田妈妈和车夫侍卫已经被不知何处窜出的几个高大玄衣护卫全扔下了大湖!
扑通扑通跟下团子似的,容如花一阵目瞪口呆。
“救命……咳咳咳,救命啊……侯爷饶命……小九姑子……咳咳咳……”田妈妈在水里载浮载沉,惊慌狼狈地乱抓乱叫。
被扔下去的两名侍卫幸好会游水,可因为被点中了软筋,自己也险些被水呛死,一番挣扎折腾才好不容易拉了田妈妈和车夫们一起爬上岸。
“滚,三个时辰后再回来接人。”计环琅浓眉斜挑,长臂充满保护欲地环着容如花的肩头,傲然地道。
“诺,诺。”平庆伯府诸人浑身湿淋淋,瑟缩地连滚带爬走了,连马车都忘了赶走。
容如花从头到尾连话都来不及说,只能眨巴着杏眼,傻楞楞地看着平庆伯府的人屁滚尿流地逃走,无辜的马车和拉车的马匹留在原地,马儿还打了个响鼻。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
她揉揉鼻子,努力藏住了笑,随即有些迷惑地问:“阿琅哥哥,为什么要三个时辰那么久?”
三个时辰后天都黑了,黑漆抹乌的还游什么湖呀?
“上次亲不够。”计环琅闷闷地道,随即眉开眼笑。“这回一定要大大补回来!”
她那张小脸瞬间炸红成娇艳羞煞的榴花!
容如花突然觉得,要抗拒阿琅哥哥的亲近真是越来越难了……
而且他到底是真是假?不是先前说好了只是演戏的吗?虽然……虽然上次演着演着,好像也擦枪走火……
她就这样脑子混沌心乱如麻地忽地被一把拎高高,随即稳稳落坐在他的铁臂上,再度像个小女圭女圭似地只能环着他的颈项,被他喜笑颜开地抱上画舫——
“等,等等,阿琅哥哥……这次不能……不能再亲……”容如花脚还未落地,就已经被他含住了柔软雪白的耳垂,背脊一颤,脑子一昏。
“小九乖,哥哥这也是为了惑敌之计……”
“明明……外头没人……唔……”
“哥哥疼你……别怕……”他哑声抚慰着,修长指尖巧妙地在她身上逐一放火。
小阿九的元红是一定要留在洞房花烛夜,可在这之前,他要一口口的在她身上留下专属于自己的印记,教她这一生再无机会别有他想。
——小九是哥哥的,永远也别想逃!
“没人了……明明外面没人了……”容如花都要哭了。
听着里头断断续续传来压抑不住的娇吟啼泣,频频求饶,口口声声喊酸喊疼,隐于暗处的朱勾和青索,突然好想为纯真无邪可怜又倒霉的小九姑子掏一把同情之泪。
——哎,主子果然太禽兽,呃,是太激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