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是妾 第十四章 为姊做红娘
眼见施嬷嬷被押走,何妍芝高傲的面具终于崩溃。
她追了出去,凄厉的喊着,“放开她!施嬷嬷,芝儿不能没有你啊!”
她声嘶力竭的喊了好几声,却让力气大的丫鬟给拦住,无论她怎么扭动都无法挣月兑,只好疯狂的喊道:“我要见王爷,我要见王爷!”
施嬷嬷揽下了全部的罪责,但刑司是什么地方?犯了事的嫔妃、宫人被提到那里,几乎没有人能活着走出来。
不,她不要施嬷嬷去那种地方!
何妍芝终于醒悟过来,对着压制她的丫鬟们又抓又咬,“九公公,你帮帮我,我要见王爷,王爷不会这么做的,我只要见了王爷,一定有办法让王爷回心转意。”
老九却视而不见的走了。
施嬷嬷是压垮何妍芝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像个孩子似的哭得肝肠寸断,可惜为时已晚。
独彧将丁英、施嬷嬷交给了刑司,由特定的人进行审问,等到罪名确立,一杯毒酒是少不了的。
独彧趁机将粹芬院里的人全部洗刷一遍,大换血过后的粹芬院再也没有半个何妍芝的人。
被剪了翅膀的何妍芝蔫了下去,终日郁郁,不梳洗不打扮,经常赤足游荡在粹芬院的各处,抓住守卫便求着让她出宫,她想她娘,想回家。
至于失职又识人不清的刘蔚子,独彧倒没有怎么为难他,只罚了他半年的俸禄,并且降为二厨。
恭亲王府这边风波方歇,千里之遥的京城的角力战却变得白热化,浮上台面的同时,许多人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也就更赤luo了。
太子被废之后,好几位自以为有赢面的皇子都认为储君位置非自己莫属,本来拉拢各方势力、暗地使绊子陷害对方,互相较劲的事更是变本加厉,抓到谁的痛脚就使劲的扯,非跟对方拚个你死我活的地步。
奇怪的是,皇帝对这些在眼皮子下发生的事情,冷静得不可思议,既不见制止也没反应。
关系到千秋万代的基业,对儿子们挑三拣四是帝王素来的心态,谁落败就表示那人的能力不足,身为江山统治者,文韬武略或不能少,但是做为政治家,政治才能要是不够,那皇位就另有所属了。
因为皇帝的别有居心,皇子们的互相厮杀搞得京城腥风血雨,人人自危,世家名门闭门不出,百姓人心动摇,影响社稷的作风,谏官们欲言又止也不敢说一句什么。
这是历来夺嫡要经过的阵痛,谁也无法阻止,只能希望东宫太子越快册立,这风暴才能越快过去。
因为杀得招招见骨,势力单薄、缺乏宗室扶植,又没有外戚助力的四皇子最先被拉下马,摔得灰头土脸。
大皇子和二皇子同为一母所出,谁也不肯让谁,因为谁也不敢确定另外一个弟兄继位之后,会不会反过头来砍自己的头,自古以来这种事情层出不穷,唯有让自己立于不败的位置才能自保。
就在两位皇子互不相让的时候,出人意表的,皇帝将六皇子独予重立为太子,狠狠打了大、二皇子一个措手不举国上下都知道皇帝独宠独予的娘亲,如今的淑贵妃,一月里有二十几天都歇在她房里,宠其母而立其子,爱屋及乌,这是许多帝王的惯常做法,但立而废又重立,不得不说淑贵妃这枕头风吹得非常有本事。
淑贵妃娘家延安伯府本就因为淑贵妃的独占帝宠,显贵异常,废太子后一度夹起了尾巴来做人,不过一夜之间颓势逆转,延安伯府宛如像点着了炮一般的闹腾,门庭又恢复了热闹。
有人笑,自然就有人哭。尤其年纪最大,经营最久的大皇子。
他是嫡子,也是长子,他的母亲还是皇后,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那九天之下至尊至贵的位置就该是他的,为什么他还要跟那些出身低贱的弟弟们争夺皇位?
皇帝的偏心已经让他这长子心凉,自古皇家无父子亲情,他不甘愿也不会将即将得手的江山送给别人!
远在北越的独彧听说繁华的京城因为重立东宫太子的事,争夺储君一役已经告一段落,但他相信狗咬狗一嘴毛,事情还没完。
再说,还有个从旁觊觎大位的七皇子独锦,不得不说,京城这么乱,也是因为有他这只黑手不遗余力地从中把水搅浑。
当然,独彧也在适当的时机帮了一点无伤大雅的小忙。
放下那些从各地送回来的密件,如今他的心除了他的小妻子和月复中胎儿,再无其他。
“那西西城和西域开通贸易的事情已经看得见成绩,下一步,考虎开放西南城如何?”沈颉这阵子无法归家,日日睡在西西城的小土胚房里,为的就是致力和西域开通贸易出口。
西西城在北越版图的最西边,隔着草原和飞沙,就是西域。
因为开辟了贸易出口,便能以便宜的价格收购到西域的玳瑁、珠玑、茶叶、香料和玛瑙贩卖到中原,再把中原的酒、茶叶、盐、铁贩卖至西域,赚取斑额的差价。
就这样实施了一段日子以后,西西城的百姓已可见的速度富饶了起来,已经摆月兑苦寒之地的号称。
沈颉以西西城为榜样将西南城也开通了,如此一来各国使者、商人、传教士都能沿着开通的道路从北越经过,来往人潮若是络绎不绝,带来的商机可想见有多丰沛,百姓无忧无虑的日子指日可待,富庶繁荣更是不远。
独彧看着沈颉最近因为操劳消痩了一圈的脸。“既然西西城的成绩斐然,一事不劳二主,西南城的事也交代你了。”沈颉的脸立刻变成苦瓜,猛烈的摇头。“你太没道义了,为了西西城我多久没回家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西南还是我去,你存心要我闹家变是吗?”就算是铁哥们的交情,但是老婆独守空闺,一旦发起飙来更严重好不红“本王不介意你把沈夫人也带到西南去。”
虽然沈颉心里哀号得厉害,但是他还真的慎重考虎把妻子带上的可行性,想了想,他说:“只要西南城事上了轨道,我要休长假。”
他的表情认真极了,独彧沉思了下。“过一阵子吴凉也回来了,就让他去西南帮你吧。”年节那时吴凉回来了一阵子,没多久又出去了。
沈颉满目震惊。“你不怕他跟你翻脸,就叫上吧。”他多个人可以使唤,正巴不得呢。
“我会说是你让他去的。”独彧拍拍袖子,该回家吃饭了。
沈颉眼睁睁的看着独彧离开。可恶的独彧,你就不能说两句好话,说你离不开我,那替你奔波劳碌的我心情也比较舒爽一点,偏偏一副棺材脸,好话都说给侧妃听了去,哼,骗人家没老婆安慰吗?
收拾好碎了一地的玻璃心,沈颉也要回家找老婆哭诉,他因为年少轻狂,一时行差踏错和这人做了朋友,才变成现在的劳碌命,他不回家真的不是他的错,是误交损友误终身……混帐你个独彧!
此时,在家安胎的褒曼因为褒姒的到来欢喜不已。
这阵子她心里实在累积太多憋屈,已经到了非找个人倒垃圾不可的地步。
安胎的日子不是人过的,真的落实了茶来伸手,饭来张口,除了床上,她连下个地都不被允许,才知道日子过得有多枯萎。
想想嘛,吃喝拉撒都在一张床上,这种日子哪是人过的?!
偏偏这些话不能说给夫君听,因为他就是那个独裁者,她也知道身为差点没了小命的孕妇,自己要是没有把胎安稳了,生产不只有困难,胎儿还会不保。
何况这是古代,不是科技挂帅的二十一世纪,妇人生产本来就是一脚跨在鬼门关前,她又动了胎气,就算躺得全身都发霉了也得躺。
所以嘴上抱怨归抱怨,她还是明白独彧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为此,还是每日乖乖的窝在床榻上,安生了十几天。
独彧也深知被困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孕妇有多情绪不稳,这不是他一个男人能安抚的,便把主意打到褒姒身上,请她入府和褒曼做伴。
自从知道褒曼出了意外后,褒姒就三天两头过府来关心,独彧却碍于小妻子的胎象还不够稳固,屡屡婉拒了她的好意。
这件事被褒曼知道后,她还说了他一顿。
不让人看,她的家人不更担心?
姊妹许久不见,褒曼喜出望外,两人拉着手有说不完的话。
褒曼才从姊姊那儿得知,褒正涛这知府当得风生水起,独彧很不避嫌的表彰过他两回,父亲对未来的前途充满信心,说是不远的将来极有可能升官回京。
另外,独彧也让巫太医去替巴氏看过诊,他断言她怀的是双胎,并且答应时时照应直到巴氏生产,为此,父亲对独彧感激涕零。
“双胎?怎么一开始请来的大夫没说?”巴氏的月分可比她还大上许多,加上双胎,真叫人捏冷汗,幸好这几个月没出什么事,要不然……
“是啊,所以才说幸好王爷让巫太医跑了一趟,不然我们还不明白母亲的肚子怎么比一般的孕妇还大,母亲也以为只是孕期胃口太好,吃多了。”起初她以为骈州就算是苦寒之地,再不济挂牌的大夫也有几个,哪知道此处的人身上要是有什么不痛快,多是巫医在看病。
要不是有巫太医这从太医院出来的妇人科院使,等巴氏生产时,场面肯定不堪设想。
褒曼越想越心凉。
“看起来我得和王爷说说,看看能不能多请些大夫过来北越。”除了民生、经济,他们忽略了医疔这一块,等晚上王爷回来,她一定得记得说说。
褒姒看着妹妹微微凸起的肚子,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的说:“我能不能模模我的小外甥?”
“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姊姊的心这是歪的。”
“你可冤枉我了,我是转达爹的意思,爹说不是他重男轻女,是希望你能一举得男,王爷有了传宗接代的子嗣,你后面的压力才不会那么重。”自家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可夫家呢?
五皇子上面虽然有个兄长,但有跟没有没什么差别,褒曼肩负传宗接代的责任非比寻常。在褒正涛的想法里,最好一举得男,往后再生女,心里的压力也不会那么大。
褒曼明白父亲的好意,但是这年头又没有什么超音波,从孕妇的肚子尖还是圆来判断胎儿性别又太不靠谱,所以她和独彧都没有去问巫太医她肚里孩子的性别。“那你呢,我给你的名册,姊姊可有看中意的人?”
“我如今忙着扩大衣舍和染坊的据点,没空想那些。”那名册她匆匆瞥一眼就锁进了抽屉。
“我听说衣舍已经开遍整个定京,姊姊越来越能干了。”她碍于身分没办法亲自去打理那些事业,姊姊很大气的接过手,就算得带纱帽出门避着人,不过还是比自己方便出门。
而衣舍也在她的带领下,越见红火。
“这不算什么,再给我一年,整个中原大陆都会有我们衣舍的分号。”褒姒信誓旦旦,脸上充满自信的神采,像个骄傲的女王。
褒曼对姊姊的勇气十分欣赏,这是永定王朝,并不鼓励女子从商,尤其官家女子手上沾染了铜臭,将来婚嫁容易被人诟病,但是在这女子附属男人的时代,姊姊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娇养出来的小姐,如今却拥有自立自强的想法,这太值得赞许了。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姊姊变成女强人了。”
“要不是妹妹,姊姊哪有今天的成绩?”褒姒也不托大,她真心感激妹妹给了她一条可以发挥的路,至于嫁人,她模模自己的脸,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去多想。
褒姒带来的好消息,让褒曼整个下午都非常愉快。
她的欢喜写在脸上,完全坦露在独彧面前。
快乐是很容易感染人的,独彧将小妻子揽在怀里,褒曼也不客气的在他怀里找到最舒服的位置,两人盖着棉被纯聊天。
褒曼把生意上的事给说了,独彧模模褒曼的发,又听她把巴氏怀了双胎却没有大夫看出来的事说了一遍,接着才偏着头看着独彧光滑的下巴,“骈州府要是能多引进一些退休致仕的太医到我们这儿来该有多好,起码妇女儿童有保障多了。”
“北地缺乏医者的事情我也略有所悉,太医也不是不能,多的是太医退休后,年纪不大又无处可去,没有可以发挥的场所。你这法子可行,倘若我们开出优渥的条件招募,不说那些真心想为民的医者,看在银子的分上也不怕没有人来。”
独彧分析得非常有道理,在不久的将来,果然许多退休的太医带着徒子徒孙过来投靠独彧。
褒曼抱着独彧的胳膊,“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独彧继续抚着她的发,眼神温柔。“吴凉人脉广,日前又回来了,他认识的人多,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把差事交给他,好像太不人道。”独彧话锋一转。“反正他是那种闲不住的人,把招揽大夫的差事交给他,他才不会歇过气来就冲着我抱怨无聊。”
二十几年苦心经营的商业版图,如今的他富可敌国,虽然之前为了稳固北越的经济撒了大把的银钱出去,如今北越民生不再凋敝,经济以看得见的速度在飞跃,花出去的银子也以倍数的速度回来了。
也就是说,他比以前更有钱了。
这么多年以来,沈颉和吴凉其实早就有能力把棒子交给心月复,让自己过逍遥日子,可为了北越这块不毛之地,吴凉承担了所有的重任。
这回,只能说这家伙想开了。
“听起来是个能干又劳碌的人。”她和吴凉真没什么机会相处,他就算回来逗留的时间也很短暂,她一个妃子要是没有独彧在中间,两人几乎没有交集,也不可能有交集。
“没有他和沈颉就不会有我。”寂静的夜里,偶尔有飞鸟在林间扑闪而过的动静,但也只是转瞬,两人依偎着,屋瑞安静得能够听到对方的心跳,独彧温暖的呼吸均匀的吐在褒曼耳边。
她被独彧的气息和拥抱弄得昏昏欲睡,不过还是有把他最后这句话听进去。
没办法,孕妇不是吃就是睡。她困了,不知道独彧还说了什么,抱着他的胳膊偎着蹭了蹭,而后安心的睡去。
独彧听到她匀称绵长的呼吸,知道怀里的小妻子睡着了,他有力的掌心仍握着她现在已经称不上纤细的腰肢,用脸颊轻轻蹭上她的脸庞,不断摩挲她的娇颜。
这张脸圆润了些,像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终于颤放开来,灼灼如华,明艳照人,就算怀孕也丝毫不减风华,再配上一掐就能出水的雪肤花貌,让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永远不要放开。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是彻彻底底的爱上她了,沉溺在她织就的情网里不可自拔。
第二天,独彧脸色有些肃穆的回来时,时间还不到已时末。
这时候,他不该在朝阳院处理政务,还是巡视治下吗?
就算婚后他身上的气息不再那么吓人,通常能看到他脸上出现表情的机会也不会太多,这回是为了什么?
因为闲着也是闲着,又不能下床,在家百般无聊的褒曼让人把古筝搬到床前,打算来个重温旧梦。
可她发现自己这一世还是继续把琴筝当成摆设好了,指法生疏得很不说,也没了上一世的热度,最后是把感觉找回来,但挺了个肚子实在坐不住,模了两下子又让人把筝收走了。
“我刚刚好像隐约听到你房里有琴音?”闺阁千金多少懂些能增添情趣的嗜好,这没什么不好,虽然成亲后不曾听她弹过,头一次听到还颇新鲜,改天他舞剑,若有琴音缭绕好像也很不错。
“我以前学过一阵子,太久没模都荒废了。”她这是谦虚了,她上一世在琴艺上的造诣不差,想不到这一世走了完全不同的路。
就算仍是做了妾,可她不但有个对她好的男人,还快要有孩子了。
前世的经历太惨痛,让她格外珍惜这一次的幸福。
上天善待她,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所以她不能辜负这份善意,她要好好幸福的活下去!
“来日方长,以后想到再拿出来练就是了,怡情养性不急于一时。”他心里有事,倒也没在这问题上打转。
“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她想替他宽衣,独彧却是三下五除二自己剥了个干净,套上家常的衣服。
“不就被吴凉给烦得不得不提早回来。”那家伙平常干脆得很,从不二话,今天却啰嗦得让他差点拿茶盏砸他。
她对沈颉、吴凉不陌生,沈颉和他夫人曾经陪同她回门,比起少有机会打交道的吴凉更熟悉一点。
人嘛,有来有往总比点头之交要熟络。
独彧能这么快就把北越治理成自给自足的藩地,百姓安乐,他们功不可没,她记得独彧提过吴凉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就算什么都不干也能吃喝玩乐个八百年没问题。
究竟吴凉是怎么找上王爷,还把雷打不动的他烦得丢了公事跑回来?
莫非是不高兴才进门,王爷又丢一堆公务给他?
“也不知发什么神经,他看上大姊托我做媒。”独彧公布答案。
褒曼的眼珠子凸了出来,她掏了掏耳朵。
不是她对吴凉有什么意见,间题是她姊和吴凉八竿子打不到一块。“我姊平常出门不是戴着帷帽,要不就是幂离不离身,外人根本没机会见她真面目,他哪来的机会见过她?”
戴帷帽、幂离,一来为了遮蔽风沙,二来防范路人窥视,尤其幂离的帽沿上缀着足以遮掩容貌或全身的皂纱,外人难以窥见,吴凉哪来的机会看见姊姊的庐山真面目?
“姊姊那日不是来看你?据说是在回廊和吴凉错身而过。”
褒曼目光微动,“就那么一眼?”
“晤,就那么一眼。”惊为天人,惶惶不可终日了。
老实说,独彧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要说一见锺情也得见了人家尊容再犯病也不迟吧。
对他而言,自己的小妻子才是最美的。
不过吴凉年纪也不小是该成亲了,这些年他忙着到处奔波耽误了终身,也基于这层缘由,他一开口要他帮忙,他虽不敢拍胸脯答应,但还是回来和妻子说上一声,没有推托的原因。
为此,他还被吴凉酸了几句妻奴,他当然一脚把他踹出门了。
良久,褒曼才开口。“我觉得希望不大。”她不是要泼自己的夫君冷水,而是她姊姊并不打算要嫁人。
褒姒来的那天,她又玩笑的提起名册的事,褒姒很冷静的把她心底深处的忧虎说了出来。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长了张祸国殃民的脸,所以从不往外走、不引人注目,把存在感降到最低,不招惹任何麻烦,所以顺利安然的活到了这把年纪。
她这长相,往难听了说,寻常人家的男人护不住她,嫁去高门大户嘛,一个不小心遇上利益熏心的,她有可能成为人家利益交换的筹码。
如今的她自由自在,有父亲这棵大树护着,就算她不想嫁,宠女儿的爹也只会摇摇头,然后说真没看上眼的对象,咱们不将就,爹不介意养她一辈子。
就算父亲老迈护不住她的时候,她也老了,再也不会有这些纷扰。
再往大了说,她还有个藩王妹婿,整个北越没有妹婿点头,谁敢打她主意?
褒曼真的被褒姒打败了,她从来不知道安静如冰山的姊姊,从小就打着这么惊人的主意,还非常用力的贯彻。
她转念一想,姊姊说的也有道理,骈州门当户对的青年太少,能配得上姊姊的人真的不多,何况她无意婚嫁。
她对现在的生活很自得其乐,至于将来,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何必杞人忧天?
其实,褒曼认为婚姻真的不是所有女孩子们的选项。
是这年头女子缺乏谋生能力,非得依附在男人的羽翼下讨生活,才不得不的选择。姊姊如今要事业有事业,衣舍如雨后春笋的开,要自信有自信,不缺一口饭吃,又没有什么父母之命胁迫着非嫁不可,抑或是得给家里的男丁腾位置之类的狗屁倒灶的事,这样的日子还不好,那就没所谓的好日子了。
当然啦,女人的一生如果能遇到对的人,彼此两心相属、两情相悦、琴瑟和鸣那是再好不过,但是天下怨偶何其多,婚姻一头栽下去的结果就是一辈子,姊姊有那么多顾虎也不是空穴来风,唉,原来美人的烦恼也不少。
不过,这些话怎么跟独彧说?说在她第一世的世界里,女人不婚是家常便饭?相夫教子并不是女人所有的选择。
“怎么说?”独彧轻轻捏住褒曼的手,柔声问。
“你是见过我姊的,知道她的模样和别人不一样。”
独彧很努力的回想褒姒的长相。嗯,还好吧,就跟他有几分相似,不怎么说话,一张脸冷冰冰的,妻子不提他还真没什么特别印象。他记不住人脸,要说她和别人不一样,是哪里不一样?
许是有不可告人的隐疾?
褒曼细细把褒姒担忧的事情婉转的说了一遍,换来的是独彧有些怪异的表情。
“如果她担心没有人能护得住她,吴凉应该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他不是随便替好友打包票。
褒曼挑眼看他,“哦?”
“吴凉是南塘国的王储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