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条富贵路 第九章 福恩寺遇袭
人人都说燕王是武夫,因为他杀人无数,可是上了战场,不想杀人,难道等着被杀吗?
这道理寻常老百姓不懂,他们只知道燕王是英雄,但也是粗暴的莽夫。
其实比起拿刀砍人,燕王更喜欢拿笔作画,像个优雅的文人,因此偷得浮生半日闲,他总是待在燕王府景色最美的揽花阁作画,而这种时候,无论身边的人有多着急的事,也不敢打扰他。
周子曜看着燕王放下手上的笔,欣赏了一会儿,方才出声赞叹道:“父亲的牡丹不愧是花中之王,冠绝群芳。”
“可惜,终究不及宫里的牡丹。”
燕王不是没想过京城的那张龙椅,可是当今皇上看得很明白,比起大周长年的死对头北辽,燕王府才是他难以预料的对手,燕王府可以是伙伴,也可以是敌人,取决于双方势力的差距,所以,与其成日想着对付北辽,还不如先削弱燕王府的兵力,确保将来大周在对付北辽时,燕王府不会反过来咬一口。
这个道理北辽也懂,偏偏北辽诸位王子忙着内斗,不愿意跟大周对上,附和大周议和之声便起,唯有三王子清楚燕王府是北辽制衡大周朝廷的最佳盟友,只是这位王子不是北辽王最爱的儿子,说话有分量但起不了太大的影响力。
“在我看来,父亲的牡丹乃天下第一。”
燕王接过小厮递过来的热毛巾,擦净双手,又递给了小厮,再接过一盏茶,终于不疾不徐的道:“说吧。”
“消息送出来了,楚昭昀身边有位容先生,说是永安侯的谋士。”
燕王微微挑起眉,“永安侯的谋士?不是皇上的人?”
“这是楚昭昀亲口所言,不过究竟是谁的谋士,父亲不如让京中眼线细细查明。”
略一思忖,燕王摇了摇头,“即使他是皇上安排的人,那又如何?最重要的是,他是谋士,只是给楚昭昀出谋划策的。”
怔楞了下,周子曜听出父亲的言下之意,困惑不解的问道:“如果他不是谋士,他会是谁?”
“他年纪多大?”
“三十左右。”
“你可知道皇上宠信的那几家权贵中,有哪一家公子年纪三十左右?”
想了想,周子曜只想到一个人,“东平侯世子,可是一个月前,他代替皇上出使西域诸国,如今应该还在西域。”
“东平侯世子倒是个有本事的,比起楚昭昀更适合担任与北辽议和的使节,可是每三年出使西域诸国是大事,上一次皇上还特地派镇南侯和安宁长公主出使西域诸国。”
“这一次皇上为何不派镇南侯和长公主?”
“这几年皇上的心思皆在经营南方,镇南侯一家也一直待在南方,如今南方的海贸已经步上轨道,镇南侯刚刚喘一口气,若是再将出使西域诸国的事交给镇南侯,朝中大臣可得有异议了。再说了,皇上只怕也不愿意什么事都交给镇南侯,免得镇南侯权势滔天,反倒成了他的隐患。”
周子曜清楚这个道理,皇上要用镇南侯,但也要防着镇南侯。
“那人若非东平侯世子,便应该是永安侯的谋士,当然,也有可能是镇南侯的谋士。”
在燕王看来,最适合与北辽议和的人镇南侯,只是这样目标太大了,因此他不曾考虑过镇南侯,但若安排他的谋士待在永安侯世子身边,这就很有可能了。
这会儿周子曜终于明白父亲的担心,“难道父亲怀疑此位容先生不过是假借谋士之名待在楚昭昀身边,事实上他才是皇上安排与北辽议和之人?”
“不能排除此种可能,不过,永安侯世子也是个骄傲的人,如何愿意给别人当挡箭牌?因此我更相信他是皇上属意的谋士,很有可能是镇南侯的谋士。”
“我以为父亲还是让京中眼线查明为好。”
“他以谋士之名待在楚昭昀身边,想必也不怕我们派人去查。”
“要不,父亲设宴款待,亲自模清楚这位容先生的底细。”
燕王摇头否决,“他们初来之时,本王已经设宴款待永安侯世子,没道理再来一次,再说了,永安侯世子可曾在你面前提过这位容先生?”
“没有。”
“既然没有,我们就不应该知道容先生的事,即便再设宴款待,也不能点明请容先生,而楚昭昀也不会主动带容先生来赴宴,终究只是白忙一场。”
“这倒是。”
沉吟片刻,燕王想到一个好主意,不禁笑了,“虽然不能亲自模清楚他的底细,倒是可以让人探一下他的身手。”
“探一下他的身手?”
“权贵子弟少有不习武的,但是若为谋士,他们通常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周子曜两眼一亮,“对哦,只要双方交手,就能探出他的身手。”
“不过,这事要仔细安排,最好别教他们察觉到咱们头上。”
“我明白,明面上我们不能跟朝廷撕破脸,更别说得罪永安侯,对我们也没好处。”
燕王点了点头,“今日本王敢派人动他儿子,明日他就会派人动本王的儿子。在燕州,本王还能护得住,可是出了燕州,他要取你们的性命就轻而易举,更别说在京城的老大。”
燕王是个好父亲,无论与儿子关系亲近与否,他不会任意牺牲儿子。
“父亲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抓到把柄。”顿了一下,周子曜忍不住道:“无论容先生只是谋士,还是另有身分,索性借着试探身手的机会杀了吧。”
“杀了是省事,可是皇上便能藉此事调动幽州兵马进入燕州,我们暗中的勾当就藏不住了,而皇上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杀了本王。”
尽避燕王掌握燕州兵权,可以支配燕州一半的税银,但是唯独盐铁煤属于朝廷所有,燕王无权开采。皇帝老早就想削弱燕王手上的兵权,燕王一直很清楚,便动了养私兵的念头,因此发现煤矿之后,当然不愿意交给朝廷,于是私自开采,再偷偷卖到北辽。正因如此,燕王更不愿意大周与北辽议和,因为两国若是开放买卖,北辽可以透过官方管道买到煤矿,比起他私卖的煤矿价格还低,他便养不起多少私兵了。
“不过是死了一个谋士,皇上就调动幽州兵马进入燕州,这不是小题大作吗?”
“就算只是一个谋士,也是永安侯府的人。皇上因此震怒,藉此事大肆渲染——燕州驻军无能对抗盗匪,致使盗匪在燕州猖狂杀戮,故而皇上调动幽州兵马进入燕州剿匪。这样你明白了吗?你只能试探对方的身手,不能大动干戈。”
周子曜气馁的点头表示知道了。
“别急,想要与北辽议和,就不可能不出燕州,一旦出了燕州,他们的性命就会落在我们手上。”两国议和乃暗中进行,北辽的使臣不便进入大周,因此议和地点应该是在距离大周最近的北辽雁沙镇。
闻言,周子曜重新打起精神,点头应是。是啊,他们可是占有地利上的优势,何必着急于一时呢?
每月的义诊日是林言姝最爱的日子,因为这个时候,她觉得自个儿最有大夫的样子——
来看病的都是出身穷苦的百姓,能得她看病施药,已经很感恩戴德了,根本没想过她医术好不好的问题,而且他们是真心感谢她,他日在城里巧遇,也都会热情的喊她一声“小林大夫”,那一刻她觉得很骄傲——她是治病救人的大夫。
从马车上下来,已经有人为他们摆好摊子,老百姓已排好队看诊,不挑大夫,轮到谁就给谁看病,若遇疑难杂症,徒弟两人再转给师父诊治。
林言姝给人看病喜欢闲聊几句,关心对方的日常生活,因此她的摊位总是最热闹,孩子们尤其喜欢她,看完病,她都会给一块糖,师父说她是最佳“小儿科大夫”,她听了这词觉得新鲜有趣,也很贴切。
林言姝刚刚看了一个闹牙疼的小丫头,就见一人一骑从福恩寺的方向飞奔而来,吓得众人更贴向路边,就怕不小心被撞了,不过是转眼之间,一人一骑“咻”一声就从众人面前飞过去,可是眨了一下眼睛,都还来不及出声讨论,一人一骑又折回来,而且是停在她面前。
林言姝根本是傻了,不记得何时得罪过如此凶猛的人物。
“小大夫。”洪兴欢喜的声音打断林言姝正要无限扩张的想象力。
怔楞了下,林言姝略带迟疑的反应过来,“洪侍卫?”
“是,福恩寺闯入了几个窃贼,伤了容先生和晴姑娘,我正急着回城里寻大夫,没想到在这儿遇见小大夫,可否请小大夫随我走一趟福恩寺?”洪兴简洁的道。
一听见容先生受伤了,林言姝急急忙忙拿起自个儿的药箱,一边走向自家马车一边道:“师父,我跟洪侍卫去一趟福恩寺,很快就回来了。”
“丫头,别慌,让牧儿跟你一起去。”
林雨兰不喜欢打宝贝徒儿主意的容先生,可是人家受伤了,又不能不管,索性让苏云牧跟着,苏云牧闻言也立马拿起自己的药箱跟上去,此时负责驾马车的张叔已经就定位,待他们一上马车,马车便上路。
马车一停,林言姝拿着药箱跳下马车,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上福恩寺山门前的阶梯。
“姝儿妹妹,别跑,小心滑倒。”苏云牧斯文惯了,根本追不上平日像猴儿般四处乱窜的林言姝,只能远远的跟在后头叮咛。
林言姝举手表示知道了,可是脚步一刻也没慢下,转眼就跑进福恩寺。
“怎么是你?”看见洪兴带回来的大夫是林言姝,楚昭昀的脸都绿了。
“容先生呢?”这会儿林言姝可没心情跟他夹缠不清。
事有轻重缓急,楚昭昀也知道此时不是追究的时候,便道:“你跟我来。”
楚昭晦领着林言姝去了卫容骏所待的厢房,洪兴只好带着随后跟上来的苏云牧去了余芝晴那里。
卫容骏的伤是外伤,林言姝因为林雨兰自幼教导,在外科方面很擅长,因此见到深可见骨的伤口不会惊慌失措,就是进行缝合都没有问题。
楚昭昀在一旁紧紧盯着,第一次觉得她真的是一个大夫。
“公子,这儿有小大夫和卫邵,你还是过去瞧瞧晴姑娘。”卫容骏觉得楚昭昀在一旁很碍眼。
虽然不乐意他们两人独处,可余芝晴是他的“妹妹”,他理当更担心、关切,因此楚昭昀只好交代林言姝小心照顾容先生,便离开了厢房。
看着她专注处理伤口,卫容骏感觉整个胸口被欢喜塞满了,今日来此早有预感会有意外发生,可是万万想到不到意外之后是如此美好的惊喜。
“没想到是姝妹妹。”他相信子书必是让洪兴进城请大夫,不会是去请她。
林言姝显然知道他未道出来的问话,调皮的对他挤眉弄眼,“今日师父带我们来福恩寺山脚下给老百姓义诊,洪侍卫眼睛太厉害了,奔驰而过时也能瞧见我。”
卫容骏想起林言姝提过义诊的事,“真巧!”
“就是啊,不过,怎会有窃贼如此大胆闯进福恩寺?”
“听说昨日不少贵客在此投宿,因此引来宵小窃贼,我们不巧就遇上了。”
林言姝不解的皱眉,“福恩寺经常有贵客投宿,可不曾听过有这样的事。”因为从晋阳城到福恩寺来回要半日,城里的贵夫人、小姐来此祈福往往会住上一宿,以免来回路程颠簸受累。
“昨日在此投宿的贵客很多。”
过去在此投宿的贵客就很少吗?林言姝若有所思看了卫容骏一眼,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容哥哥今日为何在此?”
“公子来燕州是为了寻找失散多年的妹妹,如今找着了,便应了妹妹的心愿,带着妹妹来福恩寺向上天还愿,而听闻福恩寺景色迷人,我便跟着一起来此赏景透气。”
林言姝微微挑起眉,似笑非笑的道:“这可真是巧合。”
“今日能够在此见到姝妹妹,也很巧合。”不过,他喜欢这个巧合,觉得这必是上天怜他惦记着她,很想见她一面,教他因祸得福。
略一顿,林言姝忍不住暗示道:“燕州高山险峻不少,这些地方难免聚集亡命之徒,他们专门打劫外地来的商贾客旅,容哥哥没事还是别出门。”
若师父推测无误,他真的是皇亲国戚,他来燕州的目的绝不单纯,今日福恩寺遭遇窃贼闯入,只怕是跟他有关。
“再过不久,我就要回燕州了。”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了,林言姝一时反应不过来。
“姝妹妹可有跟你师父提起去京城的事?”
林言姝缓缓的点点头,“师父说,没有人愿意离乡背井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除非,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
“这倒也是。”
见他反应很平淡,林言姝有些小失落,可是想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她去了京城,将看得更明白,这不是更令人难受吗?
甩了甩头,林言姝故作轻松的道:“虽然我无法解了容哥哥体内的毒,但是答应容哥哥的事我会做到,待我制作的药丸成了,我会托同仁堂给楚公子传递消息,容哥哥再派人过来取药丸……”
“小丫头……林言姝……你在哪儿?”周子毓的声音突然响起。
卫容骏和林言姝同时一怔,这个小霸王怎么会跑来这儿?
林言姝不想理会他,可是又怕周子毓闯进来,扰了容先生,还是先出去把人应付走再说。
她出了厢房,正好看见周子毓打开一间厢房准备进去搜人。“四公子。”
一看见林言姝,周子毓激动的整个人扑上去,还好林言姝及时伸手挡住,要不铁定教他抱住。
“你怎么了?有没有受伤?你这丫头就不能安分一点,乖乖待在山脚下义诊就好了,跑来这儿干啥?你也不看看自个儿小办膊小腿儿的,人家三两下就可以捏死你了……”
“我是来这儿给人治病的,四公子呢?”林言姝打断他。
周子毓怔楞了下,“你来这儿给人治病?”
“对啊,这儿出了意外,我们正好在山脚下给百姓义诊,就教人给请上来了。”
“原来如此。”
周子毓此时真想抽自个儿嘴巴,昨夜无意间听到,今日有几个无赖准备在福恩寺大干一票,而今日正是他们师徒三人在福恩寺山脚下义诊的日子,[没有人敢伤林神医他们一根寒毛,可是他实在放心不下,还是忍不住跑来了,没想到在山脚下只见到林神医,他随手拉了一个人问林言姝去哪儿了,得知她跑来福恩寺,便急匆匆的上马赶来这儿。
“四公子呢?”林言姝没兴趣知道,可是他的举止太诡异了。
“……我想你今日在此义诊,便过来瞧瞧,却听说福恩寺出事了,且你跑来这儿,于是赶紧跟上来。”他不算说谎,不过是混乱了先后次序。
林言姝唇角一抽,“四公子是不是太闲了?”
“嗄?”
“我们是给穷苦的老百姓义诊,四公子还跑来这儿凑热闹,不是太闲了吗?”
“我还不是担心……你这丫头为何老是惹我生气?”周子毓恨恨的咬牙切齿道。
林言姝无辜眨眼睛,“我又没说错。”
“你……”
“我知道四公子对我有许多指教,可是老百姓还等我回去给他们看病,改日再请四公子赐教。”她又不是他的丫鬟,可不想听他发牢骚,还是赶紧溜了。
“林言姝,你别跑……”
不料,周子毓还来不及追出去就教楚昭昀拦下来——
“这不是周四公子吗?”
周子毓只能暂时搁下林言姝,转身迎上楚昭昀,跟他打哈哈几句,便赶紧逃跑。
因为卫容骏和余芝晴受了伤,楚昭昀决定留在福恩寺住上一宿,同时请林言姝留下来照顾伤者。不过,其实他觉得苏云牧比林言姝更值得信任,可余芝晴是姑娘,卫容骏坚持由林言姝来,他只能选择她。
睡前,林言姝先给余芝晴检视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再去卫容骏那儿。
“姝妹妹今日辛苦了。”卫容骏凝视着她的脸庞——如今还稚气未月兑,但是再过个一年,长开了,将是一抹艳色……周子毓想必也看出来了吧?
“不会,我曾经守着病人一日一夜,这就是大夫的职责。师父说,我们比起上战场的随军大夫轻松多了。”
“你师父真是个奇女子。”
林言姝点头附和,“我常觉得师父更像男子,心胸宽阔、见多识广。”
待林言姝为自己重新包扎好伤口,卫容骏状似不经意的问:“你如何惹上燕王府的四公子?”
叹了声气,林言姝道出当初如何结下梁子,然后苦笑道:“当初我若是收敛一点,客客气气向他表明身分,如今他就不会看我不顺眼,老跟我过不去。”
这丫头完全不明白周子毓的心意,以为人家是因为当初失了面子才至今耿耿于怀,可若非如此,她见到周子毓就不会如此平静,当他只是个无理取闹的小霸王。
“他的心思只怕不是如此单纯。”
林言姝别扭的一笑,“四公子老嚷着要我进燕王府当丫鬟,在他身旁伺候笔墨。”
卫容骏微微挑起眉,没想到那个小霸王也会耍心眼。“你可知道,当了丫鬟,你的未来就掌握在他手上,他要你当妾,你就会成为他的妾。”
“我知道……什么?”林言姝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双眼睛瞪得好大。
“这是他真正的目的。”
半晌,林言姝缓缓的摇摇头,觉得他搞错了,“他只是看我不顺眼,真的,他认为我这种出身卑微的人没资格骄傲,在他面前应该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我比你更了解他的心思。”
“容哥哥应该不认识他吧,怎么会了解他的心思?”
若说,他对她也有相同的心思,她会不会吓坏了?可虽然他和周子毓心思相同,但是他绝对不会委屈她当个妾。
卫容骏换个方式道:“你相信我吗?”
略一顿,林言姝点了点头。
“相信我,以后你就离他远一点。”尽避知道她对周子毓没有任何想法,可是见到她跟周子毓太亲近,他还是不舒服,恨不得将她藏起来,让人见不到她的美好……他不曾对一个女人产生如此强烈的占有欲,深怕别人见到她,发现她的美好。
“我也想离他远一点,可是我的脚比他短,跑得也没他快,每次遇见了,也只能听他训话,再寻机会月兑身。”林言姝真的很无奈,还垂下螓首看了一眼自个儿的脚。
若非她表情看起来真的很愁苦,卫容骏一定会爆笑出声。她的腿比他短,跑得也没他快——这种话也只有她可以如此自然月兑口而出,可爱极了……他不能不说,周子毓真的很有眼光。
“你师父可知道他老是对你纠缠不清?”
“师父要照顾我们一大家子的人,我不想拿这种小事打扰她。”
果然如此,她自个儿都不知道周子毓的心思,如何会小题大作地告诉她师父?
“那个……容哥哥,你会不会想太多了?”林言姝觉得很苦恼,以后见到周子毓,她肯定浑身不自在,不知如何面对他。
“若是你觉得容哥哥想太多了,你别放在心上,不过,以后还是离他远一点。”
林言姝顿时垮着一张脸,容哥哥是在安慰她吗?为何她没有感到安慰,还有一种无路可退的感觉?
“别怕,凡事有我。”
她不是怕,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不过,“凡事有我”这句话怎么听起来如此甜蜜?
“时候不早了,累了一日,姝妹妹也该安置了。明日一早,公子会派人送你回去。”
今日确实累坏了,林言姝道了声晚安,回到楚昭昀为她安排的厢房。
躺下来时,她还担心今夜睡不着,可是翻了两次身,就沉沉入睡了,果然如她师父所言,她根本是没心没肺,无关生死的事转眼就可以抛到脑后,当然,她坚持不承认,觉得她是乐天知命,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该睡觉当然要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