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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王劫心 第三章

作者:阿潼

第二章

这一睡,何晴雪睡至第二日近午才醒。

待她梳理整齐后,玉棠说要领她去见温嬷嬷。她跟在玉棠身后,穿过林木扶疏的庭院,越过两道月洞门,来到温嬷嬷所在的内务管事厅。

温嬷嬷正在检查婢女们手上展开的布料,见何晴雪进来,便撩手一挥,示意婢女们先退至后厅。

温嬷嬷上下打量她一遍后,满意何晴雪的气色与昨日相比好了许多。她起身走向另一头,并招呼她:“过来坐下。”

何晴雪依言过去坐下。

她之所以听话安分的依温嬷嬷的话坐在这里,是因为昨日温嬷嬷告诉她这里是肃王府,她才如此安分,没有想要逃跑。

原来昨日掳她的人是王府的官爷吗?莫怪先前那两路盗匪会立刻逃散。

昨日慌乱惊恐下她无法顾及周遭,但今日清醒后,所见到的人事物,包括来时所见的庭园景致,在在让她感到惊叹。

她过去的夫家也是地方望族,她并非未见过世面的贫门乡野之妇,但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一切景物与她夫家相比,实在宏丽富贵得难以形容。

温嬷嬷说这里是肃王府,应该不假,毕竟骗她没有意义及必要。

“我是温嬷嬷。”温嬷嬷亲自倒了杯水,推向她。“妳姓什么?叫什么?多大年纪了?”温嬷嬷见多了漂亮女人,眼前此女明眸丽颜,确实有几分姿色,但气质稍嫌冷清,且眉目间带有一丝倔气,实不讨她欢心。

她轻轻点了点头谢过后,回答道:“姓何,名晴雪,年二十六。”她还是心有警戒,但如实回答。

“晴雪是哪两字?”听她说出的岁数,温嬷嬷有些讶异,没想到容貌瞧起来顶多二十模样的何晴雪,竟已近而立之年了。

“『一树晴雪香烂漫』的晴雪二字。”何晴雪回道。

“名字出于儒之的咏梨花之作,倒是颇为雅致。”温嬷嬷多少明白何晴雪冷清的气质及倔气从何而来了。“妳从哪儿来的?父亲是做什么的?”能替女儿取了个雅致名字,想来该也是个有点读书背景的人才是。

“嬷嬷为何要问这些?”这温嬷嬷竟能知道她名字的来处,让何晴雪颇感讶异,但她凭什么要把自己的事向这妇人交代清楚?

“回答我,于妳绝无丝毫害处。”温嬷嬷道。

看着温嬷嬷不怒而威的神态一会儿,她判断出温嬷嬷对她似乎没有敌意,这才开口回道:“我是锡佳人,祖父与父亲皆是读书人,父亲曾应聘为锡佳族塾先生,然弟弟不才,以买卖古玩书画为生。”

“莫怪妳的名字如此雅致,想来妳也该是读过一些书的吧?”温嬷嬷问。

“是,自幼便习字读书。”对于温嬷嬷方才说出她名字出处,何晴雪便了解到温嬷嬷并非不识字的庸俗仆妇,不由起了尊重之心。

温嬷嬷点了点头,再问:“夫家又是做什么的?丈夫死了多久?”

“夫家是锡佳茶商,丈夫在我十九岁那年去世。”何晴雪因着对温嬷嬷的尊重之心,此刻的回答比起方才情愿许多,但也只简单交代夫家背景。

“离开夫家后,为何不回娘家?难道娘家容不下妳?”温嬷嬷想再次确认清楚细节。

“父母已殁,且我自幼便因母亲生病无法养育我而被姨母抱养,与姨娘所出的弟弟手足之情淡薄,自然也不好意思投靠弟弟;而姨母也在我出嫁后病逝,所以我离开夫家后,只能借住幼时乳母家中,在乳母介绍下以教导富户千金习字及女红为生。”

“既有幼时乳母照应,又能自己挣钱生活,为何还要远离家乡,来到这遥远的关外?”温嬷嬷继续盘问。

“乳母也是依靠儿子过活,我这外人不好多所搅扰,正好与我幼时即感情要好、远嫁弗柔的乳母之女知我境况后,便劝说我前来投靠她,她说此处民风开放,如同世外桃源,且欠缺擅长精绣的妇工,于是我仗着自己绣功甚佳,便决定来此谋生。”何晴雪边说边想着,弗柔是她此行的目的地,但她若能在王府中谋得一份差事,那就再好也不过了,至少能够不给好友增加丝毫负担也是好的,所以言语间强调自己手艺甚好。

但想起昨日温嬷嬷对她做的事,又是不甘心和不明白为何自己要遭受那样的对待。

“想问我为何验妳身子?”温嬷嬷看得出来何晴雪眼底流转的不甘及疑惑。

“是。”何晴雪并不惊讶温嬷嬷的好眼色,坦白应对。

“因为要确认妳的身子干不干净,清不清白。”温嬷嬷倒也爽快直言。

何晴雪只觉莫名其妙,问道:“莫不是每个进入肃王府的女人都得被验上一回?”这是哪来的规矩?

温嬷嬷闻言放松了表情:“当然不是每个女人都需如此。”

“那我为何被验?”何晴雪大感不解。

温嬷嬷没立时回答,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才慢条斯理的说道:“只因为妳是王爷亲自带回来的女人。”

“……王爷?”何晴雪惊讶不已。

原以为的盗匪在一夜过后变成王府官爷,现下竟成了……王爷?!

“是,将妳带回王府的便是这王府的主子,肃王。”温嬷嬷说起自家主子,那股子骄傲,可是一点都不想隐藏。

何晴雪不以为温嬷嬷有必要骗她,可她还真是不敢相信,一般人或许一辈子也没能见到个体内流着尊贵血统的王爷,而她如今不但身处王府,将她带进来的男人竟然是位货真价实的王爷。

见她讶异得说不出话来,温嬷嬷不以为意,毕竟这样的反应很是正常。

“我的责任之一就是要确定待在王爷身边的女人得要身子清白干净,没有秽病。”言及此,温嬷嬷微微蹙眉,露出有点惋惜的神情,“可惜妳已非处子,若是真有机会侍寝,身分也是难以晋升了,但王爷欲将妳留在身边以近侍当差,将来如何,全要看妳自己的造化。”

老实说,温嬷嬷虽然认为王爷有意让何晴雪侍寝,只是不知道她能有多受宠就是了。何晴雪模样挺好,又生来一副“好嗓子”,可从昨日被验身时的表现便能知晓此女并非温顺的性子,瞪起眼来时的那股凶狠劲,可不是好应付的。

“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何晴雪闻言不再是讶异了,而是着实傻了。温嬷嬷说将她带回来的那个男人是尊贵的王爷,好,她已经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温嬷嬷接着说了什么?她听起来,嬷嬷的意思是在说,她要替王爷侍寝?这种事,为什么身为当事人的她完全不知道?

还是她听漏了温嬷嬷说的话了?

“侍寝?”她重复着温嬷嬷话中的词句,觉得荒唐的想着:那盗匪头……那男人……呃……那王爷都是如此随便掳个女人回来当做侍寝的吗?那男人……呃,不,那位王爷有这么缺女人吗?

温嬷嬷没理会她的愕然:“我方才说的是如若要妳侍寝,如若并不代表一定。王府里不缺姿色上乘、身子清白的丫头,这福分到底能不能轮到妳头上,还说不得准。我只是先把话说在前头,要妳认清自己的身分,只要妳心思安分,王府便不会亏待妳的。”

温嬷嬷本是宇文日向母妃齐太妃的陪嫁侍女,看着他出生,照拂他成长,如何能不了解他的性情?如何能不知晓他心思一二?

宇文日向要把何晴雪放在近处,想必入侍大有机会,只要何晴雪没有秽病,不会危害宇文日向身子康泰,那么既然宇文日向不嫌弃何晴雪并非处子,她这老仆何必端着规矩和体统跟主子作对?

何晴雪很努力的消化温嬷嬷说的这些,虽然她感到不可置信,但理智上却很清楚如今在她面前的,是旁人求之而不可得的机会及运气。

方才不过动念想在王府中谋份差事而已,现下若真如温嬷嬷所言,她真有所谓的福分,她在王府中谋得的就不只是一份差事,而是她后半辈子的人生了。

在今天以前,不,该说是此时此刻以前的她,是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在自以为的劫数之后,竟会有这般不可思议的人生转折。

她非但没有落入盗匪之手,不会成为供盗匪yin辱的玩物,反而有可能成为伺候尊贵王爷的女人;虽说伺候王爷跟沦为盗匪玩物,说白了其实并无二致,但地位、待遇和下场可是天壤之别的呀。

回想昨日被掳的情景,虽然没能看到那位王爷的长相,但他的声音沉稳,体态健壮结实,能操控那样骠悍的烈马,可知他应该不是镇日游手好闲、沉溺酒色、玩鸟斗狗、荒唐度日的那种皇族子弟……吧……

“妳看起来是个聪明人,该是听明白了我的话才是。”温嬷嬷看得出来何晴雪就在这三言两语之间,已然稳定了思绪。

“是,晴雪明白嬷嬷的话。”何晴雪起身,朝着温嬷嬷福身。她会把握机会,给自己挣得一个至少年老后不至于流离失所或贫苦潦倒的将来。“先不论有没有伺候王爷的福分,我不怕吃苦,什么都愿意学,什么活儿也都愿意做,还望嬷嬷多加教导及关照。”

“很好。”眼前的何晴雪并不矫情,且在几次对话间她心中已有一番计较,并不是个唯唯诺诺、愚懦的女人。

这样的人并不讨人厌,再加上她应对有度、谈吐不俗,她的出身及已月兑离关系的夫家皆不是低贱鄙俗之流,虽然曾经嫁人,但终究还不算太差。

温嬷嬷交代何晴雪:“一会儿先跟着玉棠去衣房量身裁衣,说妳是要在向园当差的,请衣房管事先替妳找几套合妳身的衣裳暂且穿些时日,然后再到其他内务各房向各管事见礼,认认方向,日后才好替王爷当差办事。”

“是。”何晴雪记住指示,然后再次福身后才出去。

温嬷嬷看着何晴雪迈出门槛后,又唤来一名婢女交代道:“去前厅传话给吴老,问问他午膳后可有空闲,若有,劳他到此相谈。”

“是。”婢女领命而去。

温嬷嬷是职司王府后院内务的内务总管,她口中的吴老则是主理王府外务及前厅事务的大总管,他俩从前都是在齐太妃跟前伺候的人。温嬷嬷打算让吴枢派人去探听何晴雪方才所言是否属实,才能真正放心将她放在王爷近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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