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福妻 第九章 心有不甘来抓奸
深夜,沐绫萝放下手中正在编织的棉线衣,看了边已经熟睡的小埃和小康,这才提着灯笼将屋子内外彻头彻尾的检查一遍,确定所有窗子跟门扇已经全部闩上,又巡视了下草棚里那些刚接种的断木香菇,这才放心地回到自己屋内准备休息。
她提着灯笼站在后院围墙边,看着那一片较为低矮、已坍塌一半的围墙,觉得还是要找人来帮她整修加高比较安全,且现在所住的屋子通风性特别强,也要改一改,否则她担心冬天无法御寒。
虽然经过大粪事件,孙家母女应该暂时不敢在半夜潜进她家偷窃,可是时间久了,难保她们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痛,又故态复萌,而且她的后院现在可是种了价值很高的香菇,很快便可以采收,要是半夜又被她们无声无息溜进来盗走,那她就白忙了。
只是这恼人的饥荒让她根本不能有任何动作,请人来整修屋子跟围墙,要包工人一餐,这时候哪里买大米或是肉、菜都是问题,她吃得太好会被工人发现。
整修这想法只能先按下,真希望官府的赈灾粮可以赶紧到来,只要赈灾粮一到,她就有办法找借口整修屋子了。
就在她提着灯笼准备回屋时,围墙后方传来一记刻意压低的呼唤声“绫萝、绫萝!”
她顿了下脚步,回过身提高手中的灯笼顺着那音源走去,“谁?”
“是我……”外面围墙边传来虚弱的声音。
凌宇逍?!
她赶忙拿过横倒在墙边的木梯,藉着梯子爬上墙,往下一看,不只他,还有一个人。
她忙问:“凌宇逍,你怎么了?”
“帮个忙,我跟铁雄受伤了……”
“你等等。”她爬上围墙坐在上头,又把木梯放到墙外,“快,上来。”
“铁雄,你小心点。”他扶着铁雄,让铁雄顺利爬上木梯,改由沐绫萝扶着铁雄,他自己则接着爬上围墙。
沐绫萝赶紧把木梯再度放好,轮番下来,帮他扶着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意识模糊的铁雄进屋。
“小心点,慢慢来。”她领着他们进屋子。
一碰到炕,铁雄马上昏了过去,她赶紧拿来之前在镇上买的一些急救伤药、白布跟棉花帮忙止血。
此事本来很隐密,不会有人发现,却因为大粪事件让孙家母女恨死了沐绫萝,无时无刻都想找机会报仇,把她赶出青埔村,因此不时紧盯着她家。
孙翠花因为胸口那团怒火未退,今晚依旧翻来覆去,气得睡不着,只好到院子踢石头泄恨。
可就在她准备回屋子时,却瞄见沐绫萝爬上围墙,不一会儿,有两个男人也接连爬进围墙内。
一看到这个情景,她马上露出阴狠的冷笑,哼哼,她就不相信抓不到那女人的小辫子,终于让她等到了,沐悦,你这不守妇道女人,半夜偷人,还一次两个男人。
敢让她吃大粪,今天被她发现这不可告人的秘密,她绝不可能放过这报仇的机会,不去通报村长,不弄得全村的人都知道,不让村长放火把这女人烧了或是沉塘,她就不叫孙翠花!
另一头的屋内,沐绫萝准备先处理伤势严重的铁雄,只见铁雄右肩延伸到后背整片扯开,有一道皮肉外翻、深可见骨的伤口,吓了一跳,赶紧处理,撒上金创药,费了好大工夫才包扎好他身上所有伤口。
幸好前世因为常常下乡在农村实习,她怕自己会在医疗落后的地方不小心受伤,还特地去学了些急救跟简单缝合的技术,这下总算派上用场,稍微用火烤过绣花针后,就把那道伤口当成破布一样缝起来,否则还真没有办法这么快止血。
“好了,现在应该没有问题了,再来换你。”她用手背檫去额头上的汗渍,轻唤拿着沾血的绣花针,不可思议地看着的凌宇逍。
他放下手中绣花针,“不用了,我这是小伤……”他肩头上这箭头不是随便可以取下的,只能等林一命来处理。
“闭嘴,什么叫小伤,换你!”她粗鲁的拉过他,一把扯开他的衣襟,看着他肩头上的头,眉头纠结得跟毛线球一样。
这是倒钩箭头,一般狩猎不会使用,只有军队或是武林人士才有可能用,两世为人的她自然知道这中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她没有多嘴问原因,只道:“你忍着点,我要帮你把箭头取出,但在那之前,得先将伤口划大一些。”这里没有麻药,只能强忍着。
她拿过一把锋利的匕首在火上烤,接着在他的伤口上先用酒擦拭消毒,而后开始取出箭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箭头取出,顾不得先喘口气,又拿过泡着酒的针线开始为他缝合伤口。
她才刚替他缝合好伤口,撒上金创药,就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吵杂的声音,且声势不小,好像是往她家的方向前来。
他们两人互看一眼,大半夜的村人不可能不睡觉,除了抓贼,就是有人煽动抓奸。
她好像还听到什么不守妇道之类的话语,忽然想起一人,眼一瞠,赶紧替他将伤口绑好,催促道:“快,你跟铁雄赶紧藏起来。”
“怎么回事?”
“肯定是孙翠花,如今她为了报仇,整天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方才肯定是被她瞧见了,她去煽动村人跟村长来抓奸……”她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屋子里的疗伤物品还有沾血的棉布。
“你这屋子一目了然,要藏到哪里?这时恐怕围墙外已经来了许多村人等着抓奸了。”他心下懊恼不已,当时就不该来找她,为她带来麻烦,他被人抓就算了,可不能连累她名节受损。
她搜寻了下,她这屋子根本藏不了人,除了——
这时也顾不得秘密被发现,她赶紧推开炕尾的橱柜,隐藏在炕下约三尺深的小密室出现。
她指了指密室,“这里,这是我无意间发现前屋主用来藏粮食的地方,你赶快背着铁雄进来,要进入时必须弯着身子,小心些。”
他顾不得肩膀上的箭伤传来阵阵刺骨疼痛,即刻背起昏迷的铁雄,弯着身小心的进入密室。
她连忙换上的血衣,把桌上、炕上的血渍檫拭干净,将所有物品丢进密室里,才刚弄好而已,她家大门就传来“乒乒乓乓”的猛烈敲门声。
“沐娘子开门!”
她看了眼躺在炕上依旧熟睡的两个小包子,还好铁雄还算是个硬汉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一点哀嚎,才没将孩子吵醒,否则村人一问孩子,恐怕就会露馅。
她将橱柜推回原处,深吸口气,故作镇定的拢了拢头发,这才提着灯笼前去开门。门一打开,她就看到村长领着一群村人浩浩荡荡地站在她家门前,神情严肃的瞪着她。
她故作愣怔,“呃,村长,大半夜的……各位上我这里来有什么事情吗?”
村长眯起眼阵仔细将她瞅了一遍,“沐娘子,有人举报你不守妇道,半夜与男人私会苟合,现在屋里还藏着两个野男人。”
她瞪大眼睛,直直的看着村长片刻,轻笑一声,“我藏男人?村长,这话你也信?”
“沐娘子,你要知道我们青埔村一向民风纯朴,绝不容许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发生,因此不管我信不信,有人来举报,身为村长的我就不能不处理。”
“喔,那不知村长要如何处理?”她摆出一副会乖乖配合的模样。
“你最好主动交出那两人,不然我们就搜屋。”
“我屋里没藏人,如何交人?不如村长你领几个人进屋搜吧。”她让出大门,“不过我丑话先说在前头,村长要是搜不到,你可要给我一个交代,我不接受这种平白无故的莫名指控与抹黑。”她眸光冰冷的看向躲在人群中的孙翠花。
孙翠花见了不由自主的窜起一股寒颤,心虚的低下头,避开她锐利的目光。
“举报的人言之凿凿,如果你真的没做出败坏村里风气的事情,我会让举报的人跟你道歉。”
“村长,我可不接受大街上打我,小巷子里道歉的事情。”她眸光挑畔的又横了孙翠花一眼。
接收到沐绫萝那挑畔意味浓厚的阵光还有那自信满满的表情,孙翠花顿时想打退堂鼓,要村长别进屋搜查,可她随即又想到自己所看到的人影,暗道,这沐悦一定只是虚张声势才会这么说的,马上又信心满满,一定要让村长进屋搜才可以。
“那你的意思是……”
“怎么惩罚诬告者,等村长带人进我的屋子搜了后再说。”沐绫萝双臂抱胸,站得离大门更远些,让人可以顺利进入,“要搜就快,要是屋里的人跑了,可就与我无关。”
“也是,张三、大牛、二狗,你们几个跟我来。”
她在后面提醒准备搜屋的人,“村长,我屋里还睡着孩子,进去时请小点声,别把他们吵醒了。”
村长点了点头,领着几个村人进屋搜查。
不过片刻村长便领着村人出来,脸色难看,甚至有些灰头土脸,一看便知道没搜到人。外头的村人开始议论纷纷,看来又是孙家的人在闹事,这下又有热闹好看了。
沐绫萝上前,嘴角扯着讥讽的冷笑,“村长,不知道你带人搜查得如何?”
村长勃然大怒,对着准备要偷溜的孙翠花吼道:“孙翠花,你几天不惹事会死是不是,竟敢污蔑沐娘子的名节,惹了事就想偷溜,还不给我出来!”
孙翠花扁扁嘴,跺了下脚,一出来便马上据理力争,“村长,怎么可能没有搜到,我明明看得一清二楚,她跟两个男人进入屋子,我娘也一直在她家外面监看,并没有人出来。”
“你的意思是我跟其他几个进去搜的人,比躲在墙角偷看的你还眼花?”村长怒喝。
“不是,村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肯定她屋里一定有野男人……”
“够了,我受够你们一天到晚闹事!”村长衣袖一甩,“今天这事情又是你们惹出来的,你给我跟沐娘子道歉,还有被你打扰的村人道歉””
沐绫萝忽然开口,“等等,村长,我刚刚说过,我不接受大街上打我,小巷子里道歉的事情。”
村长叹了口气,看着她,“那你想怎么样?”
“洗门风,举着‘我是诬告者,破坏他人名誉’的牌子跪在村口三天。”
这话一出,村人们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跪在村口洗门风,以后也别想继续在这村子里待下去了。
村长嘴角一抽,满脸为难,“这……沐娘子,这会不会太狠了些?”
沐绫萝冷笑,“狠?她随便诬陷我,如果没有遇到像村长一样明智的人,真的听信了她的胡言乱语,我可是要沉塘的,洗门风跟一条命比起来,哪一个狠?”
不藉着这机会给一些别有心思想占她便宜的村人一点警告,都当她沐绫萝好欺负,三天两头跟着上门来闹。
村长顿时无言,片刻后才点头,“好吧,你说的也有理。”他不再为孙家的人说情,“孙大娘跟孙翠花,我也不要你们母女俩都跪到村口去,你们自己讲好谁要洗门风,明天一大清早太阳出来时,我要看到你们其中一人跪在村口,否则就别怪我以诬告罪名将你们送到官府。”说完,他气呼呼地甩袖走人。
沐绫萝扯着嘴角讥讽的提醒她们,“明天一早,记住,村口见,我可是很期待的,孙大娘、孙翠花!”语毕,她伸手将大门甩上上闩,把一切纷扰阻隔于门外。
一场像闹笑话一样的抓奸大戏落幕,没好戏看的一群村人议论纷纷地走了,留下气得脸发黑,恨不得冲上来撕了沐绫萝的孙家母女。
沐绫萝带着小埃、小康,提着食盒在凌宇逍的屋子外探头问道:“凌大哥,你们在“人来了就进来,在那边探头探脑做什么?”凌宇逍放下手中的书册自矮榻上起身。
“我按着你教我的方式做了陷阱,抓到两只野鸡跟兔子,炖了鸡汤和红烧兔肉,还有一些野菜,带点来给你跟铁雄大哥尝尝。”她打开食盒让他看。
一阵香味扑鼻而来,让早膳只喝了一碗粥的凌宇逍顿时感到饥肠辘辘。
她又道:“人言可畏啊,我现在随时被人监视着,所以还是不要进去的好。”她将手中的食盒交给他,自嘲地笑了下。
“你是那种会在意他人说法的人吗?进来吧,我刚好有东西要给两个小家伙。”他顺手牵着小埃进入,一边呼唤小康,“小康,来,叔叔做了把小木刀要给你,跟叔叔进来拿。”
两个孩子跟着他走,她也只好赶紧提着食盒进入,很无奈的说着,“当然不在意,可是再怎么不在意,我都得为两个孩子着想,免得日后孩子在村子里难立足。”
虽然让孙大娘洗门风之举的确震慑了一些不怀好意的村人,但也有不少人认为她太得理不铙人,尽避她并不在意,却仍担心对孩子有影响。
这个保守偏僻的乡村不适合穿越来的她,如果可以,她希望能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也许等饥荒过去,她可以开始考虑这问题。
小康与小埃一进到屋内,拿到礼物便迈开小短腿摇摇晃晃地跑到铁雄身边跟他问好,要他乖乖听话,好好休息。
看到趴在床榻上养伤的铁雄,沐绫萝跟他打招呼,“铁雄大哥,你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沐娘子,好多了,多谢你的关心。”铁雄稍微对她挥了下手。
“那就好,你这伤口深可见骨,可别乱动,免得裂开。”她一边将菜肴自食盒里提出,一边提醒他,“一会儿这鸡汤你可得多喝些,伤口才好得快。”
“好,一定,有劳你了。”铁雄凝视着她的眸光中透着意味不明。看着她那恬淡雅致的脸庞,他心底那抹疑惑不由得又自心底升起。
铁雄眼底那抹异样并没有逃过凌宇逍的眼睛,他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这家伙最近看到沐绫萝,总是会不经意露出这种眼神,他们两人之间难道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看来得找机会好好质问铁雄一番才成。
他暂时压下心底的疑惑,看着桌上这色香味倶全的菜肴,深深觉得她有这等手艺,留在这里是浪费人才。
趴在床榻上的铁雄也忍不住撑起身体,伸长脖子盯着沐绫萝端出的那瓮鸡汤。
凌宇逍思索一阵子后,问道:“绫萝,你的厨艺到京城讨生活绝对没问题,有想过离开这里到县城或是京城开个小饭馆当蔚娘吗?”看到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辛苦的生活,即使做得再好,有时却还是要被村人欺负,让他真的很不舍。
她拿出放在食盒下层香喷喷的米饭,为他们两人各盛一碗公,“我当然想过要离开这里,而且对于未来我另有打算,不过我不想靠厨艺混饭吃,那样过得太累了,每天在厨房里挥锅铲、拿猪油敷脸。”她最想做的事是当一个地主婆,有神秘宝盒在,她相信自己很快会完成这梦想。
他怔了下,“离开?你预定何时走?有打算上哪里去吗?”
“等再过一阵子吧,现在不适合带着孩子上路,太危险了。”她夹了不少菜放进另一个碗公里,又盛了一碗鸡汤,一起拿给已经坐起身、靠在墙边喘着大气的铁雄,“铁雄大哥,吃饭了。”
听她这么说,凌宇逍思虑了下,决定同她说说今早得到的消息,同时也暗下决心要加快自己调查的脚步,“你可以先思考这个问题,朝廷再过不久就会派赈灾米粮跟银两下来了。”
她喜出望外的瞅着他,“真的?”
如果这消息是真的,那她就要开始规划自己跟孩子的未来了,等赈灾粮下来,她就可以先把存放在小密室的那几袋由神秘宝盒产的粮食拿出去卖,为自己多赚点本钱。
他点头,“千真万确,不过在赈灾粮下来之前,你不要再到镇上了,最近许多流民开始涌向珉州,连带这附近几个乡镇都很不平静。”
“嗯,我知道,现在的我还有两个小包子要养,可不能出事。”她提起空食盒,“好了,我先走了,这碗盘你们吃完就放着,我晚点再过来拿。”说完她便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铁雄又紧盯着她的背影猛瞧,像是要将她看出一个洞似的,那毫不避讳的眼神让凌宇逍心中不悦,手中筷子往他丢去——“看什么,人都走了还看,我警告你,不要有什么歪心思!”
铁雄看到主子连筷子都朝他丢来,可见火大了,暗忖,惨了,误会大了。他赶忙解释,“少主,就算给属下熊心豹子胆,属下也不敢对沐娘子有什么心思,您千万别误会了。”
“你当我伤到的是眼睛?你瞅着她的眼神可是泄漏了你的想法。”
“主子,属下总是会一直盯着沐娘子瞧,是因为属下真的觉得她很眼熟,连小埃属下也觉得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有什么好执着的,不是跟你说过不用想了,你还想破头都非得想出来。”
“不,少主,属下虽然想不起来到青埔村之前究竟在哪里见过她,可是属下很确定这事与少主您有关,而且这事很重要。”
凌宇逍挑眉,“我之前可未曾见过绫萝。”
“就是因为这样,属下才每次看到沐娘子都总是紧盯着她。”
“既然这样就别想了,免得被她误会,说不定哪一天你就会想起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