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养名门妻 第七章
为了大将军的终身大事,武步刚与叶满山非常卖力的拿着画师画的肖像,在安阳城里四处找人。
“若非李屏那日经过,恰巧认出了她来,谁也想不到堂堂太傅之女,曾有第一才女之誉的孙络晴,竟会藏身在那小小一家粥铺里,卖粥为生。”
夕阳西斜,余晖照进掏红楼一处两层高的楼阁里,钟君秀那张绝艳的脸庞望着窗外的霞光,娇柔的嗓音里流露出一抹轻嘲。
李屏是她身边服侍的婢女,她眼力好,当年虽只在公主府里见过孙络晴一面,却记下了她的面容。
坐在屋里阴影中一名身形微胖、肤色黝黑的中年男子询问,“那消息是公主派人传出去的?”即使他口中所称呼的公主不过是前朝的公主,但他对这位亡国公主态度仍十分恭敬。
“嗯。虽然她曾被誉为第一才女,但那毕竟都是前朝时的事,隐避三年,如今还惦记着她的人并不多,想找她的泰半都是孙太傅的门生故旧,或是一些仰慕她才情的文人,所以我只派了人在那些文人之间散播这事,听说这几日已有些人得了消息,想去找她,不过都扑空了。”
“既然她想隐姓埋名,平静度日,公主为何还要泄露她的身分?”那中年男子似是不太赞成她这么做。
“我原也不想打扰她,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与风远有所牵扯。”嫣红的唇瓣吐出的嗓音里透着一抹冷酷。
风远那两个字令中年男子脸色微变,肃声问:“她与风远有何干系?”
“风远前段时日常上粥铺去吃粥,我本也没发觉不对之处,直到李屏那日告诉我,在粥铺见到孙络晴,我这才明白他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去吃粥,而是为了孙络晴而去。”
“这话怎么说,他一个武将,能与孙络晴有什么关系?”
“这关系可深了,当年风远一家遭遇劫难,全家都死了,只剩他一个,被孙太傅所救,也是孙太傅将他带往镇江王府,才让他能有今日。当年攻破安阳城后,据说风远便一直在寻找孙络晴的下落。”这事不是什么秘密,风远身边那些亲近的手下都知情,要打听并不难。
“这么说他是为了报恩,才想寻找孙络晴的下落。”
钟君秀绝艳的面容上露出一抹讽笑,“我先前曾听楚天碧说起,风远想学琴棋书画,那时我也没多想,但后来在得知孙络晴隐身在他常去的粥铺时,我便怀疑他之所以想学琴棋书画,怕是为了孙络晴。孙络晴才貌兼备,他兴许是想藉此接近她。”
“公主的意思是说他看上了孙络晴?而公主想利用孙络晴对付风远?”
“这得看风远对孙络晴有多在意。”钟君秀看向男人,“我知道你与孙太傅有几分交情,但为了报仇,咱们可顾不了这么多。”
中年男人沉默好一会儿,长叹一声,“我明白,为了报仇,即使牺牲无辜之人,也是迫不得已,这事公主看着办吧。”
爹生前让她隐姓埋名,是为了让她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如今三年已过,让福伯出去打听后,孙络晴发现在意她身分的人已不多,来粥铺里找她的,泰半都是爹生前的一些门生故旧。
思量几天后,她决定继续开店卖粥,若是再有人找上门来,因应的方法她都已想妥。
闭门不出数日后,这日一早,孙络晴准备去祭拜父亲,翌日便要开店迎客。
主仆四人前往驿站,准备雇一辆马车出城,路旁突然有顶轿子停了下来,来人下了轿,面带惊喜的走向孙络晴。
“络晴,真是你,可让我找着你了。”
看见拦在她跟前的人,孙络晴黛眉微颦,就连福伯、福婶和紫娟也都没好脸色,怒目相向。
紫娟上前一步,两手叉腰怒嗔,“咱们小姐早与你恩断义绝,滚开,别挡路!”
赖文硕没理会紫娟,看向孙络晴,斯文俊逸的脸庞流露一抹黯然之色。
“络晴,当年的事你还在怨我吗?那时并非我想退婚,是我爹逼着我退的,我若违逆,便是不孝,在情义无法两全之下,我不得不听从——”
福婶听不下去,挥手打断他的话,“你少在小姐面前惺惺作态,当年你去迎娶长平侯的女儿时,那脸上笑得可是比谁都欢。”
要不是她曾亲眼目睹他成亲时那春风得意的模样,只怕也要教他这番虚伪的作态给朦骗了,后来又听说他对长平侯之女百般呵宠,两人十分恩爱,羡煞不少人,如今竟还有脸跑到小姐面前说自个儿是逼不得已,那副虚假的嘴脸恶心得让人想吐。
赖文硕脸上流露一抹痛楚,“我奉父命迎娶湘玉,虽不情愿,但湘玉是无辜的,我不能伤害她,每每想起这些年来她待我的情深义重,我便愧疚不已,因为我心里只有你——”
他话还未说完,整个人猝不及防被突来的一记猛拳给打飞,跌落在两步外,后脑杓撞上地面,痛得他一时之间眼冒金星,爬不起来,他身边随行的下人连忙过去查看。
见状,孙络晴惊讶的抬首望向那出手揍飞赖文硕的人,瞅见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风远,她抬眉质问:“风大将军这是做什么?”
“本将军是在替你教训这薄情寡义、只会满嘴花言巧语的负心汉!”他先前接到手下捎来消息说,发现疑似孙络晴的人,连忙快马赶过来,不想一来便见到赖文硕纠缠着她大献殷勤,这让风远忍无可忍,一把火上来,无暇细想,拳头就挥了出去。
被下人扶起来的赖文硕满脸愤怒的指责风远,“下官自问不曾得罪风大将军,风大将军为何无故出手打我,还这般诋毁我名声?”
他如今是位居五品的礼部员外郎,在一品大将军风远面前低了好几级,本不该如此不敬,但任谁被暴打都难以平心静气。
风远高傲的仰起下颚,神色鄙夷的呵斥他,“你都娶了长平侯的女儿,还来纠缠骚扰孙姑娘,如此行径令人不齿,本将军看不惯,这才出手替天行道。”都退婚另娶,竟然还厚颜无耻的当着孙络晴的面说他心中只有她。
赖文硕恼怒驳斥,“岂有此理,我与络晴乃是故旧,刚好巧遇,不过是关心的寒暄两句,犯了何罪?”
他没想到他适才说的那些话竟被风远给听去了,心中暗自一惊。
风远陡然想起自个儿前生便是一时气不过,揍了赖文硕,让他把这事给闹到皇上跟前去,今生他本想避开此事,哪里知道又会一时没忍住打了他,但揍都揍了,也没办法挽回,不过这回他是绝不会让他再有机会把事情给闹到皇上那里,斜睨着他,冷冷道:“要不要我把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的转告给尊夫人知道,瞧瞧她会不会认为你那些话只是寒暄?”
“你……”赖文硕被他的威胁给噎了下,下一瞬肃着脸道:“风大将军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我与络晴之间是清清白白。”
“只怕尊夫人听了你适才的话,不会这么想。”他语带威胁,他要是胆敢把这事闹到皇上跟前去,他就把他说的那些话告诉他夫人。前生他太老实,没想到这么做,今生他可别想再拿这件事来生事。
“风大将军一再拿我夫人来说事,究竟意欲如何?下官心中一片坦然,不怕任何诋毁污蔑。”赖文硕那张斯文俊逸的面容仍一脸清高。
“像你这种薄悻的小人,本将军何须诋毁污蔑你,若你不想今天发生的事被你夫人和岳父知道,今后不准再来纠缠孙姑娘。”风远厉色警告。
当着孙络晴的面,赖文硕为保自个儿的颜面,仍端着张脸,义正辞严回道:“我与络晴虽未能成亲,但孙太傅乃我的授业恩师,我关心恩师的女儿,本是人之常情。”瞅见风远脸色一沉,似要动怒,他连忙话锋一转,“但我毕竟已成亲有了家室,今后还是得避嫌,以免给络晴增添不必要的麻烦。”这话委婉的承诺不会再纠缠她。
临走前,他仍试图为自己挽回几分颜面,对孙络晴道,“络晴,多年未见,如今知道你还安好的待在安阳城里,我已能放下心来,万望你多加保重,告辞。”语毕,便掉头坐上轿子离开。
他一走,风远连忙看向孙络晴,提醒她,“你莫要被他的虚情假意给骗了,这人满嘴都是谎言。”
“多谢大将军,我分得清真假,但希望大将军日后莫要再如此莽撞,出手便伤人。”
她这般提醒他,本是出自好意,唯恐他因一时莽撞为自己惹来祸事,即使他如今已是位高权重的大将军,也不好得罪太多人。
然而这番话听在风远的耳里,却是以为她在替赖文硕不平,脸色顿时一沉。
“那姓赖的曾辜负了你,你还为他说话!”
她不懂他那忿忿的脸色是怎么回事,她分明是好心为他,“我不是为他说话,大将军如今身居高位,处事更当小心谨慎,勿鲁莽行事,以免授人以柄。”
他仍觉得她那话是在怪责他,心中不快,“我就是个莽夫,只会动拳头,不会讲道理。”
发觉与他说不通,一片好意被他曲解,孙络晴也不再多言,告辞道,“我赶着要出城,就此别过。”
“你……”瞪着她毫不留恋离去的身影,风远气恼的暗自咬牙,但找了她几天,让她就这么离开他又不愿,索性悄悄尾随他们身后,暗中跟着他们。
最后跟着他们来到城郊的一处墓地,他躲在一株树后,引颈望去,认出墓碑上刻着孙一石的名讳,这才知道她是来祭拜孙太傅。
知道那墓正是孙太傅的埋骨之所,风远也想现身吊祭一番,当年多亏孙太傅救了他,并把他带到镇江王府,才有今天的他,可思及她适才那冷淡的神色,他一时之间又有些踌躇,犹豫半晌后,终是没有露面,曲膝跪地,朝孙太傅的墓无声的磕了三个头,便起身静静的守在一旁,等着她。
望着她,他想起前生,在他死前,她对他说的那句话——
“我早已与他恩断义绝,你为何不信我?自嫁给你,我便一心一意对你,从未有过二心!”
他心中又涩又甜,此时静下心后,他才猛地醒悟过来,她先前说的那番话,似乎并不是为了赖文硕,而是在提醒他,别因一时莽撞冲动开罪人。
但当时他见了赖文硕便妒火攻心,竟误会她,还对她说了那般任性的话,他忍不住懊恼的想撮自个儿一巴掌。
可话都说了,也追不回来,要他上前同她认错,他又拉不下脸来,只能暗怪自己,怎么重生一回,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看着她收拾祭品离开,他默默跟着,紧皱着眉,苦苦思索着,要怎么样才能求得她同意嫁给他,宋泰臣曾教他一个方法,现下也不知灵不灵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