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妻夜逃 第二十二章
啧啧啧!
平常看着倒是不觉得,如今也不知怎地,江成玉愈瞧褚靖南苍白的脸,愈觉得他像一只狐狸,看起来奸诈得很。
其实在他夜探军营找表妹前,已先跟褚靖南见了面,褚靖南找上他时,他真没想到褚靖南竟肯这样以身犯险,瞧瞧这一个圈套着一个圈的,环环相扣,几乎找不到破碇,就是想逼出赵修缘的原形,还有他的同党,拿住他的罪证,便连平常最喜算计的他都忍不住佩服这连环计里头的精妙之处了。
江成玉瞧着褚靖南的眸光中,头一回出现了鄙夷以外的情绪,甚至还有点男人对男人的赏识。
只不过这厮也恁大胆的,为了欺敌耳目,硬生生的让人往他的胸膛射了一箭,然后便失足跌落山崖,那可是万丈高崖,若不是他被这家伙逼着事先在下面架了一张网,这家伙现在只怕就要粉身碎骨了。
“三表哥,明日粮草有问题吗?要借兵的事,你和平北王说成了没?还有,绿儿怎么样?她还好吗?”
虽然他们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但为了取信于人,褚靖南确实伤得不轻,但这才刚醒来呢,就忙不迭地关心着明天的粮草布置还有汪袭绿的情况,江成玉这才终于相信这个男人是动了真心的。
“哼!”面对褚靖南的询问,江成玉冷哼一声。
要在短短三天的时间之内搜罗到这些三十万石的粮草,对一般人来说的确可能是个问题,但对江成玉来说,褚靖南的问题绝对是个污辱,这两年他专挑既富且贵的人医治疑难杂症,可不是白费工夫的。
江成玉相当不悦的道:“喊得那么亲热做啥?别以为这件事我是为你办的,我对你们褚家会不会被抄家一点儿也不关心,若非绿丫头不愿看到你们家出事,我才不为你这种害苦绿丫头的男人做事!”
这么辛辣又直言不讳的说话方式,说实话褚靖南还是头一回见着,但奇异的是,他竟然没有半点被冒犯的感觉,反而觉得挺不赖的,他想,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
因为认清了自己深爱着汪袭绿,所以对她在乎的人也愿意多加包容。
“难不成你不是绿儿的表哥吗?可我明明记得是啊……”褚靖南故作不解地问道,那无赖的模样倒让江成玉有些傻眼。
“我当然是她的表哥,但我不是你的表哥,你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江成玉气急败坏的说道。
“怎么会没关系呢?我和绿儿又没和离,她自然还是我的妻子,我妻子的表哥自然也是我的表哥。”
听着他那弯来绕去的说法,江成玉整个傻了,楞楞的看着他,心中的厌恶竟不知不觉减轻了不少。
这个男人的确变了,不似之前他见着他时那样的高高在上和骄傲,那带着赖皮的模样竟奇异的比以前更讨人喜欢,可他却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动的,所以他冷冷的说道:“袭绿已经死过一次了,所以不是你的妻子。”
“就算死而复生三次,她也只能是我的妻子,更何况只是一次,所以她只能是我的妻子。”褚靖南说得好理所当然。
他已经想好了,他要不择手段的赖着她,他再也不想过着没有她的日子了。
“喂,你这人讲理不讲理?死过了,就是下辈子了,谁规定她两辈子都要属于你?活该这么倒霉吗?”江成玉没好气的说道。
“就凭我欠她,还有我爱她、她也爱我。”褚靖南不为以前做的错事辩解,倒是将这两句话说得理直气壮,还挺了挺胸膛,偏偏这个动作牵动了胸膛的伤口,让他疼得暗暗皱眉,却不敢申吟出声。
那蠢模样倒是解气,以前江成玉就看不惯褚靖南那种贵公子哥儿的派头,但经过这几年的历练,他倒真是个汉子了,更何况从他与汪袭绿重逢以来的所作所为,他都瞧在眼底,心中早已对他渐渐的改观。
“你知不知道咱家绿丫头对夫婿没什么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准纳妾,更不准有通房?”江成玉倒想瞧瞧他会怎么应对。
谁知褚靖南却像没事人一样,仿佛他只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正好,我也不想再要通房和小妾了,女人多了,能烦死人的!倒不如我就守着她,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你不在乎绿丫头善妒?别是现在想要求绿丫头回头,所以说着玩的吧?”江成玉狐疑地看着褚靖南,显然有些不大相信。
他还以为像褚靖南这种豪门大族里头长大的男子,个个都要有个三妻四妾,仿佛这样才能活得下去似的。
“若是她还愿意为我起了嫉妒之心,那么我会很高兴的。”这可是褚靖南的真心话,他多渴望能得到她的在乎。
“她还爱做买卖,上不了台面,最爱那些真金白银,俗气得很。”江成玉还是不放过他,非得让这姓褚的知道以前他是多么的愚蠢可笑。
“以前是我目光浅薄,倒忘了天下得有商,咱们才能吃喝拉撒,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我会尊重她的喜好,我已经将我所有的身家都交给了她,她爱赚尽天下的财富,我就陪着她,我倒还能多享一份福呢!”
“哼,说得倒好听,谁知道你是不是随口说说的。”无论如何,褚靖南能这么说已经够让他吃惊的了,经过这一日一夜的相处,江成玉不得不承认褚靖南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汉子。
再说,袭绿那丫头心里明明还喜欢着他,只不过是因为怕连累他们江家,这才压下了自己的情感,不再让自己对他动情,但她难道不知道,她心疼他们,他们也怜惜她吗?只要是能够让她幸福快乐的事,他们都愿意去做。
“她还犯了欺君之罪,带着诰命之身诈死,这件你打算怎么解决?”其实前面说的都是小问题,真正严重的是这个,毕竟事关皇权啊!
“这……”说到这点褚靖南倒也犯难,毕竟这本是一件可大可小之事,端看皇上的心情如何。
见褚靖南迟疑,江成玉立刻冷哼了一声,心中的不满立现,瞧……这不是退缩了吧?
没有漏看江成玉的脸色,褚靖南又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却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说道:“三表哥,她是诘命之身假死,那是欺君之罪,若这世上只有我跟她,我自是义无反顾,便是陪她走趟黄泉那又如何?可咱们也得想想你们这几个表哥,姨母姨丈,以及褚家老小,这事若无万全之策,我倒真不敢赌,再说了,我也舍不得她过上那种躲躲藏藏、无名无姓的日子。”
眼见褚靖南说得真心实意,江成玉转念想想,也是这个理,他也相信绿丫头不忍心让整个江家为她陪葬。
眼下瞧来,这男子真的心里是有着袭绿,因为有着她,才能将她在乎的都纳入了自己的考虑之中。
更何况,这本就不仅仅是袭绿的问题,还有一个宝儿呢?
若光是袭绿,那就再造一个身分,光明正大的再嫁一次倒也不难,可难就难在宝儿怎么办?总不能嫡长变养子吧!
两人苦恼的左思右想了好半晌,最后拍板,既然这也不行,那也不是,唯一能做的便是挟军功以令天子。
只要他们能够立下泼天的功劳,皇上哪里还会计较那丁点的小事,所以这回他们不但得要将那些吃里扒外的狗东西都给揪出来,更要将云泸国那些妄想着谋夺旁人领土的贼人打退百里之外,让他们不敢再轻易再来捋虎须。
江成玉瞧着褚靖南那一心为汪袭绿谋划的认真模样,心中禁不住一黯,难怪绿丫头虽然表面总是佯装不在乎,心里却始终放不下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一旦认真起来,的确有教女人魂牵梦萦的魅力啊!
想到这儿,他的心仿佛被人扯弄似的微微生疼。
他还以为他终究可以等到一个机会,等到袭绿对褚靖南完全死心之际,便能光明正大的照顾他们母子俩……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不再只把袭绿当成妹妹看待,他心中曾经暗暗希冀,再等宝儿大一些,就向她提出成亲的要求,可现在瞧来,她和褚靖南依然郎情妾意,让人哪有一丝见缝插针的机会。
罢罢罢,不属于自己的终究是不属于自己,若是袭绿能活得不要那么抑郁,他瞧了终究是开心的,便……这样吧!
他会全心帮着褚靖南立下不世的功劳,保汪袭绿一世的富贵幸福,这样他便可以放心地藏着这个秘密,放心地独自一人行医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