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喜小财奴 第十六章 围困擎天堡
虽然是“逃难”,穆姌的心情却很轻松,感觉像是出门旅行,只是交通工具是马车,基本上可以称为古代版的露营车,而且是最高档的,宽敞、舒适、设备齐全,让她置身荒野的时候也可以睡个好觉。
“我们要去哪儿?”虽然去哪儿她都没意见,但是她这个人不喜欢不确定的感觉,还是先知道目的地,有个心理准备比较踏实。
“我们去擎天堡。”他名下的产业也唯有此处最适合避难了。
“擎天堡?”这个名字会不会气势太惊人了?
“擎天堡是我前往西域经商途中的歇脚处,也是最适合抵御敌人之处。”这是李允晟的习惯,喜欢四处置办产业,确保他到任何地方都不必为栖身之处伤神。
穆姌戏谑的挑起眉,“你不是可以露宿荒郊野外吗?何必弄个歇脚处。”
“我是可以露宿荒野,可是若能有个安稳的歇脚处安置商队,不是更好?”
这倒是,日日提防野兽、盗贼,根本没法子好好睡觉,若是财力雄厚,当然置办个庄子给商队休息是最好的。
既然知道目的地,穆姌安心了,掀开车帘看着外面,“容亲王会上当吗?”
“我不确定,容亲王是聪明人,皇上中毒如同当初丽妃娘娘中毒,太巧合了,一看就知道有鬼。可是正因为如此,皇上如此善于谋略的人不应该用这招对付容亲王,反而让容亲王相信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换言之,这是在玩谍对谍的心理战吗?她放下车帘,很苦恼的道:“若是容亲王不上当,我们岂不是白忙一场?”
“白忙一场又如何?我们就当出来游山玩水,多快活啊!”为了她,他在京城已经待太久了,可以藉此机会出来喘口气,真好。
穆姌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手上拿着烫手山芋,我们有可能好好游山玩水吗?”皇上交给他的“遗诏”可是真正的圣旨,万一皇上不小心玩过头翘辫子了,这道圣旨可以决定下一任皇帝是谁。
“我倒觉得皇上这道圣旨意义不大,不过是让继位的皇子名正言顺。”
“如今的几位皇子都没有坐稳龙椅的实力,因此想要上位,就必须看他们背后的实力,若是如此,谁最适合上位?”
“五皇子,他背后有个武陵侯府,而武陵侯是大哥唯一敬重的武将。”
“这是说,武陵侯在军中很有威望吗?”
李允晟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聪明!”
“这就是皇上选了五皇子的原因吗?”
李允晟微微挑眉,“我又没说,你如何知道皇上选了五皇子?”
“‘遗诏’上面总要有个继位者,若是‘遗诏’不幸落入容亲王手上,无论选谁,都很可能惨遭毒手。五皇子年纪最小,容易掌控,站在容亲王立场,还不如拥护他继位,赢得名声,又能确保大魏政局不会大乱,将来再慢慢图谋大业。”她是站在慈父的角度思考此事。
“皇上挑中五皇子时我也觉得很惊讶,不过我只想到武陵侯,没像你想得这般深远。”
他的小娘子还真是厉害。
“我觉得一个人的本质最为重要,敌人环伺又如何?真有实力,终会成为流传千古的帝王。”她觉得康熙和雍正就是这样的帝王。
李允晟轻敲她的脑袋瓜一下,“这儿究竟装了什么?”不过这一次是由衷的赞叹。
“这不是人人皆知吗?只是谁都喜欢坐享其成,而非千辛万苦打仗。”
“这倒是。”李允晟从背后抱着她,让她可以靠着他的胸膛。“你啊,别再烦恼容亲王的事,皇上若是连个容亲王都应付不来,大魏岂能在他手上如此昌盛?你只要专心想着为我生个可爱的女儿。”
女儿?穆姌侧着头瞪他,“我们第一个要生儿子。”
“对对对,第一个生儿子,可是若能生一个跟你一样的女儿也很好。”不小心就说出他的心声了。
“我不喜欢女儿,喜欢儿子。”
“我还以为你的想法不一样,应该会比较喜欢女儿。”
“女儿以后要嫁人,我老是担心她被婆婆虐待,这太累人了,儿子就不同,媳妇娶进门,若是瞧媳妇不顺眼,我可以免了她晨昏定省,教她少在我面前碍眼,这不是轻松多了吗?”
李允晟实在不知道如何回应,这丫头是不是懒得太过头了?
“不仅如此,女儿还要操很多心,若她嫁个喜欢养小妾的夫君,如何是好?”她是女儿身,很清楚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诸多限制,仿佛生活在框架里面,一点自由都没有,她自个儿受苦就算了,何必累着下一代?
“我的女儿岂容别人欺负?他胆敢养小妾,我就打断他的双腿。”
穆姌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完全忘了这个男人有多凶狠残酷。
这时,一阵奔腾的马蹄声响起,最后在马车边停下。
穆姌反应机敏的坐到一旁,李允晟掀开车帘,看着坐在马上的永安问:“容亲王采取动作了?”
“是,容亲王已经集结那支秘密武力追来了。”
“有多少人?”
“估计有四、五千人。”
“没想到他们的人比我预料的还多……皇上这步棋下得真好,我手上的‘遗诏’还真是吸引人,容亲王可谓倾巢而出。”李允晟取出一个细长的小竹筒递给永安。“十日之内救兵一定要到。”
永安点头应允,将小竹筒藏进胸前,策马带着两名侍卫飞奔而去。
李允晟放下车帘,穆姌马上又钻回他的怀里,紧张兮兮的揪着他的衣襟问:“我们会不会来不及躲进擎天堡?”
“他们有四、五千人,我们只有一百人,他们的行动力、机动性无法与我们相比。”
“我们有一百人?”为了低调出京,他们明明只有一辆车,再加上六名护卫,其中两名负责驾马车。
“早在我们出京前几日,我已经让商队的人分批悄悄进入各处的庄子待命,我们出京之后,他们陆陆续续加进来,如今全员皆已跟上。”
虽然一百和四、五千是四、五十倍的距离,但是穆姌稍稍松了口气,李允晟是一个掌控欲很强的男人,而且心思细腻、精明强悍,事前必定仔细计算推演。
李允晟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坚定沉稳的道:“别担心,入夜之前我们就可以进入擎天堡了。”
她相信他们可以安然进入擎天堡,可是擎天堡足以保护他们抵御敌人吗?不过她决定不要再想了,要不然接下来她忙着担心就够了,还吃得下睡得着吗?
果然如李允晟所言,入夜之前,他们这支百人商队顺利进入擎天堡。
见到擎天堡,穆姌吓了一跳,不会吧,这根本是一座城堡嘛!
虽然黑夜笼罩大地,擎天堡里却是光明如白昼。
初入堡内,觉得这儿朴实壮阔,可是深入其中,竟见到江南园林风光,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甚至还有一座室内花房,当然远远不及京城府邸的精致,不过还是很令人感动,这就如同在沙漠中看到绿洲。
“我怕你在这儿不习惯,教人重新整修,但时间太短了,难免有许多不足之处。”李允晟充满期待的看着她。
“不会,我很喜欢。”穆姌调皮的靠过去,亲了他的脸颊一下。
他开心的笑了。
“我原以为擎天堡只是一个机关重重的庄园,没想到……”她不得不承认擎天堡这个名字取得很贴切,没有故意虚张声势。
“这儿地处荒凉,又是商队前往西域必经之地,常有盗匪出没,因此擎天堡建得格外坚固,外围还挖了壕沟,敌人想攻进来并不容易。不过我毕竟不是长年待在这儿,因此擎天堡建得不大,能够贮存的粮食有限,一旦粮食没了,就只能放下吊桥,让堡里的人走出去。”
“难怪你说十日之内救兵一定要到。”
“若非我们有上百个人,堡里的粮食可以撑上一个月。”
穆姌忍不住问道:“十日之内救兵真的会到吗?”
“应该会吧。”
她唇角一抽,为何有一种毫无把握的感觉?“你向谁讨救兵?”
“靖北侯。”
“靖北侯是谁?”
“靖北侯是大魏最年轻的将军,虽然没有多少作战经验,可是掌管大魏最值得期待的骠骑队,而他的军营距离此地约有百里。”
穆姌自动自发的略过前面那些不重要的讯息,只留心最后的重点。一支军队要在十日之内移至此地,不对,还要先扣除永安前去军营的时间,如此一来,靖北侯能出兵救援的时间只有几日,难怪他不像过去一样总是信心满满。
李允晟显然看出她的不安,轻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别担心,我与靖北侯是自幼长大的情分,又有皇上密令,他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救援。”
他胆敢将性命交到对方手上,对方当然值得信任,但是这并非她最担心的地方,“我相信他一定会赶来搭救,只是不知道他们的行动力和机动性好不好?”
“骠骑队的移动速度如同飞箭,堪称大魏最厉害的一支军队。”
“是吗?如此庞大的军队有可能像飞箭一样咻一声赶来这儿吗?”她不是有意鸡蛋里挑骨头,他也说了,容亲王之所以追不上他们,正是因为四、五千人的行动力和机动性比不上他们。
“你真的不必担心,骠骑队只有一千人,他们的行动力无人能比。”
穆姌可以感觉到脸上的平静瞬间瓦解,骠骑队竟然只有一千人?!“我能不能先躺下来睡一觉?”她觉得身子摇摇晃晃的,头也有点晕,再不躺下来,很可能两眼翻白厥过去。
这在开玩笑吗?他竟然只搬来一千人的救兵,若加上他们的商队,连人家的三分之一都不到,这不是明摆着找死吗?
好吧,她不应该如此悲观,说不定双方的战斗力相差悬殊,一千人各个深具以一敌十的本事……她还是觉得前途堪虑,容亲王的秘密武力也是精锐,否则他如何敢图谋大业?无论怎么想,她都有一种死到临头的感觉,还是先睡一觉吧。
“我们一路赶来擎天堡,你没能好好睡上一觉,想必累坏了。”李允晟心疼的模了模她有些苍白的脸庞。
“红杏和橙兰应该到了,我让她们伺候你去休息。”
穆姌还来不及问清楚,就见到红杏从屋内走出来。
“夫人总算到了,我们都快担心死了……夫人,你还好吗?”红杏伺候穆姌多年,很快就察觉到她不太对劲。
“怎么了?”李允晟握住穆姌的手,准备为她把脉,她却将手抽回来。
“没事,只是累坏了,睡一觉就好了。你应该有许多事要处置,你去忙,不必担心我。”穆姌伸手拉住红杏,稳住自个儿的身体。
虽然她很不安,但是外头有强大的敌人,她绝对不能在此时给他添麻烦。
“我帮你把个脉。”李允晟再次抓住穆姌的手把脉,就见永明急匆匆走进来。
“爷,容亲王的兵马到了。”
“来得还真快。”李允晟不得不放开穆姌的手,轻声细语嘱咐她好好休息,便快步跟着永明走出去。
“若是再慢上半个时辰,我们就……”穆姌后怕的闭上眼睛,吸气、吐气,试图让心情平静下来。
无论如何,他们已经进入擎天堡,而追兵被高墙壕沟挡在外面,他们很安全……虽然只有短短十日,但是总比当人家的馅料一口吞了来得好吧。
“夫人还好吗?”红杏总觉得不太放心。
穆姌摇了摇头,“扶我进去,我睡一觉就好了。”
红杏连忙扶着穆姌进了里屋,为她更衣,伺候她上床休息。
穆姌真的累坏了,这一觉醒来,已是隔日中午,简单梳洗,再饱餐一顿,她的精神看起来好多了。
若是李允晟进来过,她必然知道,但她并未察觉任何动静,可是她又想也许是她睡太熟了,为了确定她问道:“红杏,爷可有进来?”
红杏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凝重,“爷一直守在城墙上。”
“外面的情势是不是很不好?”虽然想塞住耳朵,不去管他们会不会饿死在擎天堡,可是她又不是鸵鸟,怎能如此窝囊的视而不见?
“今日一早容亲王的兵马企图发动攻击,想越过壕沟攀墙而入,不过还没越过壕沟就遭到我们箭击,落入壕沟。如今已经停止攻击了,可是容亲王频频向爷喊话,想要跟国舅爷合作。”
穆姌冷冷一笑,“他又不是皇子,谁要跟他合作?”
红杏噗嗤一笑,“夫人跟爷还真有默契。”
“是吗?容亲王是不是气炸了?”
“这倒没有,不过容亲王的脸色很难看,爷根本是踩着他的痛处。”
穆姌戏谵的斜睨着她,“你为何如此清楚外面发生什么事?”
“我知道夫人一定很担心,所以每隔一个时辰就出去打听情况,待夫人睡醒了,我才可以一五一十向夫人报告。”
“你找谁打听情况?”
“当然是……随便找个人问一下就知道了。”红杏害羞的脸红了。
穆姌发觉某个小女子春心荡漾了,好奇的瞪大眼睛,“你跟谁看上眼了?”
“夫人别胡说八道!”红杏娇瞋一瞪。
“我想应该是永明带你和橙兰来的吧?”永泰和永明可以说是李允晟的左右手,除非有差事,平日几乎不会离开李允晟身边,可是离开京城时,李允晟并没有带上永明,她还以为永明留在京城安排事情,没想到却在这儿见到他,而红杏她们也来了,想必是永明带着她们来的。
“不是只有永明,还有永绍和永谦。夫人身边不能没有人伺候,可是为了避人耳目,爷认为我们还是分开行动比较好。他们三个便带我和橙兰走另外一条路,皆是山路,崎岖难行,但是路程较短,因此我们提早姑娘半日抵达擎天堡。”
“永明比你年长,永绍和永谦年纪跟你差不多,你看上的应该是永明吧。”
“夫人!”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何必不好意思呢?”穆姌暧昧的挤眉弄眼。“你们朝夕相处了好些天,感情想必突飞猛进吧?”
红杏实在不知如何反应,索性闭上嘴巴。
穆姌突然很严肃的握住红杏的双手,“我最牵挂就是你的亲事,一直琢磨着上哪儿给你寻个心意相投的夫君,如今你跟永明看对眼了,那真是太好了!待我们安然回京,我立刻为你们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让你风风光光嫁人。”
前世红杏为了原主惨死,没能拥有自个儿的家庭,她立誓今生要替红杏找个好归宿,让红杏能够享受平凡的幸福。
夫人如此牵挂她的亲事,岂能教人不感动?可是……会不会太快了?红杏很难为情又很苦恼,“夫人未免太急了,人家又没说要娶我。”
“他上哪儿找像你如此善良又可爱的姑娘?”穆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戳着红杏的额头。
“你要牢牢记住,你愿意嫁他,是他的福气,若他不知道珍惜,就是眼瞎心盲的,不要也罢……”
“是是是,我一定牢记在心。”红杏连忙打断道。夫人真的不是普通人,明明精神不佳,为何还可以如此唠叨?
“虽是女儿身,但要知道我们是很宝贵的,男人没有我们绝对不行……”
“是是是,可是,总要等我们月兑困了再说。”
迟疑了一下,穆姌故作坚定的拍拍她的手道:“我们会平安无事。”
话虽是这样说,可是,眼看一日过了又一日,援兵迟迟未到,而粮食越来越少,擎天堡的吃食也开始减成一日两餐,只盼着能多支撑几日。
“红杏,今日第几日了?”
“第九日了,若是明日永安再没有带援兵出现,我们就要饿肚子了。”
“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减肥。”穆姌开玩笑的道。
真是奇怪,死亡临近门口的这一刻,她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了,是啊,最心爱的人就在身边,即使饿肚子,也有他相陪,她何必害怕?只是还没给心爱的男人生个儿子,这一点挺遗憾的。
“夫人为何不担心?”
“担心也没用。”
“夫人总是如此豁达。”
“我不是豁达,而是我们尽力做好分内的事,接下来就交给老天爷了,再说了,最重要的人就在身边,要死一起死,也没什么牵挂了。”顿了一下,穆姌苦恼的皱着眉。“今晚是不是应该先帮你和永明举行婚礼?”
“夫人!”红杏两眼圆瞪,双颊涨红。
“我知道今晚举行婚礼太过简陋了,可是先定下两人的名分也好。”如此一来,红杏至少可以摆月兑上一世孤家寡人的结局。
“夫人!夫人——”橙兰欢天喜地的跑了进来。“来了!他们来了!”
穆姌激动的跳了起来,扑上去抓住橙兰,“谁来了?”
橙兰喘了口气,赶紧道来,“援兵来了,擎天堡外面已经打成一团了。”
“战况如何?”救兵不光只是来了,最重要的是要打赢。
略微一顿,橙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听见援兵来了,就急忙跑来告诉夫人。”
“我去瞧瞧好了。”红杏主动道。
“等一下,我还是亲自确认好了。”明知外面正逢关键时刻,她如何能待在房里静待消息?
“我看夫人这几日气色不太好,还是留在房里等我消息。”
“我哪有气色不好?只是天气冷了,不喜欢离开被窝,气色自然不好。”
“可是……”
“好了啦,别再拖拖拉拉的,走了。”穆姌急匆匆的转身想拿披风,谁知眼前突然一暗,身子随之一晃,她直觉伸手想抓住某个东西,可是什么也抓不到,接着她听见两个丫鬟的惊叫声,她想告诉她们别慌,不过很快的,黑暗将她的意识完全吞噬。
来到擎天堡之后,穆姌第一次觉得真正放松下来,不知道自个儿睡了多久,当她醒过来,看见的是李允晟那张被落腮胡子半遮的脸,先是一怔,接着笑了,“美男子变成丑八怪了。”
李允晟对着她大大咧嘴一笑,他倒是挺喜欢自个儿此刻的模样。
“我们是不是获救了?”
他很用力的点头,“骠骑队可是大魏兵马中的精锐,正面迎敌,一千人可以歼灭五千人兵马,若是背后突击,一万大军也可以让他们剿了。”
这是说她白担心了吗?她抱怨的瞪了他一眼,“你为何不早说?”
“我不是说了,骠骑队堪称大魏最厉害的一支军队。”
“可是你也说了,他们没什么作战经验。”
“他们是没有上战场打仗的经验,但是有剿匪经验,靖北侯借着剿匪训练他们,如今通往西域的路越来越通畅,有他们的一份功劳。”
李允晟绝对不会承认这是他给皇上提议,骠骑队的用意不是跟敌人正面交锋,在于奇袭,杀得敌人措手不及,力求以少胜多,这也是骠骑队人数不能太多的原因。皇上很喜欢这个主意,并采用他推荐的人——靖北侯,而靖北侯也不负皇恩,三年之内,就以剿匪的方式训练出大魏人数最小却是最精锐的一支军队,也因为如此,靖北侯与他成了莫逆之交。
“若知道他们如此厉害,我就不用操心了。”这几日她特别想睡,可是又睡得很不安稳,脑海不时出现杀戮的画面,不难想象她心里的压力有多大。
“皇上考虑动用西山大营,可是西山大营有各方人马,在皇上生死不明之际,很容易遭到有心人利用,再说了,西山大营的机动性不佳,即使能赶来擎天堡救援,我们也有可能饿死了,最后才会决定出动骠骑队。”
她会如此担忧,说白了,还不是因为不相信皇上,若皇上没有认真看待此事,对于救援不太上心,难保李允晟不会被皇上牺牲掉。
李允晟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逗道:“当娘的就是喜欢担心。”
“难道你不担心吗?我们获救了,瞧你笑得嘴巴都阖不拢了。”
“我要当爹了,当然笑得阖不拢嘴。”
“嗄?”
“我要当爹了,你要当娘了!”
穆姌还是楞楞的没反应过来,脑海中不断重复爹和娘这两个字。
见状,李允晟好笑的道:“怎么傻了?”
“你要当爹,我要当娘?”
“对,我要当爹,你要当娘。”
穆姌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的低下头看着肚子,右手食指轻轻碰了一下,又缩了回来,“这儿住了一个小生命吗?”
李允晟伸手模着她的肚子,温柔而缠绵的道:“是啊,一个属于我们的小生命。”
“这简直像在作梦一样,我这儿竟然住了一个小宝宝……等一下,孩子还好吗?”她紧张的抓住他的手,终于想起这段“逃命”的日子折腾得有够呛,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宝宝。
“我们孩子的生命力很强,经过这么一段长途跋涉,还是好好的待在月复中。”
“真的吗?你为我把的脉?”她看过很多宅斗宫斗的书,总是说孩子很容易流掉。
“不是,是商队的纪大夫,他再三保证我们的孩子很好,不过满三个月之前还是安分的养胎比较好,毕竟磕着碰着,还是很容易危及月复中的孩子。”虽然他也把了脉,但总放心不下,还是交给医术更高明的纪大夫。
这会儿穆姌终于放心了,“我还以为再过两年才会当娘,没想到……”
“不开心吗?”
“开心,只是孩子来得有点快,我还是个小泵娘都要当娘了……”她突然想到一件很可怕的事,她会不会三十好几就当阿嬷了?
“不快,京中权贵家的子弟到了二十五都有好几个孩子了。”李允晟将她双手包裹在两掌之间。“待你的胎坐稳了,我们就起程回京。”
“我可以留在这儿将孩子生下来再回去吗?”
“我们还是回京吧,这儿生孩子不方便,稳婆也不好找,更没有太医坐镇。”
虽然她觉得生孩子最重要的是孕妇自身身体状况,可是生产时确实有很多突发状况,回到医疗条件较好的京城生孩子总是错不了。
说到回京,穆姌就想到引起这场纷争的某人,“容亲王还活着吗?”
“当然,明日靖北侯会亲自将人押回京城。”
“皇上没事了?”
“应该没事了。”虽然留在京里的人还未送消息过来,但是他相信一切都在皇上掌握之中,容亲王的事一落幕,皇上身上的毒也会解了。
瞧他完全没将皇上的情况放在心上的样子,她不由得生出疑惑,“皇上真的中毒了吗?”
“这是当然,要不然你以为容亲王会上当吗?”李允晟忍不住又敲一下她的额头,佯装不悦的板起面孔。
“从今日起,你这颗小脑袋要好好休息,不准再想东想西的,专心养胎,知道吗?”
“那样我岂不成了笨蛋?”穆姌微微皱眉,听人家说一孕傻三年,难道是因为一心一意养胎,变得不爱动脑子造成的吗?
“你还是笨一点好了,免得成日想这个想那个,不觉得累吗?”
她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脑子不就是用来想这个想那个的吗?”
“脑子是用来想正经事的,如今你的正经事就是照顾好身子,给我生个可爱的女儿。”
这是什么话,好像她从来不想正经事……算了,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跟他计较,不过有件事她一定要跟他第三次说清楚,“我要生儿子。”
“好好好,生儿子。”李允晟却伸手模着她的肚子,无声的说:宝贝,娘亲就是如此任性,别理娘亲,当爹爹的好女儿。
穆姌显然猜到他心里正在嘀咕,眼神转为锐利的瞅着他,“你是不是偷偷警告孩子要当女儿不可以当儿子?”
他将她搂进怀里,“无论儿子还是女儿,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会视若珍宝,保护她、疼爱她、教导她。”
是啊,无论儿子还是女儿,只要是他们的孩子,她也会视若珍宝,可是念头刚刚闪过,她又想到一件事,“儿子的小名要叫小包子。”那些穿越的小说很喜欢称孩子为小包子,她既然也是穿越大军中的一分子,当然不能例外。
李允晟对儿子小名一点意见也没有,“好,女儿的小名要叫金鱼儿。”
“为何要叫金鱼儿?”她至今有一个改不掉的乐趣,没事就将金鱼儿搬出来数一数,然后笑得好开心,而他总是笑她小财迷,他是不是看准这一点,想借着金鱼儿硬是让她改变心意生女儿?
“你不觉得金鱼儿很可爱吗?”
“金鱼儿当然可爱,那可是金光闪闪的金子。”
“我们就此定下了。”
穆姌张开嘴巴,可是半晌又闭上。她真的很好笑,月复中的孩子是男是女又不是他们耍嘴皮子可以决定的,有必要争执不下吗?不过她还是希望生个小包子。
李允晟最不喜欢打交道的人就是容亲王魏珏,可是人家在押解回京之前指名见他一面,他也不好拒绝,只好走一趟“牢房”。
“你为何讨厌本王?”魏珏问得可真是直截了当。
“讨厌就是讨厌,因何而起重要吗?”
从李允晟开始有自个儿的想法之后,魏珏就被他列为拒绝往来之人,在别人看来,他们站在敌对的立场,他和魏珏不和乃人之常情,事实上并非如此,他对于魏珏的厌恶起于一次意外发现,魏珏有严重的虐猫癖好,而动机不过是因为先皇曾经送了他一只猫。
“本王一直很羡慕皇兄,若你是我的小舅舅,该有多好?”这是魏珏的肺腑之言。明明拥有经世治国之才,却甘愿委屈自己隐身在后,只为了保全身边的人,他没有这样的亲人,而亲手足更是痛恨他、嫉妒他,认为他抢走了父皇全部的关爱,他们完全不懂,父皇不过是补偿母妃孤苦无依的来到陌生的大魏。其实,他们真正应该嫉妒的是李允晟,父皇总是盼着几个儿子能像李允晟一样出色,也还好李允晟七岁就出宫了,不能继续在父皇面前晃来晃去。
李允晟嘲弄的一勾唇,“王爷真的认为皇上能够上位是靠镇国公府吗?”
“难道不是吗?”
“母族强大确实能成为皇子上位的助力,但皇上是以自身才干赢得大臣推崇。”
魏珏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我小皇兄十二岁,步入朝堂不久,父皇就旧疾复发,大臣根本没机会见到我的本事。”
“王爷若真有本事,就不会找二皇子合作了。”李允晟最看不起二皇子,没本事又想做大事,注定死得比别人快。
魏珏真是无言以对,这是他最大的失算,原以为二皇子最好操控,没想到正因为如此,二皇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先是让李允晟发现他们私下往来,事发之后又瞒着不说,直到李允晟带着遗诏离京,才慌慌张张的跑来找他。
“我想不明白,明知争不过,为何还要争?单凭王爷手上的力量,根本成不了大事。”
他一直觉得皇上这步棋成功机率不高,换成他是容亲王,即便皇上中毒是事实,也不会冒险以这么少的兵力出击。
是啊,他应该继续隐忍,毕竟机会只有一次,但就好像母妃为了太子之位,不惜放手一搏,让他身子受尽苦头,看着相同的事发生在皇兄身上,明知有诈,他还是想象母妃一样不惜放手一搏,然而他终究比不上母妃狠心、坚忍,莫怪母妃知道他为了父皇送了一只小猫给李允晟时哭得好难过,教他一见到猫就要狠心虐待它们。
半晌,魏珏艰涩的道:“若是再晚个三、四年,也许情况就不一样。”
“不,过去争不过,如今王爷争不过,再过三、四年王爷依然争不过。”
“若没有镇国公府、没有你,谁敢说本王一定争不过?”
“错了,王爷从来不是皇上的对手。”李允晟毫不掩饰他的不屑。
魏珏愤怒的瞪大眼睛,“只差一步,父皇就立本王为太子了,是老天爷没有给本王机会,不是本王争不过皇兄!”
李允晟失声一笑,“你又错了,即使先皇没有旧伤复发,先皇也不会改立你为太子,原因很简单,你身上有南越的血统,只要太后在先皇面前挑明此事,先皇绝对不可能改立你为太子。”
身子一颤,魏珏不敢相信的道:“太后早就知道了?”
李允晟点头道:“发现此事的人是皇上,因此从一开始,皇上就不曾将你视为对手。”
“皇兄为何从来不说?”
李允晟没有回答,但他很清楚答案,皇上并不想藉由血统来赢得他们兄弟之间的竞争,皇上真正想要的是先皇的认可,可惜先皇的双眼早就被蒙蔽了。
魏珏自嘲的一笑,“皇兄根本没将我放在眼里,当然不必揪着我的南越血统不放。”
“皇上是真正胸怀天下,他很清楚敌人是谁,要不,王爷以为自个儿能活到今日吗?我劝太后别留下王爷,王爷只会给大魏带来纷争,可是皇上无论如何也要留下你,我们只能由着皇上。”虽然他不认同皇上的仁慈,但不能不说皇上是一个真正的帝王。小时候先生曾经教导他,在上位者要像日光一样,照好人,也照恶人,他并不明白,长大后他可以理解了,好人和恶人、穷人和富人,在上位者的眼中都是百姓。
魏珏突然明白一件事,“是你教太后不能让母妃活下来,是吗?”
李允晟很坦率的点点头,“先皇临终时,苦求太后保住丽妃娘娘一命,太后答应了,可是我告诉太后,丽妃娘娘的野心太大了,势必成为大魏最大隐患,若太后不希望皇上成日忙着应付这些没必要的祸患,为大魏黎民社禝做更多事,太后就必须狠心舍弃对先皇的承诺。”
“你真狠!”若非手脚被刑具铐住了,魏珏一定会扑过去揍他一拳。
“对敌人手软,就是对自个儿心狠,而我,从来不喜欢为难自己。”若是可以仁慈,他不会心狠,人生不就是如此吗?想要有所得,就必须有所舍,仁慈或心狠,取决于得与舍的权衡。
魏珏发疯似的狂笑,许久,笑声止住,语带悲凉的道:“从一开始,本王的敌人就只有你,可是本王却只看见皇兄。”
“不,从一开始,王爷的敌人就是王爷的野心,不争,什么事都没有。”
“若你生在皇家,你就不会如此轻松看待野心了。”
李允晟不予置评,野心从来不在于出身,而是在于人心。
“李允晟,难道你不觉得委屈吗?这一生,你只能是个皇商。”
“王爷,若是你有机会看遍天下,你会明白,任何身分在天地面前都是微小的。”李允晟起身向魏珏行礼道:“王爷该上路了。”
待京中的纷纷扰扰完全落幕,穆姌月复中的孩子也已经近四个月了,胎已经坐稳了,李允晟便带着她回京。
他们仓皇离京,却是悠闲的晃回来,回到京城,穆姌的肚子好像塞了一颗球。
“这是真的吗?”齐吟妃右手食指轻轻点了一下穆姌的肚子,觉得好神奇。
最早相看对象的明明是她,可是她都未成亲,姌儿的肚子里却已经有孩子了,而且还会抢在她成亲之前将孩子生下来。
“肚子这么大了,难道还假得了吗?”纪灵儿赏了齐吟妃一个白眼,不过她也忍不住伸出右手食指碰了一下。
“你们不必如此小心,可以模模看,金鱼儿……不是,小包子可能会跟你们打招呼。”
自从李允晟给女儿取了小名金鱼儿,她总会不自觉的对着肚子里的宝宝喊金鱼儿,他实在太贼了,根本是看准了她的弱点。
“金鱼儿?小包子?”齐吟妃和纪灵儿同时瞪大眼睛。
“若是女儿,小名金鱼儿,若是儿子,小名小包子。”
两人都傻了,没有人会取这样的小名。
“你们不觉得金……小包子和金鱼儿很可爱吗?”穆姌觉得自己实在无药可救了,金鱼儿对她的吸引力远远超过小包子,不知不觉当中,她对金鱼儿的期待更胜于小包子。
“很可爱。”纪灵儿率先反应过来。“不过你们也太偷懒了吧。”
“偷懒?”
齐吟妃点头附和,“你是小财迷,看到金子就两眼发亮,索性给女儿的小名取金鱼儿,这不就是偷懒吗?”
“还有,你喜欢鹿家包子就算了,有必要将儿子的小名取成小包子吗?”
冤枉,她绝对不是偷懒,这是有渊源的,可是,她有口难言啊。
“我真替你月复中的孩子担心,你是个懒鬼就算了,为何连国舅爷也一样?”李允晟在齐吟妃心目中完美的形象破灭了。
“不是这样的……”穆姌软趴趴的小声抗议。
“我敢说,国舅爷肯定是受到你的影响。”纪灵儿指责的看着穆姌。
“不是这样的……”穆姌觉得自个儿的反驳好无力。
齐吟妃深表认同的用力点头,“说起来很奇怪,你明明一点战斗力也没有,可是身边的人好像都受到你的影响。”
“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她就是个小人物,一点影响力也没有,不过仔细想想,她从来不会被人家牵着鼻子走,除了李允晟这个例外,毕竟放眼大魏,绝对找不到像他这么霸道野蛮的人。
纪灵儿摇了摇头,叹气道:“女儿金鱼儿,儿子小包子……人人皆言国舅爷将你宠上天了,我还半信半疑,国舅爷的性子如何知道宠人?如今我相信了,女儿金鱼儿,儿子小包子……我敢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如此容忍你的人。”
穆姌实在太冤了,明明是她将他宠上天了,金鱼儿和小包子也不是因为她偷懒定下来的名字,好吗?
“不过,你如何勾搭上国舅爷的?”纪灵儿饶富兴味的看着穆姌。
她还来不及恭喜好友拿了第一,就听到皇上为姌儿和国舅爷赐婚,简直懵了,她绝不相信皇上会无缘无故赐婚,这必然是国舅爷的意思,换言之,他们想必早就认识了,可是是如何认识?姌儿又是如何掳获国舅爷的心?她好奇死了,不过姌儿先是忙成亲,成亲之后,义勇侯府又拒收登门拜访的帖子,她始终找不到机会审问,直至今日义勇侯府终于收下帖子,她和妃儿才能如愿上门。
“我也好奇死了,你究竟使出什么手段勾搭上国舅爷?”齐吟妃也很期待。
穆姌的脸都僵了,她明明是个受害者,若她不将全部的细节说出来,她们绝对不会相信,没法子,李允晟那张妖孽级的酷脸太会骗人了,不过算了,她都嫁给他了,还要生孩子了,何必在乎谁是加害者谁是受害者?
“这事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说,你们能否先告诉我京中如今情况如何?”李允晟为了让她好好养胎,除了表明皇上好得很,朝堂没有发生任何动荡,什么也不说,还不准任何人在她面前提起外面的事,可是有些事她一定要搞清楚,要不她总是放不下原主的前世。
怔了一下,纪灵儿先反应过来,“你应该知道容亲王意图谋反,还咬出二皇子。”
“皇上如何处置?”
“二皇子被送去守皇陵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京,而淑妃因为未尽避教之责,降为淑嫔,这辈子不准踏出永和宫一步,英国公如今卧病在床,皇上并未出手打压英国公府。”
“皇上倒是仁慈。”真是可惜,二皇子那个人应该受到更严厉的惩罚,不过一个习惯被人围绕吹捧的皇子去守皇陵,孤单寂寞的日子想必度日如年,说不定熬个几年就病死了,这倒也算得上很好的惩处。
纪灵儿点头道:“是啊,皇上还重新给尚书家的戚姑娘安排了一门亲事,是景郡王的长孙,景郡王府虽然比不上安郡王府,但也是挺不错的。”
穆姌突然觉得整个人放松下来了。她改变原主前世嫁给二皇子的命运,自然有人要递补她的空缺,这一直令她过意不去,感觉好像她害了别人似的。如今二皇子去守皇陵,这辈子算是废了,不会有机会残害任何姑娘,她算是了了一件心事。
“好啦,别再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我们回到你的问题,你与国舅爷如何勾搭上的?”纪灵儿咄咄逼人的瞅着穆姌。
“对啊,今日你别想逃避,交代清楚。”齐吟妃赶紧附和。
左右夹攻,她又是一个孕妇,跑也跑不了,索性编个故事打发……不是,是满足她们,当然,有一点非强调不可,她是受害者!“若是你们不介意我的故事又臭又长又不精彩,我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过我们先说清楚,若是你们听不下去,可以喊停,不必跟我客气。”
“穆姌,不要再说废话了。”两人很有默契的道。
“好好好,我说,其实早在我八岁那一年,我就在湖州见过他了……”
穆姌避重就轻、绞尽脑汁的编了一个故事,可惜故事说完了,李允晟依然是好友们眼中的受害者,她差一点失控大喊:天理何在?是她被那个残暴霸道的男人缠上才对啊!总之,在众人眼中,她此生都是加害者。